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沉浮

沉浮

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地點約在了一家粵菜館。地理位置很好，高樓遙望下去，能夠看到江水沉浮。

餐廳燈光微黯，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噠噠”聲。

侍應生接引着肖珊往靠窗位子走，那裏背對他們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了。

“肖小姐。”時柏起身，為她拉開餐椅。

肖珊今天穿了有為“名媛”量身打造牌子的衣服，面料過膝，顏色溫柔。

這是肖父“耳提命面”親自審核過的。

肖珊本來就不是個端莊大方的真名媛，現在不得不假笑着裝“名媛”，整個人好像被衣服包裹束縛，連腳步都邁不開。

她起先還裝模作樣地将發絲撩到耳朵後去，刻意露出自己比較好看的左邊半張臉。在見到時柏笑意淡淡時，她也就恢複了正形。

嘛，看樣子人家時總也是不得不礙于她爸爸的面子才來赴約的。

既然如此，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她起了個頭: “聽說時景的項目最近出了點問題。”

時柏說: “一些風言風語，小事而已。”

正說着，一塊野生白水魚被夾了過來。

這種魚處理麻煩，上面有細細密密的小刺，但是眼前這塊兒卻被處理很的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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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說話的時候他一直都在挑魚刺。

肖珊用審視的眼睛打量着他。到他們這個階層的子女，不管被嬌養的再好，也已經在這腌臜的欲。望圈裏被泡透了，成年人的想法不必直言不諱，稍稍一點撥，就是你情我，互不賠本的買賣。

就連肖珊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生了副媲美男模的頂級皮囊，行為處事又叫人挑不出半點錯來，若是坐在他面前的換做別的女人，此刻怕早已經芳心淪陷，不知所以了。

可是肖珊還記得上次出車禍時眼前男人的冷漠表情，與今時今日簡直判若兩人。正是因為他做的太過滴水不漏，肖珊才要警惕他是否包藏禍心。

肖氏制糖這塊大蛋糕，不僅本家人想要，外人也不免觊觎，在暗中窺伺着要來吃上一口。

只是從開始到吃完，時柏表現得太像一個合格的相親對象了，叫她挑不出丁點兒毛病來。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讨論半點公事，好像今晚只是為了和肖珊簡單吃一頓飯。

肖珊全程都在盯着他，可确實找不出什麽破綻來，她洩了氣。

“肖小姐。”時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有不知名冷香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肩膀上: “江邊風大，注意身體。”

肖珊恍惚了一瞬，就被他牽起來走出餐廳。

同一時間，時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肖小姐，我對于肖氏并沒有什麽興趣，談好的條件明碼标價，今日難關，時某改日必定加倍奉還。”

肖珊還沒有消化完他的意思。

“吱呀”一聲輕響，侍應生拉開餐廳大門。

聚光燈閃逝，曝光如白日。

時柏一邊擋住她的眼睛，一邊輕輕用手護着她往外走。

咔嚓咔嚓的拍照聲接連響起，還有記者一句一句機關槍一樣的詢問，時柏一概不回複。

私保攔住兩邊記者，等二人共同邁進林肯車後，硝煙味才退散些許。

車窗做了加厚防窺，車內的人能夠看清外面，車外卻只能看到黑漆漆反光的車窗。時柏在關上車門的一瞬就送開了她，眉宇裏隐約洩露的淡漠和不耐做不了假，剛好被肖珊看見了。

肖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外面那些記者們，大概也是時柏找來造勢的。

她為這個男人的心機而感到後怕。

後者被女孩子這樣露。骨窺視也沒有半點不自然，轉頭看向肖珊時溫柔笑笑，只是笑意不能抵達眼底: “将你送回你家好麽。”

這沒有什麽問題，肖珊也不能說出什麽不是來。

手機震動一聲，有人發來消息。

——是紅葉。

她打開泡泡聊天對話框，對面發來一張她跟時柏的合照，是剛才在餐廳門口被拍下的。畫面中的女人被半護在懷裏，能夠透過側臉清晰看清是肖珊，男人臉上的表情關切有加，看上去就是一對神仙眷侶。

紅葉消息轟炸: 【怎麽回事】

【大小姐，短短幾天你就拿下時總了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劇情!】後面附加猴子捶胸頓足的表情包。

肖珊沒回她，摁滅了手機。

車子疾馳在夜晚的快速路上，從剛剛到現在，事情發生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記者的文字尖銳犀利，估計明天報紙頭條就會出現她與時柏的紅字大頭，後面還要緊跟着一個“爆!”字。

肖珊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縱然是已經預料到這樣的東西會出現在時娛頭條上，但她也沒想到時柏的速度會這麽快，就好像…肖珊在心裏默默想:就好像慢一點會發生什麽無可挽回的局面一樣。

江城的動蕩跟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海島形成鮮明對比。

這裏消息閉塞，漁民單純熱情。

珍珠港依舊處在繁華與破産邊緣。今天的客流量依舊少的可憐。

岑樓的過敏已經好全了，但因為那些貓貓，他沒辦法再踏入宋京綻的家裏半步。

宋京綻好容易送走依依不舍的岑樓，照常回游樂園上班。

只不過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看着往常的同事們局促跟他打招呼，表情有多不自然，好像在面對領導臨檢，再一瞬，又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海風腥鹹，一切都讓宋京綻覺得不安。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總覺得有什麽危險在逐步靠近，降臨，像風雨欲來的前兆。

“喂!”

他正思考間，有人在背後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宋京綻肩膀抖了抖，他被吓了一跳。

回頭，看見個戴小醜頭套的人。

他松了口氣。

叫他: “小時”

後者摘下厚重頭套，露出的面容正是時無錯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嗨!”他一臉洋溢地跟宋京綻打招呼。

他背在身後的左手拿到前面來——那是一只草莓顏色的冰淇淋。

他快點遞到宋京綻的手裏，兩只手相觸間那黏膩融化的冰淇淋液流到宋京綻手上。

粘粘的。

也不知道這孩子拿了多久。

宋京綻有些無措: “謝謝，謝謝。”

時無錯用幹淨的那只手從口袋裏掏出手帕紙，先捉過宋京綻的手指擦了擦，又用擦剩下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他頗玩味地: “為什麽一直沒有來上班”

宋京綻好脾氣地沒有反應過來，時無錯的語氣甚至是帶着質問和責怪的。

他就很老實地将前因後果給他講了。

時無錯說: “那你就沒有全勤獎了。”

宋京綻伸出舌頭舔了舔那冰淇淋下面快融化的液體，聲音含糊又真誠: “嗯嗯。”

他沒心沒肺又無辜的樣子叫時無錯惡劣心性大發，拿尖銳的指甲去捏他的臉蛋。

白白潤潤，那是不同于被海風剮出粗糙質感的潤白細嫩。

他看着宋京綻認真吃東西，那張很漂亮的臉蛋上明晃晃寫了六個大字:快來欺負我吧。

所以被人欺負也不知道還嘴的。

時無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新奇的打量他。

宋京綻的嘴巴吃的濕紅，因為并不想浪費，一定快點吃完那即将化掉的冰淇淋。

時無錯在心裏暗罵他蠢貨，一點不知變通。

好像眼前這個人并不是他未來的嬸嬸，這個頑劣不堪的小孩子學不會半點尊重。

他的指尖從宋京綻白白的臉蛋上游走，像游蛇滑過，伺機找準位置就要一口斃命。

傻呆呆的宋京綻毫不知情。

他的指骨冷硬，摸到宋京綻的脖頸時冰的他一個激靈。

“頭發纏到裏面了。”時無錯說。

宋京綻還沒有能夠反應過來，時無錯單指就勾起了他衣領裏的東西。

金燦燦的豬豬暴露在陽光下。

宋京綻顯得很無措。

時無錯眯着眼，目光聚焦在那東西上面。時家人骨子裏的惡劣占有欲在作祟，他連聲音都冷了下來: “這是誰送的”

在他心裏，現在已經将這個嬸嬸與“水性楊花” “不知廉恥”這樣的标簽打在一起了。

宋京綻還不知道他的想法，想要扯過那豬豬放進衣服裏，卻被時無錯纏着細細的鏈子箍住脖頸。

他好像是在開玩笑，又好像下一秒鐘就能夠将宋京綻勒死。

宋京綻不明白他突然變換的情緒，只好說: “是一個朋友送的。”

時無錯撫摸着那鏈子上挂着的豬豬，那東西沉甸甸，很有分量。

“什麽朋友”他問。

按理說時無錯是絕對過問不着的，就連時柏現在也沒有幹預他正常社交的資格。

時無錯想起前天時柏發瘋的樣子，據助理說是踩油門沖到了路标上，但是發瘋也跟宋京綻有關系。

是那時候麽

叔叔看到了什麽東西跟宋京綻現在戴在脖子上的項鏈有關系

宋京綻好像對時無錯現在的樣子有些驚詫。那細細的鏈子被時無錯一圈一圈纏在手指上，宋京綻呼吸滞澀，他叫時無錯放開手，他說他喘不上氣了。

時無錯垂眸，微微佝偻着背，他與他離得很近了。

時無錯的聲音響起，不帶有一絲感情: “這個也是為他請假的朋友送的麽”

他指腹摸到的凸起的觸感細小，他要比宋京綻高，在這個視角能夠清晰看見宋京綻衣領裏的白白的膚肉，還有那黃金小豬轉過來後刻在裏面的一行米粒大小的字眼: “吾愛BB。”

時無錯漫不經心低想，這樣親昵的稱謂，也不知道這個随便別人送就亂戴的傻東西知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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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三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