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債多不愁
債多不愁
雲昭記憶混亂, 心緒翻沸。
晏南天的黃梁美夢于她而言,正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大噩夢。
驚聞阿娘出t事的恐懼感仍然萦繞在胸間,恍惚回過神, 思緒雖未徹底清明,周身已湧遍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便在這大悲大喜、脫力顫抖的瞬間,她看到了鬼神驚為天人的臉。
怔忡之間, 她似乎張口對他說了句什麽話……
扶在她右邊肩膀上的那只冰冷大手緩緩松開。
下一瞬, 雲昭被摁住了腦袋。
這個鬼神,指骨那麽硬,下手又重。
她一時竟分不清他是撫了撫她的頭, 還是準備把她的腦袋當成青瓜捏碎。
他從她身後俯身探出,臉擱在她耳側, 呼吸似有若無, 冰冰涼涼。
他微虛黑眸望着前方,骨相驚絕的側顏上,慢慢勾出一個笑。
“矜持點, 媳婦。”
清冷玉質的嗓音落入她耳畔。
他的語氣頗有幾分無奈——好像在煩惱媳婦不分場合對他瞎表白。
薄而精致的唇角繼續往上方揚起些許,姿态矜傲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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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呆呆看着這位近在咫尺的絕世美男子。
好想再啄他一次。
啄他的嘴。
“阿昭, ”身旁忽然傳來晏南天的聲音, “請聽我一句解釋。”
他提步上前,想拉她的手。
雲昭正在啄與不啄之間反複橫跳。
氣氛被打破。
東方斂表情消失,瞥過冰冷淡漠一眼。
旁人見不到這鬼神, 但在那一霎, 晏南天本能寒毛倒豎, 手指微頓, 只擦着雲昭的袖邊劃過。
雲昭冷冷回望。
“大繼儲君,”她慢聲道, “我與你之間,已無私話可說。往後公事公辦,各憑本事。”
大繼為何叫大繼,因為它承繼了人皇太上的王朝與遺澤。
她若叫他大繼儲君,他就得稱她太上尊後。
晏南天望着她,眸光微微地閃。
這場夢于她而言是噩夢,但卻是他不得不為的必經之路。
她的眼神那麽堅定倔強,看着這雙眼睛,他知道自己說什麽也沒用了。
‘昭啊,’他悲傷地想,‘你既知道我背負着什麽,便該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有苦衷。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待我成為贏家,再與你說。’
晏南天垂下眼睫,掩去眸色。
“黃梁夢境是假非真,我已醒來。”他一邊說,一邊環顧四下,沉聲喝問,“諸君,都醒了麽?!”
這一聲蘊了修為的厲喝宛如驚雷,震醒了沉浸在夢中的衆人。
只見繭中諸人回過神來,個個驚魂不定,汗流浃背。
空氣中彌漫着幹燥腐朽的黴腥味。
倘若繼續做夢下去,那這遍地動物屍骨,便是所有人的下場。
侍衛們倒嘶出聲。
“這玩意,邪……邪門兒!”
“怕不是什麽神女,而是妖女罷!”
“不然放火燒了她吧殿下!”
晏南天面露沉吟,偏頭望向雲昭,毫無異色道:“問一問太上尊者怎麽說?”
雲昭微微眯起雙眼。
直覺告訴她,晏南天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麽。
此刻,太上本神确實就在她身邊……哦不,他已經跑去看仙宿女屍了。
雲昭一看東方斂那個表情就能腦補出他在想什麽——碎成這樣的活屍啊,多稀奇!
張禦醫也湊上前去,果斷伸出手,摁了摁女屍腹部。
方才黃梁一夢,醉心醫道的老禦醫沒夢到別的,就一直夢見自己在摸屍體,摸屍體,反複摸屍體。
此刻已然輕車熟路。
“沒看錯,腹中果然有死胎。”禦醫微眯一雙葫蘆眼,腦袋一點一點,“四個月不止。”
陳平安連忙從懷裏摸出個線裝本,湊上前詢問道:“宿北大震時,仙宿神女懷胎四月,救人而死,一屍兩命——是這樣麽?”
禦醫張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摸着那蠕動的寸寸碎骨道:“她并非死于天災,而是慘遭殺害。”
衆人不禁屏息凝神:“咦?”
這和傳說中不一樣啊。
“周身骨骼瞬間全部被擊碎,胎兒也斃于腹中。”禦醫張搖頭嘆息道,“再詳細的便診不出來了,也不好判斷究竟是死于何等兇器——上古神鬼之力,實非今人能夠理解。”
陳平安更是百思不解:“仙宿神女死于大震,史書有明确記載,怎麽可能會出錯?況且她是神平男之妻,神平男的父君乃是東天帝,誰敢在太歲的頭上動土?”
沉吟片刻,小太監一拍大腿,擲地有聲,“要麽是神平殺妻,要麽就只能是那惡貫滿盈的魔神幹的了!”
仙宿女屍身旁,魔神本神幽幽回眸,睇了陳平安一眼。
雲昭用口型安撫自家太上:“沒事兒。”
接到她信號,他不由得欣慰地彎了彎眼睛——就知道媳婦信他。
雲昭:“反正債多不愁。”
東方斂:“……”
他還不服氣了。
他慢吞吞擡起一只蒼白若骨的手,置于女屍顱頂。
他手大,手指極其修長,虛虛淩空抓握的姿态強勢利落。五指微微一震,身上冰冷強大的氣息立刻向着四周彌散。
埋骨地溫度急遽下降,似有陰風陣陣,直往人骨縫裏面鑽。
驀地,女屍身軀一顫,竟像是扶乩般痙攣起來,在那件血衣底下瘋狂蠕動。
衆人臉都白了,紛紛祭出兵器,警惕地後退。
忽一霎,風平浪靜。
女屍跌落回去,恢複了緩慢蠕動的正常節奏。
衆人松一口氣的同時,心下不禁發出滄桑的感慨——為什麽這麽快就能覺得一具慢慢蠕動的破碎屍體能叫做“正常”啊!
人的下限,果真永無止境。
雲昭望向東方斂。
他若有所思,漫不經心将五指收回。
她的視線不自覺定在了他的手上。
他那只手仍然虛虛保持着一半抓握的動作,因為想着事,手指收得極緩,就像一霎一霎定格的冷硬的玉。
性感得要死。
雲昭知道他拿到了仙宿女屍的記憶。
她輕咳一聲,拍了拍雙手,示意衆人:“分頭探查埋屍地,不要放過任何細微線索!”
衆人齊齊颔首:“是!”
她轉頭一望,只見張蟲亮與陳楚兒兩位醫者早已經忙活了起來,頭湊着頭,一邊研究那些脫水而死的動物屍體以及繭壁上的紅榕根須,一邊低低交談。
“前輩也覺得這些動物是染疫而死?”
“沒錯。”
“難道此地便是大疫源頭?”
“難說。但此刻應該是沒有危險了。”
“這又是為何呢?”
“不好說。來,我們先剖開這具獾屍看看——小姑娘你會不會怕?”
“不怕,我來幫您!”
一老一少撸起袖子,雷厲風行。
雲昭見衆人都忙起了正事,欣慰點點頭,不動聲色挪到了繭壁邊上。
東方斂已在這裏等着她。
他道:“這個屍體,有點像你。”
雲昭:“……你說話真好聽。”
他低低笑了下,拎起指骨,緩緩往她肩頭一敲。
雲昭捂肩:“嘶!”
*
雲昭環視周圍華麗寝殿,緩了片刻神,便明白東方斂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這次幻象中,她看到了仙宿女。
仙宿女的夫君神平男,人稱南君。
南君的父親是東天帝。
南君與仙宿女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初初成人便結為夫妻,恩愛之極。
她自幼被家人呵護得很好,婚後又被南君呵護得很好。
她的心思極為單純,平日牽挂的多是百姓疾苦。
然而世事總不能那麽完美。
婚後,她的親族陸續出了意外,或隕落,或失勢。
幸好南君總在她身邊,陪伴着她捱過了那些風雨飄搖的日子。
他順理成章吸納了岳家的勢力與香火,隐隐已有東天儲君之勢。
他待她一直是極好的,彼此知根知底,她想做的事,他總是無條件支持。她使小性子,他也總是無條件包容。
她以為這一生都會與他一起安然度過。
不曾想,某日他竟收下了一個旁人送來的女子,安置在西殿中。
他說那個人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部将,在戰場上對他有救命之恩,部将不要賞賜,只求讓妹妹留在他的身邊。
救命之恩,他實在不好推脫,便将人帶了回來。
雲昭:“?”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可以理解,但為什麽不是部将自己以身相許?許個妹妹算怎麽回事?
她搖了搖頭,繼續回憶仙宿女的過往。
南君把那女子帶了回來,他發誓絕不會碰那個女子一根手指,只好吃好喝養着她,給她個側夫人名分,便算是盡到意思了。
他說如今局勢險峻,人皇東方斂的勢力越來越大,父君日日暴躁難安,他如今也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實在不敢在這個時候寒了部下的心。
他讓她相信,他的心意絕無改變,她永遠只是他唯一的妻。
自那女子住進來,他也确實不曾理會過她,甚至不許她踏出西殿半步。
他對她仍像從前一樣好。
仙宿心地單純,漸漸便信了他,t在他面前重新露出笑容,與他和好如初。
雲昭發現這個南君與晏南天很有幾分相似。
南君也生了一張清俊的小白臉,偶爾有個傷痛,便是一副病弱貴公子的模樣。
哄人倒是不及晏南天會哄——大概是因為仙宿女性情溫和,不比雲昭任性跋扈,南君無需經歷千錘百煉。
沒多久,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仙宿女夜間驚醒,發現南君竟不在身邊。
直覺告訴她,他仍在這座神殿。
于是她坐到窗邊等,等到天色微白,她看見他從西殿走了出來。
她傷心欲絕,默默躺回床榻,背對着他,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眼淚。
她打算離開。
不曾想,那女子竟然主動來找她。
那女子以勝利者的姿态告訴仙宿女,仙宿女的所有親人,其實都是被女子的哥哥殺掉的。
女子說,她才是南君的真命天女,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兄妹二人,一個是南君左膀右臂助他收納宿、平二地香火,另一個即将為他誕下骨肉,不像仙宿女是個不下蛋的雞。
南君恰好在此刻踏入了寝宮。
他面色煞白,一掌把那女子打到吐血。
他急急向仙宿女解釋,說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她被那女子騙了,他根本沒有碰過那個東西。
他說她親人的死,都是手下那些部将自作主張,他并沒有任何授意。
他說大錯已成,他也和她一樣痛苦,甚至比她更痛苦——他既痛且悔,心下早已暗暗發過誓,只待時機成熟,便要手刃全部兇手,替她親人複仇!
他反複向她解釋,抱着她,哄着她,将她困在身邊。
她與他冷戰了很多日子。
她想殺他,卻無任何辦法。
更令她恐懼的是,她發現他的耐心,竟在漸漸告罄。
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他會在夜間悄然來到她的床榻前,一站就是一整夜。
西殿那女子也逐漸猖狂了起來,南君不在時,她會出現在中庭,故意大聲說話、唱歌。
仙宿女知道,那女子的哥哥,定是又給南君立功了。
再這樣下去,莫說報仇……恐怕自己哪一日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
終于在這一日,仙宿女在傍晚時分煮香沐浴,換上了一件幾乎遮不住身軀任何一處的金色薄紗。
她斜倚在窗榻,環視這間華麗寝殿,妩媚地等他回來。
雲昭能感覺到她的心髒在劇烈跳動,幾欲炸裂。
殿門忽被推開。
一道帶着寒霜的玄色身影大步踏了進來。
南君似是飲了酒,眼尾微微泛起紅暈,他垂着眸,眼底一片陰森晦暗。
他腳步很重。
仙宿女胸口本能驚悸,她知道他這個樣子是想對她做什麽。
這麽巧,她恰在今日下定了決心。
他與她,可真是太有默契。
她輕輕動了動,金色薄紗之下,曼妙至極的身軀倚得更加風情萬種。
他定定擡眸瞥來,怔在原地。
“……夫人?”
“夫君。”她朝他伸了伸手。
透明輕紗下,一切美好一覽無餘。
南君喉結滾動,眸色暗成一片。
他急切上前,欲把她攬進懷中,卻見一雙柔荑輕輕推在胸口。
“我已經知道了,”她倚向他的身軀,擡眸,流轉的眼波漫向他的眼底,“她是騙我的,夫君沒有碰過她,她也沒有懷孕。”
南君閉了閉眼睛,吐出一口長氣:“你終于肯信我了!”
“嗯。”她目的明确地蹭了蹭他,問,“夫君想與我回到從前嗎?”
他啞笑出聲:“自然!”
他的手已經難抑地探向薄紗之下。
她卻抵住了他:“我要夫君為我做一件事,若夫君做了,今夜予取予求。若夫君不做,那夫君日後可以對我的屍體予取予求。”
他沉沉喘氣:“你說!”
她柔媚地沖他吐出如蘭香息:“不要找任何理由,現在就去殺了她哥哥,把他的人頭帶回來給我。”
他定定盯着她。
她仰着臉,與他對望。
她向來是個最溫和柔順的人,只在這一刻,眸中竟也有刀光劍影。
時間凝固了許久。
終于,南君喘息着笑出了聲:“一言為定,你等着我!”
他毫不猶豫地松開她,大步走了出去。
她跌坐到窗榻。
“呼……”雲昭發現,自己也替她懸了一顆心。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再一次被轟然撞開。
大片白色霜霧襲了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極其濃郁的一股血腥味。
他大步走向她,手中拎着一物。
一路走來,血滴未止。
他揚了揚手。
“嘭!”
大好頭顱轉了幾轉,端端正正停在她面前的矮案上。
戰将臉上仍然殘留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怎麽也想不到,南君竟會突然對他出手,斬了他的腦袋。
仙宿女盯着這張血污的臉,一點一點抿起唇。
‘對不起,阿爹,對不起,阿奶,蘭兒只能為你們做到這麽多……’
南君壓了下來。
她驚懼地推他:“不要在這裏!”
他卻動作不停,唇角浮起冷冰冰的笑容:“當然要在這裏,讓他看着啊!”
她擡手去擋,身前薄紗卻被他一掌撕碎。
“啊!”
他一手制住她,另一只手拎起那部将的頭顱,将它轉了個方向,正對二人。
“夫人!”南君大笑道,“你自己要的,躲什麽,睜開眼睛,好好看着!”
她身軀顫抖,心知他這是在報複。
他報複她的忤逆,報複她讓他為難。
他不想做的事,她用性命威脅他,逼着他做。他是個很果斷的人,瞬間便作出了決策,但那并非心甘情願。
于是他來報複她了。
她視線微顫,逼着自己定下神,擡眸望向矮案。
“啊!”
他隔着金色薄紗,徑直侵犯。
她的雙手被他單手锢住,摁在雕花的榻欄上。
她的身軀折在并不寬敞的榻緣,她苦不堪言,只能緊緊咬住唇。
他掐着她的下颌,逼迫她,對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坐在窗臺上的雲昭忍無可忍,擡手戳向東方斂。
“喂!”
他疑惑地嗯一聲,視線從檐角收回,懶懶落向她。
雲昭盯他:“你是不是忘了抹掉寝殿裏面的動靜?”
他渾不在意道:“很快就好。多敲你一下沒必要。”
他的眼神有點嫌棄,嫌棄她輕輕一碰就喊痛。
雲昭:“……”
她吸一口氣,像他一樣把視線轉出寝殿,眼觀鼻,鼻觀心。
殿裏的南君顯然有點瘋。
聽着聲音就知道他毫無節奏,動作亂七八糟,窗榻都快要被撞壞了。
混亂中,還一腳踹翻了矮案。
雲昭聽到裏面傳來“咚——骨碌骨碌”的聲音,實在很不願意腦補是個什麽玩意掉到了地上。
仙宿女咬着牙,沒讓痛苦的聲音溢出唇齒。
他掐開她嘴巴,想逼着她喊。
她偏不。
很快,果然就結束了。
雲昭:“……”
她忍不住戳了下東方斂,問:“你真不尴尬?”
他緩緩轉過臉:“尴尬什麽?”
雲昭咬牙切齒:“在邊上,看着,那什麽,不就像是,你我,洞房?”
“不像。”他挑了挑眉,愉快道,“那天我也在寝殿裏面呢,你不知道啊?”
雲昭:“……”
想掐死這個鬼!
現在就掐!
*
南君心滿意足睡去。
他已有許久不曾睡得這麽沉。
他的唇角勾着許久不曾有過的笑容。
仙宿女緩緩起身,擦掉了塗抹在脖頸上的香粉。
她換上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袍,束了最簡單的發,帶着南君的令牌,踏着月色,離開了平南,返回宿北。
她其實已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她殺不了南君,這輩子也做不到。
她也找不回自己的親人,她竟與兇手一道安葬了他們,他日九泉相見,她不知該以何等面目去見自己的至親。
她的眼睛裏失去了光彩,她渾渾噩噩,只知道要回到宿北去。
她該在那裏。
命運不知是給了她善意還是惡意。
就在這個夜裏,宿北大震,天塌地陷。
她毫不猶豫就撲了上去。
她用自己的身軀撐起了好大一方地裂,救活了無數本該被壓進地底的百姓。
百姓們拖家帶口,拉扯着老人和小孩,一個一個從她身邊逃出。
每一個人眼眶裏都含着淚,對她感激涕零。
看着一張一張臉,她忽然笑了起來。
她從前為旁人減輕痛苦,用的是黃梁美夢。
今日自己卻強忍着劇痛,散盡神力,替他們撐起逃生的通道。
她唇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神色越來越放松。
痛苦消失了,永遠地離開了她。
南君趕到時,仙宿神女已經香消玉殒。
“夫人!夫人——夫人啊!啊啊啊啊啊!”
*
幻象消散。
雲昭望向那具屍。
“原來你是個這樣的人。”
史書如實記載了仙宿神女的功績,雲昭心下感慨,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下确t定了,仙宿神女與惡疫無關。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這就不對了呀。”雲昭輕輕用指尖扣擊着身旁堅硬的神女樹根,“她死的時候,只是散盡了神力,神身并沒有損壞。”
仙宿神女便是死了,也用自己的身軀為百姓牢牢撐起逃生通道。
直到南君發瘋一樣抱住她時,她仍面帶微笑,脊背端得筆直。
死得漂亮極了。
可是她的屍身最終卻變成了這樣。
東方斂不知道什麽時候往嘴裏叼了段根須,他開口說話,根須便一晃一晃:“她到死都沒懷孕,男的動了手腳。她生不了,他以後有理由再另娶旁人,吃絕戶。”
雲昭吃驚:“我怎麽沒發現他什麽時候動的手腳?”
他側眸瞥她:“你自己說尴尬不看。”
雲昭:“……”
原來是那個那個的時候嗎?難怪當時他沒敲她肩膀跳過那一段。
雲昭吸一口氣,強辯:“……那我就算盯着看,我也看不出這個啊。”
“沒事。”他漫不經心道,“有機會我教你。”
她身軀微僵,偷偷瞥他一眼。
他看上去真沒把這當回事,叼着根須,虛着眼眸,一副無聊懶怠的樣子。
她不得不承認。
這家夥,勾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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