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姚慕蘭頓時面色慘白。

竟然是真的。

沈家父子兩人有許多話想說, 但誰也不敢開口。

姚慕蘭咬唇,道,“可父親, 她成過婚,如何配得上您?”

她想說池玉滟是沈蘊和的妻子,但這些褚琛都知道,可他還是做下這個決定, 就說明他并不在意, 只好如此道。

“我喜歡的人,配的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褚琛說話間淡淡掃了眼姚慕蘭。

姚慕蘭心裏一跳, 頓時什麽都不敢說了。

沈家父子更是什麽都不敢說。

“父親說的是。”姚慕蘭讪讪。

沈道成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沈蘊和尤有些出神,前幾日他還在想, 若是有機會就将池玉滟偷偷養做外室, 結果今日就瞧見了這一幕。

攝政王與池玉滟, 怎麽可能?

池玉滟只是被他抛棄的女人,怎麽會和攝政王在一起。

等等看樣子他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兩日了, 這說明——

思及此,沈蘊和面皮頓時發僵。

之前曾經想過的玉滟待他情深等念頭現在再想起, 仿佛都在無聲的嘲諷他的自作多情。

池玉滟呆在出雲觀, 哪裏是為他守寡,分明是來勾搭男人了!

沈蘊和又氣又怒,又是羞憤,但他只是垂着眼, 什麽都不敢說。

三個人在這呆了一會兒, 褚琛就下了逐客令,清清可沒那麽聽話, 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白天不養足精神,等到晚上,她又得困了。

三人聽話的離去,等出了門,俱都臉色大變。

“你那個發妻怎麽回事?”離了門口一段距離,姚慕蘭再按捺不住,指着沈蘊和惱怒道。

若早知道褚琛會和池玉滟在一起,姚慕蘭去歲絕不會救起沈蘊和,不,就算救起,她也會将他送回沈家,那樣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

但一切已經發生,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可她還是忍不住遷怒。

沈蘊和心中何嘗不惱怒,比起姚慕蘭,他更擔心會被玉滟遷怒,可他還是忍住了怒氣,開始好聲好氣的安撫。

沈道成一直沒是怎麽開口,等到回了沈府,直奔書房,寫了一封信命人送往京都。

他們針對池家的計劃出現了最大的變數,有攝政王在,若是他一意庇護,誰也奈何不得池家,反而會引火燒身。

池家兄弟來了後,小院就開始收拾準備起來,邊開始裝船。

在當天,玉滟還俗的事情就已經準備好,相比出家那日,她還俗之時可謂是十分安靜,沒幾個人知道。在諸位師兄姐們的見證下,她跪地對清虛,對三清神像行了一個大禮。

清虛親手劃掉了名冊上的玉滟的記錄。

“自今日起,出雲觀第二十三代弟子玉明還俗,望你今後持心向善,喜樂安寧。”清虛含笑說完,上前扶起玉滟。

玉滟又行了一禮,方才起身。

師兄姐幾人一一說着對玉滟的祝願,玉拾笑的開心極了。

“等你和泊淵成婚,我必然到場。”送玉滟出門後,看了看左右無人,她笑吟吟道。

玉滟面上一熱。

她想說好,但想了想,還是沒說,只是對玉拾笑起。

玉拾摸了摸她的頭,讓她走了。

一切收拾妥當那日,是八月初三。

玉滟自山上下來,畫舫已經候在了鏡河之上。

“拜見父親,見過池姑娘。”

“拜見王爺,見過池姑娘。”

前兩日,姚慕蘭又到了出雲觀并且住下,沈蘊和自然一同前來,每日都登門請安,眼下得了兩人的動靜,匆匆趕來,在山腳下跟上,不敢輕忽,鄭重見禮。

姚慕蘭始終沒看玉滟,沈蘊和看似平靜,始終在對玉滟見禮時,袖中的手都不由攥緊了。

為何如此,不該如此!

他是知州嫡長子,又得以娶到攝政王唯一的養女佑寧縣主,不論如何看,他都會有錦繡前程,身份貴重,可如今,卻要對自己不要了的女人見禮。

沈蘊和不甘極了。

褚琛随意叫了起,玉滟只是看了眼,輕聲道,“二位晨安。”

她算是發現了,比起她的不喜,這兩個要對她行禮的心裏更是難受,因此每次見了人,倒是有了些趣味。但也只是些許,不喜就是不喜,一句話後她就看去了別處。

“父親,您要回京嗎?”每每見到玉滟如此,姚慕蘭心中都格外氣悶,但現下她倒是顧不上生氣,忙向褚琛開口問道,臉上滿是依賴。

玉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因為對幾人的不喜,這兩日姚慕蘭登門,她都是露個面就直接離開,眼下乍見到姚慕蘭的神情,若有所思。

“我去晉省。”

“晉省?”姚慕蘭有些茫然,随之看到了玉滟,立即恍然。

“您,您去晉省做什麽?”心中一個猜測浮現,心中頓生不可置信,她忍不住追問。

“提親。”褚琛并不隐瞞。

姚慕蘭驚愕的瞪大眼。

“父親,您真的要娶她,她,她成過婚,嫁過人的啊,她配不上您,您便是要娶,也該娶一位——”

“閉嘴。”褚琛沉聲喝到。

玉滟也驚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他,見着他眼中的怒火,不覺皺起的眉慢慢松開,笑了起來。

姚慕蘭臉一白,從沖動中回神。

“這是最後一次。”褚琛沉沉的看着姚慕蘭,道,“不要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任何此類言語。”

姚慕蘭嘴唇顫了顫,喏喏應是。

“你父與我的恩情,我自問這些年已經還的差不多了。若再有下次,我絕不姑息。”

褚琛冷冷道。

姚慕蘭的父親為保護他而死,但對方身份在此,本就有保護他之職,他這些年如此厚待,不過是因為當初與她父親有幾分友人情意,所以如此罷了。

但也只是如此了。

他可以給與姚慕蘭榮華富貴,庇佑她平安無憂,但置喙他的私事絕不允許。

“父親,阿芷知道錯了,再不敢了。”姚慕蘭慌亂的道,哪裏還有剛才說話時的盛氣輕視。

沈蘊和再次意識到攝政王對池玉滟的看重,他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好自為之。”褚琛抛下一句,攬着玉滟的肩,往河邊走去。

“清清,不必理會她……”他輕聲安撫。

姚慕蘭下意識上前兩步,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走遠,聽着耳畔傳來的聲音,她死死咬住唇瓣。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這麽多年,褚琛還是第一次對她發這麽大的火,都是因為池玉滟,都是因為她!

“阿芷。”沈蘊和迅速調節好心情,溫聲安撫。

他的聲音提醒了姚慕蘭,她豁然回首,擡手就是一巴掌。

“都怪你!”她憤怒又不甘。

沈蘊和面容一僵,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姚慕蘭。

姚慕蘭沖動之下動手,打完就有些後悔了,可看着沈蘊和竟然如此看她,那點後悔迅速散去,倨傲道,“怎麽?”

“有些疼。”沈蘊和強壓下惱怒,面上有些委屈和無奈,“還生氣?”

姚慕蘭那點後悔就又生了出來,但又有些驚疑。

沈蘊和,真的不生氣嗎?

莫名的,她心裏竟然不由的有些防備。

“是我不好。”她收斂了臉上的傲慢,委屈的說,“父親還是第一次對我這樣兇。”

沈蘊和立即開始安撫。

兩人心思各異,相擁在一起。

畫舫直通雲州外的碼頭,等到了地方,一行人換乘大船。

本來準備就此離開,沈道成帶了人在碼頭相送,褚琛沒有露面,只是着人傳了句話,大船啓程,将碼頭抛在身後。

大船向前,是奔流不止的河水,一座座山川被抛在身後,仿佛連着她那段晦暗的過往也徹底遠去。

玉滟站在船頭,迎着撲面而來的風,燦爛笑起。

雖然早就說好了要還俗,在在道觀之時,玉滟大多都穿着道袍,直到今日動身,她才換了羅裙,仔細妝飾,再不是曾經的黯淡色彩。

梳起發髻,滿頭珠玉,鬓邊一枝絹布芍藥,正是褚琛贈她那支,又有珍珠簪花步搖,垂下的珠鏈綴在玉似的耳邊輕輕晃動。她穿着朱紅的襦裙,內搭杏色上襦,朱紅的披帛搭在肩頭,順着手臂垂落。

明豔柔軟的布料被風撫起,玉滟恍若神妃仙子。

一身的華服珠玉非但沒有遮掩她的色彩,反而被她襯托的越發高貴絢麗。

褚琛攬着她的肩,在一旁看的出了神。

天地之間,芸芸衆生,再沒有一抹色彩,能如清清般動他心弦。

“下一站是撫州,那裏的魚餅做的極好,再往前是……”過了許久,見着玉滟終于從歡喜中緩了神,褚琛溫聲和玉滟說着前面的種種,在他口中,每個地方都充滿吸引,美好極了。

這樣的美好,仿佛預兆着玉滟的将來,也會如此美好。她不由的就笑了。

玉滟來時一路,因為即将到來的婚事,心中充滿了忐忑,完全無心注意沿途的種種,直到現在,看着兩岸的青山,腳下的碧水,她笑的越發燦爛。

不知過了多久,她回頭看了眼,雲州已經被抛在群山之中,看不見了。

她還是喜歡雲州的,但那裏有太多不開心的事情。

若是再來,想來就是她将一切都放下的時候了。

-

玉滟一行人離開的第二天,姚慕蘭同沈蘊和回返京都。

穿船上,沈蘊和臉上沒了一直帶着的笑,不停想起出發前沈道成跟他說的話。

“為父失算,沈家前途不明,你随縣主離去,有她的情分在,應當能庇佑你無恙。之後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在沈蘊和的追問下,沈道成說了事情的始末。

他一時間又氣又怒,又有些怨恨不甘。氣怒于父親貴為知州,為何要自降身份貪商賈家財,怨恨玉滟竟勾搭上攝政王,攝政王竟也毫無顧忌,明知他們幾人的關系,還要同池玉滟攪合在一起。

他更不甘,自己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了。

但這都不是最要緊的。

姚慕蘭對他有多少情誼,沈蘊和心知肚明,先下如此,不過是他有意維護,可這份情誼并不深厚,說不得什麽時候姚慕蘭就厭棄了他。

他也該想想以後的後路了。

這幾日姚慕蘭總在出神,待他也冷淡了些,沈蘊和思襯片刻,起身換了身衣裳,尋她去了。

每每做出這種刻意讨姚慕蘭歡心的舉止,沈蘊和心中都不由恥辱。

可他還是要做,越是如此,越是不甘。

“阿芷。”姚慕蘭正在出神,一擡眼就看到一身藍色道袍,緩步進來的沈蘊和,她雙眼頓時有些恍惚,不覺就笑了起來。

當初她被攝政王收養,其實并不順利。生父早逝,生母不想蹉跎在姚家,而她又不放心姚家人,便在靈前跪在攝政王身前哀求,請他收她為養女。

那一年,姚慕蘭八歲,她已經在旁人的言語中知道了若能被攝政王收為養女意味着什麽。直到今日,她都還記得當時看着母親跪地哀求時,心中的忐忑和激動。

好在,她母親成功了。

彼時,攝政王便穿着一身藍色道袍站在那裏沖她招手。

母親說她叫阿芷,他便叫了她一聲阿芷。

那也是攝政王唯一一次那樣叫她。

姚慕蘭至今都在懷念。

她喜歡沈蘊和這樣叫她。

-

京城。

皇宮之中連添幾位皇嗣,是大喜事。

上到太後,下到當今,心情都極好。

尤其是在當今收到一封信後,心情更上三分。

“王叔竟然準備成婚了。”他大笑。

雖然對方是個寡婦,還和佑寧有些瓜葛,但他也不在意,能讓自家本來準備獨身一輩子的王叔成家就是好事。

“快,叫人來,我要起草一封诏書,為王叔賜婚。”當今叫人。

很快,翰林院的人就來了。

得知陛下诏書內容後,不由一驚,攝政王要成婚?

雖然攝政王已經還政于天子,但先帝賜予他的攝政之權不容抹消,人人依然要尊稱一聲攝政王。

這些年可沒少想嫁女給攝政王,眼下陛下忽然要賜婚,也不知是什麽身份。

一封诏書寫下,當今開始思考頒诏書的人。

京都去往晉省,雖不似到雲州那般千裏迢迢,路途遙遠,但到底不近。從私心裏,當今是想找一位閣老前去,方顯鄭重,但眼下三位閣老都身負朝務。思來想去,他定下禮部尚書。

此人資歷深厚,禮部平常又沒什麽大事,選了他去,倒是正好。

很快,禮部尚書被召進皇宮。

這麽幾次來回,京中大多都知道了這個消息,立即對未來的攝政王王妃産生了劇烈的好奇。

周家周玉然呵呵一笑,有一種只有自己知道這個秘密的興奮。

誰能想到,攝政王要娶的竟然是一個寡婦,還是出家做女道的那種呢。

安排好了聖旨賜婚這件事,當今又翻出一本折子,細看了一會兒,眼神閃動。

“瞧着這沈家可是把王叔得罪的不輕啊。”他輕聲。

既然如此,他便在折子上寫了允字。

沈道成一路官至知州,手底下自然不會清白,或者說,官場上就沒幾個清白的。只看這個事能不能捅到做主的人手中,以及願不願意清算罷了。

這一紙折子,裏面寫了沈道成諸多罪證,由閣老親自送上。若是往常,他說不得會看在那沈家子是佑寧夫婿的份上從輕發落,但這次褚琛表了意,佑寧的面子,便也不算什麽了。

佑寧的性子和不安分,也不知道她之後和那沈家子會如何。

當今有些幸災樂禍的想。

京中種種玉滟暫時不得而知,她終于離了雲州,心情正是高興的時候。

池家兄弟二人也很是開心,但有一件事總讓他們有些在意。

攝政王竟然和自家妹妹同住一屋!毫無避嫌之意!

池章立委婉同攝政王說起,被對方淡淡一句話給說愣了。

“待去往晉省,本王會登門提親,求娶清清。”

“王爺厚愛,是池家,以及清清的榮幸。”池章立俯身行禮,再無多言。

一是因為褚琛的話,二則是,對方自稱本王。現在,眼前的人不是以道人的身份,也不是以清清情郎的身份,而是以王爵的身份再對他說這些話,他不敢不聽,不敢不敬。

池章立退下,嘆了口氣。

清清在的時候,這位攝政王可不是這個樣子。顯然之前所謂溫和好說話,都是因為清清。

他一時心中複雜。

若一生如此,倒也是件幸事。

但情愛一時從無定數,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淡下,他只怕以後攝政王會變了心思。面對沈家池家尚能一搏,可面對攝政王,池家并沒有為玉滟做主的能力。

兩人同住,玉滟也是有些羞怯的,只是褚琛堅持,再加上兩位兄長都沒說什麽,她就默認了。

一路往回走的路上,玉滟都不太着急,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去看看當地的特産,一路走走停停,這樣耽擱下來,等到晉省時,已經是八月十五那天了。

玉滟歸心似箭,但到了這裏,竟然又有了些忐忑。

她搖頭笑了笑,想這大概就是近鄉情怯罷。

眼看着城門在望,劉洵一聲令下,馬車漸漸停下,玉滟疑惑的看向身邊的褚琛。

“清清,你先回去,我明日登門拜訪。”褚琛道。

玉滟恍然,那忐忑忽然就更濃了。

“只是拜訪?”淩亂的心跳聲中,她聽到自己問。

褚琛忽然笑了笑。

“自然不止,我會帶着媒人一同登門。”

玉滟面上頓時熱了起來。

離別在即,褚琛忽然有些不舍,俯身吻住她的唇。

“清清,等我。”

褚琛下車,隔着窗對玉滟說,“回去吧,你們先走。”

玉滟唇瓣熱燙,嗔惱的瞪了他一眼,不消看她就知道自己的唇定然紅腫了,這樣回去了娘親她們肯定會多想的。

後面池家兄弟下車拜別,池家的車隊先行一步,往省城而去。

一行赫赫揚揚幾十輛馬車跟上,都是玉滟的嫁妝,但這只是小半,剩下的都暫時放去了玉滟的莊子,不然池家一時可放不下這麽多的東西。

池家一行人歸家,剛一進城,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時過兩年,至今省城的人依然還記得當初玉滟出嫁時的煊赫隆重,一輛輛馬車前邊出了省城,後面還沒出發,池家大手筆的沿路發喜錢,大家都讓出了主路。去歲有人帶回沈家大公子去世的消息,還有人滿心惋惜。

如今,池玉滟回來了。

沈家種種,池家人早就悄悄散了出去,現下多對玉滟心中憐惜。

池家有女,傾國傾城,玉滟雖然少出深閨,但寥寥幾次露面卻不知道讓多少人魂牽夢繞,念念不忘。

如今得知玉滟歸來,不少人生出了心思。

池家的女兒,終歸是不愁嫁的。

這些天已經不少人等人委婉問起此事,都被池萬青含糊了過去,只道玉滟終于能回家,暫時不考慮婚事,想留她在家舒心一段時日。

其實他心裏也嘀咕着呢,自家清清,和那攝政王到底是怎麽回事?

玉滟要歸家的消息早兩日就穿了回來,沿途一直往回送着消息。

眼下,池家大門敞開,裏面打掃的整潔一新,張燈結彩,好不喜慶,任誰見了都知道,池家有多高興玉滟歸家。

“老太爺,老夫人,二姑娘的馬車進城了。”外面小厮腳步匆匆趕到正堂外,聲音敞亮,滿是喜意的禀報。

“祖父,我們去接。”

不消說話,同坐在堂內的兄弟三人還有姐妹兩人立即起身笑道。

“爹,我們也去。”池彥文和陸婵娟也都起身,夫妻兩人根本坐不住。

“去吧去吧。”池萬青笑道。

一旁的老夫人也有些意動,但在夫君的安撫下還是忍住了。

“你去接反倒要折騰清清。”池萬青勸說。長輩親自出門相迎,玉滟不得大禮謝之。

池家長房三子兩女,二房二子一女,除了長房的小女兒池玉瑤,全都已經成婚。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相貌都很出衆,雖沒有玉滟那種奪人心魄的美貌,卻也算的上俊秀美麗,眼下幾人都帶着笑,顯然心情極好。

玉滟貌美,便是看着都賞心悅目,更何況她還溫柔雅趣,兄弟姐妹裏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池家宅邸占地極廣,一條街過去,半邊都是池家的宅院,這條街也名為池家街。

馬車慢慢駛入池家街,玉滟心中近鄉情怯之意更重,但種種思量,在看到站在門口的父母還有諸位兄弟姐妹後,全都散去。

“爹,娘!”

馬車剛剛停穩,玉滟就掀開了車簾,探身出去呼喚道。

“清清!”

“你慢着點!”

玉滟只是笑,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急步往門口行去。

那邊池彥文夫妻也上前幾步,匆匆拉起欲要跪下的玉滟。

“爹,娘,女兒回來了!”玉滟開了口,才發現自己有些哽咽,酸了眼眶,淚水滴落。

“好孩子,不哭,來,起來。”池彥文夫妻親自扶了她站好,好一番安撫敘舊,玉滟才勉強冷靜下來,又有些羞赧的看向一種兄弟姐妹們,一一打了個招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大家都說。

“快,清清,我們回家,祖父祖母正等着你呢。”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往宅子裏走去,等進了主院,玉滟就看到正在門口等着她的祖父祖母兩人,立即又笑起來。

“祖父,祖母。”她激動的喚道。

玉滟的祖母名李秀芳,原本是宮中的宮女,後來滿了年紀出宮,嫁給池萬青。

兩人成婚四十多年,夫妻恩愛至今。

好一番親熱,催了玉滟去休息,一路舟車勞頓,是個人都會累。

池母親自帶了玉滟往院中去,她閨中的院落家裏一直好好保留着,這次為了她回來,還特意收拾打理過,裏面一應物件除了她喜歡常用的,剩下的都換了新的。

久別重逢,玉滟看着眼前的院落,竟有些出神。

“娘,我回來了。”她轉頭看着池母,微笑道。

池母眼睛一酸,抱住她說,“對,回來了,回來了。以後再不走了,就留在家。”

玉滟忍不住笑,但心思卻飛了一下。

留在家……

剛才太過激動,她忘了跟家裏人說褚琛明日會來拜訪,額,晚上再說吧,她糾結的想。

一應東西已經準備好,玉滟痛痛快快的洗漱了一下,這一路行來雖然沒有委屈了她,但出門在外,總歸是不自在的。

早在她回來之前,池母就已經做了好些嶄新的衣服,打了漂亮的首飾,仿佛用上這些,她的一切就都會煥然一新。

玉滟一一妝飾上,看着鏡中的自己,和池母含笑的眼對上。

“娘。”她笑道。

“我家清清真是好看。”池母嘆道,走進後眼神忽然一凝。

玉滟的長發挽成發髻,露出瑩潤修長的脖頸,而在衣襟半掩下,是一小片顏色略有些深的紅痕。她不動聲色的又看幾眼,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沒有看錯,心中一緊,終于從玉滟歸家時的歡喜中回神。

都是過來人,她很清楚要在這兒留下痕跡,會是何等的親昵纏綿。

留下這痕跡的,是誰?

她心中已有答案。

那位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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