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奇跡

第64章 奇跡

伴随着甜甜聲線一同出現的,是白色的小獸。

它有着優美的流暢體型，長長的宛如兔子一般的耳朵，純白的毛發,如同玻璃珠一般的紅色眼睛,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引誘未成年的少女去信任它的外表。

小獸舔了舔自己的毛發，對着發生在眼前的慘劇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反而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淡淡地評論着眼前的情況。

“那個布條有着切割的屬性,現在看來也是直接穿透了你爸爸的胸口,恐怕也心髒也被破壞了吧。”

“人類，是一種被破壞心髒就會死的生物，對吧？”

聲音的尾調微微上揚，小獸甚至還歪了歪頭,只是這樣可愛的動作搭配上平靜的語氣，在這樣悲慘的場合中卻只顯得怪異。

早柚臉上的困意消失,今天出門時帶着的淡淡笑意也不見了,她盯着小獸,嘴唇微抿：“你是什麽？”

到了自我介紹的環節,小獸繞着自己的尾巴轉了個圈,聲音卻沒有因為轉圈而有任何的波動，直接響在了早柚的腦海中。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丘比，如果你想要救活那個人的話,要不要與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呢？”

自稱為丘比的小獸确實十分可愛,但對于它說的話,早柚卻一個字都不信。

如果有一天奇跡可以用來被販賣的話,那麽需要付出的代價一定是她無力承擔的。

這是旅行者告訴她的話語。

可是……

早柚有些猶豫地看向安室透的方向，此刻他倒在血泊中，沒有半點動靜。

很難讓人不擔心他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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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早柚現在再跑回去，那就等同于否定了他剛剛推開的動作。

現在沒有辦法治療的她必須得想想其他方法。

“簽訂契約，需要我付出什麽嗎？”

似乎眼下只有眼前的丘比能夠給早柚提供幫助了。

來活了，丘比立刻坐得端正起來，身後的尾巴一晃一晃，似乎心情很不錯。

“成為魔法少女之後，你需要和魔法少女的敵人——魔女戰鬥，這應該就是契約的代價了。”

雖然在解釋，但它似乎也不願意說太多，而是望了一眼安室透的方向：“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再不許願的話，或許一會兒願望就會是複活而不是治療了哦。”

意思就是說，安室透快死了。

早柚握緊了拳。

在這樣危難的情況下着急做出決定，總感覺會是什麽不好的開端。

正在早柚糾結的時刻，忽然，她的耳邊傳來汽車的轟鳴聲，早柚轉過頭，便見熟悉的武裝偵探社的人們走了過來，為首的就是穿着白大褂的與謝野晶子。

早柚驟然想起，之前與謝野晶子曾經告訴過早柚，她是醫生。

于是她趕緊迎上前，着急地握住與謝野晶子的手：“與謝野醫生！可以救救爸爸嗎？”

與謝野晶子單手叉腰，看到早柚懇求的目光，眼神都柔軟了一瞬，她微笑道：“放心，這就是我來的目标。”

安室透的周圍還有港口黑手黨的人在，不過或許是有什麽命令，已經撤走了一部分，而剛剛給了安室透致命一擊的芥川龍之介則被渾身是血，剛剛爬起來的中島敦攔下。

剩下的小喽啰交給武裝偵探社的其他人解決甚至都不用花費多少時間，與謝野晶子迅速走到了安室透的身前。

她單膝跪地，簡單看了看安室透的狀況。

“已經是瀕死狀态了麽，看來不需要做其他準備了。”

與謝野晶子輕輕将安室透翻過身，此刻早柚也跑過來了，望着安室透無神的雙眼，仿佛什麽光都照不進他的眼。

可就是這樣的狀态下，在早柚靠近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動了動。

他的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只有大量的鮮血從口中湧出，帶走了他最後的血色。

早柚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她彎下腰，将耳朵湊近安室透的嘴邊，想要盡力聽見他在說什麽，卻只能聽到一些零散的氣音。

“雖然很感人。”就在早柚的眼淚滴落到安室透身上的時候，與謝野晶子忽然道，“但是打擾醫生救治可不是什麽乖孩子的行為哦。”

早柚茫然地擡起頭，好歹她的不倒貉貉可以治療，早柚自然也能看得出什麽情況能救什麽情況不能救。

現在的安室透已經是瀕死狀态，全靠一口氣撐着，想必也撐不了多久了，或許真如丘比所說，只有奇跡才能救得了他了。

“會有……奇跡嗎？”

早柚下意識喃喃道。

與謝野晶子笑了：“在醫生的領域，我，就是奇跡。”

說着，她将手放到了安室透的胸口上。

“異能力。”

“「請君勿死」。”

于是，奇跡在早柚的面前發生了。

傷口愈合，流血停止，睜着的雙眼慢慢閉上，最後化為平靜的呼吸，胸口的起伏平凡而又令人感動。

早柚握住安室透的一只手，感受着體溫一點一點回到他的身體上，好似自己的身體也跟着溫暖起來了。

看着這樣的奇跡，讓人貪婪地想要再多看一眼。

“好了。”與謝野晶子打斷了她的凝視，拉着早柚站起身來，“雖然傷已經治好了，但體力消耗卻是回不來的，過會兒把他送到車上帶回去。”

說着，國木田獨步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他對着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便下車來搬人了。

遠處宮澤賢治正在把一群穿黑衣的給掀飛，來自武裝偵探社的強大實力給早柚帶來了安心的感覺。

而安心之後，她又想到了還在商場內的另一個人：“敦！他還在商場裏面！”

她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連忙拉住與謝野晶子的袖子：“他在和那個用布條打架的人戰鬥，受了很重的傷，渾身都是血。”

話音落下，空無一物的空間中忽然冒出了兩個人的身影，正是谷崎潤一郎架着中島敦走了出來。

“港口黑手黨的人被接走了，正如亂步先生所說，戰鬥已經結束了。”

“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了。”

忽然，一道聲音在他們旁邊響起，所有人循着聲音望去，居然是安室透。

就連與謝野晶子都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居然這麽快就醒過來了。”

安室透坐起身，正如與謝野晶子所說，這麽快醒來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就算是安室透，此刻醒來也多虧了他習慣熬夜。

每天的睡眠時間最多只有四五個小時，連軸轉的生活以及強大的生物鐘讓他即使無比困倦，也能夠強迫自己醒來。

是的，強迫。

受了那樣重的傷，即使已經被治好，可消耗的體力卻不會回歸，自然需要通過睡眠來恢複。

安室透早在被拖動身體的時候就有些意識了，畢竟作為一個卧底，即使是睡覺也要足夠警惕。

起初聽他們的對話，安室透認為他們是來救人的，多少放了點心，當真準備繼續睡了，可偏偏谷崎潤一郎的話語重新點燃了他的疑心。

于是安室透強行逼迫自己從睡夢中醒來，即使此刻他的額角尚有些疼痛，卻也不能阻止他進行推理。

“剛剛在商場裏我就覺得很奇怪了。”

他微微低頭，用手撐着下巴，明明狀态不好，思路卻無比清晰。

“雖然攻擊很多，幾乎是讓我們沒有休息的時間，卻不夠致死，甚至讓我覺得……太溫和了。”

畢竟在黑衣組織卧底，安室透可太清楚這些地下組織的殘忍了，對待他們想要得到手的目标，就算是把四肢打斷也要帶回去，反正這樣的組織大多也掌握着一些醫療的手段。

更別談這裏是橫濱，港口黑手黨作為橫濱地下最強大的異能組織，想來也有一些特別的醫療手段，根本不需要擔心把人弄傷。

當然，這裏不是說之前的炸彈就不會讓人受傷了，只是相較于異能力的大環境，這又顯得過于……普通人手段了。

港口黑手黨的目标是早柚，這一點在米花町的時候安室透就已經知道了，可在抓捕上，安室透卻覺得他們沒有用盡全力。

就像是戲弄老鼠的貓，輕輕地用貓爪子逗弄着老鼠，想要看老鼠如何拼盡全力逃跑。

事實也正是如此。

就剛剛那麽一會兒，早柚都暴露出來多少東西了呢？

有治療，也有憑空拿出武器，至少這兩個完全不同的能力可以證明她不是異能力者。

但當時攻擊沒有停下來。

那麽，為什麽現在卻停下來了呢？

是對能力不感興趣？是了，安室透想起來，自己起初認為無比珍貴的治療能力在這裏并不是個例，至少自己剛剛就是被帶着蝴蝶發卡的女性治療好的，甚至能從瀕死狀态拉回來，早柚卻似乎不行。

這樣有着劣勢的能力并不足以讓港口黑手黨拼盡全力，說明目前過來的人屬于一個足夠強大的組織。

從他們的言談、服裝等不難看出，他們不是異能特務科的人，再加上之前遇到的偵探江戶川亂步……

“你們是武裝偵探社的人，因為你們來了，所以他們也就借此停止攻擊了。”

“但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們想要從早柚身上獲取情報，而這個情報他們已經到手了。”

現在的問題是——

“但我不知道是什麽情報。”

安室透望向早柚：“他們觊觎的不是治療，也不是你多變的能力，他們究竟想要什麽？”

早柚擡起頭看向安室透，她忽然産生一種巨大的恐慌。

此前太宰治就已經告訴她了，橫濱流傳着一些不實的謠言，這會導致很多人想要找到她，利用她，從而打開通過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也就是提瓦特大陸。

他們想要去往提瓦特大陸，或是尋求複活的奇妙力量，或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總歸人類的渴求就那麽些。

在他們的眼中，早柚是鑰匙，也是争鬥的旋渦。

是連早柚都覺得麻煩的麻煩。

以至于她此刻竟然産生了恐懼，擔心安室透會因為知道真相而遠離她。

——她也希望安室透遠離她，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安全，就可以不受牽連，可是她會難受。

複雜的情緒在心間糾結，幾乎要奪去她的呼吸。

但安室透卻只是對她安撫地笑了笑：“不想說就不說吧。”

他的笑容一如往常，仿佛從未變過，都是最初那個打開門，将不明來路的小忍者帶回家的溫柔。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的身上有着怎樣的麻煩，我都會保護你。”

“因為我是爸爸，你是女兒。”

盡管毫無血緣，盡管對你一無所知。

但既然已經有了聯系，他便可以以普通人之身對抗一切。

這就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