62 擡起頭來
第62章 擡起頭來
游明宇站在轉角處,掏出腰間的槍,剛要幫易紹南解決掉麻煩——
不遠處傳來一陣坍塌聲,成堆的玩偶從貨架墜落,滾得到處都是,一個Alpha随之應聲倒地,另一個也好不到哪兒去,結結實實挨了易紹南幾拳,另外兩個沖上去,易紹南擡腿直踢對方脖頸,接着,他手肘往後一捅,玩偶晃動着往下墜,弄得場面十分混亂。
短暫交手過後,易紹南并不戀戰,動作迅速地撤了。
游明宇耳麥傳來聲響,是陳建華:“我靠,人全散了?”
“你人呢?”陳建華應該是要下樓了,“沒看見你——”
接着,街角人影晃動間,陳建華看到了端倪。
恒雲大廈出現突發性事件,周圍都是警察,眼線密集,這種時刻撞到槍口上就是送死,想來陸澤州的人也不至于這麽蠢。這裏遠離大廈,步行街客流量依舊,似乎并未受危機事件影響,商鋪周圍依然人滿為患。陳建華看了看腕表,點亮屏幕,再放大畫面,看到一個移動的紅點,是游明宇。
游明宇在追蹤誰?
前面似乎還有鬥毆跡象,零散的尖叫冒出人群。
陳建華加快步伐,邊跑邊留意周圍,免得被人跟蹤,直到街巷盡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疾步追誰,接着,游明宇反手一個鉗制,将對方按壓在牆面上,徑自給他拷上了手铐:“聚衆鬥毆,持刀傷人,是不是活夠了?”說着,他揪住對方的衣領,扔給陳建華,“盯好了。”
說完,游明宇又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游明宇剛剛一路解決掉兩個Alpha,還有兩個在追殺易紹南,甩都甩不掉,為了铐住剛才那個,游明宇一下子跟丢了易紹南,茫茫人海中,竟不知易紹南在哪兒。
“蘇打——”游明宇喊它,“帶路。”
蘇打低着頭,拖着尾巴,邊走邊嗅,起先走得很慢,過了一會兒,它就步伐沉穩,像拎着大尾巴在走路一樣,機警地穿過人群,帶着游明宇來到另一個街巷。
步行街設計的比較繞,中間還有一個文創廣場,展示着最近較為流行的室內裝修元素,複古的落地燈,懸浮式座椅,還有各式雕塑,看得人眼花缭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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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叢深處響起音樂聲,襯得周圍氣氛愉悅,絲毫不像藏匿危險的樣子。
蘇打奔了起來,越過面前的居家用品,再急轉彎,身上的肌肉線條猶如獵豹狩獵,每一次踏下,再擡腿,背脊出現清晰的線條,前面是路障标識,蘇打一躍而過,英姿飒爽地撲上去。
易紹南被一個Alpah按住肩膀,兩個人身手不相上下,對方快要掐住他的脖子,壓迫感從上方按過來,易紹南渾身肌肉戰栗,在做最後的抵抗,大不了一死……
就在他即将力竭時,一陣黑影閃過來,兇猛地撲過來,易紹南認命地閉上眼,發覺身上的重量頓時輕了些,咬得不是他,再稍一用力,易紹南反勒住對方的脖子,徹底占了上風,手掌劈下去的時候,他甚至留了一些力,果然,Alpha昏厥了。
德牧犬幽幽地盯着易紹南,仿佛他就是下一個進攻目标——
“在那兒!”有人喊道。
游明宇聽到這道聲響,臨時改變了主意,不行,他不能跟蘇打同時出現易紹南面前,會被易紹南現在的同伴看到——絕對起疑。他迅速掉頭,轉向易紹南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
不止兩個Alpah在追殺易紹南,是五六個。
游明宇太陽穴緊繃,有點後悔讓陳建華先走了,如果大華在場,他們兩個至少能解決到一大半兒人,剩下的一慌就怯場了。現在好了,人手不夠。
街巷以十字型結構相連,隔壁動靜近在耳畔,翻倒聲、玻璃碎裂、還有激烈的争執聲,游明宇心跳越來越快,甚至不确定易紹南能否堅持到最後。
易紹南還在逃命,時不時回頭,身後那些人被他甩開了。
再轉彎,峰回路轉那一剎,易紹南忽然止住腳步,下意識想撤回去,再定眼一眼,游明宇堵住他的去路,面容沉靜,朝他輕輕擡了擡手,“過來,”他擡頭,看着那扇被鎖住的鐵門:“上去。”
易紹南額前冒着冷汗,無聲地搖了搖頭,他不想牽連游明宇,這種時候,兩個人互不交涉最好,否則行動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身後隐隐傳來聲響,游明宇看着他,聲音篤定:“可以的。”
接着,游明宇做了個半蹲的姿勢,這是姿勢他們以前在基地訓練的時候常用,戶外攀登時,隊友間相互借力,沖上去的人需要借勢,踩住隊友的肩膀或是膝蓋,再牢牢地拽住繩索,一躍而上。先上去的人會趴在高處,向低處的隊友伸出手。
這個高度易紹南倒是能借力上去,但游明宇呢……
易紹南的大腦在高速運轉,面前的一切仿佛有些不真實,直到游明宇的嘴一張一合,眉宇間帶着怒意,他終于下定決心,回退了幾步,再急沖過去,像往常一樣默契地踩住游明宇的膝蓋,游明宇甚至站直了些,送了他一程,易紹南攀住鐵門高處,稍微擡腿,直接一躍而過。
游明宇剛擡腳,圍堵的Alpha來了,一共五個,人均身高180,身形彪悍,跟游明宇不相上下,這幾個Alpah直接擋住游明宇的去路。
“咱們認識?”游明宇眼裏毫無懼意,仿佛在問路。
為首的Alpha面帶不悅,問他有沒有見到一個Omega,身量很高,穿牛仔外套。
游明宇沒有回答,而是朝着Alpha身後笑着敬禮:“好狗!”
Alpha回頭,他雖留了絡腮胡,依然掩不住難看的臉色,很快,Alpha斂住神色,雖面帶不悅,還是給游明宇讓路——還是蘇打面子大,它雖沒穿馬甲,脖子上還套着項圈,上面印着‘Police’。
就這樣,游明宇帶着蘇打走了,躲在另一側的易紹南終于松了一口氣。
獨自逃了一段,易紹南接到電話,是費德明的人,問他在哪兒。
易紹南過了天橋,往左手邊的人行道走,這裏車流量大,好攔車,他報了一個地址,“準備回去了。”
“站着別動,有人接。”說完,對方挂了電話。
幾分鐘後,一輛商務車停在路邊,‘嘩’一聲,車門開了,毛迪站在門邊兒沖易紹南做鬼臉,易紹南一愣,毛迪看出來了,聳了聳肩,話是對副駕駛室的費德明說的:“老大厲害吧,我剛在警局坐了一會兒就出來了,茶都沒喝——”說着,身後傳來一陣哄笑聲,也不知道在嗤笑誰。
“趕緊上。”費德明放下車窗,露出沉靜的側臉。
易紹南點頭,坐到了毛迪旁邊,車門重新合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一路上,費德明問易紹南今天怎麽了,怎麽能遲到,易紹南簡單說了一下,估計是阮熠冬的人在幹預行動,毛迪在一旁嘴欠,“幸好我是碰見警察,否則命都沒了……”
“他們帶槍了嗎?”費德明問。
易紹南說:“沒有。”
費德明回頭,取下墨鏡,朝身後的弟兄們指了指:“專門針對你們?”
有人忙不疊點頭,易紹南沒吱聲。
今天在恒雲大廈搞破壞的,是陸澤州另外安排的人,費德明之所以會帶着手下來這裏,是因為他老板陸澤州發神經:你替我露個臉,看着事情辦完再來見我。
那意思是,費德明今天要是被警察幹掉,陸澤州就不管他了。
費德明當時面不改色地應聲:好。
臨走前,陸澤州還提醒他,別忘了晚上八點吃飯,定了米其林餐廳。
費德明問:“都有誰?”
“活着的全帶上。”陸澤州語氣悠閑。
看來陸澤州對費德明已經起了疑心,只是不明着說罷了,他懷疑費德明手上不幹淨,現在警察越來越礙事,動辄破壞陸澤州在研發中心的計劃,斷他財路,他簡直煩得要死,把這筆爛賬全都算到費德明頭上。費德明也不惱,依舊忠心耿耿。
角落處傳來一個聲音,有點沙啞:“酒店有內線,頂樓的炸藥沒炸完。”
費德明心下黯然,看來阮熠冬早有察覺,只不過比陸澤州動作稍微慢了一步。
等紅綠燈時,車子停了一會兒,廣播聒噪,費德明聽着煩,讓司機關了,毛迪随口問了一句:“老大,等下去哪兒?”
“去吃鴻門宴。”費德明答。
一車人噤若寒蟬,中途有行人闖紅綠燈,司機猛剎車,不知誰罵了一句:靠!
費德明很少帶着手底下的人跟陸澤州吃飯,往常都是他催促陸澤州回家,要麽就是在風月場所接到喝得爛醉的陸澤州,像今天這樣還是頭一回。一行人下了車,費德明數了一下,一共9個人,另外一些人不歸費德明管,從另一個方向下車,西裝革履的,也有十來個Alpha。
成群的Alpha往門口走去,帶着壓迫感,酒店門童忙不疊推開門,問他們有沒有預約。
“陸先生。”有人報了陸澤州的姓氏,大堂經理顯然接到了消息,站在不遠處微笑。
門童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富麗堂皇的大堂,頭頂吊着一盞碩大的水晶吊燈,高空牆身是一些浮雕,易紹南看不太懂,估計是西方藝術,空氣微冷,帶着輕微的香薰。
大堂經理親自在前面帶路,Alpha們陸續進了包間,這是一間能容納50人的圓形餐桌,即是鴻門宴,也不分什麽上席、下席了,哪裏舒服坐哪裏。
費德明他們來得早,坐在靠裏的位置,易紹南的位置偏向中間,但也算邊緣,一擡眼就能看見房門,費德明說這個位置好,“等下看誰不順眼就開槍。”
“我沒帶。”易紹南說。
費德明皺眉,低聲罵他:“廢物。”
今天一早出門,是費德明要求各位都不許帶槍的,易紹南拿不準費德明是什麽意思,沉默應對。
十來分鐘後,人員陸續到齊,只不過沒有湊夠50人,缺了七八個,看來今天警察又要開會了。
陸澤州到的最晚,身上披了一件灰色大衣,人剛進包間,就抱怨空調不給力,讓服務生務必把暖氣開到最大,又說空氣幹燥,需要加濕器。工作人員忙前忙後,終于将包間溫度弄暖和了。
“吃飯。”陸澤州挽起襯衣袖子,給身邊兩位得力的手下舀湯,語氣悠閑:“老費,你得跟棟哥學學,人家手上不沾事,不像你,事事親力親為——”
名叫棟哥的人坐在陸澤州左手,刀疤臉,早年是個打手,欠了許多外債,陸家幫着還了一大半兒,見他人狠話不多,經常留着處理棘手事宜。陸家資金進場以後,為了洗白産業,将一部分事交由費德明去做,也就是說費德明在明處讨活路,棟哥在暗處幹些龌蹉事,他不爽費德明很多年了。
費德明是個沉得住氣的:“好。”
棟哥皮笑肉不笑,做了個承讓的手勢。
接着,桌子底下動靜不小,像是刀刃磕到桌子,兩撥人相互忌憚,氣氛十分焦灼。
陸澤州放下湯匙,對面前的一切視若無睹,“吃菜吃菜!”
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動作斯文地抿了一口魚湯,還吃了一口米飯,慢條斯理地咀嚼着,接着,他擡起眼眸,目光略過在座的每個人,眼底帶着深不見底的狠戾,語氣卻出奇的溫柔:“快吃飯啊,各位吃不飽,外頭該罵我吃獨食了——”
話剛落音,門口傳來一陣巨響,震得易紹南耳膜顫了一下。
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走進來,穿着一件黑色羊絨大衣,身後跟了一群Alpha,應該是保镖,易紹南都沒敢擡頭看來者是誰。很快,有人自動起身讓座了。
結果來者并不買賬,氣勢洶洶地站在上菜的位置,将一沓發票甩過來,有幾張險些飛到陸澤州臉上,“陸澤州,你要死就自己去死,拉上這些無辜的人做什麽?”
這個聲音好熟悉,倨傲,又充滿蔑視。
易紹南發誓,這個家裏,除了阮拊膺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絕對找不出第二人,他的太陽穴跳了跳,終于想起是誰了——阮熠冬。
陸澤州偏頭笑了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阮熠冬俯身撐在桌面上,他手臂修長,顯得整個人非常有氣勢,目光幽幽地盯着陸澤州:“炸彈放在傑西公寓可就不好玩了……”
傑西公寓,柏老師住的地方,易紹南心頭一沉,陸澤州果然一點就着,将湯匙砸了個稀巴爛:“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氣氛焦灼,他們夫妻不睦已是公開的秘密,但這樣當着手底下的人撕破臉還是頭一回。
易紹南坐在阮熠冬斜前方,簡直如坐針氈,旋轉盤輕輕轉動,魚湯從陸澤州那一端轉過來,最後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喝一口魚湯,來緩解尴尬。
結果魚湯剛入口,一股難以遏制的腥味直往上竄,胃裏一通翻攪,易紹南終于忍不住‘嘔——’了一聲。
包間頓時鴉雀無聲,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陸澤州那張沉寂的臉上終于恢複笑意,到最後,他站起來身來,兀自鼓了鼓掌,表情邪魅:“好。”
“好——好!”他接連說了好幾個‘好’。
阮熠冬的視線随之轉過去,易紹南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擡起頭來。”
桌上冒出一陣哄笑,氣氛有點焦灼,陸澤州說:“讓你擡頭就擡頭。”
易紹南抱着赴死心情放下筷子,稍微坐直了一些。
作者有話說:
秋克: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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