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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戚舒然神思震顫, 一把奪過自己手機。

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扯到了腰部淤青，整個人不受控制往後仰, 靳聞西眼疾手快, 長臂攬住她腰身, 将她往懷裏輕輕一帶。

她的頭貼在他胸前, 濡濕呼吸也在他胸前不斷彌漫。

靳聞西稍微往撤出一些距離, 仔細瞧她神色：“怎麽呢？我去叫醫生。”

戚舒然怕他真要去叫，雙手連忙抓着他兩側衣料, “別, 我就是剛剛動作太快了……”

說完，又小聲嘟囔道：“你幹嘛看我手機……”

“我不看還不知道你屏蔽我微信, ”靳聞西嗯了聲, “為什麽屏蔽我？”

戚舒然哼哼：“我不是也置頂了嗎……”

“置頂加屏蔽, 你是怎麽想的？”

“就——”戚舒然發現她今晚不解釋清楚, 靳聞西是不會放她去睡覺了，她撇開頭, 懊惱道：“工作群太多了，我也屏蔽了好多工作群呢，再說，我有空的時候都會點進去看的。”

“那碰到像今天這種情況呢？”靳聞西垂眼看她, “我給你發消息, 你不回，我怎麽去幫你？”

戚舒然自知理虧, 面色羞赧, “那我待會去解除屏蔽設置。”

靳聞西沒說話，像是在琢磨她話裏的真實性。

“啊, ”她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好困，我想去睡覺了。”

她的病號服有點大，剛剛一伸手，領口衣服皺起，靳聞西一低頭，就看到了衣物下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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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人放開，但拉住了她的手。

戚舒然回頭，靳聞西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身上，勾唇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戚舒然像是被那目光灼燒到，胳膊不由自主起了雞皮疙瘩，“……什麽問題啊……”

靳聞西：“我人就在你面前，為什麽會覺得我是一個不可能的人？”

戚舒然一僵，他真的看到那個備注了。

本來就慌亂的心，完全亂了陣腳。

她還以為他沒注意到備注，又或者看到了，不會這麽明顯地問出來。

沒想到靳聞西真的直接問她。

她要怎麽說？

總不能說那是怕被人發現她有他的微信，怕別人亂想他們的關系，所以才改備注。

但是這樣好像又無法解釋為什麽會改成“一個不可能的人”……

戚舒然試着抽了抽手，發現他紋絲不動。

紅撲撲的臉龐在燈光下一覽無遺，終于，她抿了抿唇，輕聲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

靳聞西神情微愣，沉寂幾秒後，“為什麽會這麽說？”

“我們是真的夫妻嗎？”戚舒然望着他眼睛，她像是鼓了很大勇氣，才會說這些話，“我們是情侶嗎？好像都不是，可我們又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你又，你又……”

他又吻過她。

縱使她喜歡他，可他們之間開始得不明不白，難道要一直這麽不明不白下去嗎？

那個備注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告誡。

告誡自己，不要陷得太深，要有随時能抽身的勇氣。

她沒再繼續說下去，可他卻聽懂了。

“所以，這是你遇到危險，不第一時間告訴我的原因？”

戚舒然沒說話。

良久，靳聞西回過神，松開她的手，“睡吧，我明天來看你。”

“哦。”

手背驀地一空，戚舒然走到床前，看到靳聞西仍然站在門口。

身形高大，宛如一棵樹，立在她不遠處。

*

戚舒然在黑暗中，給小暢回消息。

戚舒然：【你回家了嗎？】

小暢：【嗯嗯，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報警】

小暢：【你怎麽樣啊？還好嗎？他們叫你夫人……舒然，你是結婚了嗎？】

戚舒然深吸一口氣，打下一行字，【是的。】

小暢嘴瞬間張成O型，【那、那個抱你的人，就是你老公？？ 】

戚舒然發了個“緩緩點頭”的表情包，連忙解釋：【我們結婚的原因很複雜，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小暢，明天你還去公司嗎？】

提到這個，小暢也很糾結，戚舒然被抱走後，陳右和黃勇兩個人被“柏色”的總經理帶走了，他們雖是客戶，但和靳聞西那群人相比，連根毛都算不上，更何況陳右的千萬粉絲身份，能吓唬戚舒然和小暢，卻吓唬不了真正有權勢的人。

小暢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黃勇明天會不會來上班，要是來公司了，那她就慘了。

本來只是想去錄音錄像自保。

搞這麽一出，績效肯定會被打C。

小暢：【我現在也不知道了……】

戚舒然：【那你先請假？我幫你問問，你再決定去不去公司？正好後天就是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小暢：【問你老公嗎？】

話一出，她又覺得自己這句話沖動了。

戚舒然都沒在公司公開诶，明顯不想提這件事，也不想別人老是問起。

她發了個“跪下”的表情包，【不好意思舒然，這件事我會幫你保密的。】

誰知，那邊頓了一會，回：【沒事，不用刻意幫我保密，到時我會跟大家說的。】

戚舒然這麽說，但小暢還是決定緊緊捂住自己嘴巴，她幫了自己這麽大的忙，這個八卦的性格真的得改改了！

小暢：【那你在哪家醫院啊？我明天下午來看看你。】

小暢：【不許拒絕哦】

戚舒然想，她明天還得問下靳聞西這事的處理結果，便把醫院地址發給t了小暢，囑咐她沒買貴重禮品過來，人到心意到就行。

小暢在地圖上搜了下醫院地址。

媽呀！

江城最有名的私立醫院，戚舒然的老公到底什麽來頭啊？

*

邁巴赫一路開到水岸香榭車庫。

靳聞西鎖了車，從地下電梯上去。

房內漆黑一片。

他驀地想起，之前只要戚舒然比他早下班，玄關處總會留一盞小小的暖黃燈，上班的疲憊也會因為這一盞小小的燈，消弭大半。

靳聞西松着領帶去了書房，書桌上留有她送的那對袖口。

當時沒來得及試戴，這會，他将卷起的襯衫慢慢放下，取下那對袖口，戴到襯衫上。

其實和他今天穿的襯衫顏色不是很搭，但靳聞西莫名看的有點順眼。

他給宋辭打了個電話。

宋辭似乎也是剛到家，随口問：“怎麽了兄弟？你那邊還好吧？”

靳聞西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骨，嗓音沉沉：“醫生說沒大礙。”

“那就好，”宋辭說：“‘柏色’總經理問我怎麽處理這事，你是想讓那兩人消失，還是……”

他寡着聲說：“你看着辦。”

宋辭明白靳聞西的意思，剛想說那你早點睡，誰知，靳聞西又開口了，這次語氣帶着點遲疑和不确定。

很少見他會出現這樣的情緒。

“在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會被另一個人微信備注“一個不可能的人”？”

宋辭稀奇地喲了聲，“別告訴我，這個人就是你老婆吧？”

靳聞西：“……”

打從認識靳聞西開始，就沒見過他吃癟的時候，他們這幫兄弟就屬靳聞西對誰都一幅運籌帷幄的模樣，八方不動，冷淡自持。

難得見他為一個人分神，還是他老婆。

“我多嘴問一句，你跟你老婆，到底是怎麽認識怎麽結婚的？不是我說，你老婆差你太多了……”

他知道聞西不會跟一個完全沒感覺的人結婚 。

但他老婆的背景真的太普通了。

“是老爺子定的。”

靳聞西淡淡說：“她爺爺當年是老爺子部下，為了救老爺子，一條腿沒了，加上後來她爺爺病重，人快沒了，老爺子過意不起，定了親。”

“我靠！”這麽刺激？！“這麽說來，你們還是娃娃親？”

靳聞西：“嗯。”

宋辭沒忍住，朗聲大笑，那幫人絕對想不到，靳聞西結婚竟然是因為一樁娃娃親，說出去恐怕大跌眼鏡，他調侃道：“不是我說，你也真結啊？”

靳聞西沒說話，他顯然也不準備多說。

宋辭不是會自讨沒趣的人，于是說：“這備注一看就是沒安全感啊，顯然知道不可能有結果，看一次就相當于提醒自己一次呗，”他言歸正傳提醒道：“聞西，這要真是你老婆對你的備注，那可能你老婆也沒想過會和你長久維持這門婚姻。”

靳聞西一時沉默。

是這樣嗎？

那這段時日以來的種種，倒有跡可循了。

比如她公司的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結婚了，比如他開車送她，總是不讓停公司門口……

戚舒然難道是想……

靳聞西眯了眯眼，無意識摸着手腕那對袖口問：“如果我準備長久維持呢”

宋辭心中大驚，靳聞西這是……陷進去了？

但以他對靳聞西的了解，他怎麽可能是那種為情所困的人？

他從前不是說，投入感情，就是浪費時間。

所以剛開始聽到他是為了爺爺結婚，就猜到，他肯定也是覺得這樣最省心，才答應的。

“既然要維持，那就拿出實際行動來啊，比如沒安全感就給安全感，沒花送花，沒約會就來場約會……”宋辭緘默一瞬，“但你這沒談過戀愛的性格……你會嗎？”

只聽得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哼，靳聞西語氣涼淡，“擔心這個，不如擔心擔心下個月回國的齊悅。”

齊悅是宋辭青梅竹馬，兩人從小吵到大。

被精準拿捏脈門，宋辭“草”了聲，“還是你狠。”

電話挂斷。

靳聞西手指敲在書桌上，陷入沉思。

安全感……

戚舒然很沒有安全感嗎？

*

第二天，醫院病房內。

早晨七點，醫生過來查房，護士帶着戚舒然去拍了片子，等結果出來後，确實只是淤青而已。

保守起見，她還要在醫院呆三天才能回去。

“這是活血化瘀的膏藥，一天兩次，”護士遞給她藥，“待會會有人來幫你上藥。”

戚舒然接過：“謝謝。”

本來忙碌的生活一下子閑下來，戚舒然有些無所事事。

昨晚在釘釘上請好了假，微信工作群裏仍舊在不停的彈消息出來。

她看着靳聞西的微信，點進去把把屏蔽解除。

剛退出來，靳聞西的微信如約而至。

靳聞西：【醒了嗎？】

他問得可真及時。

戚舒然回：【醒了。】

靳聞西：【我待會去醫院，家裏有沒有什麽東西要帶的？】

一說這個，戚舒然倒是想起來了，昨晚住院太匆忙，她的洗漱用品，還有一些個人衣物都沒拿過來。

只是她現在有病號服穿着，只需要帶一些私人的內衣褲這樣，這難道也要靳聞西帶嗎？

想到這，戚舒然就感覺很不自在，忙回：【幫我帶一點護膚品來吧，那個衣服什麽的，就不用了，醫生說只住三天，我這幾天穿病號服就成。。。】

靳聞西：【你确定？】

戚舒然：【确定确定。】

消息發過去後，對方上面從“正在輸入”變成點，又變成“正在輸入”。

下一秒，就看到靳聞西打了幾個字過來。

靳聞西：【你是害羞了嗎？】

戚舒然臉一熱，然後又看到他說，語氣慢慢悠悠：【又不是沒幫你拿過內衣，害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