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美少年滿身是傷2
美少年滿身是傷2
任時休被餘見的反應弄得啼笑皆非,他并沒有刻意要激怒對方,只是沒有像之前那樣收斂表情。
誰叫他天生是個臭臉。
餘見說完也覺得剛才的語氣有些過激了,他膚色雪白而眉眼烏黑,表情稍縱即逝地晃過一絲于心不忍,卻沒能道出一個字,就立刻淹沒在了洶湧湍急的窒息中,他捂着心口大口呼吸,雙肩不自然地顫抖起來,像一條失水的魚。
魚離了水,就會死。
“喂,你……”任時休也顧不上別的,趕緊伸手去拉他。
誰知餘見“啪”一聲打開他的手,生理淚水擠滿了通紅的眼眶,他渾渾噩噩起身走向門口,可他還沒晃悠兩步,雙腿一軟,身體就不受控制地朝後倒去,撞到凳子發出一陣巨響。
“你幹嘛呢!”眼看這人的臉色由蒼白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滲出來,打濕他細軟的碎發,任時休感覺自己也要跟着他一起心律失常了,低罵了句該死,傾身逼近,強行拽住了他的兩只手腕,“別動,讓我給你做緊急處理。”
任時休脾氣大拳頭硬,沖動起來不要命。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問題是不能用拳頭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加上肘擊膝蓋踢二段踢三段踢。
但他此刻壓抑住渾身上下快要肆虐而出的戾氣,連話音都壓出了幾分懇切,“別動,聽話。”
餘見終于肯擡眼和他對視,一雙清亮的瞳眸被淚浸潤出鮮紅的血絲,随着微微放大的眼眶滴落下來,在蒼灰的面龐淌出兩行晶瑩的水路。
他死死攥着拳,話音被沉重的喘息抖亂了節奏,“你為什麽……要……幫我……”
任時休沒有回答,胡亂用左手抓住他兩只消瘦的手腕,騰出右手在口袋裏拿出一板藥,飛快地單手擠出十二粒攏到手心,“張嘴。”
可是餘見的視線開始模糊,手上的力氣也在流失,他沒有聽清。
任時休總算忍不住罵出了聲:“他媽的!”說罷當機立斷掰開他的嘴,修長的食指搗進他的口腔,擡起溫暖濕潤的紅舌,把藥片放了進去。
餘見深擰着眉頭,眼睫鴉翅似的垂落下來,那弧度讓任時休的內心倏然一蕩。
任時休一面聽着耳畔敲擊下擂鼓般的心跳聲,一面緊緊捂住他的嘴。
滾燙的唾液透過掌心指縫,順着手腕和小臂挂在胳膊肘上,拉出一根黏膩的銀絲。
任時休不自覺地滾動喉結,送了口涎沫進去。
窗外的太陽光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柔和,風也停了,光線莅臨不了的角落默默疊着兩道薄如紙裁的影子,一動不動地被窗檐剪成尖銳扭曲的形狀。
任時休确認他鎮定下來才緩緩挪開手,“感覺怎麽樣。”
連指甲縫裏都沾滿了口水。
餘見的睫毛抖動,半睜開帶着氤氲的眸子,輕輕點了點頭,“好多了。”
他沒有看他,似乎有點心虛。
任時休的角度無法和他對視,卻能格外清晰地看到青年人纖長的眼睫,恍惚間好像有一只蝶翼跨越空間時間,飛到他的心尖煽動翅膀。
他又吞了吞口水。
今天是怎麽了,口渴麽。
“那我們開始人體模特的工作吧。”他故作輕松地站起來。
“嗯。”
任時休關上門窗拉緊窗簾,打開空調和室內燈,溫熱幹燥的氣流很快灌滿整個房間。
畫人體圖需要足夠的光線,所以繪畫室的窗戶設計得碩大無比。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拉簾子,只是下意識就做了。
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他讓餘見站在前面,自己則立好畫板拿好鉛筆,直白鋒利的視線越過白紙投望過去,随後吐出了兩個冷冰冰的字,“脫吧。”
餘見沒舒展一會的漂亮五官又擰了起來,“你說什麽?”
任時休表面風輕雲淡地解釋,“人體解剖圖需要看到骨骼結構才能還原,所以得脫衣服。”
實際心髒早已超了負荷,瘋狂地跳動着。
餘見抿了抿帶着紅暈的唇,似乎思考了幾秒鐘,然後把襯衫扣子從上到下一顆一顆地解開,最後來到了褲腰帶上。
“外面的脫了就行,裏面的不用脫。”任時休起了線稿,“貼心”地道。
餘見:“……”
他是不是還得說句感謝你給我留條內褲。
任時休的目光仿佛貪婪生長的蔓草一寸一寸攀過餘見的身體,又似洪流開閘一般發洩在紙上。
餘見的身體很瘦,骨感很重。
心口有一道狹長的疤痕。
兩側肩峰明顯,順着鎖骨往裏,能看到一層一層分布的排骨。
細腰上有一條腹正中線,連着肚臍眼沒入黑色內褲,靜靜地滑到白嫩的大腿根部。
腿部修長筆直,小腿肌肉線條若影若線,優美至極。
……
任時休異常投入,不出三個小時就完成了一副人體骨骼圖。
餘見穿好褲子,把襯衣從下往上一顆一顆扣好。
任時休揣摩着畫作,卻從睫毛底下偷偷瞄了一眼某人,“你不看看嗎。”
“醫學生的人體骨骼圖我沒興趣。”餘見言簡意赅地拒絕了他,推開繪畫室的大門,“那就這樣,再見。”
那一刻,任時休感覺空間褪去顏色,時間好像停滞了。
再見。
就這樣,再見。
·
“于是你就這麽回來了?”鄭雯雯嗦了一口陽春面,水蒸氣彌漫到她的臉上,仿佛蒙了一層透光的紗布。
任時休咬了一口手裏的蔥油餅,感覺味同嚼蠟,但他還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人體圖畫完了,我還留在繪畫室做什麽。”
鄭雯雯:“……”
真不知道這人是真遲鈍還是死要面子……
他下午的課逃了一節,回來的時候給她發了條信息,[晚上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鄭雯雯就說要吃食堂的陽春面,要了一碗加雞蛋豆腐串鹌鹑蛋的頂級配置,狠狠地敲了他一筆。
食堂人來人往的喧嚣吵得任時休耳朵疼,飯菜混雜的怪味也熏得他想吐,他扔了蔥油餅,躍躍欲試地站起來,“那我先走了,謝謝你告訴我餘見的消息。”
女孩一如既往地埋頭嗦粉,沒有吭聲。
然而就在他轉了身,即将邁出步伐的瞬間,鄭雯雯輕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時休,我之前沒說完,
“一年前的夏天,餘見險些被一個學長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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