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蜜餞

第二十二章 蜜餞

花九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入眠的, 更不記得自己究竟燙了多久。她睜眼時,只覺渾身乏力,似乎是病的更重了。

“妙娘……妙娘……”她輕喚霍桐兒, 連說話都覺得吃力, 不過喚了數聲,又覺腦袋沉沉, 只得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她這次是真的病重了。

花九自認身子不錯,來大燕這兩年也沒有生過什麽大病, 沒想到下水救人這一次, 竟是搭上了自己半條小命。

困,倦, 燙。

花九沒有睡熟, 卻也睜不開眼, 耳蝸深處仿佛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作響,很吵, 卻揮之不去。

霍桐兒端了湯藥進來, 摸了摸花九的腦袋, 不禁縮回了手來:“好燙!”她連忙放下湯藥, 推門出去重新打了盆溫水進來。

她記得大夫說,花九是寒氣入體,這兩日必須把燒給退了, 否則多半要燒壞腦袋。可湯藥也吃了,銀針也用了,若是用水也降不下溫來,那該怎麽辦?

霍桐兒将帕子打濕後, 先擦了擦花九的臉與脖子。明明已經出汗了,怎的還這般燙?她仔細看了看花九的臉色, 此時不僅雙頰燒得發紅,耳根與眼角也通紅通紅的,甚至還迷迷糊糊的說着一些聽不分明的呓語。

心疼。

霍桐兒蹙眉:“她的領口也濕透了,這麽捂着要壞事的。”她急忙掀開被子,将花九的內裳退下,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花九燒的太厲害,身子像是蒸籠裏的蝦子,一片潮紅。

“冷……冷……”花九牙關打顫,下意識蜷起身子,散在頸窩裏的發絲已然濕潤虬曲,“好冷……”

霍桐兒趕緊拿帕子擦拭她身上的汗珠,待擦幹淨後,又拿了一塊幹淨的面巾過來,将她身上的水漬擦幹。

“一會兒就好,再忍忍。”霍桐兒不知擦到她哪裏的癢癢肉,花九竟是扭了起來。原先霍桐兒是沒有旁的念想的,可花九這一動,春色撲面而來,刺激得她的呼吸也沉了幾分。

“別動。”霍桐兒繃緊身子,一手按住花九的肩膀,一手給她擦腰側的水漬,“別……啊!”她還沒來得及說完,花九已将她當成了被子,将她狠狠抱住。

“慕言!喂!”

更甚的是,花九雙腿大分,竟是一條腿搭在了她的腰杆上,翻身将她抱在了懷中,含糊呓語:“冷……冷……”

明明燒得這般厲害,卻沒來由地發寒。

霍桐兒被她抱得緊緊的,這會兒真是哪裏都不敢推,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亂跳動着,連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來。

“得擦幹淨……”霍桐兒擔心她的背脊裸露在外,會加重她的風寒,于是扭動身子,好不容易掙出一只手來,趕緊給她的背脊擦幹。哪知,帕子落到尾椎以下時,竟是染了紅。

這……

霍桐兒是真的不得不掙開她了,花九竟是這個時候來了月事。

“乖。”

沒辦法,霍桐兒只得快速拂中花九的背上穴位,将她定住。這些本事,她本來不想顯露的,這個時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她與霍蘇年都是女子,昔年蘇年學武,她便也跟着學了些許留做傍身。

花九沒法再纏着她,霍桐兒終于掙出整個身子,将她平放在了床上。萬幸,這才開始,并沒有染太多床單。霍桐兒将幹淨帕子墊在了花九身下,重新打了盆熱水來,放在邊上,又重新取了一塊幹淨帕子,打濕後準備給她擦拭幹淨。

“這只是權宜之計,抱歉。”

霍桐兒紅着臉匆匆解釋一句,哪怕她知道花九根本聽不見,便自欺欺人地再次将她腿分開,溫柔地擦了上去。

花九難受極了,原本就燒得厲害,如今又多了一重癢意自尾椎深處蔓延開來,偏生自己一點也動不得,當即怨念地嬌聲道:“癢……”

霍桐兒雙耳燒的幾欲滴血,快速擦幹淨後,連忙拿了月事布過來,給花九裹上。

“好、好了,不癢了,不癢了。”

霍桐兒張口便有些結巴,明明是在哄花九,卻更像是在安撫自己的躁動。她深呼吸了好幾口,待自己平靜些許後,放下帕子,摸了摸旁邊的藥碗。

涼了些,正好可以喝。

霍桐兒拉過被子,給花九蓋上後,端過藥碗,舀起一勺來,小心地喂給花九。花九唇瓣翕動,竟是只喂了半勺進去,剩下的半勺沿着她的臉頰浸入了枕頭。

霍桐兒急忙拿手帕給她擦擦,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碗,忽然打定了什麽主意,仰頭喝了一大口,便放下藥碗,捧住了花九的雙頰,吻了上去。

她撬開她的唇齒,舌尖挑下她的舌,将湯藥盡數喂了進去。

花九喉嚨微動,緩緩吞咽,這一口苦藥下去,霎時眉頭便皺了起來。霍桐兒松口的空隙裏,花九小孩子似的抱怨嘟囔:“苦……苦死了……”

“喝完,給你吃蜜餞。”

霍桐兒哄着她,繼續喂藥。

花九的唇很軟,此時染着燙意,每一次觸碰無疑都是“要命”的誘惑。霍桐兒強繃着羞意與理智,終是将這碗湯藥喂完,坐直身子後,發現自己也出了汗。

霍桐兒輕撫花九的額頭,還是一如既往的燙手:“乖乖的,我給你拿蜜餞去。”說完,她俯下身去,在花九的眉心處落下一個吻,然後解開了花九的穴道。

呼——

她走出客房時,寒意撲面而來,她方知自己燒得也同樣厲害。腦海裏浮現起花九身上的那些春色,霍桐兒連忙雙手拍了拍臉,告誡自己道:“休要再想!”可是,念想已起,豈是一句告誡便可休止的?

她也算是輕薄了花九,還是那種徹徹底底的輕薄,應當……負責的。

霍桐兒啞聲失笑,好好相守,也是應當的。

“打住!”

霍桐兒驚覺自己越想越遠,趕緊甩了甩腦袋,徑直去客棧廚房讨要蜜餞去了。

花九沒想到自己這一燒,竟是燒了一天一夜方才退了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口中又苦又甜,是藥味,也是蜜餞的甘甜香味。

霍桐兒就趴在床邊,似是照顧得累了,所以正在小憩。

花九不敢動靜太大,生怕吵醒了霍桐兒,于是慢慢地挪動身子,側身靜靜地看着她——她的鬓發已經亂了,這時候散卷在她的臉側,浸着一點點細汗,襯出了一分別樣的妩媚。

累壞了麽?

花九想去輕撫她的臉,可才伸手就發現自己竟是連內裳都沒有穿。

“啊!”

花九的驚呼還是将霍桐兒吵醒了。她眯着眼睛看她,恰好對上了一雙又驚又羞的眼睛,心湖蕩漾,霍桐兒笑道:“醒了?”說着,便起身坐到了床邊,又溫聲問,“渴不渴?”

“還、還好……”花九揪緊了被角,雙腳緊張地攏着。她很快發現了自己夾着什麽,那是——月事布!

“不好!”花九這下更羞了,“我……我來了那個?”其實她想問的是,可是妙娘幫她清潔的。

霍桐兒故作鎮靜:“你我同是女子,這些事……”

“我今日可以自己來!”花九急忙打斷了她,“我、我也好多了!”正在說話間,霍桐兒手心已落在了她的額上。

就像是一只躁動的小鹿,被獵人的網瞬間網住,花九整個人呆在了原處。

“燒終于退了。”霍桐兒輕舒一口氣。

花九眨了眨眼,好不容易不燙的身子,又驀地燒了起來。

霍桐兒捕捉到了花九的羞澀,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湯藥應該差不多好了,我去給你端來。”說完,順手将邊上的幹淨衣裳抱至床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花九看着床邊的衣裳,羞惱道:“脫這麽幹淨,豈不是……哪裏都被妙娘看去了?”她越想越羞,扯了被子蓋住了自己羞紅的臉。

“怎麽辦……怎麽辦……”

她在被子下愁容滿面時,門外的霍桐兒哪裏還憋得住笑,頓時笑出了聲來。花九這人,是真的越看越“可口”了。

她算着時辰,端着湯藥回來時,花九已經換好了衣裳,規規矩矩地靠坐在床上。

霍桐兒将湯藥放下後,餘光瞥見床下露出的半個床單角,忍笑道:“床單不能放這裏,會被嬸子們撿去洗的。”

“我、我只是暫時放這裏!”花九說到一半,鼻腔深處一癢,不禁打了一個打噴嚏。

霍桐兒擔心地抱了大氅過來,給花九裹上:“才好一些,莫要着涼了。”

“我也不敢再着涼了……”

“嗯?”

花九驚覺自己說得太直,趕緊換了句話解釋:“不能讓你總這麽照顧我,你瞧你,昨晚一定沒有休息。”

霍桐兒看破不說破:“還好。”

“我先喝藥。”花九嗅到了一絲暧昧氣息,不自然地換了話題,準備去拿藥碗。

“坐好,我給你拿。”霍桐兒端了過來,舀起一勺吹了吹,“還燙着呢,小心喝。”說着,她又吹了吹,再給花九喂去。

花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張嘴。”

“哦。”

花九只張了一點點。

“再張開些。”

“哦。”

花九照做了一半,霍桐兒卻再也憋不住笑了起來。這都是些什麽話啊,若被人聽了去,只怕要被人誤會的。

花九羞赧地小聲道:“我還是自己慢慢喝吧。”

“也成。”霍桐兒放下勺子,将藥碗一并遞給了她。

花九端着藥碗,垂着腦袋吹涼,哪裏還敢多看霍桐兒。

“喝完,還有這個。”霍桐兒從懷中摸出一包油紙,打開後捧到花九面前,“昨日的不夠甜,我早上讓小二去重新買了些。”說着,她的聲音低了幾分,“我嘗過一塊,夠甜。”

“謝謝妙娘。”

花九哪還用吃蜜餞啊,此時早已經甜絲絲的,哪裏還能品出一絲苦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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