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又是一度秋
聽她這麽一說,袁羽衣便知,這是從會稽府裏帶出來的呢!先前安康的時候,一直都在會稽府打理內務。想來這樣一個女子,遭遇了家破人亡的際遇,還能像現在這般剛強,此刻所想,怕是那日的激戰吧。丈夫沒了,兒子也全都被殺;中年喪夫喪子的痛,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她撐過來了,還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條;她的回憶裏,可能更多的是她失去親人的痛楚,卻也絕不缺她剛毅的身影。
童月看着謝道韞那悠遠的眼神,神色是那樣的柔和;上前聞了一下,看着那細長的花瓣兒,倒是讓她想起了遠在建康的劉義隆,也不知那些厚樸花曬幹了沒,他咳嗽可好些了。
“你要真放心不下我這個老婆子,就把這小丫頭留下來,算是排遣一下寂寞。”謝道韞回神,輕聲道。
袁羽衣猝不及防,轉眼看了一下也是一臉訝然的童月;這不過相處了幾日,她倒是更喜歡眼前這個丫頭了?
而袁羽衣更有深一層的想法是:自己答應了童月要帶着她前去兄長那裏與母親相會的,這般一來,自己還不得要先去了,可自己怎好在兄長那裏待得太久,就算是與兄嫂的關系不錯,卻也不能違了已嫁女兒的規矩的。“姑母,您這可是為難我了。這丫頭我可是答應了要帶回去的。”袁羽衣蹙着眉頭嗔道。
謝道韞微微舒展笑容。道:“我一個老婆子,要她的日子也是極有限的;你着急做什麽。”
這看似随意的話,袁羽衣聽來卻覺得心酸;這位曾經剛毅的女子,在最該享受天倫之時失去了所有,走過一切苦難,而今,怕是也撐不住多時了。“姑母瞧您說的,我可是要早些走了,免得您嫌棄我來。”袁羽衣強顏道。
三人于是笑做了一團。
翌日,袁羽衣果真與丫頭一起拜別了謝老夫人,留下了童月在山上;看着袁羽衣離開,童月心中疑惑:到底留下自己是何意呢?雖說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是表現得玲玲利利的;可是,在童月看來,姑奶奶身邊那個八九歲的姐姐倒不知比自己強了多少去了。
心裏思忖着,卻被叫着前去姑奶奶那裏了。
姑奶奶的精神頭似乎比昨日好了些,興許了天氣放晴了的緣故,精神頭也跟着好了不少。此刻看着童月走了進來,眯着眼睛看着走向自己的孩子,陽光在她的背後打起了一層柔黃色的暈,罩着那個伶俐标致的身形,那小小的模樣,一舉手,一擡眸,都有着小美人兒的靈動;看着着實讓人歡喜。
“姑奶奶安好。”童月甜糯的聲音響起,與這夏日清晨的陽光一道,輕輕柔柔地照進了謝道韞的心裏。
“我知你迷惑着呢!”謝道韞坐在椅子上,輕言道。“看袁丫頭重重地帶你來見我,也是喜歡你;近日看着你也算是伶俐招人疼的;少不得替她留下了你來。”
這話聽着童月更是一頭的霧水;且不說昨日袁夫人并不像是事先知道要留下自己的,就是知道,也是想不通留下自己是何意。
這邊謝道韞身邊的丫頭已經引着童月向旁邊的屋子走了去。雖然心中疑惑,童月倒是扶着謝道韞,跟着那小姐姐一徑走着。
房間不甚大,裏面布置卻是極其雅致的;然而童月最先看到的是後牆的一幅字,字體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雖說童月見過些字畫,但于這一幅,卻是自己見過的覺得最好的;再仔細看了那印章。童月一驚,回頭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老婦人。
“怎麽?倒是喜歡上了這幅字了?我可是特特讓你來看琴的。”謝道韞笑道,也擡頭看着那牆上挂着的字。
童月倒是撒嬌起來。道:“姑奶奶,您是一位才女這是都知道的;可鼎鼎有名的王右将軍卻又為何……”會将自己的墨寶輕易送人呢?
這話還沒敢問出口呢!就被那領路的姐姐給拍了一腦袋。“瞧你沒見識的,做姐姐的也少不得要說了。”那丫頭甚是得意。“你道奶奶是誰呢?這位鼎鼎有名的王右将軍便是奶奶的家公;這麽些時日了,你竟也不知道?”
童月這才驚覺:自己是進了這些大家的門了。見着這個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見着那個,更是不得了的人物。“難怪看着這字,渾身都覺得舒暢淋漓了。”童月贊嘆道。
倒是把謝道韞給說笑了,雖是小孩子的話,倒是說得十分的貼切;自己當年嫁過去了,也是因了這一家子的才氣;只是……想到這裏,倒是頓住了。對着目不轉睛的童月道:“可也看看這下面擺的琴。”
童月垂眸,這才注意到那架擺在小幾子上的琴,琴身是古色古香的紅木色,脈絡文理清晰;表面打磨得發亮。雖說童月只知那是一張琴,并不知道好壞;但看着那模樣,一定是不錯的。“果然也是極漂亮的。”
那小姐姐這幾日混熟了些,倒是活潑了許多,見她說得這般沒見識,又是在旁邊搖頭。“這是咱們奶奶一直鐘愛的琴。是自打嫁過來便有了的。你瞧那木料,可了不得了。”說完看了一眼謝道韞,有些驕傲地道:“奶奶撫琴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可是那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童月在想着。想來也是絲毫不懷疑謝道韞的能力的。
“咱們今日不過是來認一認這東西的,且別先急着想其他的。”謝道韞一邊說着一邊扶着童月走了過去。
且說此時劉義隆已經到了京口,開始整理內務,四歲的他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要跟着劉粹學習着怎麽管理府中的事物,一邊要安排下面的人去做各種事情;忙得兩腳都不能同時粘地了。
劉粹卻又是欣慰的,原本劉公的打算不過是讓他跟着自己先學習,卻不想這孩子只是指點了兩日,便很多事情就開始自己着手了。有甚不懂的,趕緊便來請教自己,一點公子哥兒的架子都沒有,反倒是自己在這裏顯得有些高高在上了。
劉義隆除了對所有人的謙遜,更表現了與別家孩子不一樣的成熟與穩重,除卻府中繁雜的事物之外,只要是有空閑,他便待在自己安排的書房裏,靜靜地看書,或是練字,一刻也不舍得讓自己閑着。
這書多半是他從建康帶過來的,劉粹細細地翻閱過,竟然都是用着蠅頭字自己抄錄下來的,沒有一本是原著。看着那四歲的孩童,劉粹禁不住贊嘆,小小年紀能如此不辜負光陰,長大後定是有一番大作為的。
當日裏,劉公特地不讓劉義符來此,一是此時正值戰亂,為保長子安全;二來,這樣一個小小的京口,不值得讓劉義符來歷練。
劉粹拿眼看了這劉義隆的心思,壓根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盡量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什麽庶子嫡子的,似乎從來都未曾想過。
看着窗外簌簌下落的黃葉,在空中旋了個轉兒,便飄悠悠地朝着地上落去,地上已是黃葉堆積,一陣涼風襲來,便又有些被吹起來了,在空中轉了轉,又歸入了塵土,只是落地點不同而已。
人最終的歸途都是一樣的,不過是歸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劉義隆猛地擡眼,看向了陰霾的天空;遠處的山,近處的樓臺,樓被這種沉沉的氣息壓迫着;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凄然來,去年此時,母親已命喪黃泉,而今自己也早已離開了建康,奔赴自己的另一個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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