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拜訪

拜訪

“早啊崔經理！”

崔珩一大早拿着飯盒去食堂裏吃飯，迎面遇到了從房間裏出來的宋和遠四人。

“早！”崔珩回應。

宋和遠走上來遞過來一張名片，說到，“昨天太匆忙，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千城民大民俗學教授宋和遠，這是我的三個學生。”

崔珩接過名片，說到：“你好你好。”

宋和遠又道：“能否麻煩你有空帶我們去村裏逛逛，我們想去做一些村民訪談。”

崔珩點頭：“好說好說。”

廚房裏“滋啦”的油炸聲音響起，一股香味飄了出來。崔珩見四人站在原地不動，說到：“咱們先去吃飯，飯後再聊？”

宋和遠連忙說好。

崔珩大步走向食堂窗臺。師傅們在炸油餅，他們把野菜和面糊混合在一起，攤到一個碗大的勺子裏，把勺子下入油鍋，伴随着“滋啦滋啦”的響聲，香味瞬間就冒了出來。

“小崔丫頭，今天這麽早？”窗口的阿姨問道。

崔珩有些不好意思，說到：“對，今天醒的比較早。我要拿兩個油餅和一碗豆漿，再加一個茶葉蛋！”

阿姨麻利地給她裝在了飯盒裏，說到：“等會吃完還是把飯盒拿過來，別跟那堆餐盤放一起，我單獨給你洗。”

崔珩說：“好嘞！”

她自來熟地跟宋和遠一行四人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宋和遠和兩個姑娘都拿了自己的早餐，唯獨白訾迗面前什麽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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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用筷子夾起一個油餅，遞過去問道：“你食油餅嗎？”

兩個姑娘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崔珩反應過來，抿了抿嘴，把筷子收了回來。

誰知白訾迗直接拿過了油餅，說到：“食”。

宋和遠和兩個姑娘瞬間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你不是不吃..”李秀荔剛張嘴就看到張幼涓的眼神警告，立馬閉上了嘴巴。

“不吃什麽？”崔珩正在用勺子從飯盒裏舀豆漿，聽到女孩說話說到一半，擡起頭來看向她。

“不吃...油膩的東西。”李秀荔說到。

宋和遠和張幼涓同時松了一口氣，反倒是白訾迗一直慢條斯理地咬着油餅，仿佛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崔珩“哦”了一聲，繼續埋頭幹飯。

飯後，崔珩從辦公室裏拿出來了一個便攜的運動相機和三腳架，這是她找陸老板賣慘，老板給她新配置的，正好方便她戶外工作。她把相機信號連接在手機上，對宋和遠問到：“我想錄制一下訪談過程，方便剪輯宣傳短片，增加一下咱們景區的人氣，你不會介意吧？”

宋和遠神色如常，笑到，“當然不介意！”

“那就好！”崔珩開心起來。

她帶着一行人先走到了村頭東邊的第一家，也就是張嬸家裏。今天張嬸輪休，她事先向張嬸打聽過了，她家那口子最近正好進山，就她一人在家。

“這位是張嬸，在招待所工作，你們應該都見過。”崔珩說到。

“張大姐，你好！”宋和遠向張嬸伸出手來。

張嬸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伸手握了過去，腼腆一笑。幾人就近找來了椅子坐下，張嬸坐在了宋和遠一行人的對面。

崔珩趁幾人寒暄的功夫把攝像機架了起來，鏡頭正對向宋和遠，畫面中只露出張嬸的背影。

宋和遠皺了一下眉頭，但最終沒有多說什麽。

簡單地了解了一番生活習慣之後，宋和遠突然問到：“寡居在偏僻山村裏，想必生活上有許多不方便之處，您能否跟我們講講？”

張嬸的臉色瞬間僵住了，眼前這個人是有備而來。

崔珩擡起頭看向宋和遠，發現對方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裏一閃而過計謀得逞的精光，适當地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不出她所料，這幾人果然來者不善。她假裝不知所措地繼續低頭看着手機上的錄制畫面，不動聲色地将這一段視頻發給了姜禺。

[這個人說他是民大的民俗學教授，你認識嗎？]她向姜禺問到。

過了一會，姜禺發來消息說：[我查了一下，民大确實有這個人。]

[先按兵不動，看看他們想幹什麽。]姜禺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廢話，還用你說。]崔珩回到。

“崔經理？”宋和遠叫她，崔珩摘下一邊耳機，一臉懵地看過去。

“啊？”崔珩明顯看起來不在狀況。

宋和遠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問道：“方便為我們合張影嗎？”

崔珩看向張嬸，對方明顯一副受到冒犯且不高興的表情，低着頭，雙手揪着上衣的衣角。

她果斷裝作沒聽見，說到，“你們已經談完了嗎？”，随後麻利地把攝影器材都收了起來。

宋和遠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接下來去村長家？”崔珩假裝沒看見宋和遠難看的表情，問道。

宋和遠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戲耍他，但不能發作，僵硬地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答複之後，崔珩走出了屋外，朝衆人揮手道：“那趕緊吧，我們得加快速度了，說不定能趕上村長家的午飯。”

村長家在村西頭，她故意從村外繞了一個大圈才把衆人帶了過去。崔珩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這會村長家裏人應該都已經做完農活回去了。

和張嬸的情況不同，村長祖上世代都是孟家的管家，是這山裏的原住民，不僅全家都是此間的活人，并且是少有的家裏有青壯年的人家。

崔珩一進院子就看見村長的大兒子在砍柴，她立馬打招呼道：“孟大哥，砍柴啊！”

對方是一個老實憨厚的莊稼漢，看見崔珩來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斧頭，招呼他們進去坐。他喊自己媳婦進內院去喚父親，自己提着一把燒水壺出來招待客人。

村長叼着一根煙袋，從內屋走了出來。他看見和崔珩一起來的幾個人，臉色一變。

“丫頭，這幾個人是哪來的？”村長用煙杆指着他們問道。

崔珩眨了眨眼睛，回答道，“這是民大來的教授和他的學生，想來這裏了解一下咱們的風俗民情。”

村長抽了一口旱煙，道“別站起來了，坐吧。”

宋和遠的屁股剛擡起來，這會又坐下，顯得有些局促，“村長您好，我...”

村長不等他說完，沖着門外大吼：“狗栓！還在外面砍什麽柴，進來陪客人說話！”

“诶！”狗栓拿起手巾擦了擦臉上的汗，他在尚未回暖的初春裏，只穿了一件無袖卦衫，露出古銅色的堅實肌肉。他用擦完臉的汗巾擦了擦手，搭回一旁的椅子上。

“爹，你喊我。”狗栓跑進屋來，在他爹的示意下找了個位置坐下。

村長用煙杆指了指宋和遠，說到：“不好意思，你繼續。”

宋和遠有些尴尬，但依舊硬着頭皮跟村長聊了起來。

村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吸了一口煙槍，均勻地吐出白色的煙霧。

宋和遠說完，期待地看向村長。

村長沒有接他的話，反而問道：“三狗，好久沒回來了，你爹娘現在身體怎麽樣？”

在場衆人皆是一驚，齊齊看向宋和遠，宋和遠的表情變得尴尬起來。

村長把煙槍杆往地上敲了敲，緊了緊煙絲，送進嘴裏，用他布滿皺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宋和遠。

“孟叔...”宋和遠改口喊道。

村長聽到宋和遠的稱呼點了點頭，轉而看向白訾迗道：“你這個小子，進來了不知道說話，怎麽連帽子也不摘？”

白訾迗裝作沒聽見，村長盯着他看了幾秒，說到：“今天日頭不早了，送客。”

宋和遠猛地一起身，扭頭帶着學生離開。

崔珩也要離開，被村長一把拉住，“丫頭”，村長說到，“你留下來吃完飯再走。”

崔珩指向離開的一群人問：“那他們怎麽辦？”

村長說：“不用管。”

崔珩不放心地說：“他們看起來不像好人。”

村長晃着腦袋冷笑了一聲，起身說道：“難道我們看起來像嗎？吃飯吧丫頭，飯做好了。”

宋和遠帶着一行人離開之後，并沒有直接回招待所，而是悄悄進了山。他幼時對山裏的零星記憶已經不足以讓他抄近路，只能選擇順着景區的規劃路線進去。而來景區游覽的客人如果想進山，一般都是由招待所的村民親自帶路，否則極其容易在山裏迷路。因此這幾張生面孔一在山裏出現，村長就收到了消息。

看管獸園的李叔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不動聲色地解開了魑獸的鎖鏈。

“宋老師，我們走的路線對嗎？”李秀荔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問道。

宋和遠停了下來，擡頭看了一眼太陽的方向，說到：“沒錯，是這個方向。”

“但是我們怎麽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李秀荔說到，她指向身旁的一棵樹，“你們看，這是我們剛剛劃的标記，我們又回來了。”

衆人湊過去一看，果然，粗壯的樹幹上有三道劃痕，正是他們進入山林之前的标記。

眼見形勢不對，宋和遠說到，“我們先回去。”

随之傳來的事李秀荔驚恐的聲音：“老師！回去的路也消失了！”

現在他們身邊哪裏還有路？四面都是看不見盡頭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