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陪伴

第22章 陪伴

“有什麽過會兒再說。”

似乎是注意到敞開着的門的另一端有一個默默豎起耳朵的小孩，七海建人并沒有持續通話，而是暫且挂斷了電話。

随後走出門，對着七七道：“走，我先送你去小林家。”

七七注意到，與往日不同，今天七海建人的表情要嚴肅冷硬一些。

或許七海建人并不想與自己講電話裏發生的事情。

這樣想着的七七順從地從沙發上跳下來，随後伸出手，自然地抓住了七海建人的手。

作為僵屍，聽從別人的要求并不是什麽難事。

七七沒有過問的态度讓七海建人在心裏輕輕松了口氣，在聽到吉野凪死亡消息的時候，他難得沒有第一時間詢問當場的情況，而是想着挂斷電話，不能讓七七聽見。

本身死亡這種殘忍的事情就不适合讓孩子聽到，更何況還是與七七有交集的人呢？

雖然現在從七七的反應可以看出，她或許并不知曉電話中提到的吉野凪就是虎杖悠仁帶她去吃飯的那家女主人。

七海建人穿上外套，拉着七七打開了屋子的大門。

門外，陽光灑落到大地上，熾熱的陽光将整個世界都照射得明亮無比。

是了，這才是七七這樣的孩子應該待着的地方。

七海建人微微扭頭，看向七七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有血色的面孔。

這樣的孩子，不該像他們一樣，滿目負面情緒構建而成的咒靈，那樣扭曲的世界不應該影響這些孩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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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七海建人那邊還有急事，他送七七的動作比往日要顯得匆忙些許，因而很快就到了小林家，好在他們出門的時間也有些耽擱了，沒有打擾到小林上班。

“那麽，七七就交給你們了。”

七海建人對着托爾鄭重說道。

或許前幾日他還會擔心托爾的身份，現在他卻慶幸起托爾的特殊，在這樣一個随時可能遭遇意外的世界中，擁有能力的存在多少讓人安心不少。

而這段時間托爾對七七的照顧他也看在眼裏，心中不免也有些感激。

對于七海建人的态度，放到托爾的眼中則有些奇怪了，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女仆，她還是挂着合适的笑臉點了點頭。

“請放心吧。”

簡單地寒暄之後，七海建人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托爾忍不住對着七七問道：“你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七七先是搖了搖頭，畢竟七海建人的事情她一向沒有過問太多。

但早上七海建人的态度确實讓她有些擔心，于是猶豫一陣之後，她說道：“可能是因為有人死了？”

“誰死了？”康娜從屋內走出，有些好奇地問道。

她的身後還背着書包，顯然早上要去上學。

看到她，托爾立刻道：“康娜，你上學要遲到了哦！”

康娜背後的尾巴搖了搖，很是糾結道：“可是這跟七七有關吧？”

七七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過去。

于是康娜便解釋道：“照顧你的人為這個事情而苦惱着吧？這不就是跟七七有關嗎？如果小林因為某個人死去而難過的話，我們也會擔憂的。”

提到小林，托爾就不困了，她立刻表示：“如果小林因為有人死去而難過，那我們把那個人複活不就好了？”

“而且有我們的保護，不會發生這種事啦！”

七七有些糾結。

她的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猶豫道：“不能……随便複活。”

七七擁有着複活的能力，卻也知道這種能力不能濫用。

凡人的生死本當順應自然，某種程度上她也是認可往生堂一些理念的，只是與往生堂不同，她或許更能共情一些。

比如之前虎杖悠仁死去的時候，她就覺得，那并非自然地死亡，是錯誤的，需要糾正的死亡。

兩頭龍自然是沒有七七這樣的堅持，但看到七七糾結的樣子，她們也決定尊重七七的意願。

然而就在托爾準備喊康娜去上學的時候，康娜卻說：“托爾，我想請假。”

托爾微微挑眉，想聽聽康娜能說出什麽借口。

然而康娜卻道：“七七是朋友，她不開心。”

瞬間，托爾也反駁不了什麽，只嘆息一聲：“我去給你們老師打電話，只此一次哦！”

于是康娜開心地和七七貼了貼。

趁着托爾打電話的功夫，康娜拉着七七去了她的房間，七七這才想起自己的小包裏還放了準備送給她們的小團雀玩偶。

“康娜，給你。”

收到玩偶的康娜先是眼睛亮了亮，随後開心的抱住了七七，好一會兒才從七七身上下來。

她與七七平視，滿臉認真道：“七七，一起調查吧。”

調查？

七七茫然歪歪頭。

不太明白調查什麽。

不過她不明白不要緊，康娜已經想好了，這段時間，作為一頭會主動學習的龍，她已經了解了不少人類世界使用的電子産品。

于是她拉着七七，打開了小林的電腦。

“這個世界很和平的，我聽說只要有死亡事件就會上一個叫新聞的東西。”

康娜看向七七：“我們可以找找最近的新聞。”

新聞……

七七想起了自己早上好像看到過，大概是說有一名女子在家中身亡，但“新聞”裏并沒有透露太多，連名字和照片都是模糊的。

真的能找到七海憂心的事件嗎？

“照顧你的人有說什麽嗎？”

康娜的話打斷了七七的擔憂，她想了想，回答道：“七海好像有說……吉野凪。”

有了名字。

于是康娜便順着名字去搜，可惜新聞沒有報道具體的名字，康娜也沒有查到有用的信息。

那一瞬間，康娜意識到，作為一個魔法世界的龍，試圖使用科技世界的科技是一件多麽奇葩的事情。

但是作為一頭未成年龍，她确實沒什麽好辦法，一想到自己可能沒法幫上自己的好朋友，康娜整頭龍都低落下來了。

注意到康娜情緒不佳，七七踮起腳拍了拍康娜的頭，小聲安慰道：“沒關系的。”

“七海的話，一定沒事的。”

可是康娜還是難過。

她試圖想了想，如果有一天小林死去了，她一定會非常難過。

如果她難過的話，她的朋友也會跟着難過。

代入想一想，她就覺得七七也會難過，就算沒有意識到，如果現在不做點什麽，以後也一定會後悔的。

遇到不懂的事情問大人是小孩的共識，于是康娜自覺撥打了小林的電話。

雖然托爾大人也很厲害，但小林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她更清楚這個世界的常識。

“莫西莫西，小林。”

恰巧小林現在沒什麽事，接起了康娜的電話：“怎麽了嗎？”

康娜看了看七七，慢慢地講述了她知道的事情。

電話的另一端，小林沉默了一會兒。

“康娜醬。”她的聲音透過電話，有些失真地傳達過來，“我很高興你交到了想要為她做些什麽的朋友。”

“但是啊，死亡是一件令人無比傷感的事情，也是每個人終将抵達的終點，所以人類才會珍惜現有的每一天。”

“所以比起去思考如何複活他人，我們更應該思考的，是如何陪伴活着的人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小林倚靠在辦公桌邊，忍不住望向窗外。

她是人類，托爾她們則是龍，兩方的壽命完全不同，等将來她死了，托爾她們又會怎樣呢？

她無法獲知答案。

挂斷了和小林的電話之後，康娜看向七七，她感覺自己懂了，又感覺自己沒懂，但還是決定相信小林。

于是她拉着七七的手，準備帶七七玩一些游戲。

然而還沒等她說些什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吼。

“居然敢跑到這裏，你們膽子還真是大了啊！”

是托爾的聲音。

康娜和七七對視一眼，手拉着手跑出了門。

門外，托爾拽着一只咒靈，團吧團吧之後猛地一口龍息，瞬間咒靈便消散了。

解決了咒靈之後，她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全是負面情感，都把家裏弄臭了！”

七七站在原地，有些怔怔地看着這一幕。

她好像聽說過。

“爸爸”的工作、七海的工作，還有她認識的那些人的工作，似乎都與之有關，叫作——

“咒靈。”

“嗯？”托爾聽到七七的聲音，扭過頭看向她，“你知道這是咒靈？”

托爾走到水池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咒靈是負面情感的産物，普通人是看不見的，但它們确确實實存在着，有時甚至會害死普通人。”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咒術師來解決咒靈，所以一般來說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她擰開水龍頭，沖洗着自己的手，似乎很是嫌棄剛剛觸碰了咒靈的手。

“看到咒靈之前，我還以為這裏是一個美好的世界，那些咒靈簡直是不合理，不應該存在的惡心東西。”

“嗯，不過小林她們看不到，這個世界還算不錯啦。”

她的語氣恢複了輕松，可是七七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她忍不住問道：“需要咒術師介入的死亡，是咒靈造成的嗎？”

那些因咒靈而死的普通人，是不是也是……無辜被卷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