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浮生

浮生

小白刨的沒錯,周嘉赟所附身的奶牛貓的确在土裏。

它躺在一個由榕樹根須織成的網籠裏,被泥土掩埋。土壤沒有埋到周嘉赟的身上,但會一點一點地壓榨他肺裏的氧氣,等謝安趕到時,周嘉赟只剩下半口氣。謝安連忙給它刨開,但沒法把它抱出來,他一接觸根須牢籠就會被刺傷手指。

謝安也不能強行破開牢籠,會傷害到裏面的小貓。不僅如此,他還發現根須忽然收縮了,原本三指寬的餘地只剩下一指。而這些榕樹根須一旦接觸到周嘉赟貓,刺進它的身體,就會瘋狂吸收周嘉赟的生命力,将它徹底變成這棵榕樹的養料。

無奈之下,謝安只好從懷裏掏出一張寫着符咒的黃紙,貼在了奶牛貓的身上。這張符紙可以暫時護住周嘉赟的心神不被榕樹攝取。

做完這些之後,謝安靠着榕樹坐下,他需要在外面守着周嘉赟貓的身體。他注意到樹冠上面有一只小鳥對他發出“咕咕—咕——”的聲音,兩短一長,這是他與姜禺的信號。這個聲音代表着按兵不動。

這一世的謝安和姜禺是在山上認識的,凡間謝安的師父兼養父是姜禺師父的師弟。

想當年,白須白發的老道士将鼓着鼻涕泡的姜禺拽走後,回到了野外仙山上。彼時,他的師弟陳師父也抱着一臉癡傻相的謝安回了師門。

一山不容二傻,最初,兩個娃娃是不對付的。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在土地裏滾了幾圈之後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好朋友。

姜禺從小喜歡跟鳥禽打交道,他會馴鳥。山裏通訊不方便,但自從他掌握了這門手藝之後,幾個山頭之間的溝通就通過小鳥代勞。小鳥們不僅會發聲“說話”,還會充當信使、跑腿、外賣員、保安。

但這種安逸的生活并沒有持續太久。謝安與姜禺上山,一方面是為了學藝,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治療癡病。謝安與姜禺小時候的癡,是先天不足。病治好後不久,謝安就被陳師父重新帶回了百雀觀,姜禺也被送回去上學。直到高中的時候,兩人在學校再次相遇。

姜禺與他是同類,這是謝安與姜禺深入接觸後,得出的結論。

此時的姜禺,正在思索怎麽從秘境裏面走出去。

“你是怎麽進來的?”崔珩好奇。

姜禺說,“是小青帶我找過來的”,他指了指榕樹旁邊的小青鳥,“我們趕到中心廣場的時候,榕樹中心流出的光液還未熄滅。只要接觸光液,就會直接掉進這個地方。”

崔珩點了點頭。這麽說來,她與周亦昶接連掉入異境,都是因為從榕樹中心流出的光液流到了他們腳下。那萬穹呢?難道是因為直接接觸了樹幹的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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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亦昶和萬穹都醒了。他們醒來之後都在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全須全尾,沒有任何大礙之後,松了一口氣。

萬穹臉色蒼白,明顯受到了驚吓。在發現崔珩和周亦昶忽然失蹤後,他注意到了榕樹的異常,的确是在上前查看蓄水的樹洞時被卷入了這裏。

“等會,你說蓄水?”崔珩敏銳的發現了異常,她指了指已經偃旗息鼓、不再嚣張的榕靈枝問到,“你看到的它是什麽樣子的?”

萬穹聞言仔細觀察了一番,回答道,“一棵沒有葉子的倒立榕樹,樹幹和樹枝都是鏽褐色的。嗯...也有可能不是樹幹和樹枝,是樹幹和樹根。”

“有發現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崔珩追問。

萬穹想了想,回答說,“真要說的話,這棵樹的顏色好像比普通的榕樹要深很多,顯得有點陰森可怖。”

崔珩看向周亦昶,周亦昶一臉贊同地點着頭。

崔珩這才發現,自己雖然與周亦昶一路同行,但從未詢問過周亦昶的視角。于是她又對着周亦昶問到,“剛剛咱們走來的那條路,在你眼裏是什麽樣子的?”

周亦昶回想了一下,說到,“我們走來的路,我們不是淌着河過來的嗎?那個河道還特別難走,水流特別急,旁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你還問我河水黃不黃來着,你忘了麽?”

崔珩看着周亦昶的眼睛,對方的回答不似作假。

崔珩又問道,“那你們有看見什麽東西在發光嗎?”

周亦昶和萬穹都搖頭。

周亦昶想起來什麽似的,忽然說到,“但是我剛進來的時候附近特別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走着走着環境就亮了。”

萬穹也問到,“發現什麽問題了嗎?”

崔珩沉默。她看向姜禺,發現對方正好在看着她,崔珩覺得自己什麽都不需要問了。她熟悉的那股子委屈、難受又泛着惡心,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那是她最讨厭的感覺。

她再一次看向榕靈枝,雖然這些根須沒有方才那般活潑,但依舊流光溢彩。如若這些光脈只有她能看見,崔珩覺得這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反倒讓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剛剛在來的路上,做了一個夢。”崔珩很快調整了心情,對着衆人說道,“在我掉下..河道的時候,我夢見自己成為了程素茹。”她簡要地講述了這段夢境,在講到上巳春游這一段時,姜禺趁人不注意扯了扯她的袖口,崔珩立馬止住了話頭。

“總之就是,最後程素茹去湖畔郊游,在登上游湖畫船之後船底發生爆炸,下落不明。”

“所以這件事情成為了周嘉赟的心結,他一直在夢裏不斷重演這件事情,用了某種特殊的辦法将我們聚在一起,試圖找出當年的真相?那我們與當年那幾個人有什麽關系?”周亦昶不愧是在千城藝大讀導演系的,推理起劇情來非常流暢。

崔珩直覺不對,但她與姜禺無一人出言反駁。她料想到這當中興許是有一些不能為外人說的內情,這種解釋也還算合理。

萬穹倒是認真配合了起來,“我們與那件事有沒有聯系不知道,但你确實是他名副其實的大曾孫子。”

“切,無聊。”周亦昶撇嘴。

“我們現在怎麽出去?”萬穹問到,他是一個務實的人。

四人同時看向那棵大榕樹,試圖尋求破解之法。

“很簡單”,姜禺終于開口,他說到,“站在原地不動,等待一條名為浮生的大黑蛇将我們吞下去,就能回到現實了。”

嗯?這麽簡單?怎麽跟想的不一樣?周亦昶和崔珩面面相觑。

崔珩有些心虛:“你說的不會是盤在樹根上面的那一條吧?”

姜禺挑眉看她。崔珩指了指遠處的一個方向,“剛剛被打到那邊去了。”

“那就只能等它自己過來咯!”姜禺聳了聳肩。

萬穹還想問什麽,姜禺只說,“這不是我們要渡的劫,待在這裏很危險,出去再說。”

沒過多久,伴随着“嘶~嘶~”的聲音,浮生又爬了回來,只是蠕動的速度特別慢,看起來有些委屈。它甚至刻意在要經過崔珩的時候轉了個彎,擰過蛇頭不肯看她。

崔珩面對蛇蛇,心虛內疚的情緒又上了一個臺階。

浮生蠕動到了姜禺身邊,蛇頭蹭了蹭姜禺的腰間。即使知道這是一條好蛇,這個場景還是看得衆人頭皮發麻。

在姜禺的示意下,浮生先吞掉了小青鳥。小青鳥非常配合,甚至主動飛向黑蛇的嘴裏。衆人看見浮生張開血盆大口,小鳥飛進去之後瞬間消失不見。黑蛇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甚至蛇嘴都沒有閉上。

送走一個之後,浮生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它甚至搖了搖尾巴,看起來有些羞澀。

崔珩這時走了過去。周亦昶立刻阻止到:“別!”話說到一半,他自己停住了,別什麽?別第一個被吞嗎?這種話當着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來好像有點不太合适。

但崔珩其實只是想去摸一摸蛇頭。浮生看起來依舊在生悶氣,它看見崔珩向它走過來,頭昂的老高,還仿佛發出了“切”的氣音。尾巴卻出賣了它,浮生的尾巴一直在搖晃不停,像小狗一樣。

面對長相兇惡的大蛇,崔珩心裏還是發怵的。她伸出右手試探性地去撫摸蛇頭,卻在距離一厘米的位置不敢下手。于是浮生自己拱了起來,把大腦袋送進了崔珩的手裏。

意料之外的觸感,本以為會是堅硬、冰冷帶着毛刺的手感,沒想到卻是堅硬之上覆着肉感的柔軟。溫度也不似想象中冰冷,反而比崔珩的掌心還要暖上一點。崔珩頓時忍不住放下了防備。人類總是會被外表欺騙,但誰能拒絕一只嘤嘤嘤的大蛇呢?

“我們該回去了。”姜禺說。

他見衆人無人敢當先,便面對浮生說到,“能委屈你一下,一口吞掉我們四個嗎?”

浮生是一條矜持的蛇,它喜歡小口慢咽。但它也是一條有禮貌的蛇,既然姜禺這麽要求了,它也只好照做。黑色的蛇身瞬間膨大了數倍,四人的身影在它面前顯得渺小。浮生高高揚起,張開深淵一般巨大的蛇口向下猛沖,一口将四人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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