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她換了鞋子,慢吞吞地走到他家的門前。門沒關,她先是探了一只腦袋進去,眼睛立即對視上站在玄關處的他。
心髒先是咯噔一下,然後加速跳動,臉更加熱了,冉冉幹笑着走到廳裏。
他媽媽圍着一個粉色的圍裙,手裏端着一盤沙拉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客廳處渾身不自在的冉冉,熱情地喊道:“冉冉,過來吃宵夜。”
冉冉乖巧地走過去,向她鞠了一個躬,“阿姨好。”
“好好!”蘇媽媽眼睛彎成兩條線,笑眯眯地招呼她坐到餐桌前,她的對面坐着蘇适。
她的雙臂枕在桌面上,笑容和藹,與蘇适的冷漠臉形成鮮明的對比,“吃多一點,否則就像小适那麽瘦。”
冉冉擡眸看了同樣在喝粥,但表情淡淡的人一眼,回答道:“嗯。蘇同學瘦得剛剛好。”
“哈哈。”蘇媽媽笑着打了個馬虎眼,話題轉到兩人的生活上,“在學校怎麽樣,還行嗎?小适他不愛說話,朋友不多,冉冉你幫我擔待一下他。”
她瞄了他一眼,恰好被他逮住,冉冉的臉紅了,視線漂移,點頭道:“嗯呢。”
他家的小适哪裏是不愛說話,簡直是不說話。今天一天的相處,差不多都是她主動說話的。
蘇媽媽仿佛想到了什麽,眼睛突然一亮,說道:“要不我買一輛電動車,讓小适載着你去上學吧,兩人恰好一個班的,很方便。”
她雙手合擊,很心動的樣子。
冉冉差點被沙拉噎到,側頭咳了一下,拍了拍胸口,搖頭拒絕,“不要了吧,我每天都很晚起,怕他等。”說完,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他放下了叉子,眼睛看着她,仿佛全程留意她的回答,如果她回答不當的話,就會給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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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瞄了蘇媽媽一眼。
您老可不知道您兒子多麽希望和她保持距離,您這建議,不是把她向火坑裏推麽。
保持距離像是高亮的四個紅字自與蘇适對視之後,便出現在她的腦海裏。雖然,她覺得和蘇适一起上學,是個挺好的選擇,但為了小命着想,她還是先保持安全距離先。
“這個有什麽所謂,男孩子等等就等。”蘇媽媽爽朗一笑,說道。
“這個,不太妥吧,過陣子再說嘛。”她幹笑着打馬虎眼。
要是讓同學看見她每天都坐着蘇适的車來上學,她一定會被口水埋沒的。想到衆人圍觀的場面,她就頭大。
“那個,阿姨。我吃飽了,先回去睡覺了,謝謝阿姨的宵夜。”她站了起來,向她道謝。
蘇媽媽有些遺憾,也緊接着站起來,只有蘇适仍然淡定自如地吃着東西。
“這麽快就走了呀,好吧。回去記得關好門窗,才睡啊。”
就在她把冉冉就快送出家門時,突然客廳的燈閃了一下,屋內所有人的眼光投放在那個精致的大燈上。
“這燈不是才裝不久嗎?怎麽這麽快就有問題呢?”蘇媽媽嘀咕着。就如同驗證她的話一般,燈在閃爍了幾下後,忽地一下暗下。
“喲,還真黑了!”蘇媽媽趕緊打開手機的電筒,抱歉地看着冉冉,說道:“實在對不起啊,這燈壞了。阿姨開着電筒照你,快點回去吧。”
冉冉不走,擡頭看着那個燈。圓潤的眼睛閃着晶亮的光,她的手指動了動。她按耐住興奮的小情緒,她偷偷摩擦了一下手,開口道:“阿姨有螺絲刀嗎?”
即使她壓抑了幸福,可她的語氣中的幸福還是很顯而易見的。蘇媽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點頭回答:“有啊,你要嗎?”
她眼睛亮晶晶的,直點頭。她要!
“燈可能是松了,我可以修好。”她語氣難耐興奮地說道。可她的話都引來了母子倆一致的懷疑。
她小小的個子,弱不禁風的樣子真的能把一個大燈給修好嗎?
“不用了,明兒讓師傅來看一下就行了。”蘇媽媽笑着拒絕她的好意。
聽到她的拒絕,冉冉表情瞬變。她眼帶着期盼的光,向她保證:“讓我來吧,我家裏的東西壞了,都是我修的。”她的手和心正癢着呢,怎麽可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有一個怪癖,是遺傳冉爸的。父女倆總喜歡動手拆東西和修東西,每一次把它們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他們都有極大的自豪感。但也因為這個小小的癖好,沒少被冉媽數落。
看到她興奮異常的眼睛,蘇媽媽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只好答應了她,随後吩咐蘇适把梯子和螺絲刀給找出來。
蘇适搬來一個架子,把螺絲刀遞給她。在她接過時,說道:“別逞強。”
冉冉接過他給的東西,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她用得着逞強嗎?她連電視都修過,修個燈對于她來說可謂小菜一碟。
她擡頭看了那盞灰暗的燈,露出自信興奮的笑。手抓着梯子的邊沿,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站在梯子的頂端,眼睛盯着那個燈,手熟練地使用螺絲刀開燈蓋。
底下的蘇媽媽與蘇适手扶着梯子,擡着頭看着冉冉的動作。
當她成功把蓋子取下,手探進去動了動,很快就把蓋子又給蓋上。她站在上面,滿意地笑着對蘇适說:“蘇适你去開一下燈。”
蘇适依言把燈開了,燈閃爍了一下,亮如初。
燈亮時的光線很強,而冉冉卻近距離注視着它,差點被亮瞎眼。她手迅速擋住眼睛,腳踉了一下。這把底下的兩人給吓着,提心吊膽地盯着她。
冉冉半眯着眼,餘光撇到了下面的兩人。她哆嗦了一下,慢慢地坐了下來,雙手扣着凳子頂端的邊沿。她臉上的笑意驟失,眉頭緊皺,臉快皺成一個包子。
嗚……太過興奮去修燈了,以至于忘記了恐高的現實。現在修好燈,但想起了恐高。
“怎麽了?”蘇媽媽擔憂道,燈修好了,不應該下來嗎?她坐在上面做什麽?
冉冉欲哭無淚地看着他們,聲音低如蚊蟲:“我恐高……”她眼睛半眯,根本不敢往下看。
嗚嗚……她就是傳說中做死的人。一頓飯吃得好好的,就要完美離開時,她竟然跑去給別人修燈泡了。修好燈就算了,她還作死地把自己困在梯子上不敢下來。
聞言,底下的母子倆先是面面相觑,而後忍俊不禁卻又哭笑不得。
就連一向冷漠的蘇适,看到她哭喪着臉的慫樣子,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原本以為她一個能中暑暈倒的弱女子自告奮勇去修燈就很令他驚訝了,沒想到她出色到把自己困在上方不敢下來。
恐高的冉冉哭喪着臉,內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嗚,她該怎麽下去,好高啊。早知道,她就不要作死去修這個鬼大燈了。
蘇适收回笑意後,大發善心地沿着梯子爬上去,很快就到達頂端。他眸底的笑意仍未能散開,在此刻顯得有些晶亮。
“我在你下面,跟着我下去。”他說道。
她瞟了一眼下方,臉色煞白,連連搖頭:“我不敢……”
“……”沒想到她竟然連這樣也不敢嘗試,蘇适無言一對。他斂下眼眉,思考了一會,說:“我在你下面抓着你的腳腕,讓你踩哪來就踩哪來。”
冉冉一頓,蹙眉思考這個方法是否能讓她的小命萬無一失。最終認可了這個方法,可憐兮兮地點頭。
蘇适好笑地看着狀況不停的她,好心幫她,她還想挑三撿四?
蘇适先下去,單手抓着她一只腳的腳腕,另一只手握住梯子邊沿。當手指握到她細膩冰涼的皮膚時,微微一怔,眸子一斂,恢複如常。
冉冉雙手緊緊地抓着梯子的邊側,身體在顫抖。感覺到他的手抓着她的腳腕,用着巧勁讓她的腳下移到下方一階上,弄完一只換另一只。
幸好梯子也不算太高,她很快就到達地面,驚魂未定地拍打着胸口。真的是吓死姐姐了,以後她再也不要爬梯子了。
她偏頭看向蘇媽媽,卻率先看到他微帶着笑的臉龐,腦海裏想起了他握着她的腳腕動作輕柔地幫助她下梯子一幕。
好丢臉啊!她竟然在他的面前展現那麽慫的一面,虧她先前還自信地認為這是小菜一碟呢!太丢臉了。
“那個阿姨,我先回去了。”她迅速告別向一陣小旋風似地跑路。
蘇媽媽失笑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感慨到:“真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她臉上的笑意根本收不住。誰能想到她修燈的下場是因恐高不敢下來呢?
“果然還是生女兒好玩,最好像冉冉那姑娘那樣好玩的。”蘇媽媽第無數次發出慨嘆。有一個像冉冉那樣可愛的小姑娘作為女兒那生活該有多有趣啊,沒事還可以逗逗她找找樂趣。
聞言,蘇适淡淡地睨了媽媽一眼,轉身往房間走去。然而他的嘴角仍然微微上揚,心情很愉快。他無法否認蘇媽媽的看法,冉冉還真的挺好玩的。
畢竟他還真沒看到過有哪個女生可以傻到把自己困在梯子上不敢下來的。
自從那天後,冉冉再也沒敢踏入蘇适的家門一步。一看到他家的門口總能想起自己被困在梯子上的屈辱歷史。
時間流逝,到了星期五。星期五是體育課。
這節課上,冉冉認識了不一樣的蘇适,發現他的臉除了面無表情,還能笑得這麽燦爛。
冉冉和梁藝坐在小葉榕底下的長板凳下,對出的就是好幾張乒乓球桌。
下午兩點鐘上課,太陽很大,就連坐在樹底下乘涼的她們都隐約覺得有些熱。
而在乒乓球桌旁玩瘋的同學,全然不懂熱一般,站在底下暴曬,眼珠子專注地盯着空中飛動的小球。
蘇适站在最靠近長板凳旁的乒乓球旁,此刻右手拿着球拍,左手擱在腹前,長腿微曲,專注地盯着對手,成功殺了對方一個球後,嘴角上揚露出笑容。
她看着他的表情,感慨出聲,“原來,他不是面癱啊。”
梁藝失笑,捶了一下她的手臂,笑罵,“胡說什麽呢,他怎麽可能面癱?”
冉冉撇嘴,不以為然。她之前真的有一段時間以為他是面癱呢,畢竟認識到他現在,除了食堂那次看到他表現出尴尬的表情之外,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
“哎,你不下去打一盤嗎?”梁藝捅了捅她的腰,問道。
記得冉冉可是個瘋狂愛好乒乓球的女生,初中時可以為了打乒乓球,從教學樓六樓跑到最遠的乒乓球桌“霸桌”。
冉冉吃了一口冰淇淋,半眯着眼,搖頭,說道:“我倒是想,太陽太大了,我怕中暑。”
自從上次暈倒後,她老媽就給她下了命令,大太陽底下不許不打傘。為了小命着想,近期她不想用生命去打乒乓球,暫且收斂一下。
梁藝點頭,開學典禮上的那一次,她的臉蛋異常,把她吓着了。
冉冉挖了口冰淇淋後,把它擱到身旁,接過梁藝遞給她的辣條,叼起了一根。
她正美滋滋地吃着呢,就看到蘇适把球拍遞給了別人,朝着她的方向望去,蹙了蹙眉。
冉冉一愣,看着他。他看她幹嘛,難道他也想吃?
他放下球拍後,便上了階梯,朝着她的方向走來,眼睛盯着她。
她有些尴尬視線漂移,餘光仍看到他盯着自己。她慢慢偏回頭,看着他,吞了吞口水,把手裏的東西推了出去,聲音有些糾結,“你要吃嗎?”
她的頭皮有些發麻,自覺告訴他不會稀罕這辣條的。可他一直看着自己,不問他顯得有些沒禮貌。
蘇适臉色微變,盯着她手中的辣條,似乎翻了一個白眼,便彎下腰,抓住她旁邊的書包,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側響起,“你坐到我書包了。”
她偏頭一看,發現自己真的坐到了他的書包帶上,臉蛋瞬間火辣辣地,站了起來。
他拿起書包,走之前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似乎在笑,然後轉身和他的同桌向小賣鋪走去。
冉冉呆愣地偏頭,看向梁藝,語氣不可思議,“他剛剛是在笑麽?”
她把辣條放下,雙手貼着滾燙的臉蛋。腦海裏浮現他走之前嘴角的那抹微不可見的笑,想到這,臉蛋更加滾燙了,麻麻的感覺在臉上蔓延。
梁藝沉重地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對,他在笑你。”
梁藝同樣驚訝,原來蘇适也會取笑人。
冉冉哀嚎,臉蛋埋在雙掌間,懊惱地說:“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嘴賤加手賤!”
梁藝攬住她的肩膀,同情地看着她,“別苦惱了,姐姐帶你去買奶去!”
聞言,她瞬間不哭了,三兩下把辣條都吃了,跟着梁藝走向小賣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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