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思園

第42章 思園

吃完豐盛的早餐,李斯白火速洗漱,然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他從卧室拖着行李箱走出

來,看到了八戒盤在貓窩裏面正在舔屁股。可憐的八戒舔到一半突然感覺脊背一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麻袋套住塞進了一個紙箱子裏面。李斯白手忙腳亂又打包了一些貓糧帶上了幾個貓玩具才離開林瑟的房子。

在車子裏,李斯白就忍不住跟張小寧打聽林瑟的情況。

張小寧有問必答,非常的客氣友好:“我們林總是我的學長,我們中學是一個學校的。後來他用我做特助,我一畢業就跟着他了。”

“那你們認識很久了。”

“是的,李先生。”

李斯白渾身難受:“哎呀你不用這麽稱呼我,你就喊我斯白,或者跟着林致喊我裏奧也可以的。”

“哈哈,好!”張小寧擡了下巴,“前面就到了哦。”

李斯白看向窗外,路邊熟悉的景觀讓他詫異。他認出來了:這條路的盡頭是.......他小時候住過的思園!之前他帶着林瑟來過這裏!難道?!

車子果真在思園前面停下來,李斯白下車,手發軟沒有力氣推開門,還是張小寧繞過來幫他拉開車門。他下了車來,擡頭看着近在眼前的小洋樓。

“這.....”他激動得說不上話,嗓子也有些哽咽。

“林總已經将這裏買下來了,他說讓你務必在國內這段時間放心的住在這裏。”張小寧從後備箱取出來行李,“斯.....斯白,進去看看吧。”

“可是,可是......”李斯白還處在驚訝和激動中,追上張小寧嚷着:“不行不行,我不能.....”

當穿過院子的草地,張曉寧打開厚重大門的那一刻,李思白就閉嘴了。仿佛在這瞬間他完成了一場時空穿越,一下子回到了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打電話,他從樓上追着一只松獅狗滿屋子跑來跑去,打翻了姨媽的毛線團。她一邊織毛衣一邊喊着讓自己跑慢點別摔了。

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這是他小時候的家,每個角落都留着他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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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寧帶着他踩着樓梯往樓上走,“這棟房子兜兜轉轉經歷了好幾個房主,等到林總買下之後內部格局已經發生很大變化了。”

“那怎麽……”可是李斯白目之所及一切的家具布置嗎,就連牆上的壁紙都是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還好最早的一個房主留有老房子的照片,林先生買到房子之後就按照之前的陳設重新裝飾了一遍,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走廊上的裝飾畫都複刻還原了,李斯白摸着畫框感動得眼睛通紅:“他什麽時候買下的?”

“去年年底吧,房主要移民國外,就在中介挂牌售賣。他得到消息後立刻聯系,然後就很順利買下了。”張曉寧帶着他在一間卧室門口站定放好行李,然後從口袋裏一陣摸索摸出來一串鑰匙,“喏,整個房子所有的門鑰匙都在這裏,你可保管好了。”

李斯白接過鑰匙,除了感謝,他現在說不出來別的話了。

“還需要我做點什麽嗎?”

李斯白搖搖頭:“真的麻煩你了,替我謝謝....謝謝林瑟.......我真的沒想到他會....他會......”

張小寧看他一副傻兮兮的神情,笑得收不住表情:“還是你自己去跟他說吧,這樣更有誠意不是嗎?”

張小寧歪頭看着他笑,那表情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李斯白呢喃道:“對,是,這種事情,是該親自道謝的。”

李斯白要送張小寧下樓被他婉拒了,他走了之後,整個房子一下子恢複到之前的寧靜。不知道張小寧是不是提前做了功課,這間屋子正是李斯白小時候住的卧室。他推開門,家具擺件依舊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的。床單被子都是新的,一定是請人來收拾過,暖和和的還有太陽的味道。

他拉開窗簾的白紗,打開窗戶,鳳凰樹又紅了。

那個狼狽的雨夜之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裏。他這短短的二十幾年光陰,一路都在失去。現在突然又回到這裏,他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忍不住掉眼淚。他擦擦眼淚,拿出手機翻出來和林瑟的對話框。編輯道謝的話翻來覆去糾結了半天,最終也沒發出去。

林瑟為他做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冷冰冰的文字就能謝得完呢?

八戒在紙箱裏抗議叫嚣,李斯白趕緊下樓打開紙箱将它放出來。八戒鑽出紙箱只看了一眼周圍環境,立刻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蹭的就鑽到了沙發底下。李斯白也不強求它立刻接受這個事實,放好了貓窩,倒了糧食倒了點水就任由它了。

某處政府辦公樓,幾個中年男人正在一處房間裏打牌。去年走馬上任的大區議會議長打出自己的牌,然後吸了一口煙,他把煙灰磕在煙灰缸裏:“你們這麽擔心幹什麽?他就是個毛頭小子,能知道什麽?”

“可是,他去了警局。”

“這又能說明什麽呢,你們不要一有點事就驚慌失措的。”

“那他要是繼續查的話,很快就會找到那個人的。”

“那又怎麽樣,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什麽證據都沒有。再說,那個人你們不是看管好了麽?只要他不松口,就什麽都沒事。出牌出牌,不要掃了我的興致!”

牌桌上的人見他如此的輕松,也都放下心來,吆喝着繼續打牌。

收拾好行李,李斯白再次來到了去墓地。山上郁郁蔥蔥,鳥鳴聲聲。上次來因為顧及周斯墨在旁邊,他沒有強烈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這次來,他在墓前坐下來響亮地給爸爸打了個招呼:“哈喽,老爸。沒想到吧,我又來了。”

他坐下來,撺起衣袖給老爸的照片擦擦幹淨。然後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呀翻找到照片:“看,我的畢業照,是不是很帥氣?”李斯白看看自己的照片再看看碑上父親的照片,“哎,我好像真的像媽媽多一些啊。”

十歲之後,他再也沒有像別人家的男孩子跟父親一起聊天之類的經歷了。這個遺憾這輩子也都無法彌補了。他把手機裝進口袋,一邊徒手清理雜草,一邊閑話家常。他說了很久很久關于自己成長的事情,好像把這十幾年來的每天關于自己的事情都要告訴爸爸。

“上次回去之後,也沒打算回來。只是回去之後,看到了媽媽留下的筆記,知道了很多模模糊糊的事情。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搞清楚媽媽去世的真相。也不知道媽媽有沒有跟你講過她經歷的事情。如果她的死另有隐情,我是不可能會當做什麽是都沒發生就這麽算了的。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麽,面對的是什麽,但是我想繼續向前走去看看。”

醫院裏面,周斯墨仔細得伺候着周老爺子喝水。春天還沒過完,老爺子的身體就撐不住了。過完農歷新年就住進了醫院裏,盡管醫生多次叮囑讓他多休息,可是他完全不遵醫囑,一門心思在自己的家族産業上,廢寝忘食,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周斯墨忙完工作一有時間就親自過來照料。他現在比公司比家族裏面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着急和慌張。

老爺子背靠床頭喝了水有了一些力氣:“斯然去了哪裏?有段時間沒來看我了,她還是在跟我賭氣嗎?”

周斯墨放下水杯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不會,她怎麽敢。您知道她那個工作沒有個定時定點的總是很忙。我有時候發消息給她她也不回的。”他給老爺子捏着腿,“訂婚的事情林氏一手負責操辦,肯定會順利的。您呀,就放心休養吧。”

老爺子點點頭,不言其他。

周斯墨想了想問到:“爺爺,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麽您一定要幫斯然定下這個婚事呢?”

想到一開始商談這個婚約的時候,周斯然那暴走恨不得拆掉整個家的樣子,他還有點心有餘悸。他也很心疼這個妹妹,很想尊重她的戀愛自由。但是爺爺那麽斬釘截鐵的态度,他夾在中間愛莫能助。還好,周斯然最後是接受了,才避免了一場家族“內戰”。

爺爺嘆了口氣:“我們這樣的家族,子女的婚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我不能,你爸爸不能,你們也不能。她越早明白這個道理,就越少吃點苦頭。”

老爺子說話從來都是話中有話,周斯墨聽得似懂非懂。看出來老爺子也不想解釋太多,他也就不再追問了。

這兩天還有件事一直壓在他的心頭,猶猶豫豫不敢開口:“爺爺,爸爸的那個孩子前幾天又回來了。”思來想去還是說了,李斯白畢竟是爸爸的孩子,血濃于水。老爺子時日無多,如果他想見見這個孫子的話,也是人之常情。他完全可以秘密安排兩個人見一面。

老爺子倒是并不在意的樣子:“又回來了?回來做什麽?”

周斯墨搖搖頭,隐去了已經跟李斯白見過面的事情,一臉認真地問:“爺爺,您想見見他嗎?”

老人家臉色微微變化,連連嘆了好幾聲,周斯墨判斷不出他到底想不想見見那個孫子。

老爺子遲疑了一會,斬釘截鐵的說道:“還是不見了,并不是有血緣關系就是一家人,我們跟他不是一家人。你們的母親在我們家已經受夠委屈了,我不能臨死之前再給她添個堵。”他說完這兩句話就已經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拉過周斯墨的手,“在我心裏,你和你的妹妹才是我的孫子。我們周氏那麽多人的前途都在你的手中,你要加油啊。”

周斯墨沒有料到老人家會這樣說,又是感動又是慚愧,一時間五味雜陳的。他兩眼泛紅:“爺爺您放心吧,我一定......一定會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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