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修标題）

第十八章（修标題）

始作俑者毫無知覺。

甚至順着耳畔還有往下滑的趨勢……

靳聞西不得不将她腦袋扶正, 迅速将人抱了出來，坐上電梯。

大門走道留了一個小小燈盞，散出暖黃光暈。

想必是之前離開的人特意留下的。

靳聞西繃着身體将人抱進她房間。

意料之外的她床上的被絮之厚, 在一年四季都是舒适溫度的房內顯得很沒必要。

戚舒然一沾床, 自發自地滾入正中央, 一條腿彎着, 懷裏抱着被絮, 仿佛小女孩睡覺都會抱緊有自己氣味的棉娃娃。

他伸手摸了下。

是棉被。

家裏房間配備的都是頂級鵝絨被，這應該是她自己換的。

不理解。

放着好好的鵝絨被不蓋, 鋪兩層又厚又大的棉被, 不會感覺有壓迫感嗎？

但轉念一想，這又與他何幹。

他剛準備離開, 下一秒, 戚舒然翻身, 一張素淨的臉直直映入他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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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頭輕輕蹙着, 仿佛很不安。

他記得家裏弟弟妹妹的睡相千姿百态，連佳佳睡着了也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但絕對不會蹙眉。

他們都睡得很安心。

唯獨戚舒然，長發烏黑散亂在枕頭上，幾縷發絲貼在她的臉頰，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在寬大的床鋪襯托下, 整個人如羽毛般輕飄。

是做噩夢了嗎？

為什麽會這麽沒有安全感？

靳聞西低頭看了會，那張恬靜清秀的臉上, 好似攏着一層淡淡的哀愁。

“戚舒然, 你夢到了什麽？”

夜晚很安靜，他這會又睡不着了, 從書房摸了盒煙走到陽臺，想抽一會，結果一眼就看到陽臺臺檐上擺得整整齊齊的一排小雪人。

小小一個，伫立在那.

唯獨缺了鼻子。

每個小雪人都是，只有腦袋和身體，看起來有些滑稽。

下雪的時候要堆雪人，這樣就會收獲一個和自己一樣幸福的冬日手辦。

——是家裏大人講給小孩聽的童話故事。

他從小就不信這些。

卻在此刻，莫名竄出一個念頭：想替這些小雪人找到鼻子。

他先去了廚房，冰箱裏意外的竟然有一袋手指胡蘿蔔。

是戚舒然買了還沒來得及用上吧。

靳聞西立在冰箱面前，裏面冷氣襲來，令人清醒幾許。

他在做什麽？怎麽會産生要幫戚舒然的小雪人填鼻子的沖動？

一定是他今晚呆的地方都太過溫暖，才會産生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想罷，他最後看了眼胡蘿蔔，關上冰箱門。回了自己房間。

--

戚舒然醒後瞪着天花板三秒，意識回籠後，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

果然，昨晚靳聞西的微信她一個也沒回。

“飛機提前到了，你不用來了。”

“看到信息了嗎？”

……

最後一條：“路上出什麽事了？”

戚舒然只覺得頭大。

昨晚的事她腦海只有片段，她記得連佳佳給她打電話求救場，她喝了一杯酒，有點暈，但還記得要去接靳聞西……

“叮叮——”

電話聲響，連佳佳的電話打斷了她的回想，戚舒然接起，連佳佳立刻傳來：“嫂子！你醒啦？”

頭還是有點脹，戚舒然慢慢坐起身，靠在床上，“嗯，你怎麽樣？”

連佳佳見她語氣平和，懸着的心有那麽一點點放下，試探地問：“你和我哥，昨晚還好吧？”

和靳聞西？

戚舒然掀開被子，趿着拖鞋下地，使勁想了想，“還好啊，後來我不是去機場接他回家了嗎？”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連佳佳噎住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說嫂子你其實喝醉了，根本就沒去接聞西哥。

還是聞西哥把你接回去了。

“額，嫂子，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戚舒然走到門口，嗓子好幹，急需喝水緩解一下。她抓了抓頭發，昨晚後來的事，她是真記不起來了，但她記得她有和靳聞西一塊坐車回來。

她摸上門把手，準備擰開，“出什麽事了嗎？”

與此同時，門被敲了兩下，一道清淡男人的聲音隔着門，清晰無誤地傳入耳中。

“醒了嗎？”

這聲音對戚舒然和連佳佳來說都非常熟悉，戚舒然下意識拉開門，就見靳聞西穿着家居服倚在門口，額前碎發柔軟垂下，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慵懶感。

電話裏，連佳佳“額”了下，忍不住問：“嫂子……我冒昧問一句，你倆是不是不睡在一張床上？”

不然她實在想不通，一對夫妻，妻子喝醉了醒來，丈夫要在門外問她醒沒醒？

這是在搞什麽？

Coseplay？夫妻禁忌游戲？

靠北。

一早上搞這麽刺激？

戚舒然瞳孔一震，在靳聞西不解的眼神下，指了指手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他比口型：“先別說話。”

靳聞西挑了挑眉，他自然是聽到了連佳佳的質問，嘴角玩味地扯了扯，倒是很想知道戚舒然會怎麽解釋。

然而戚舒然只用一句非常簡潔的話語結束了這通電話，“乖，這不是小朋友該關心的問題。”

然後迅速，掐斷。

不給對方再次提問的機會。

靳聞西雙臂抱胸，歪了歪頭，戚舒然眨眨眼，“我說錯什麽了嗎？”

看來她是真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很好，那他也沒必要再提起。

“沒有。”

靳聞西看她一眼，轉身，聲線清t朗：“過來吃早飯。”

--

阿姨提前做好了早飯，見兩人都出來了，這才摘掉圍裙，對戚舒然說：“夫人，您要的胡蘿蔔昨天買回來了，在冰箱裏。”

戚舒然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堆的小雪人還差鼻子，忙對靳聞西說“等下！”，拿着胡蘿蔔一溜煙跑向了陽臺。

阿姨看了眼靳聞西：“太太……”

靳聞西拉開座椅，擡了擡下巴，語氣随意道：“先等一下。”

“是。”

陽臺。

看到她的小雪人都還在，戚舒然松了口氣。

還以為又會像上次那樣缺胳膊少腿的，這回都整整齊齊站在那，一個都沒少。

戚舒然拿出胡蘿蔔，一個一個安上，直到最後一個。

它們終于完整了。

不會再孤單了。

戚舒然滿意的回到餐廳，和靳聞西一塊吃早餐。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一塊吃早飯，這個行為在她這，其實很暧昧。

更可況是靳聞西這樣的男人。

深灰色的家居服，令他看起來平靜溫和，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幹淨修長，指甲圓潤，手背的青筋時隐時現，順着往上，是半卷的袖口，一小節白得紮眼的小臂 ，充滿力量感。

他的手好大啊。

忽然，被觀賞的人喝了口咖啡，而後擡眸，眉峰很輕地挑了下，淡聲問道：“看夠了嗎？”

被人抓包，戚舒然連忙喝了口牛奶做掩飾，放下玻璃杯時，甚至連自己唇邊染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浮沫都不知。

靳聞西眸光微斂，随後轉開視線，翻了下報紙，提醒她：“擦一下。”

“嗯？”擦什麽？

而後在反光的銀質餐具中看到了自己唇邊，趕緊抽出一張紙，邊擦邊想起一件事來。

“你今天去公司嗎？”

靳聞西：“不去。”

“正好，我給你買了一個禮物。”

說着，跑到自己房內，把那個包裝好的禮盒推到他面前，雙手捧臉道：“你幫了我那麽多，一直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希望你會喜歡。”

那是一個很常見的奢牌LOGO，小巧精致的包裝，應該是領帶。

價格對戚舒然的工資來說，不便宜。

他一手捏着銀質道具，一手握着咖啡杯，沒動。

戚舒然開始忐忑，是不喜歡嗎？

2000塊诶！

這已經是她能力範圍內買到的最貴的禮物了。

“你是不喜歡嗎——”戚舒然心裏開始打退堂鼓，“對不起，我應該先問下你的……”

“不用再說對不起。”

靳聞西放下餐具，修長靈活的手指開始拆包裝。

是一條黑色的，帶着暗閃的領帶，遠遠看去，仿佛星星在上面跳舞。

“會系領帶嗎？”

戚舒然懵懵地搖頭。

靳聞西言簡意赅：“學一下。”

“？”為什麽啊？

他瞥她一眼，“爺爺奶奶明天要過來，”說到一半，他頓了頓，撩起眼簾，嘴角懶散勾起，“到時候希望你能在他們面前演示一下。”

像一個妻子那樣，給要出門的丈夫系領帶。

戚舒然的重點卻放在了靳爺爺和靳奶奶明天就要過來這件事上，她明顯有些慌亂了，小動作也不短，一會撓頭，一會舔嘴唇，坐立不安。

“明天？”這麽快？為什麽她之前不知道？

靳聞西點頭：“他們剛發微信說的。

要死。

“那、那——”戚舒然指出那個難為情的事，“我們要睡在一張床上嗎？”

靳聞西捏着領帶摩挲了下，戚舒然感覺仿佛自己喉頸也被他緩緩捏住，呼吸都困難了。

他頓了頓，沒有否認。

然就看見戚舒然的臉一點點變紅，神色也變得不自在起來，手指頭都快被她揪變了形……

靳聞西眼裏飄過一點罕見的興味。

他隐秘的發現自己可能有某種惡趣味——那就是看戚舒然因為他展露出各種情緒。

她身上總是能流露出最真實最自然的反應。

不得不承認，這令他感到愉悅。

是他重複單調且需神經時刻緊繃的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調味品。

就在女孩幾乎要站起身來時，他又開口了，示意她放松，“他們不過夜，就是來吃個午飯。”

“……”

戚舒然長長舒了一口氣，劫後餘生般的放松。

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埋怨，“那你不早說。”

靳聞西低下頭，哼出一聲懶散的笑。

領帶被他纏繞在手背，他開始等待戴在脖頸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