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舊部重逢

第20章 舊部重逢

雖然說有場外支援總歸是好的,但是林戈并不認為自己就能輕易地度過難關。

場外支援頂多是城市人對于暗巷人的一些憐憫,有了地圖指引,不至于在漫無邊境的森林中走失,但也僅僅是不會走失而已。

食物有限,水源有限。林戈稍微計算了一下,他身上帶着的食物頂多支撐三天,而安格此時的身體又很虛弱,林戈還得分出心思去照顧他。

森林近在咫尺,可裏面都是無邊無際的危險,更何況時間會在此混淆,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什麽。

“一定要活下去啊……”

場合外,金發的少年死死攥着拳頭,口中喃喃低語道。

“我自己可以走。”安格小聲道。從他的聲音裏可以聽出他的愧疚。

“沒事。”林戈只是搖了搖頭,“你之前也幫過我,更何況我們最終還是要去森林的——安格,你知道森林裏該注意什麽嗎?”

“晚上不要行動。”安格想了想,“那些藏在黑暗裏的東西會攻擊你,那些通緝犯也都藏在那裏,他們會搶走你的食物和資源……”

“那些怪物只會在夜晚出現嗎?其他時間段一定不會出現?”

“都會,但是晚上會更多點。”

從辨識能吃或者不能吃的食物到休息的地方,安格都記得相當清楚。得知了這些情報之後,林戈的心情也稍微平穩了一些。

将背包裏儲存的食物吃完,接下來還得繼續進程。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後,安格看上去也恢複了不少體力,湛藍色的眸子也精神了不少。

“有場外援助,起碼我們不會迷失方向。”林戈将地圖展開給他看,“地圖上已經标識了最近的路線,只是追蹤儀無法更深一步追蹤到森林深處,也就是說風險依舊存在。”

“其他的考生和通緝犯也在公園內部,他們一大部分已經前往公園深處,另外一部分則周旋在其他的地方。”安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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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目的是解決流浪者吉兆,但是迄今為止,也沒有任何人遇到流浪者吉兆……亞倫,可能我們真的得關在這裏一輩子了。”

“愛麗絲去哪裏了?”林戈問道。

“抱歉,我沒能找到她……”

情況并不算好,但也不算完全沒有希望。

林戈将生起的火苗踩滅,擡眸向着森林深處眺望而去,那些黑暗仿佛無垠的深淵,能夠将人吞噬殆盡。

“總得試試。”黑發少年安靜地凝視着那片黑暗,表情卻絲毫沒有動搖,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

他相信奇跡,就如同他相信自己當初一定會活下來那樣。

·

此時此刻,場外的時間不過過去了短短小半天,不少貴族因為疲乏離開了現場,除了依舊坐在那裏觀看着屏幕的亞瑟·格林。

好困……

但是還不能離開,他其實還是挺希望那位考生能夠活下來的。僅僅是在看到他的那雙紅眸的那一刻,亞瑟就忍不住想要去觀察他。

“或許你真的能夠去做些什麽?”

銀發少年的聲音還在他的耳畔周旋,仿佛某種魔咒,更加篤定了亞瑟的想法。

“亞瑟,不打算回去嗎?”穿着雍容華貴的女人詢問道。

“不了,母親,我晚點再回去!!”亞瑟條件反射般回答道。

“可別熬太晚,晚上還有聚餐。我們要在這裏待上個七八天呢,不着急這麽一會。”

“沒事……晚點我自己會過去的!”

外面的時間和Nd60公園內的時間流速不一樣,而且極為不穩定。據說是城市研究院早起研究基地,而那片土地也因此永久性被污染了。

除此之外,亞瑟得知的信息也并不多,他的父母也是研究院出身,所以他才對此有那麽一點了解。

等到他的父母離開後,他才松了口氣,癱在了座位上,大腦開始無比放飛地思考着。

或許他可以去翻看一下父母藏在抽屜裏的那些檔案?有關于Nd60公園的事情,他确實也非常好奇啊。

“你打算看到什麽時候?”

少年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亞瑟吓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扭頭向後看去。

“歐曼先生!”亞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您也回來啦,我只是在按照您所說的,去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

“你這不是做的很好嗎?”銀發少年半托着自己的下巴,他望着坐在位置上一臉緊張的亞瑟,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你的所作所為不需要我的認可,我說過,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謝謝歐曼先生!!那個……上次我還想和您加一下終端好友來着,您介意……”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亞瑟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兩人才見面兩次就直接加對方的終端好友,更何況對方的地位很可能比自己還高,這樣會不會有點不禮貌?

“下次吧。”少頃,他聽到少年回應道:

“如果下次還有機會見面的話,我就加你的終端好友。”

“嗯!!謝謝您!!”亞瑟用力地點了點頭,眸子深處仿佛暗藏着光。

對方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失禮而産生芥蒂,看起來确實是好人哎!!

如果下次還能遇到對方就好了,到時候一定要想辦法和他成為朋友!!!

……

可遠去的歐曼卻莫名松了口氣。

本質上他其實還是蠻想勾搭上這位貴族少爺的,可惜他并沒有終端,理論上他還算是個黑戶,更別說加好友了。所以他只好采取了這種迂回的方式,決定下次再來勾搭。

留在這裏的時間還有整整七天,他完全不會擔心看中的魚會游走。

至于瑪麗那邊……

那個女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狡猾,看得出來她很想要提拔一位有用的副手,同時也對薩拉暗中搗鼓的一些計劃感興趣。

人造人相關的計劃歐曼倒是聽說過,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去深度了解。不過那個時候也不好和瑪麗進一步對峙,他手上并沒有可以對峙的底牌。再者來說,他也确實很想通過瑪麗繼續向上攀登,順藤摸瓜反倒是好事。

那麽剩下需要擔心的,就是流浪者[吉兆]。

關于流浪者吉兆,歐曼倒是有花費高價去收購相關的信息。以罪刃A級賞金獵人的身份倒是可以輕松獲得吉兆的消息。

罪刃果然成功了。

“流浪者[吉兆],沒有原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是一位薩曼人,并且有自己的小隊。”罪刃将手中的資料遞給了他,表情肅穆,

“隸屬于薩曼人總部的小隊隊長,伴随着薩曼人主要勢力的潰散,也逐漸成為城市的眼中釘……”

“城市甚至派遣了走卒來追殺他,人偶師差點得手,可他還是成功地剝離了吉兆的法術印章[分解與重組]。”

“也就是激白工廠得到的那枚法術印章,可惜現在到了我的手上。”歐曼打量着自己的手背上的法術印章,眼中透露出了些許興趣,

“可惜,我還是蠻想要去見見這位[吉兆]的。不過既然他在Nd60公園,那就沒有辦法了吧?”

“是這樣。”罪刃點點頭,“Nd60公園是城市唯二無法進入的地方,實驗造成的損傷過大,除了試驗品。沒有人能夠進入那片區域。”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歐曼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理解了,

“這段時間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等這七天過去了,我還需要你幫我做點事情。”

“做點事情?是……什麽事?”罪刃莫名緊張了起來。

“僞造身份。”歐曼笑了笑,用最輕松的語句說着極為怖人的話語,

“我和瑪麗達成了共識,接下來将會由我來擔任13區的檢察官長。我需要你來僞裝成我的助手,替我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你不會拒絕我的吧?罪刃?”

·

好累……

霍厄斯一步步向前走去,只感覺大腦一陣天旋地轉,那種壓抑的嘔吐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薩曼人優異的身體素質支撐着他走了很久,按照場外援助提供的幫助,他意識到外面的時間才過去兩分鐘,可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流淌過整整一周。

食物已經吃完了,水源也差不多耗盡了,途中遇到過幾次追殺,有那些樣貌扭曲的怪物,也有那些失去理智的賞金獵人,而那些存在也全部都被霍厄斯斬殺殆盡。

鮮紅的血從腕部的傷口抽出,猶如一把銳利的刀刃,又像是綿長的絲帶,猛地從那些人的脖頸上劃過。在精神麻痹和痛覺的共鳴下,那些人也終于緩緩倒下了。

不如說他們本身就已經足夠虛弱,霍厄斯的一擊不過是結束了他們的因果。

可就算是倒下了,那些人也只是在地上呻/吟掙紮着,傷口的血流出了一半,最終也沒能滲透出來。“除非被整個吃掉,否則好像是死不了的。”安格提醒道,“森林裏的時間流淌速度遠遠慢于外界,所以亞倫……你也要注意你的傷口,不能讓它暴露在空氣外面。”

“嗯,我知道。”霍厄斯将一條繃帶咬緊,将手腕上的傷口封好了口。

安格看到了霍厄斯使用的法術印章,可他什麽也沒說。

可能是失去了繼續說話的力氣了,也可能不是很想探究。他們眼下的目的只有兩個,首先是前往Nd60公園的深處,其次是找到愛麗絲。

地圖上顯示的距離僅僅過去了一半,可霍厄斯覺得自己已經走不動了。

他需要休息,需要進食,需要喝口水……如果不能維持正常的能量攝入,他很有可能和那些人一樣失去理智,甚至開始發狂。

伴随着他們的腳步漸進,森林內部也變得逐漸龐大了起來。那些粗壯的樹幹宛若紅杉樹那樣粗壯,甚至十人都無法摟抱住。樹幹猶如幹枯的手臂那般延伸,無數軟爛的藤蔓從高空墜落下來,像是青色的蛇。

霍厄斯停下了腳步,他攔住了想要繼續上前的安格,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怎麽了?”

安格踉跄着撞到了霍厄斯的後背上,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眼前的少年。

“前面是沼澤地,過不去。”霍厄斯壓低了聲音,“我們好像迷路了。”

地圖上并沒有标明沼澤地,更沒有标明湖泊。

可是霍厄斯卻在不遠處看到了逐漸上漲的潮水,以及那片濕潤黏膩的沼澤。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好像有什麽東西還在沼澤中蠕動着,猶如章魚的觸手般,在平靜的泥面上泛起小泡。

“眼……眼睛!”安格指向了眼前的那根觸手,語氣驚恐了起來。

“我看到了。”霍厄斯後退了兩步,語氣依舊鎮定,

“冷靜下來,我們和它們保持着一段距離,只要不接近就不會——”

他的話沒能完全說完,就像是熄火的引擎般瞬間寂靜。

腥味。

粘稠感。

啪嗒,啪嗒,啪嗒。

紅色的血滴在他的額頭上,霍厄斯僵硬着身體,不敢随意亂動。

他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在逐漸接近,它的腳步很輕,像是踩在棉花上。可他并沒有呼吸,所以直到對方接近了,霍厄斯才發覺不對勁。

那是一個被剝去了一大半皮膚的[人],理論上它應該已經死了,可實際上它還活着。

大半個身體開始異化,紅色的肉質開始發灰,變得難聞怪異起來。它的頭很大,臉部像是被扯開了一樣,黑白分明的雙眼刻印在褶皺的臉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這也是異變體?

霍厄斯幾乎立刻将安格推開,他轉身解開了繃帶,血刃在對方的脖子上拉開了一道血花——如果那還能被稱之為脖子的話。

可當他的血刃再一次砍上去時,卻只是在它的脖子上留下了較深的印記。

過量使用血刃導致他本體的血液大幅度流失,這玩意是無法回收的,用一次廢一次,直到他的傷口開始發青,霍厄斯才知曉到自己頭暈的真正來源。

“走!”霍厄斯皺起眉頭,幹脆反手拉住了安格,不再戀戰,

“繼續待下去只會讓戰況更糟糕……我們不能留在這裏了!!”

“走……可是,我們要往哪邊走?”安格茫然道。

“……!”

霍厄斯這才注意到四周的狀況。

方才這只異變體的出現似乎帶動了更多的異變體,那些藏匿在暗中的,身體怪異扭曲的生物開始逐漸向着這一塊集中,地面上的水位開始逐漸上升,可這并沒有對他們産生什麽影響。

原本蒼白的天空開始暗沉下來了,霍厄斯清晰地記得安格對他說的話,也清晰地記得夜晚來臨時的警告。

“夜晚的森林才是最危險的。”

無論是那些異變體,還是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漲潮,都不像是正常現象。按照場外的地圖提示,這條路原本是通暢的路線,既然出現了異變,那必然和夜晚的出現有關。

黑發少年凝視着四周,他察覺到危險在一步步逼近,也察覺到四周的視線愈加惡意。那些無形的壓力排山倒海般壓迫在他的身上,卻讓他的大腦愈加清醒。

“後退!!亞倫!!!不要接近他們!!”安格攥緊了他的手,他嘗試着向着一顆紅杉樹靠近,卻發現身邊的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黑發紅瞳的少年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感覺,他似乎忘記了身側的友人,也忘記了身處的逆境。在壓迫感達到臨界值時,身體的自動保護機制迫使他調動全部的意志力,讓他去解決四周的困境。

[嘗試着去做吧。]

有什麽聲音在指引着他,那樣的動力迫使他伸出手,無形的鎖鏈環繞在他的腕部,牽引着他的神經。

手指微微伸屈,霍厄斯的瞳孔收緊,那些銳利的血再度聚集起來,宛若一張巨大的牢籠,細密地分散在每一個角落。

能看清楚,也能聽清楚。

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能夠找到破綻。

那些細小的刀刃密集聚起,變得愈加鋒利了起來,他的手指操縱着每一片刀刃,邏各斯之鎖纏繞着刀刃的周遭,将精神附加的壓力集中于一點。

然後,手指猛地握緊。

“噗——”

在安格驚訝的目光下,那些逐漸聚集的異變體幾乎于瞬息間分崩離析,猶如庖丁解牛般,找到了應有的規律,順着紋路一刀切下,将其剖開。

這需要極高的控制力和精神力,邏各斯之鎖的輔助讓它們短時間內失去了掙紮的力量,也讓血刃找到了切割的餘地。

“亞倫!!”

在使用完血刃之後,霍厄斯頓時無力地癱軟了下去,原本清晰無比的五感在這一刻回歸了原本的混沌,甚至更甚。

“我沒事……”察覺到安格攙扶着他的力量,霍厄斯露出了有些疲憊的笑容,紅眸似乎也因此清亮了幾分,

“起碼我做到了。不用擔心接下來會有事……”

他努力借着對方的力氣支撐起身體,同時也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安撫着他的情緒,

“既然決定要來到這裏,就已經抱了必死的心情。我連死亡都不怕,難不成還會怕那些怪物?”

“你不要再說話了!!你先躺下……別亂動!!”

他的手腕還在不住地向下滴血,染紅了灰色的草坪。法術印章的過度使用讓他手臂上的血管破裂,如果不能及時止血,恐怕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安格不敢再怠慢,他立刻拿出了原本藏在背包裏的繃帶,這些東西他收留的并不多,一部分之前已經讓亞倫用了,剩下的這些也不知道夠不夠用。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藥。

傷口就這樣暴露在外,就算不會死,也會造成很嚴重的感染和傷亡。他不知道亞倫還隐藏着他什麽,但是對方寧願暴露自己的法術印章也要保護好自己,這已經是信任的表現了。

是他太沒用了,完全不會法術印章的他,分明在拖好友的後腿。

如果愛麗絲也在,她會不會做的比自己更好?

已經開始有些手忙腳亂的安格努力擦了擦不自覺掉落下來的眼淚,開始努力去幫忙包紮對方的傷口。可是無論他怎麽運作,也無法徹底讓傷口好轉。

黑發的少年半倚在他的膝蓋上,他的臉色比最開始看上去還要慘白,大幅度失血幾乎要讓他的意識潰散。

可他還是在乎着安格的感受,支撐自己最後一絲意志力握緊了他的手,似乎讓他不要擔心。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他到底應該怎麽辦!?

……

樹葉和草叢中傳來了輕微的動靜,而這些細小的動作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更為怖人。

安格警惕地擡起頭,他死死盯着四周每一個人可能會出現危險的角落。他抽出了霍厄斯腰間別着的小刀,即便打着顫,也鼓起了勇氣對準了眼前的人。

“誰……誰在那裏!!!”

他顫抖着聲音,心髒跳得飛快。

确實有人在那裏。

遠遠看去,那似乎是個男人。可他的形态也确實不像是正常的人類。不如說——能夠在這片森林中徘徊的人,也必然不會是正常人。

是考生?還是通緝犯??還是那些異變體??

他努力向後退着,眼前的人形逐漸變得清晰,同時,一對修長的耳朵很快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等一下??耳朵???

男人輕巧走上前,從厚重的雲層中洩出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映照出那張年輕的臉。

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他的皮膚是健康的麥色,棕色的短發落在他的耳畔,那雙鎏金色的瞳孔宛若某種珍貴的寶石,讓人不得不去注意他的眼睛。

可最讓人在意的,還是他遮擋住大半張臉的面具,以及頭頂那對詭異的獵犬般的長耳。

介于動物和人類之間,卻并不會讓人感到恐懼。

“需要我提供一點幫助麽?”似乎以為對方沒有聽清楚他的話,青年又重複了一遍,他不顧安格的阻攔,走到了霍厄斯的身邊,輕巧地半蹲而下,

“您的朋友受了很重的傷,我可以救他。”

安格盯着他的雙眼,他嘗試從對方的眼中尋找到一些警戒,亦或是危險的氣息。

可是都沒有。

他的動作溫柔且細心,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也是從內心傳達而來的真誠。

安格依舊沒有放下手,他和眼前的男人對峙着,甚至掌心都沁出了汗漬,也依舊不肯放松分毫。

直到霍厄斯的手腕動了動,雙眼疲憊地擡起,看向了那雙鎏金色的瞳孔。

“……是你?”

語氣很微弱,卻帶了幾分不可思議。

“你們認識???”

安格驚訝了一下,他緊張不安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躺在自己懷裏的霍厄斯。霍厄斯的表情并非作假,也不像是受到了精神系法術印章的蠱惑。

難道說……他們真的認識??

“現在并不是閑談的時候。”男人的視線微微一動,卻并沒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那些異變的怪物很快要再一次圍過來了,您要讓您的友人處于極度缺血的狀态被它們圍攻嗎?”

确實,那些生物的低吼聲已經變得清晰起來了。它們的叫聲讓安格的大腦一陣脹痛,卻不能去抵禦。

“我們要去哪裏這裏好像并沒有出路。”安格忍着頭疼道。

“很簡單,去上面就可以了。”男人指了指上方,語從容的态度卻讓人無比安心,

“我會為你們引路,不要害怕,只要有我在,你們就絕對不會死。”

“我向你們保證。”

·

林戈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就花費在這裏了。

根據歐曼馬甲那邊的推論,他能夠了解到關于吉兆的一部分信息,也能夠得知吉兆曾經遭遇過的那些事情。

霍厄斯,薩曼人,吉兆,以及他的父親……

細數一會,其實都能找到其中的牽連。

那些埋葬在霍厄斯大腦深處的記憶并非不能探究。原主的記憶不深,但是繼續探索下去,确實能夠找到一位膚色略深,但是動作矯捷,性格溫順的貼身護衛。

他一直都在注視着霍厄斯,就像是藏匿在天空中的星星,無論何時都會陪伴在他的身邊。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正如同他的父母,他的族人那樣一起消失了。

獨屬于霍厄斯的那顆星星黯淡了下去,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現在。

林戈依靠在粗壯的樹枝上,依舊覺得渾身上下都沒什麽勁。使用那一招也并非亡命之賭,一來他确實有注意到那個男人就潛藏在附近,二來,這樣強制性地大幅度使用,也會迫使他的法術印章在短時間內迅速升級。

為了提升等級,稍微壓榨一下自己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情。

更何況他需要吉兆。只要安格在他的身邊,吉兆就絕對不會出現。他不信任安格,也擔心安格會将霍厄斯當成人質去挾持他。

直到危機降臨,他才不得不出面去保護好他們。

那些過于高大的樹木成了最好的休息地點。Nd60公園的夜晚不比他的白天更為難熬,不過寬大的樹枝足夠三人聚集在這裏,伴随着火苗竄起,空氣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安格開始還在強撐着意識,可到了最後也忍不住睡了過去。他裹着單薄的外衣蜷縮在一邊,很快陷入了沉眠。

于是清醒的人只剩下霍厄斯和那位年輕的男人。

“你對安格做了什麽?”

很久之後,霍厄斯才輕輕地開口了。

黑發的少年蜷縮着身體坐在角落,像是只警惕的小獸。這根樹枝的質地像是某種石料,好像不會被點着。男人帶來的燃燒物是另外一種物質,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塊,卻永無止境地提供着能量。

“讓他稍微睡一會,我才能和您好好聊聊,我的殿下。”

男人稍微靠近了些,他依舊保持着足夠禮貌的距離,可他的一只手捂着心髒,而另一只手虔誠地将霍厄斯的手腕捧起,那抹鎏金色則輕垂着,帶着幾分謙卑的意味。

“流浪者[吉兆]就是你?”霍厄斯問道。

“是我。真是慚愧,我沒能保護好您,也沒能保護好我們的族群。”說到這裏,吉兆似乎有些愧疚,他的視線落在身下,表情也變得有些沮喪,

“不過讓我很驚喜的是,您終于覺醒了法術印章,這是好事。”

火光照應着他的臉,也将他的表情也刻畫的無比清晰。只是這樣虔誠的姿态讓霍厄斯莫名有些不習慣,他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黑發少年別開目光,“沒想到你還活着,就是……外貌發生了點變化。”

先別說薩曼人的角為什麽消失不見了,這面具和耳朵是怎麽回事??你這是連種族都發生變化了嗎??

“這就說來話長了。”吉兆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到了森林的深處,他們不會看到我的。殿下,能将您的手腕給我看看嗎?您受傷了,傷口還是早點處理比較好。”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

霍厄斯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吉兆則将扣在腰上的小包打開,将一些瓶瓶罐罐拿了出來——看起來他似乎對于處理這些傷口很習慣了。

“十幾年?或者更久。”吉兆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為他的手腕上藥,他的動作很細心,像是在對待某件極為珍貴的物品,

“您應該很清楚這裏的時間流淌速度是不一樣的,如果有時間,我很樂意繼續和您解說這方面的詳細過程。”

“你的耳朵怎麽回事?”霍厄斯默默地盯着他頭頂宛若犬類的毛茸茸長耳,總覺得手感會很好。

“這也算是一種異變?”吉兆苦笑道,“其實大部分人都遭遇了異變,只是有的人運氣很好,有的人運氣很差罷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語氣愈加沉重。

“異變的程度和意志力的強弱有關,想要活下去的意志越強,就能夠抵禦這種異變。和我一起逃進來的薩曼人同胞大多都變成了那些怪物……正如您所見,他們失去了自己的意識,異變成了那副模樣,活着比死了更為痛苦。”

吉兆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在面對霍厄斯時,他并不打算有所保留。

“您看,這張臉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也是和[異變]有關。”

他嘆了口氣,似乎早已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那半張臉幾乎被剝掉了全部的皮,看着十分驚悚。那些附着在臉上的肉依舊新鮮,只是伴随着神經彈跳的肉質讓人觸目驚心。

他幾乎失去了大半張臉皮,這也讓那張原本俊美的臉變得可怖了起來。

“是不是吓到您了?”注意到霍厄斯驚訝的表情,吉兆還是将自己的面具戴上了,

“我還是戴上面具吧。這樣也好和您溝通。”

被撕裂的傷口是無法愈合的,也就是說他得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痛苦,并且度過了十幾年。

沒有人知道那樣的時日是怎樣度過的,起碼霍厄斯覺得,如果不是一般的毅力,那是絕對不可能抵抗的住這樣的痛苦。

吉兆想要活下去,非常非常想。

正是因為這樣強烈的願望才支撐着他走到了現在,霍厄斯自然也不會侮辱這份意志。

“辛苦了。”霍厄斯輕聲道。

“您也辛苦了。明明年齡不大,卻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我很心疼您。”吉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表情充斥着痛苦,

“我沒能保護好您,真的很抱歉。”

他是真心在痛苦。隔着那雙帶着粗繭,充滿着傷痕的手,霍厄斯也能感受到他曾經經歷過的苦難。

不過他的運氣還不錯,起碼他忠誠的獵犬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在和我們說明之後的事。”霍厄斯下達了命令,“以及,以後不要再叫我殿下,也不要用敬語。我現在的名字叫亞倫,別在我的朋友面前露餡了。”

“我明白了,我會注意遣詞。”

吉兆輕點了一下頭,棕色的短發伴随着他的動作稍稍傾斜,而那對耳朵也随之抖動了一下,莫名有點可愛。

霍厄斯盯着那雙耳朵,總覺得心裏面有點癢。

好在異變的方向不算糟糕的。

畢竟他一點都不讨厭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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