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城隍的請求(24)
第30章 城隍的請求(24)
“是嗎?”謝禮也不直接否定, 詢問似的問了一句,又自桌邊搬來一把凳子坐下,道了句歉, 緩緩說, “請繼續。”
餘可搞不明白禮哥在做什麽, 不過總歸跟着就是了。
于是他也搬來一把凳子,坐了下來,兩人睜着明亮的大眼睛齊刷刷看着這位剛恢複記憶的沈城隍。
沈城隍看二人舉動,反問:“你不信?”
“信你, 我就得死。”謝禮回答他, “可我不會死。”
沈城隍一笑,專注地盯着謝禮:“你很自信。”
謝禮點頭, 神情與方才一致, 并沒有因為別人似乎有些陰陽怪氣的誇獎就否認退卻,他淡淡地說:“不信自己, 又怎麽去信別人。”
沈城隍一笑:“少有人能在生死存亡面前還能如此自信, 我很欣賞你, 可是……你們确實要死了。”
聽着沈城隍的話,又看着外邊的天色, 餘可開始有點着急,尤其看這架勢他禮哥要和這城隍聊起天來了。
他着急得坐立不安, 腳一直抖動個不停。
“這樣嗎?”謝禮不鹹不淡地看了沈城隍一眼, 又掃過餘可的腿, 轉頭輕聲安撫他, “不用擔心, 我們已經通關了,現在只等揭開最後一個謎底, 就不用擔心中午的第三次抽卡了。”
餘可先是“嗯?”了一聲,反應過來謝禮在說什麽後,臉上的表情馬上成了“??????”
謝禮點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案:“我們面前的人确實是城隍,可他只是曾經的城隍。”
“蛤?”餘可懵逼了。
沈城隍聽見這話笑得更燦爛了,他誇獎了一句謝禮:“有意思。”
謝禮也跟着他笑了起來:“其實只要‘城隍大人’回答我三個問題,一切就清楚了。現在就看城隍大人願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也好奇你是在詐我,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麽。”沈城隍笑着說,“所以你盡管問。”
餘可拉住了謝禮,小聲問:“禮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謝禮回答他:“非必要我從不說謊。”
餘可:“……”所以現在是必要還是不必要?
他搞不明白,只好低頭開始摳指甲,邊摳邊聽。
謝禮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沈城隍,問:“‘城隍大人’,您真是将我們請入的人嗎?”
沈城隍聽見問題愣了一下,又突然笑了,他正欲諷刺對方幾句,卻聽見對方已經回答了問題。
“當然不是。”謝禮雖是自問自答,語氣卻十分肯定,他仍舊看着城隍,一句一句慢慢地說,“城隍大人不是重傷,一直未清醒麽?再加上失了證明身份的城隍印,該如何聯系天庭的人呢?這是疑問一。”
“疑問二,既有能力聯系天庭,那給阿燈遞個消息不難,為什麽卻又放任阿燈為你犧牲?不是城隍做不到傳遞消息,就是沒做,或者做了其他事,左右不過這三種情況。若是第一種,那自然不可能是‘城隍大人将我們請來,若是第二種或者第三種,呵”謝禮淺淺地笑了一下,“城隍既然連給阿燈傳個消息都沒做,還會向上面提議讓我們來替你完成一個‘救回阿燈’的請求嗎?”
沈城隍略有失望,他直搖頭,說:“這只是你的猜測,且猜測的內容太過虛浮,雖看起來有道理,可也僅僅只是有道理而已。我随便一個理由就能推翻你的這番推斷,譬如我可以說,當時我有其他事情在做,可後面發現這樣會讓阿燈犧牲,就後悔了,這才讓你們介入救回阿燈。”
“是有這種可能,但也僅僅只是可能。因為——”謝禮并沒有因沈城隍的否定而改變姿态,他依舊微微笑着,“‘城隍大人’的行為舉止、想法請求,從來不是這場游戲的重點。”
沈城隍目光一凜,氣勢乍起,壓迫性十足地問:“你說什麽?”
謝禮不閃不避,說:“現在要請‘城隍大人’回答我第二個問題。為什麽不在懷仙鎮的沈家人、慶豐縣二夫人的娘家人、以及我面前的‘城隍大人’你、都死了?”
餘可吓得蹦了起來,哭笑不得地看着謝禮:“禮哥!你別講這種中式鬼故事好不好!人好好在這呢,你就說人死了!這也太吓人了!”
“我下次注意。”謝禮回答完他,又望向不說話正盯着他的沈城隍,又無奈地笑了一下,說,“看來這個問題,還是得我來分析了。”
“正如城隍大人所說,我很自信,所以我歷來相信自己的直覺,這讓我小小吃了一個虧。”
謝禮腦海中突然一陣急促的疼痛,他眼前一白,一下子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他面上沒有顯示出任何異樣,只稍稍停頓了一下,很快繼續說:“選取身份卡時,直覺告訴我沈大少爺的身份是關鍵,但因個人原因,我沒有選擇這張身份卡。若選了,這游戲會有截然不同的走向。”
“後悔是世界上最無用的情緒,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有如浪費時間後悔,不如想想後面該做些什麽。”謝禮若有所指地看向沈城隍的方向,“身份确認後,我們要通關這個游戲,就得完成城隍的請求。要完成這個任務,首要當然是找城隍,這是一個誰來了都不能說錯誤的思考路徑。更尤其,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城隍就處于失蹤狀态,這更讓人覺得,這個思路沒有問題。”
“是否有其他清醒的人我不清楚,可我确實進入了這個錯誤的思考軌道,又因我始終覺得沈逸棠是關鍵,所以一直在根據證據推斷你是城隍,甚至用了你所說的天庭、所給出的……一種特殊法術來做佐證。”
“如今,事實告訴我們,不是謊言才可以騙人,實話也能騙人。在成為沈逸棠之前,你确實是城隍,可那并不代表懷仙鎮的現任城隍是你,或者上任城隍是你,那只能說明你做過城隍而已。”
沈城隍突然又笑了一聲:“你說了這麽多,又能說明什麽事實?”
餘可兇巴巴朝沈城隍說:“你着什麽急啊!”
謝禮歇了一口氣,喝了一口餘可不知道從哪裏端來的茶水潤了潤喉嚨,繼續道:“我只是想說明,找城隍沒錯,可這場游戲的通關任務是完成請求,而非找到城隍。可一開始我們沒有察覺,又因為找城隍的錯誤思路,大多數人都陷入了一個新的難題。”
他看了一眼餘可,“也是餘可一直在擔心的問題,城隍如果提出我們不可能能完成的請求,該怎麽辦?”
謝禮喘了一口氣,略有些費力地說:“玩過正經游戲的人都知道,如果游戲中一個關卡你過不了,那必是少了某種道具,或者少做了前置任務、少邀了幫手,總之在游戲裏,必然有能讓你通關的關鍵,城隍提出的請求,一定是可以完成的。阿燈出現前,我一直以為他就是那個能夠幫助我們完成任務的關鍵,可他倒下了,又告知我們,想要打贏槐樹精,只能靠城隍大人——”
“如此,第一個問題出現了。阿燈死掉才能換回城隍大人,醒來的城隍大人才有機會可以解決槐樹精。”
餘可:“禮哥,這有什麽問題啊?沒問題啊。”
謝禮一只手按上了胸口,他喘了好幾口氣,說話的聲音也放輕了不少:“問題就是,愛民如子、當初能為了照顧子民将城隍印出借使自己獲罪的城隍在恢複記憶後的第一件事,竟不是救民于水火,也不是解決槐樹精,這難道不奇怪嗎?”
“說的也是啊!這城隍聽起來就不對勁!”餘可擔心地看了好幾眼謝禮,特別想伸手給禮哥去順順氣,可看禮哥那端坐的模樣,又覺得對方似乎不希望別人覺得他很虛弱,他只能當做沒看見。
“于是我回顧整個過程,發現從一開始我們就進入了誤區。”謝禮說,“因為我的直覺,我判斷沈逸棠是關鍵,而根據錯誤的思考路徑,我又以為找到城隍是關鍵,沈逸棠是城隍才能符合他的關鍵身份。可是我們忽略了一個最初就存在的問題——”
他停下歇了一口氣:“沈逸棠,他的身份是沈府大少爺,而沈府大少爺卻是一個可以供我們選擇的身份卡,這說明了什麽?”
餘可看他說話費勁,發動了所有的腦細胞接過了話:“既然是身份卡,那就得參與我們每一輪的抽卡,而只要抽卡錯誤,就會死,所以禮哥你才說,在我們面前的城隍是個死人!因為他随時會死!”
謝禮點點頭:“我比對過我們進入這個世界後懷仙鎮人員的死亡名單——除卻玩家外,死亡之人都是GM提供的身份卡中的人。不僅如此,阿燈看見我們時,也說我們是将死之人。所以我想,有沒有可能GM提供的身份卡,其實就是這場事件中的死亡名單。但這只是一種猜測,不能直接當做結論。”
“這裏邊唯一能确認的,就是沈逸棠提出的要求對我們來說無關緊要,因為他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可能是真正提出請求的城隍。”
“啪、啪、啪、啪”坐在床上的沈城隍鼓起了掌,看着謝禮的目光充滿贊賞,“看來你不是詐我,而是真的知道了。”
謝禮微微低了頭表示對對方稱贊的感謝,又做出直視對方的樣子:“所以‘城隍大人’能回答我第二個問題了嗎?”
沈城隍笑了笑:“你都能推到這,又肯定地說你們已經完成了請求。你早就猜到真相了,又何必我說呢。”
“猜到的真相與真實的真相往往會有差異。”謝禮說,“我更喜歡真正的真相。”
餘可看着兩人說什麽真相不真相,頗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他們又在說什麽”的懵逼,不過他聽懂了一點,他禮哥沒騙人,他們真的已經完成城隍的請求了!
雖然,他不知道城隍是誰,也不知道這請求是什麽,更不知道請求是怎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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