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花海

第46章 花海

沈囿之阖眼坐于屋頂, 四周大風乍起，卻只吹動了他的頭發和衣袍。

待那異風漸漸消失，一黑袍人出現在他身側, 恭敬行禮：“徐大人。”

沈囿之不緊不慢地睜開眼，問道：“陣啓動了？”

“正是, 沈玉與武小姐都被吸進去了，現在可怎麽和武大人還有國師大人交代啊？”

沈囿之沒理會黑袍人的擔憂，問道：“程家那孩子呢？”

“...在陣門快合上前跳進去的, 屬下來不及阻攔，還有之前抓住的那個爻月人, 也一同跳進去了。”

黑袍人半天沒聽到沈囿之說話, 卻又仿佛聽見了兩聲輕笑。

“大人？”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對上面怎麽說, 我自有法子, 你無需擔心，三天後陣會自動打開，況且...”沈囿之心想, 也還沒到你沈玉該死的時候。

黑袍人湊近了耳朵，也沒聽見沈囿之說了什麽。

“大人，況且什麽？”他大着膽子問。

沈囿之咬着牙, 牙縫中蹦出一個“滾”字, 黑袍人一個趔趄，慌忙消失。

沈囿之奮力調息, 拼命壓制體內暴走的熾刃之力。還有兩年, 他咬着牙想着, 指甲深深掐入大腿肉中。

————

楊玫睜開眼時, 發現自己躺的地方, 好像是兩山之間夾着的一處峽谷, 四周都是黑色的岩石山，沒有一點草木。

只是為什麽眼睛上面癢癢的...

楊玫拂去眼前的遮擋，起身一看，才發現剛剛遮住自己的是沈玉的長發。沈玉頭發散了，閉着眼側躺在她旁邊，呈一個摟抱的姿勢。

楊玫想起剛剛起身時有東西搭在她的腰上，應該是沈玉的手。

“師父——”楊玫俯下身輕輕喚沈玉。

沈玉沒醒。

楊玫湊得更近了，自從來到歙州後，她再沒和沈玉離得這麽近過，除了她們掉進這峽谷之前那一次...

她腦中忍不住又浮現了沈玉驀得貼近的畫面。

“我選你。”

楊玫的耳朵紅了。

沈玉的胸部在微弱地起伏，楊玫看向那處，臉紅的更加厲害，于是幹脆調轉視線，看向沈玉的臉頰，尖尖的下巴，有些倔強的嘴唇，還散着頭發。如果此刻她們不是在這裏...

楊玫浮想聯翩之際，便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心上人的臉。

“做什麽？”沈玉的眼睛突然睜開，楊玫的手被沈玉一把抓住。

“我我我...”楊玫腦子飛速轉動：“我想探探你還有沒有呼吸。”

漆黑的眼瞳盯住楊玫：“真的？”

“...嗯。”

沈玉站起身：“...起來吧，我們看看怎麽出去。”說完伸出手去拉楊玫。

“你臉怎麽這麽紅？”

楊玫：...我能說是想到了些不該想的嗎？

二人并肩往峽谷深處走去，入眼的全是黑色的岩山，還有腳下赤紅色的砂土。

“師父，我怎麽感覺往前走，越熱了？”楊玫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汗說。

沈玉望着前方隐隐約約的峽谷出口，楊玫是凡人沒辦法看見，可她很早就發現，那裏的空氣波動很不尋常，像是下面架了很大一團火在燒。

“前方應該就是陣眼。”沈玉說：“入陣之前，章乾曾說過，這是個火孽陣。那麽，在這陣眼，應該就是厲鬼屍身所藏之處。”

“一會兒可能會出現幻覺，你不要相信，抓緊我就好。”

“...好。”楊玫說，手已被沈玉握住。她現在已經不覺得熱了，沈玉方才在她頭頂掐了一個手訣，瞬間便有涼風拂面。

走出峽谷時，楊玫驚愕的發現眼前竟然是一片花海，而那花叢中，隐隐綽綽地站着兩人。

難道這裏除了自己和沈玉還有別人？她正欲往前更走兩步看個清楚。

“阿玫，閉上眼！”沈玉焦急地說。

“哦，好。”楊玫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沒看到沈玉略顯慌亂的眼神。

沈玉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絲絲血腥味彌漫在口腔，剛剛展現在眼前的畫面終于轉換，變成了楊家的小院。

自己坐于桃花樹下，那桃樹竟也如忘時島上那株永開不敗似的，正綻放着。

楊玫逗完了魚，雙頰微紅，捧着個白瓷碗跑到自己跟前，裏面是碎冰梅子湯。

她忍不住伸手将她攬進懷裏。

楊玫仰着頭：“師父，我喂你喝。”

下一刻，沈玉的被冰涼卻柔軟的唇吻住了。

梅子味的。

沈玉忍不住又向前走了一步。

“師父！”楊玫在她身後喊道，沈玉剛剛松開了她的手。

沈玉腳下一頓，還是繼續往前走，除了梅子味的吻，她還想要更多，就像剛剛看到的那樣。

楊玫在原地急得跺腳，終于睜開眼睛，發現沈玉快要走到花海邊緣了。

沈玉現在的狀态很不對勁，應該是進入了某種幻境。楊玫無法，跑到沈玉身邊，抓起她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沈玉眼前的場景又消失了，她看見了一片花海。

還有站在花海前，滿臉寫着焦急的楊玫。

“你...”沈玉眼中的楊玫，和她剛剛看見的楊玫重合，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境，伸手就扣住楊玫的後腦勺，俯下身。

“唔，”楊玫震驚地看着沈玉翕動的睫毛和眼角的淚痣。

沈玉現在在做什麽？是在...吻她嗎？

一定是幻覺吧？

楊玫轉念一想，如果沈玉在幻境之中，她看到的人，她吻的人，是誰？這就好比喝醉酒，或許抓到一個在她眼前晃蕩的女人，就以為是心上人呢？

她不願意被當成誰的替身，想到這，楊玫奮力推開沈玉，喊道：“師父！你看清楚了！我是楊玫！”

沈玉扶着腦袋，靈臺終于逐漸清明。她看着楊玫羞憤的臉，瞬間想要打個地洞從這裏逃走。

“阿玫，對不起。我...”

“師父，幻境好像對我沒有影響。”楊玫板着臉刻意回避沈玉的道歉，從她剛才的反應，好像真的是認錯了人，楊玫難過地想。

沈玉此時并不知道楊玫在想些什麽，反而有些...高興？她看着眼前的花海，猜測是因為此處四散的花粉，才導致人陷入幻境的。為了驗證這個猜想，她屏息了一刻鐘，眼前的景物并未發生變化，便确認了心中所想，開始鼓搗月絲，編成了兩個柔軟的銀色蒙口巾。

“幻境應是花粉所致，戴上這個。”沈玉遞給楊玫。

“哦...”楊玫悶悶地接過，在腦後綁了個蝴蝶結，賭着氣往花叢中快步走去，她想去确認方才看見的兩個人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說：

楊玫：生氣了。

沈玉：老婆就連腦袋後面綁個結都這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