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到了酒店，趙淇故作淡定地跟他道謝又道別後，往前臺走去。

顧元恺瞥了她一眼，邁步往電梯廳走。

客戶經理見到他快步迎上前來：“顧總晚上好。”

他面帶無可挑剔的微笑，心裏卻十分詫異，前段時間這位顧總退訂了前幾年長租的套房，聽說是因為在上海置業了，今晚怎麽又突然大駕光臨。

不過這種請都請不來的大人物自己送上門，沒道理往外推，他小心确認：“您還住原來的房間嗎？”

顧元恺颔首。

趙淇開了間普通大床房，一晚上要花掉小半個月房租。

她強忍肉痛去泡澡，順帶給齊歡撥了個語音。

一聽說朋友聚餐偶遇又同住酒店，齊歡冒起星星眼：“小意思，姐姐給你報銷！”

這點小錢算什麽，要是趙淇能搞定顧元恺，把這家酒店買下來她都願意。

趙淇：“……”

她十分懷疑，但凡聯姻對象不是大佬，齊歡能把錢甩到人臉上說一句“給老娘有多遠滾多遠！”

她言歸正傳：“可我跟他沒話說怎麽辦？”

今晚搭車多好的機會啊，就被笨嘴拙舌的她這麽白白浪費了。

齊歡出謀劃策：“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怎麽聊？”趙淇虛心請教。

齊歡也沒什麽找異性搭讪的經驗，想了想：“要不明天你不小心在他面前摔個跤？”

趙淇：“……”

大可不必。

不用等顧總接住她轉圈圈，她會自己找地洞鑽進去。

齊歡坦然接受自己也不擅長撩男人的事實。

“我去搜幾部女主倒追的小說，我們一起學學。”

于是，沒空學行測申論，趙淇在小說裏找了一晚上模板。

一邊尴尬地蜷起腳趾，一邊學習人家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半夜，齊歡又傳過來一個PDF。

她今晚賴在大哥家，整理出了一份百度不到的顧元恺絕密檔案。

.

為了提高性價比，也是為了踐行新知識，第二天趙淇早早地起床，下樓去了健身房。

齊家大哥口述的檔案裏寫着顧元恺有早鍛煉的習慣，她來碰碰運氣。

趙淇打着哈欠在跑步機上慢速爬坡，時不時瞄一眼門口。

熬了最深的夜又起了個大早，統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肝學位論文時她都沒有這麽拼過。

5:30，顧元恺終于……姍姍來遲。

趙淇拍了拍臉頰振作精神。

“顧總早。”

他經過她身邊時，趙淇回首，元氣滿滿地打了個招呼。

顧元恺一進門就看到她了。

這會兒腳步一頓，臉上卻沒什麽波瀾。

“早。”

他徑自去了龍門架那邊，熱身，撸鐵。

趙淇一邊回憶着小說橋段，尋摸着哪句臺詞适用。

一邊暗搓搓地瞥了眼目标人物，他正躺在卧推椅上，舉着啞鈴，手臂肌肉贲張。

趙淇上過幾節私教課，知道他這時候不能分心，否則容易受傷。

她按兵不動，暫緩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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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顧元恺終于結束，摘了手套，開始拉伸。

趙淇拿着水朝他走過去。

眼前出現一只白皙纖細的手，遞過來一瓶純淨水。

顧元恺站直身體，視線落在她紅撲撲的臉上。

被一個渾身散發着荷爾蒙的男人凝視，趙淇沒出息地有些緊張，心怦怦直跳。

她努力假想自己是趙妤，拿出大明星在鏡頭前的從容不迫，和在心上人面前的嬌俏。

“顧總，我手都酸了。”

她看了眼自己舉着純淨水的手，又望向他，眼神盡量無辜，聲線盡量收細，語氣盡量放軟。

“謝謝。”

顧元恺接過水，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仰頭喝水，喉結上下滾動。

趙淇閃了閃神，差點忘了計劃好的開場白。

她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起了個話頭：“你每天都早鍛煉嗎？”

顧元恺擰上瓶蓋，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沒了？

趙淇一時語結。他接話接個語氣詞，這天不就聊死了嗎？

相對無語了兩秒，趙淇尴尬得恨不得轉身就走。

在心裏拼命鼓勵自己，萬事開頭難，不要洩氣，摒牢摒牢，重新嘗試找話題。

“每天都五點半？”

“嗯。”

“……起這麽早，不困嗎？”

顧元恺看了她一眼，眼神炯炯。

好吧，不困。

……趙淇沒臺詞了，準确地說，她學來的臺詞都不适用這個單口相聲似的語境。

她沉默片刻，幹脆破罐破摔，微挑眉頭，把那句話還給他：“顧總對我是不是有什麽意見？”

顧元恺似乎有些意外： “趙小姐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你對我愛答不理的呀。”

趙淇掌握着分寸，問題是尖銳的，語氣是撒嬌的。

顧元恺淡定：“誤會，我只是起太早，困。”

趙淇：“……”

這麽尬聊也沒什麽好聊的，趙淇轉移話題。

“顧總，你什麽時候回北京，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

他出行一般都是私人飛機，她想便車都搭兩次了，也不在乎多搭個便機了。

省張機票，正好平一下酒店的賬。

顧元恺挑眉：“趙小姐，最近我們見面的頻率有點高。”

這是覺得她得寸進尺，不過把話說得這麽委婉，趙淇猜應該是看在趙宗海的面子上。

既然趙宗海的面子這麽好用，那不用白不用。

桃花眼微微圓睜，她假裝詫異道：“你看出來我想接近你了？這麽明顯嗎？”

這話顧元恺差點沒接住。

“……接近我做什麽？”

趙淇唇角一揚：“多看帥哥，提高心率，有助于燃脂。”

顧元恺：“……”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當面調戲。

趙淇說完，心裏卻一黯，想起了告訴她這句話的沈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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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機後，顧元恺坐去專屬位置，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一般大佬的工作都是商業機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趙淇非常自覺地坐到了離他最遠的位置。

空乘過來詢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剛吃過早飯，這會兒趙淇只想睡個回籠覺，于是請他幫忙拿了條毛毯。

她蓋好毯子，閉上眼睛，卻睡不着。

趙淇睜開眼睛，微微側頭往斜前方看去。

最近見面的頻率有點高是沒錯，但截至目前，兩人的交流還僅限于寒暄和尬聊。不知道怎麽才能迅速熟起來，見他一次不容易，她還得再豁得出去一點才行。

起飛一個小時後，顧元恺合上了電腦。

不遠處蟄伏已久的獵手掀開毯子，手指梳了梳頭發，起身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你忙好了？”

顧元恺偏過頭看她，桃花眼純良無害的樣子，但他沒說忙沒忙好，不置可否。

這麽惜字如金，白長了這麽好看的嘴巴。

趙淇心裏吐槽一句，面上卻笑盈盈的。

“我們加個好友吧。”

她打開了微信二維碼，把手機往他跟前一舉。

顧元恺幽幽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為什麽去跟齊歡打網球嗎？”

趙淇假裝聽不懂：“知道啊，齊歡哥哥約了你嘛。”

“那他為什麽約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難道不是單純約你打球？”桃花眼眨了眨，“該不會是他們兄妹想幫我們牽線吧？”

顧元恺一滞。

無聲僵持了一會兒。

見他一點要拿出手機掃一掃的意思都沒有，趙淇知趣地收回手機。

不是沒有挫敗感，她靠回椅背，準備去知乎提問：crush好冷，我該怎麽撩？

“喂，顧總，Wi-Fi密碼多少？”

顧元恺報了一串數字。

趙淇一邊輸入，一邊皺眉：“怎麽這麽長？”

沒指望會得到回答，誰知顧元恺拿了本書翻着，沒擡頭卻說了句：“11位數。”

11位？

變不變态啊，誰家WiFi密碼設這麽長。

加入了網絡，趙淇發好帖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11位！

桃花眼變得灼熱，她笑道：“哎呀密碼錯誤，顧總你剛剛說太快了，再報一遍好嗎？”

顧元恺瞥了她一眼，倒沒拒絕。

趁旁邊的人回過頭去，顧元恺老神在在地拿起手機，點進隐私設置裏，修改了添加方式。

幾秒之後，通訊錄就冒出紅點，有新的朋友申請，他摁熄了屏幕，把手機放到桌板上，繼續看書。

一旁的桃花眼瞪着他：“我都看到你看到了，為什麽不通過一下？”

語氣有幾分不好。

顧元恺沒回答。

只是又撈起了手機，點了驗證通過，再重新把手機放回去。

受不了這種欲拒還迎的悶騷男。

趙淇心裏猛翻白眼。

顧元恺的頭像應該是他自己的背影，背着登山包，眺望遠處積雪皚皚的雪山。

微信名就是大名，她莫名覺得有種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氣勢。

點進他的朋友圈，是灰色的兩條線和一個點。

她問：“顧元恺，這是你的工作微信還是私人微信？”

突然被直呼大名，顧元恺頓了頓。

“你還有兩個微信？”他不答反問。

趙淇：“當然。”

她是有個專門對外的微信的，加了Tony啊健身教練啊這些說熟也沒有那麽熟的人。

顧元恺翻過一頁。

“我沒你這麽大牌。”

這麽說，他的微信僅此一個，別無分號？

趙淇從他的頭像照片裏擡起頭：“那你是對我設置了僅聊天？”

顧元恺回視她，疑惑地挑眉。

趙淇點了點手機：“你的朋友圈對我關閉了。”

顧元恺：“……沒玩過。”

“那我以後發朋友圈給你，你不是看不到了？”

對她的苦惱一無所知，他不解：“為什麽要發朋友圈給我？”

“有時候，一些話發消息太刻意，我就會發一條僅特定讀者可見的朋友圈。”

聞所未聞，他虛心請教：“有時候是什麽時候？”

“冷戰的時候。”

說完她想起來。

他們熱聊都還沒有過，談何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