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刺殺行動(雙更二合一)

第66章 刺殺行動(雙更二合一)

塞西爾幾乎落荒而逃。

和歐曼的相處讓他感到無比恐慌,長久被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恐懼被強行挖了出來。那些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瞬間被抛在了身後,他甚至手忙腳亂地踩到了過長的褲腿,險些絆倒。

“我,我再想想……”

塞西爾結結巴巴地說着,手指卻不自覺地扶上了身後的椅子,語氣慌亂無比,

“謝謝您,今晚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砰!”

塞西爾猛地關上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歐曼的房間。

等到他徹底離開了歐曼的房間之後,他才漸漸緩了口氣,理智也逐漸被拉扯回來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确實動心了。

歐曼給予他的條件過于優渥,而他的每一句話也确實說在了他的心上。

即便他自制力極好,也不免被歐曼所說的話所幹擾。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回到了研究院的房間。一路上他似乎聽到了不少人嬉笑的聲音。可那股從內心傳達而來的恐懼感依舊萦繞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脊背卻依靠着門板一點點塌陷了下去。

“不能再去見他了……“

塞西爾喃喃着,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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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真的做得到嗎?

歐曼開出的條件确實合理,但是塞西爾常年在城市研究院中和那些心思不清不白的人交流,久而久之,對于人的惡意總是相當清晰。

他能夠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可他思來想去,卻始終不知道,所謂的[不對勁]到底在哪裏。

這個世界上從未有過不需要付出就能夠得到的回報。

歐曼也亦是如此。

塞西爾是個相當理智的人,如果他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也不可能在毫無背景的情況下于城市研究院中活這麽久了。

歐曼給他的感覺很危險,雖然他知道對方必然是帶着目的來接近自己的,但他并不知道是什麽目的……

是瑪麗讓他這麽做的嗎?還是平面鏡的人讓他這麽做的?

平面鏡的成員紛紛窺探着能夠有進進入生命線的權限,而他是研究院的院長,恐怕是想要從他的身上下手也吧?

是這樣了……

塞西爾依靠着門坐在了地上,他的雙手插入了自己的發際之中,臉上的表情似乎開始扭曲和痛苦,整個人也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

他該怎麽辦?

這個時候如果羅科老師能夠來就好了,羅科老師總是能看到比他看的更遠的東西,他為人寬和溫柔,對待下屬也總是喜歡半開玩笑。

可每一次在遇到對他有敵意的人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堅定反擊。

可他又能做什麽?

……他什麽都做不了啊。

……

“居然走了啊。”

望着塞西爾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歐曼的臉上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看來塞西爾的警惕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一點,恐怕沒有亞瑟那麽好糊弄。

也對,畢竟是在這個如同虎狼之穴的地方生存下來的人,恐怕對外界的任何接觸都會極為警惕吧?

不過問題也不是很大。

歐曼相信塞西爾會回來找他的。

因為他別無選擇。

“您看上去好像很高興?”剛剛從外面回來的罪刃好奇地看向了歐曼,後者則很快收斂了笑容,看向了他:

“沒什麽,只是想起高興的事情。”

“啊,這樣。”罪刃茫然了一會,倒也不再追問,

“對了,葉野先生詢問你要不要再加幾個聯誼會的人選,他說他的手上還有幾張空票,如果你有什麽想法的話可以帶點人過去。”

“這樣?”歐曼若有所思。

看上去葉野确實有着和他繼續打交道的想法,不然也不會故意對他做這樣的事情了。

表面上說是空票,實際上葉野的意思是如果他有想要接近的人,也可以通過這次的宴會來接近。

塞西爾倒是參與了這次的宴會,雖然他估計是躲在角落裏喝悶酒。

但是另外一個人肯定是沒什麽能力的。

“我明白了,替我多謝謝他。”歐曼笑了笑,倒是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正好,他也需要一些推波助瀾來堅定塞西爾和自己合作的心。畢竟盯上塞西爾這塊肥肉的人可不少,他還不想暫時讓塞西爾落到其他人的手裏。

“您打算邀請誰?”罪刃好奇道,“我記得亞瑟先生好像也擁有票,還是說你想……”

“羅科。”歐曼簡要道,

“帶他一起過去,也算是給塞西爾一個驚喜了。”

“羅科先生?”罪刃愣了一下,随即道:

“可羅科先生好像不是很喜歡這一類的宴會吧?就算您将票給了他,恐怕他也……”

“那就告訴他,生命線的成員很可能會參與到這次的宴會裏。”歐曼直言道,

“他會答應的,畢竟只有這件事情才能讓他稍微打起點精神來啊。”

歐曼對羅科很是了解。他是個很狡猾的男人,雖然表面上随和大大咧咧,可實際上的心思卻比誰都要細膩警惕。

可以這麽說,起碼在歐曼看來,羅科甚至比瑪麗還要難對付。

罪刃應下後便很快離開了,只是最近歐曼也注意到了罪刃的狀态。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像是在沉思着什麽東西。

罪刃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狀态,歐曼大致知道對方的心裏面恐怕有了些想法。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罪刃本質上還是偏向于善良陣營的人,雖然不會背叛自己,但那樣的想法卻和他的做法背道而馳。

他會痛苦,而這也是必定要經歷過的階段。

如果生命線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歐曼倒也打算好好處理一下罪刃的事情了。

葉野和歐曼的計劃在暗中進行着,塞西爾自那天起也再也沒有來到本部,他像是消失了,或者是不敢出現在歐曼的面前,連着很多天,他都沒來本部報道過。

直到聯誼會的到來。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聯誼會是由上層組織親自安排的——雖然首領本人沒有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但是這份心思卻算不錯。

由空間系法術印章持有者的成員進行空間支架,騰出相當之大并且場景可任意切換的巨大聯誼場所。這一次的主題偏向于古典,當歐曼步入了那所飄揚着古典音樂的空間時,很快就埋入了人海之中。

來的人很多,多到有點離譜了。

歐曼換了身修身的禮服,純黑的質地裹挾着修長的身體,他的領口處打着精致的結,銀色的扣子将其束在一起,像是點綴了星星。

他将向來随意的長發低低地用紅色的絲帶紮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是典雅的貴族,和這裏的氣氛倒是格外相襯。

“你的發帶很配你的眼睛。”

男人的聲音讓歐曼好奇地看了過去。只見灰色卷發的男人也微笑着走了過來,他的筆依舊別在耳後,鏡片後的眼睛卻稍稍睜開了一條縫,讓人莫名感到不善。

“謝了,雖然被您這麽誇并不會讓我感到多開心。”歐曼也微笑道。

“你的飼主居然還沒登場嗎?我還以為她會稍微快一些。”葉野挑眉道。

“那确實不是在我能夠知曉範圍內的事情呢。”歐曼依舊回答地滴水不漏。

“我對于瑪麗小姐也并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不過希望你別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葉野微微側臉,表情有些莫測。

“自然不會。不過這句話也原封不動地換給你。”

和葉野的相處總歸不會讓人有多愉快。

好在葉野商業上的夥伴有不少,接下來他還得和更多的人進行這方面的鬥智鬥勇,恐怕也沒什麽時間去管歐曼的事情了。

挺好的,恐怕葉野本人也樂在其中。

會場上倒是很熱鬧,并且很自覺地形成了幾個圈。空氣中散發高檔甜品的氣息,但是人們大多都不怎麽關心這些被精心準備好的食物,而是更感興趣于另外的東西身上。

其中的話題雖然分很多種,但是也大致能夠分為幾種。

第一,便是所有的高層人員最為關心的話題,生命線。

傳聞中的生命線組織似乎一直以來都在研究長生的課題,他們的研究代表着整個世界的前進,城市如今的一切輝煌,也都來自于城市研究院。

而城市研究院的核心便是現在的生命線。

無論是薩曼人還是安息人,亦或是掙紮與其中的普通人,想要獲得榮華富貴對于某些人來說并非難事,或者他們早已位高權重,手中能拿到的東西基本上也都拿到了。

可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們的性命。

誰都想要長生不死,畢竟死亡總會引起人們最為本質的恐懼。而他們最想要逃避的也是這個問題。

無論怎樣都好,只要能夠長生,多少錢多少利益他們都能付出。

可生命線卻和其他的組織不一樣,他們并不吃這一套。

能夠加入生命線組織的人大多數腦子都有些問題——這是從表面上來理解的,他們大多數人都願意為了他們的研究付出一輩子。

如果有人願意告知他們困擾的答案,恐怕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辭。

秉持着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理念,他們也确實做到了改變這個世界的大部分構造,給了更多的人不敢相信的未來。如果說安息人是帶給他們火種的普羅米修斯,那麽這些研究者則是将火焰給予更多用途的傳送者。

所以就算大多數貴族都極為傲慢,但是他們也是相當尊敬那些研究者的。

畢竟無論是金錢還是地位他們都很無所謂,唯一在意的只是他們的研究。不過研究院的人大多也不怎麽關心金錢和地位,所以外界的誘惑也都是徒勞。

一切就這樣進入了死循環。

不知道是誰放出了這一次的聯誼會上有生命線的成員出現,不少人也是因為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才趕忙來到會場碰碰運氣的。只可惜就算那位成員确實在這裏,他們也無法通過自己的判斷來找到他們。

不過歐曼對于生命線的成員暫時也沒什麽興趣就是了。

永生只是一個話題,而那些人造人的設計似乎也與永生有關。他更感興趣的是這邊的話題。

除去生命線,讓人們一直都期待不已的角色還有另外一個。

那就是騎士團的領頭人,喬恩。

……當然,或許薩曼人并不會多喜歡這位騎士先生。畢竟在那場與薩曼人的戰争之中,也确實是喬恩下手殺死了更多的薩曼人。

他的實力極為強悍,是非常罕見的S級法術印章持有者。他的法術印章大家都很清楚——并且也源自于他的劍。

喬恩的武器是劍,并且是可以劈開一切的劍。

法術的能力在他的掌心周轉,唯一的缺陷是需要媒介。可一旦媒介的問題被解決了,那麽就沒有任何人能擋得住喬恩。

他的法術印章是極為罕見的時間系,只要被他的劍砍中的人,他的時間就會被瞬間切斷。喬恩的法術印章需要通過劍來進行,而每一個和他對峙的人都會被他的法術印章所影響,并且被時間所禁锢,就好像他們的時間片段被喬恩瞬間奪走,于是思緒也很快被切換到下一個時間段。

他們無法預測喬恩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麽,大家只知道喬恩是戰無不勝的。

薩曼人的消亡基本上源自于他,如果不是因為喬恩,或許薩曼人戰敗的還沒有那麽快。

畢竟他一人便可成軍。

歐曼的手指輕輕敲打着酒瓶,視線在人群中來回周轉着,似乎想要找到某個人群中心的騎士大人。然而沒有人找到喬恩過,喬恩就好像一滴落入了大海中的水滴,瞬間消失不見了。

“該不會喬恩大人壓根就沒有來吧?”

“絕無可能!喬恩先生可是說過他一定回來的,并且也會負責維持現場的秩序,保護好大家!”

“也就是說喬恩先生此時正藏匿在人群裏?可惡,我真的很想親眼近距離地去見一見他啊……”

……

不過個人崇拜在城市的人群中卻相當泛濫,這或許對于喬恩來說不是好事。

和薩曼人的戰鬥早已結束,他也不用再揮起手中的劍戰鬥下去了。但是他的實力強勁,也必然會有不少人忌憚他。

所以他才選擇低調行事,很少會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歐曼?你人到底去了哪裏??我找你半天都找不到,還以為你沒來呢。”

女人的聲音略帶着不滿出現了。歐曼看向了身後的瑪麗,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許驚訝:

“抱歉,瑪麗小姐。這樣的場合我還是第一次參加,人群過于密集了,我沒能找到您。”

“……啧,也是我過于疏忽了。”

瑪麗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也只參加過一次這樣的宴會,我應該提前給你發訊號用的手環的。”

“手環?”歐曼挑了挑眉。

“嗯,是我們這些高層人士擁有的特權。”

瑪麗将其中一個手環遞給了歐曼,漫不經心道,

“不同陣營的人會通過手環來進行聚集和聯系。誠然,你這樣的人必然是不能擁有手環的,但是我需要找到你。應該提前給你才對。”

瑪麗的眼睛下面有着相當明顯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多少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

雖然說城市高層的人大多數又擁有很濃重的黑眼圈就是了。

瑪麗需要交接的企業也有不少。雖然瑪麗的家族現在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麽樣瑪麗也有不少其他可以差使的部下,起碼也不會遇到最糟糕落魄的情況。

只是那些企業主們似乎都不怎麽看得起瑪麗,幾乎要拿鼻孔來看她了。

“瑪麗小姐,這份合同給的待遇未免也太差了吧?我認為您需要再多給予一些報酬。我可是放着那些比您要優秀很多的家族專門找您來交易了呢。”

“瑪麗小姐,人要有自知之明,您應該先了解清楚自己的情況再去進行交易呢。”

“瑪麗小姐……”

諸如此類的話太多了。

瑪麗的臉都快要僵硬了,她只能機械般的談判,而歐曼則在一旁進行輔助,總算還是将這些難簽的合同全部簽下來了。

确實如同他們所說,瑪麗本人早已經大勢所趨,原本想要借助着她向上攀爬的勢力也紛紛撤離,開始尋找新的大腿。而剩下的人恐怕還是對瑪麗能夠與生命線計劃勾搭上關系的可能性念念不忘,所以才選擇繼續保留了關系。

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暗中瑪麗早早就被踢出了生命線計劃,并且再也沒有可能繼續勾搭上了。

“該死!該死!!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難道我真的要這樣堕落下去了麽!?”

瑪麗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眼中浮起幾分痛苦。她的部下都陷入了沉默,沒有人敢去搭她的話。

“一切都将會過去的。瑪麗大人。”

歐曼倒是一直保持着那副溫和的笑容,

“他們不過是沒能看清楚您的真正實力,想必在未來,您或許也可以通過新能源勢力的展開獲得自己的更多的優勢區間。”

“哼,算你識相。”瑪麗冷笑一聲,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

羅科,罪刃和亞瑟也都參與了這一次的宴會。罪刃告知他,羅科已經将他的邀請函收下了,但是他也只是收下而已,并沒有說要不要去。

而罪刃則被歐曼派遣去看管摩西和羅科兩人了。畢竟罪刃的身份需要保密,肯定是不能出現在他的身邊的。

至于亞瑟……

望着不遠處和瑪麗完全不同的盛況,歐曼一時間還有些感慨。

原本的格林家族和瑪麗家族之間也有着相當明顯的階級差分,畢竟瑪麗的家族掌管着機械之心的命脈,吃的是鐵飯碗,而格林家族的産業就顯得極為分散,和瑪麗是沒辦法想比的。

可現在卻完全反過來了。

伴随着機械之心的隕落,格林家族之前大幅度投資的幾個新能源公司也給予了他們熱情的回報,熱情到亞瑟都快要忙的見不到人。

很多人都篤定認為格林家族的亞瑟将會是下一個平面鏡的成員,畢竟格林家族的興旺也确實被大家看在眼裏,雖然這位新的繼承人相當稚嫩,但是他卻是個非常優秀的首領。

簡而言之,他的潛力很不錯,也被很多人看好。

更為地獄笑話的是,很多企業還是瑪麗曾經頗為心腹的企業,這也讓一旁過于慘淡的瑪麗氣得牙癢癢。

歐曼沒再搭理瑪麗,在談判完成之後,他也就沒有其他的什麽事了。考慮到他來到這裏的目的,歐曼還特地去找了找塞西爾,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還是躲在角落裏喝着悶酒。

然而塞西爾的狀況看上去似乎要更差一些。

不少人将塞西爾圍堵在角落裏,他們不經意地将塞西爾納入了包圍圈,同時也開始笑裏藏刀地詢問他一系列關于城市研究院相關的情報。

“您難道真的連一點生命線的相關計劃都不知道嗎?”

“哎——別說,雖然他是院長,但是還是和那位羅科先生差的太遠啦!”

“也對,庸才就是庸才,再怎麽樣也和天才是比不上的。”

“你們也別刺激他了,據說這家夥前幾天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居然衣衫褴褛還相當落魄地跑回了城市研究院,整個人就像是被抛棄的流浪狗一樣,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

“該不會是你對研究院的大家頗為不滿,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抗議吧?噗,這也太好笑了,你是小孩子嗎?”

……

有時候這些閑言雜語才是最傷人的。

塞西爾的臉色顯然很難看,他原本是想要當做無事發生一般略過這一次的聚會,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這群人盯上。

他的臉色氣得蒼白,但是塞西爾也早早地學會了隐忍,因此從一開始起,他也就沒有再開口過。只是面上的不耐煩已經頗為明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裏了。

“抱歉,我不想和你們讨論這個問題,況且生命線的相關事項你們也無權知道。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了。”

他轉身想要離開這裏,卻被另外一個人猛地攥住了手腕,向着後方一場扯——

“別走啊。塞西爾先生。”

其中一名男人嬉笑着說着,卻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

“我們還想多聽聽您在城市研究院的事跡呢。如果您不想說,或許我們可以和您稍微聊一聊?想必那應該是您最喜歡的話題了。”

“不……”

塞西爾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他想要掙紮着從中逃出,卻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任由他們拉扯着。

他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好痛苦,痛苦到幾乎令人窒息。

這些人的眼中除了戲谑便是傲慢,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塞西爾不可能将研究院的內部消息告知于他們,所以體育他們也從未想過真的能夠得到那些消息。

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戲弄塞西爾罷了。

歐曼倒是有想過要不要上前解個圍之類的,不過相比起那些人,塞西爾似乎更恐懼自己一些。他對于自己的氣息太過于敏感,是不可能真的向他求救的。

不過塞西爾的想法歸塞西爾,歐曼可沒打算顧及到他的感受。

然而就在歐曼打算出手之時,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卻制止了他們。

“夠了。有些話倒也不必反複提及,太過分的話,也會給其他人造成麻煩的。”

一只纖長的手抓住了緊攥着塞西爾的那只手,被迫打斷的男人臉上浮現出極為不滿的情緒,同時也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喂!你誰啊你!!幹什麽破壞我的雅興??”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留着淺金色短發的男人,瞳孔是相當漂亮的銀藍色,像是有一尾魚在其中游蕩。他周身的氣質相當鋒利,如同剛剛出鞘的刀刃,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後退。

他是誰?

“你是誰啊??”

被抓住的男人察覺到對方的氣質有些不簡單,但一時半會又認不出對方的身份,只是被他的氣勢吓到,有些不解地詢問着。

“我是誰并不重要,但是他明顯不想參與到你們的對話中,還希望你們不要再死纏爛打了,很不好看。”

金發男人禮貌地說着,他攥着男人的動作并未動搖,而男人嘗試着想要掙脫對方的手,卻發現他握地極緊,壓根沒辦法抽出來。

“喂!你知道我是誰嗎???”男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我不管你是誰,在這一帶敢招惹我的人可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除非你是上層的那些人,否則也別想讓我認可你的話。”

“你想要動粗?”男人挑眉。

“動粗?信不信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男人冷笑着反問道。

“你大可試試。”

然而男人絲毫不露出畏懼,反倒是用着更加平淡的語氣說道。

而這樣無所謂的态度也确實激怒了男人。

“你們一個兩個都看不起我是吧?很好,今天我要是不把這事鬧大了,我就——”

“你就打算怎麽樣?”

伴随着法術印章的發動,男人的整個身體都微微一顫,随即頓住了。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腦海中微微撥動,伴随着某根弦突然繃斷,銀色的鎖鏈也逐漸攀爬上他的手腕。

邏各斯之鎖。

歐曼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直接地用邏各斯之鎖來控制精神力了,不過眼前的男人精神力原本就不算強,控制他并不難。

他松開了塞西爾的手,同時茫然地看向了身後的男人。

身着禮服的銀發男人端着酒杯走過來了,他的笑容很是溫柔,卻并不會讓人感到溫暖。

不過這裏的每一個人倒是都認得歐曼。

“是瑪麗的走狗??”

“啧,這家夥有些不好對付啊……再怎麽說瑪麗也是平面鏡的成員,我們暫時還沒有那個資格和瑪麗對抗吧?”

“算了,下次再說。反正塞西爾那家夥不是一直都在研究院跑不掉嗎?擔心什麽呢。”幾個人嘀嘀咕咕地擁着自己還處于呆滞狀态的男人離開了這裏,不再搭理歐曼這根難拔的刺了。

然而塞西爾看上去卻更為不安了,他的餘光在注意到了歐曼微笑着投來的視線時,臉色似乎變得愈加不安。

他看上去有些微醺,似乎是喝酒喝多了。這也導致他的腳步有些不穩,思緒也逐漸混沌了起來。

“塞西爾先生,您的狀态看上去似乎很差,需要我扶你去休息室嗎?”歐曼關切道。

“不,不用了。”

雖然狀态已經很不對,但是此刻的塞西爾卻還是依靠着直覺錯開了歐曼的攙扶,撥浪鼓似的搖頭。

“謝謝您的關心,我自己就可以去休息室了。”

說完,他就轉身落魄地離開了這裏。只是他的背影看上去太過于憔悴,以至于歐曼還很擔心他是否會半路上突然倒下去。

“感謝您剛才的出手。”

這時候一旁的金發男人也開口了。當歐曼看向對方時,金發的男人則極有禮貌地對他微微鞠躬,當他的臉擡起來的時候,面孔上卻留着極為純粹的微笑,

“如果城市大部分都是您這樣的人,或許大安保部也會輕松很多吧?”

“……你是誰?”歐曼警惕地看向了他。

“那并不重要,我們也不過萍水相逢之人,還沒到報上姓名的程度。”男人搖了搖頭,卻并沒有說出自己名字的打算,

“祝您愉快,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一步離開了。”

說完這些之後,金發的男人也轉身離開了這裏。只是歐曼的視線依舊殘留在他的背後,心情頗為困惑。

這個男人,身手有些不簡單啊。

起碼從邏各斯之鎖來看,他的精神力的強悍水平是相當恐怖的,是S+程度,他的意志力相當堅定,甚至堪比那些狂信徒。

他的心思純真,擁有自己的意志和前進的道路。他的內心極為強大,無堅不摧,比最為堅韌的堡壘還牢固。

這個男人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

城市騎士團的團長,喬恩。他恰好便裝潛伏于這裏,也不知道是在尋找着什麽。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喬恩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更喜歡低調地走在人群之中不被發現。

說起來也很蹊跷,像是喬恩這種人氣類角色,他卻從未在人們的面前露過臉。大多數公共場合他都戴着極為嚴實的面具,也鮮少和其他人一起行動。

他很強,這是大家毋庸置疑的事情。

他帶領着城市走向了勝利,驅逐了罪惡的薩曼人,這也是毋庸置疑的聲音。

但是他好像從未有過自由。

薩曼人被趕走了,喬恩也被收歸回了騎士團。他整日無所事事,很多次平面鏡的人曾想要拉攏這位強大的法術印章持有者,都被他拒絕了。

在他的身上,更多的感覺是虛無。

但是邏各斯之鎖是不會騙人的。起碼歐曼很相信邏各斯之鎖的檢測結果。剛才那位金發的男人就是喬恩無疑,唯一讓他困惑的是,喬恩心中堅定的信念究竟是什麽。

總感覺這一切的背後應該是相當複雜的聯系啊……

“歐曼!!你人到底去哪裏了??”手環那邊很快傳來了瑪麗的尖銳的聲音,

“你快給我回來!!立刻給我回來!!”

瑪麗的聲音中難得帶了一絲慌亂的味道。雖然很多時候瑪麗也一直表現的相當情緒化,但是這一次她的聲音裏透露的卻是驚恐。

“我立刻遣返。”歐曼倒是順從了她的意願,同時也故意用困惑地聲音詢問道:

“您的狀态聽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好,是遇到了什麽嗎?”

“你給我快點回來就是!”瑪麗的聲音似乎更加絕望了,

“有人,有人在追殺我啊……”

……

瑪麗正處于極度慌張的狀态。

從不久前起,她就注意到了暗中藏匿着的那雙眼睛,那其中只有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殺意,這也讓她的內心猛地一寒。

有人盯上她了。

換做以前,瑪麗是從來不慌張這個的。她的身邊強大者雲集,她也和很多人的利益挂鈎,就算她想死恐怕也有不少人希望她活着。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失去了她本身應有的價值。她很清楚自己孤立無援,但是又相當的無助。

她開始是想要請求報警,結果那群人在注意到瑪麗之後,也紛紛用着不屑的語氣回應道:

“有人會追殺您??您在癡心妄想什麽呢,您該不會以為以你的能力真的會引起追獵人的注意吧?”

“瑪麗小姐,您不過是想太多了,請您不要為我們增添無緣無故的麻煩了。這裏的聯誼會場,是禁止殺人,也是禁止随意進來的。”

結果瑪麗碰了一鼻子灰。

壓根沒有人願意相信她的話,瑪麗頂着那股極為惡劣的視線,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在飛速跳動。

最重要的是,她确實已經失去了那樣的價值了……

如果是平面鏡的其他成員,甚至是亞瑟,恐怕那些侍者都會稍微親切點。

而不是對她這樣冷嘲熱諷。

無論她怎麽走,那樣野獸般的視線都會讓她感到不安。就好像一根離弦之箭,即将要刺穿她的心髒。

瑪麗咬牙切齒着,最終還是摁下了手環的,打算讓歐曼線回來再說。

在手環的指引下,歐曼很快就回歸到了瑪麗的身邊,看得出來他的臉色似乎十分困惑,但也保持了基本的禮貌。

“瑪麗大人,您剛才說有人在追殺你?”

“是的。”瑪麗慘白着臉搖了搖頭,

“我能夠感受到那雙相當惡意的目光……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了我……我不知道……”

“您先不要緊張。”

歐曼緩聲安慰了她,

“沒有人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種事情的,況且就算他敢這麽做,我也會第一時間保護好您。”

“那就好,那就好。”

瑪麗的臉色似乎真的好了不少,同時她看向歐曼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果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也只有你才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然而瑪麗的話尚未說完,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卻驟然響起。

原本手上拿着酒瓶的貴族卻不慎摔碎了手中的瓶子,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懊惱,同時也厭惡地甩了甩沾滿了紅酒的手,

“這也太倒黴了吧??怎麽會突然手滑……該死!”

手滑??

歐曼突然明白了什麽,幾乎就在下一個瞬間,那些被打碎的紅酒頓時擰做一團,化為鋒利的刀刃,瞬間向着瑪麗刺去。

“啊!!!!!”

瑪麗尖銳的驚叫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會館,而其他人也下意識地向着瑪麗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極為驚恐的一幕。

紅色的血和殷紅的紅酒混作一團,宛若某種鮮活的生命般纏繞在一起,而瑪麗則被歐曼第一時間推開,那些銳利的如同刀片般的液體才錯開了她,只是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劃了一道。

“有人要刺殺我!!”瑪麗此刻也顧不上所謂的面子,驚慌失措地尖叫了起來,

“有人想要刺殺我啊啊啊啊!!!”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您小心。”歐曼扶穩了瑪麗,好不讓她驚吓地直接軟過去。而瑪麗則銳利地察覺到了那些向着她攻擊的法術印章,瞳孔裏印出了極為害怕的情緒。

“是水系的法術印章……”她喃喃道,同時憤怒也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整個會場又有多少個水系的法術印章!?水式一族!!就是你們幹的吧!!你們早就想要刺殺我很久了吧!?今天居然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行兇,是害怕我不知道你們的法術印章嗎!?”

“誰刺殺你了??”水式一族的首領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操縱液體的能力,除了你們水式還有誰?”瑪麗冷笑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的理由,否則我今天就算是賠上我全部的家當,我也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安保部的人顯然是看不住了,他們很快上前開始籌劃着處理這件事情,然而處于極低氣壓的瑪麗心情本身就很差了,這一刺激直接就瘋狂了起來。

水式一族的人也不甘示弱,他們不相信自己的人會刺殺瑪麗,但是水系的法術印章又無法解釋。

“去審判官那裏說吧。”最終安保部的成員還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不要在這裏繼續鬧下去了,會打擾到其他人的。”

瑪麗終于還是被拉扯走了,而藏匿于人群之中的身影也終于消失,就好像從未來過。

計劃的第一步進行的很順利。

歐曼勾起唇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水式和瑪麗的矛盾是第一步。這兩方面無論是哪一方吃虧,對他來說都是好處。

畢竟他歐曼可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啊。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冰冷的觸碰感卻讓歐曼的身形微微一僵,金發的男人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而那雙銀藍色的瞳孔也在這一刻和他對上了。

“您的手受傷了。”

喬恩依舊平靜地說着,聲音卻相比之前有了些起伏,

“就算真的關心您的上司,您也要及時包紮傷口才對。”

受傷了?

歐曼這才注意到自己推開瑪麗的手似乎也受到了那一擊的波及,紅色的血占滿了整個手掌,傷口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啊,大概是太沉浸于這場戲,他甚至都忽略掉自己的傷口了。

“請跟着我離開吧。”喬恩松開了他的手,他極為真摯地注視着着歐曼的雙眼,禮貌道,

“畢竟,我也不忍心像您這樣善良的人受到如此傷痛的折磨。”

歐曼:“……”

你的話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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