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特別番外:解連環·真相(下)
特別番外:解連環·真相(下)
(十)
洛雄的日記事關隐秘,洛甄讓閑雜人等退下,只留下了洛方和洛旬、洛常父子,他們和青禾、白澈、阿渶分頭翻閱,終于,白澈在一本厚厚的冊子中找到了兩條關于連心丹的記載。他看完一言不發,交給了洛甄。
“白珉神君遠游前夕,賜父王連心丹,曰此物蘊含神君一分神元,留于靈狐谷,以防外敵來襲,備不時之需。”
“吾等将随父王出征讨伐魔族。父王曰連心丹乃白珉神君聖物,留待神君歸來,不得擅自動用,且将其藏于聖庫之中。”
顯然阿香并沒有看過洛雄的日記,并不知道連心丹為何物;洛安父子去世得突然,洛甄更是毫不知曉,也因此連心丹一直留在聖庫,直到被朱湄誤當成絕心丹而帶出。否則,這連心丹早就不知道落在誰的手裏了。
洛甄大驚失色。阿渶竟然是緋漣誤服了含有白珉一分神元的連心丹而誕下的,為何她是白狐,這麽一來便有了合乎情理的解釋。
那麽,阿渶體內含有九尾靈狐的神元?
青禾看了一眼,朝阿渶招手道:“阿渶,你過來。”
阿渶不明所以,乖乖走了過來。青禾将手搭在她的脈上,發現她體內真元與一般仙元确實不同,但似乎被什麽給封住了,隐藏了起來。
白澈內丹碎裂,是白珉輸送了藏于水玉中的一分神元而修複的,雖然多了幾千年的修為,主要用來療傷了,本身并無多餘的神力。
阿渶不同,她先天就帶有了白珉的一分神元,又跟着玄坎修煉一千多年,已經是仙狐,未來很有可能晉神。
青禾暗想:“白珉在玄武澤時應該就看出了阿渶的來歷;玄坎肯定一早便知道。這兩個家夥竟然隐瞞我至今,實在可惡。”
忽聽殿外通報:“禀告狐王,玄坎神君駕臨。”
變故一波接一波,洛甄幾乎要暈了過去,猶自強撐着去迎接玄坎神君。
玄坎神君一身玄色衣袍,慢悠悠地踱了過來。
“拜見玄坎神君,神君大駕光臨,小王有失遠迎。”
玄坎道:“不必多禮,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
阿渶走到玄坎神君面前,仿佛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親人,一頭撲到他懷裏大哭了起來。
“阿渶別哭,這麽大人了,讓人笑話。”玄坎摸了摸阿渶的腦袋,說道。
他原本說話沒什麽溫度起伏,可能因為近來挂念阿渶,不由得語調變得柔和許多。
青禾心道:“玄坎這家夥,恨不得萬年不出門,居然為阿渶而來到這裏,必然有什麽緣故。”
她和白澈對視,倆人是一樣的心思。
“阿渶當年是被玄坎神君于渶水之中救起的,蒙他收養,這些年一直住在玄武澤。”白澈對洛甄等人解釋道。
洛甄又趕緊拉着兒孫下跪道謝,心中狂喜:“原來我這個寶貝孫女居然有這麽大的造化,先是青禾神女相助,又有白珉神君的神元,後又來了玄坎神君,我靈狐一族揚眉吐氣的日子到了,什麽蛇族狼族,統統靠邊站去。”
玄坎最怕客套場面,連忙讓他們起身。
“各位想必已經知道了阿渶的身份,她體內含有九尾靈狐的一分神元,只不過年歲尚小,還難以駕馭。為免受反噬,我暫時将其封了起來,隐藏了神元的氣息。”
此時洛甄已經把日記相關記載給洛方父子傳看了一下,大家亦是又驚又喜。
洛旬問道:“阿渶是九尾靈狐?”
阿渶一臉無辜:“可我分明只有一條尾巴。”
玄坎道:“你還有八尾,需要修煉一定時日才可以煉化。當年白珉也是修煉了萬年才成為九尾靈狐。”
“阿渶,你伸出右臂。”玄坎道。
阿渶伸出右臂,卷起衣袖露出白玉蓮藕一般的肌膚。玄坎輕輕一點,只見阿渶的右臂上出現了九個紅點,一點赤紅在中間,外面是八個點圍成圓圈,顏色極淺。
“待九個紅點一般深,你的九尾便煉成了。”玄坎道。
“阿渶,狐王是你的祖父,洛方太子是你的親生父親,這兩位是你的哥哥,如今你終于可以認祖歸宗了,快來和他們重新見禮吧。”
玄坎對于禮儀甚為講究,讓阿渶規規矩矩和祖父、父親和哥哥行了禮。雖然阿渶之前對父親洛方很有意見,但祖父為了幫她查身世忙得團團轉,忍着心痛大手筆送出五箱珠寶,兩位哥哥對她十分照顧愛護,父親之前又誠懇道歉,既然如此,她心中的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只是想着該如何去冥界見一見自己的親生母親緋漣。
“這可真是太好了!祖宗保佑,我們洛家出了九尾靈狐!”洛甄喜極而泣,終于把心裏的話喊了出來。
接下來應該處置一幹犯人。丁衮身為醫者毒害孕婦,阿金忘恩負義背叛主人,廢去周身靈力,變成普通狐貍,逐出靈狐谷;那個被派去謀害阿金的殺手也是如此判決。阿秀與此事無關,她表示要和母親在一起,便在阿金受完刑之後抱着她離開了。
至于主犯朱湄該怎麽處理,青禾讓狐王自行定奪。按照靈狐谷規矩,對于謀殺人命的罪大惡極者,應當處以炎火之刑,使之形神俱滅。
洛紋帶着洛嶼跪在殿門口苦苦哀求,希望能對母親從輕發落。
洛紋對着洛甄和洛方哭喊道:“祖父、父親,母親因一念之差誤入歧途,但她這些年打理狐族事務盡心盡力,并非沒有功勞,求祖父和父親開恩啊。”洛嶼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跟着姐姐哭泣乞憐。
洛紋又朝着洛旬、洛常和阿渶喊道:“大哥、二哥、姐姐,我母親罪孽深重,對不住你們和緋漣夫人,但她到底是我和阿嶼的母親,對我們舐犢情深,我和阿嶼求求你們,只要能饒過母親性命,要我們怎樣都行。”
阿渶看洛紋哭得可憐,心中不忍,可一想起母親的慘死和冤屈,又覺得對朱湄難以原諒。雖然自己因禍得福,但不過是天意。世間哪裏有這麽多的巧合,換做大部分人,小命早就葬送在水中了。她雖然心軟,但愛憎分明,一時間也不想替朱湄求情。
洛旬低頭沉默不語,洛常則背過身去,不願意看到洛紋姐弟哀嚎的場面。
洛方對洛甄道:“父王,朱湄這千餘年來确實對狐族有功,此事我才是罪魁禍首。若非我酒後亂性,便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發生,是我逼死了緋漣,險些害死阿渶。還請父王重罰于我,饒了朱湄一命。”
洛甄的妻子沒躲過狐族萬年一次的天劫,早已去世,就只有洛方一個兒子,如何舍得殺他。他唉聲嘆氣,下不了決斷,只來回看着玄坎和青禾,面露難色。
玄坎心腸最軟,出聲道:“罷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青禾,你說呢?”
青禾道:“朱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只要她無法作惡,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留她一命。”
最後,洛甄宣布罷黜洛方的狐族太子之位,放逐到狐岐山的北部,鎮守狐族與狼族的邊境,交接完手中的事務後,三日後啓程,無事不得回谷;又廢去朱湄七成靈力,關入地牢中囚禁千年忏悔思過。
洛甄見阿渶是九尾靈狐,有意隔代立她為王儲。
阿渶趕緊拒絕:“祖父,我九尾未開,難以擔此重任。而且我年紀尚小,無法駕馭族中事務。大哥仁德賢能,應該立他。”
洛旬則說:“白珉神君曾經有言,狐族中若誕生新的九尾靈狐,便為狐王,應由阿渶為王儲,做未來的狐族女王。”
兩兄妹互相推辭,誰也不願做王儲,只好由洛甄做主,先立了洛旬,若阿渶日後修成神力,随時可以禪位。
阿渶心想:“靈狐谷那麽多心機深重的狐貍,誰都不願意吃虧,我可管不了他們,還是找個機會溜之大吉比較好。”
玄坎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對她說道:“我聽白珉說海外列國十分有趣,有意出海雲游,你随我一起去吧,剛好借機修煉。”
“多謝神君,好極。”阿渶拍手叫好。“不過,神君,在出發之前,我有個請求,能否請神君和冥帝說情,讓我去看望一下母親?”阿渶眼神懇切,着實讓人無法拒絕。
“緋漣已是冥界中人,此事需由冥帝做主,我可以去替你問問。”玄坎道。
洛旬和洛常對視一眼,也向神君下跪:“我等也想去看望母親,求神君成全。”
玄坎是個老好人,不會說不,只得允了。
(十一)
阿渶身世之謎終于真相大白,了卻一樁心事,青禾計劃第二日便和白澈回青鸾山。
當晚,白澈帶着青禾攜手并肩在靈狐谷中散步。雖然靈狐殿中發生了很多事,但狐族普通子民并不受影響,依然載歌載舞,一片歡聲笑語。
走到一處,白澈問道:“青禾,你還記得這是哪裏嗎?”
青禾笑道:“如何不記得,這便是我和你第一次相逢的地方。”
忽然聽到四周人群發出歡呼,只見五顏六色的煙火在天際綻放,變幻出各種絢麗多姿的形狀,紅色的牡丹、粉色的桃花、銀色的蓮花、最後是青色的鸾鳥和白色的靈狐……又是一群小狐貍在腳下奔跑追逐,嘻嘻哈哈打鬧成一團。
“這是……?”青禾望着煙火,驚喜不已。
“我們幫狐王找到了孫女,這是我向他要的回報。青禾,我們昔年便是在靈狐谷的煙火慶典上相逢,今夜我也希望在此和你求婚。你願意與我結為夫妻嗎,生生世世,恩愛不疑?”
青禾着實有些意外,因為白澈并未晉升仙籍,她一直擔心白澈心有自卑,原本打算是回到青鸾山之後,自己向白澈提親的。她想告訴白澈,無論他是仙是妖,她都希望做他的妻子,與他生死相随。
沒想到白澈依然是那個聰明自信,心思細膩的白澈,用這樣一場具有紀念意義的煙火慶典來向她求親,此刻青禾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阿澈……”青禾撲進白澈的懷抱:“我願意。無論何時、何地,我都願意。”
卻說阿渶晚上入夢後,隐隐約約聽到一個溫柔聲音:
“阿渶,阿渶。”阿渶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一個紅衣女子坐在她床邊,滿臉慈愛之色,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眉眼和她有八分相似。
“你是誰?”
“我是你娘親。”紅衣女子正是緋漣,她淚如雨下:“阿渶,你無需來冥界看我了,我已經和冥帝請求轉世輪回,特地前來與你告別。”
“娘親,你好美啊。阿渶剛剛見到你,還未與娘親多敘敘話,你,你為何要去轉世?”
緋漣道:“我停留冥界,是因為蒙受冤屈,心有不甘。如今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我也想要有一個新的開始。阿渶,你大難不死,因禍得福,有了成為九尾靈狐的機緣,要好好珍惜,勤加修煉。娘親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平安快樂,與兩個兄長互相扶持,相親相愛。”
緋漣在阿渶額頭吻了一下,便站起身來,含淚望着阿渶,人影逐漸消散。
阿渶伸手去握緋漣的手:“娘親,娘親。”睜開眼睛,原來是一場夢,只是枕頭已經濕透一片。
第二日,阿渶和洛旬、洛常見面,發現彼此眼睛都是紅腫的,原來緋漣昨晚分別來看望了他們兄妹三人。
洛方聽到三個兒女的講述,黯然神傷:“緋漣為何不來見我,甚至對我只字未提,她還是對我無法釋懷,終究是我錯得太過了!”
緋漣本就是個冰山美人,性格高傲固執,眼裏容不得沙子。當年她得知洛方與朱湄的一夜風流便傷心欲絕,若不是腹中懷了阿渶,早就要與他和離了。她思念三個兒女,特地前來告別,卻對洛方始終不能原諒,再也不願相見。
洛方出軌在先,分明自己心中有鬼,卻偏執地懷疑緋漣的清白,造成妻死女散的惡果,這未嘗不和狐族斤斤計較的傳統有關。
還好白澈和阿渶都不是這樣的性格,可以說是靈狐一族中的另類了。
第二天,青禾和白澈向狐王辭行。
青禾微笑道:“我和阿澈過段時間會在青鸾山舉行婚禮,先打個招呼,屆時我會提前派人來向狐王派送喜帖。”
洛甄大喜:“提前恭喜神女,恭喜白澈兄弟。這杯喜酒少不得,一定要去喝的。”
論輩分,他比青禾低兩輩,卻又比白澈高出好幾輩,在稱呼上只能亂叫,對着白澈叫兄弟是套近乎,也顧不得自己的孫女和白澈還是結義兄妹了。
阿渶對玄坎道:“神君,阿澈哥哥是我的結義兄長,我們先去青鸾山參加婚禮,再去海外好不好?”
青禾對玄坎道:“以我們的情分,你可不能缺席。你和阿渶如果無事,也可和我們一起先回青鸾山。”
玄坎道:“你們應有很多事要籌備,我們就先不打擾了,過幾日和狐王一同前往便是。”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阿渶的感染,如今玄坎的話比之前可是要多多了。
青禾白澈和衆人揮手告別,青禾化身青鸾神鳥,讓白澈變成小白狐,伏在她的背上,朝青鸾山的方向飛去,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十二)
青禾和白澈回到青鸾山,墨然和黃嫣兒都是喜出望外。嫣兒依然是少女模樣,只是此時白澈的身份已發生了變化,以致于她略顯拘謹。
嫣兒紅着臉,悄悄問青禾,以後該如何稱呼白澈,和以前一樣叫雪團,或者叫阿澈,似乎都太不禮貌了。
青禾笑道:“不過是個稱呼,阿澈是狐妖,這妖君嘛,聽起來确實不大好聽,你們便叫他狐君吧。”
聽聞青禾神女找到了失蹤千年的心上狐君,即将成親,青鸾山上的一衆仙妖便前赴後繼趕來送禮。青禾一律都退了回去,只說等婚禮當日,請大家一起來喝喜酒,不醉不歸。
青禾神女的婚禮,是天界幾萬年沒有的喜事,很快就傳遍了四方。衆位神仙聊天的時候,雖然一想到鳳舒神君和白珉神君難免會有幾分唏噓,但經過《鸾狐絕戀》的鋪墊,大部分人都為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感到祝福。
這其中,自然不包括天後凰悅。
凰悅看着青禾命人給天宮送來的喜帖,氣呼呼地對着天帝蒼俊說道:“這青禾的婚事不讓我們幹預,如今也忒高調了,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蒼俊是個公道之人,說道:“青禾和鳳舒并無婚約,這是事實。雖說神妖有別,但天規并未規定他們不能成親,我們亦沒有理由阻止。”
“反正我不去,那白澈只是個兩千五百歲的狐妖,身份低微,你也不能去。”
蒼俊無奈。其實他和青禾幼時都在祖神跟前一起長大,交情深厚。只是凰悅說得也沒錯,青禾執意嫁給白澈,本身已經有些離經叛道,如果天帝出席,那未免太給白澈那個小小妖君面子了。
蒼俊思前想後,決定命長子蒼屹代表天宮、次子鳳峥目前代舅舅鳳舒打理羽族和鳳凰山的事務,則代表鳳凰山出席,一下子派出兩個兒子,一龍一鳳,如此能對青禾有個交代,也算體面。
此時他又收到了玄坎的奏章。原來過了千年,玄坎方才意識到自己尚未把白澈勇鬥魔族曜參險些形神俱滅的事情禀告天帝,忙補了一封寄了過來。
“原來白澈還有這樣的遭遇。”天帝沉吟片刻,大筆一揮,又寫了一道聖旨,交由蒼屹一并帶到青鸾山。
這日,白澈看到青禾對着面前三張空白的喜帖正在發呆,心知這必定是給鳳舒、赤嚴和白珉所準備的。
“鳳舒依然杳無音信,不知道赤嚴尋了他幾千年,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白珉也不知在何方。我已經讓嫣兒把我們将要成親的消息放了出去,希望他能來參加婚禮。”
“白珉神君對我有大恩,我還未向他當面道謝,他如果能來那是再好不過。”白澈真心實意地說道。
他對白珉早就心無芥蒂,只有深深的感激,特別是當青禾說白珉實則是個“無情”之人,他想了想的确如此,白珉雖然對青禾甚為關心照顧,但從頭至尾沒有表現出像白澈這樣的缱绻深情。
只不過,若按白珉自己立的不做賠本買賣的規矩,他多次相助青禾與白澈所圖為何,白澈卻想不大明白,也許并無所圖,只是他老人家開心樂意罷了。
“你我成親,天後不喜,必然不會出席,天帝蒼俊礙于身份,也不會前來。我們的婚禮應當有一位主婚人,玄坎不愛說話,如今看來,只能勞煩斑逢了。”青禾道。
其實最合适的人選是對青禾來說亦師亦兄的赤嚴,只是他發誓不找到鳳舒不回天界,此次能否回來參加青禾的婚禮都是個未知數,更別說讓他主婚了。
(十三)
白虎神君斑逢很爽快地答應了為青禾、白澈主婚。
當年白澈在人間見到的四只老虎,是斑逢和烈瀾所生的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分別叫斑敖、斑放、斑敬、斑敏。
這次來參加婚禮,斑逢讓長子斑敖在白虎山看家,帶着妻子烈瀾和另外三個孩子一起來到了青鸾山。
斑逢不拘小節,對仙妖一視同仁,之前就聽烈瀾講過白澈的故事,和他亦是一見如故,很快就稱兄道弟。
白澈對于當年送他到浮山一程的“二寶”斑放念念不忘,如今再次相見,發現他已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英武少年,外形粗犷卻忠厚腼腆,內外反差很大。
斑逢和烈瀾一家在婚禮前五天就到了。斑敖兩百年前娶了豹族公主為妻,白虎山對于籌備婚禮頗有心得。烈瀾是個熱心腸,提前到來一是和青禾說說體己話,二來幫助一起張羅婚禮。她從白虎山帶了許多婚慶之物,交由墨然等人去布置。不過兩天時間,栖霞峰和青鸾殿就變了個模樣,整座山都洋溢着喜慶的氛圍。
婚禮前一天,玄坎和狐王洛甄帶着阿渶也來到了青鸾山。百花神女華馨作為青禾的好友,也是當日抵達。青禾給風伯送喜帖的時候,特地給人間時的好友、已經成為仙君的張枭多送了一張。張枭跟着風伯前來,見到白澈就抱頭痛哭,反而被白澈安撫了半天。
冥帝和青禾神女亦有交情,但他自覺不适應這種場合,只命冥差結殇送來了賀禮,結殇看到白澈便一頓熱聊,收集了不少新的八卦素材,心滿意足,覺得此趟是滿載而歸。
白澈将結殇介紹給阿渶,告訴她:“這位冥差大哥名叫結殇,昔日對緋漣夫人多有照顧。你若想知道你娘親在冥界的事,可以問問他。”
阿渶大喜,纏着結殇問了足足半天的問題。結殇開始還耐心地一個個回答,最後發現這小姑娘問題實在太多,回答不上來,便假借說先去更衣稍後再過來,趕緊起身逃遁了。
阿渶站在一棵樹下等着結殇,半天不見人回來,仍不放棄,直到一名虎頭虎腦、濃眉大眼的少年走了過來。
“姑娘,我看你在樹下站了半天,是在等什麽人嗎?”
“是啊,我在等那位名叫結殇的冥差大哥。”
“他是替冥帝送禮而來,适才我看他已經告辭離開了。”
“啊?”阿渶扁了扁嘴,眼淚汪汪,“我還有問題沒問完呢,他怎麽走了!”
少年一看阿渶流淚便慌了手腳,“你別哭,別哭”。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絲帕遞給阿渶。
“你怎麽還随身帶着絲帕?”阿渶愛哭,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看這絲帕質地雖好,但刺繡手藝粗糙,一個“放”字繡得歪歪扭扭,又是從這少年的懷中取出,相當滑稽,又破涕為笑。
這少年的母親和妹妹都是性格彪悍的“母老虎”,從未見過這麽柔美如水的女孩,看她先是哭得梨花帶雨,後又笑得如山桃爛漫,不覺看得呆了。
阿渶看他憨頭憨腦的樣子,又是噗嗤一笑。
“這手帕是我娘親繡的,我們四兄妹人手一條。”少年定了定心神,答道。
阿渶黯然道:“有娘親真好啊。”
她一想,自己和這位少年剛剛認識,總在人家面前哭鼻子着實不妥,便問道:
“說了半天話,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白虎山的斑放,父親是白虎神君斑逢。你呢?”
“我……”阿渶在想自己到底應該說玄武澤還是靈狐谷,畢竟身為白狐,算了就靈狐谷吧。
“我是靈狐谷的洛渶,狐王的孫女,叫我阿渶就行。”
“二哥,你在這裏做什麽,我們到後山去玩吧。”斑放的妹妹斑敏風風火火跑了過來。
斑放小心翼翼地問阿渶:“阿渶,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
阿渶活潑好動,當即一口答應。
狐族都是天生的自來熟,阿渶很快就和斑家兄妹熟絡了起來,一直玩到天黑時分。
當晚,斑敏把他們遇到阿渶的事情告訴了母親烈瀾。
“二哥真是個土包子,沒見過美女,一直盯着那位叫阿渶的小白狐不放,我都替他害臊。”斑敏繪聲繪色,模仿着斑放的神情。
“哪有……”斑放急紅了臉。
烈瀾這幾日和青禾閑聊,已經知道了阿渶的身世,微微笑道:“阿渶的背景可是十分了得,我們家阿放如果對她有意,要非常努力修煉才能配得上她呀。”
“為何?”斑敏不解,“她不就是狐王的孫女嗎,我哥哥是白虎神君之子,怎麽會配不上?”
“她不止是狐王的孫女,還是你們玄坎叔叔的弟子,白澈狐君的義妹。此外,她是白珉神君之後的第二只九尾靈狐,未來的狐族之主,只是暫時九尾還未修成罷了。”
烈瀾說的雖然是事實,但語氣頗為誇張。她和斑逢都不是看重門楣之人,只是故意這麽說,想要激勵斑放更加奮進。
大兒子已經成親,這二兒子的婚事,做娘親的确實也該操心了,如果能娶到阿渶,着實是一樁美事。
斑放聽了悶頭不語,覺得阿渶聰穎靈動,嬌俏妩媚,自己在她面前總是顯得魯鈍呆板,讓他十分郁悶。
(十四)
白珉沒有出現,但飛鴿傳了一封賀信過來,并戲稱道:“不知青禾對為師所贈大禮可還滿意?”
青禾對白澈大笑:“也是,我還糾結白珉不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做什麽。他已經送了我最重要的大禮,可不就是你?”
白澈調侃道:“白珉神君的大恩無以為報,未來若他找到了心上人,咱們也一定送他一份大禮。”
青禾與白澈的婚禮當日,衆人一早便聽到龍吟鳳嘯的聲音,只見一條蒼龍、一只彩鳳在空中盤旋飛舞,片刻後落在了青鸾殿前,正是天帝的兩個兒子:太子蒼屹和二皇子鳳峥,分別代表天宮和鳳凰山前來道賀。
蒼屹向青禾行禮,說道:“父皇命我前來恭賀神女大婚,此外還有一道聖旨頒于白澈狐君。”
天帝蒼俊是個賞罰分明之人,得知白澈與曜參“同歸于盡”的事情之後,決定取消之前對白澈的處分,讓白澈晉入仙籍,也算是作為一個賀禮送給青禾,聊表心意。
不料,青禾和白澈卻雙雙婉拒了天帝的好意。
“多謝天帝美意,仙妖不過都是個身份,于我而言并無分別,如今這樣便很好。”白澈道。
青禾道:“我今日所嫁之人是白澈,無需有仙君身份加持,天帝盛情我們感激心領,這旨我們就不領了,稍後我會修書和天帝謝罪。”
蒼屹沒想到這二位如此清高執拗,不給天帝面子,當場尴尬住了下不來臺。青禾是他的長輩,他又不能動怒,一時面紅耳赤,茫然無措。
忽然聽到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道:“今日是青禾和白澈的婚禮,當以新人的意願為大,蒼屹太子無需介懷。我是青禾的兄長,若天帝怪責,我代為去天宮請罪便是。”
青禾聞聲喜不自勝,赤嚴來了。
赤嚴手持折扇,依然是儒雅俊逸的模樣,緩緩走了過來,不過這次他沒有穿紅衣,而是着了一身上古時期的玄端禮服。畢竟是青禾和白澈的大喜日子,他若按平時的打扮,怕是大家搞不清誰是新郎了。
赤嚴能來已經是讓青禾喜出望外,又出言力挺,盡顯情義深重。赤嚴在天界人緣一等一得好,蒼屹和鳳峥從小就視他為偶像,十分崇拜,如今看到本尊,想着反正有赤嚴神君在,父皇母後那裏如果怪罪,不能說是我們辦不成事,便不再強求。
赤嚴朗聲道:“我在外尋找鳳舒,是盡兄弟之情;參加青禾的婚禮,是全兄妹之誼。這麽大喜的日子,我若缺席,真擔心青禾你會怨我一輩子。”
赤嚴知道白珉和鳳舒都無法出席青禾的婚禮,不願青禾留下更多遺憾,所以特地趕來。青禾只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赤嚴總是這麽善解人意,對誰都照顧得周到妥帖。
赤嚴既然來了,斑逢便邀請他一起主婚。
雖然天帝天後沒有出席,但派出了一龍一鳳兩個兒子道賀,又有羽族和獸族的兩位神君主婚,多位神仙好友出席,黃嫣兒則率領青鸾山的衆仙鳥們高歌曼舞……青禾和白澈這場婚禮辦得風風光光,成為了天界很長一段時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唯一的遺憾,便是那失蹤了七千多年的鳳舒神君至今下落不明。想到他,青禾還是會覺得有些挂念。
婚禮結束後,一部分賓客當天便告辭,另有一部分留到了次日清晨。
玄坎帶着阿渶,和青禾、白澈、狐王告別,計劃去海外遠游。
烈瀾拉着臉紅得如茄子一般的斑放走了過來,笑眯眯道:“玄坎神君,我有一事相求。”
玄坎客氣道:“烈瀾夫人,有事請說。”
“我家這個傻小子阿放,聽阿渶說你們要去海外遠游,甚是羨慕,不知道神君方不方便帶他同去?他自小生活在白虎山,沒見過什麽世面,我和斑逢想着讓他出去歷練一下。” 烈瀾一臉熱切,似乎容不得玄坎拒絕。
玄坎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阿渶。
阿渶是個熱心腸,爽快說道:“阿放是我的朋友,有他一起出游做個伴也好。”
“是啊。阿渶你聰明伶俐,阿放太過老實,遇事一根筋,不知轉彎,要向你多多學習。”烈瀾的口才相當了得,誇得阿渶十分開心。
“既然如此,阿放就與我們同行吧。”玄坎幾萬年來始終學不會拒絕,只好帶着阿渶和斑放一起上了路。
赤嚴是最後離開的,他說已經七千多年未回朱雀山,既然這次回到天界,就回去小住一段時間,再去找鳳舒。
青禾覺得赤嚴這次有幾分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白澈寬慰她道:“赤嚴神君可能是一直沒找到鳳舒神君,甚是落寞無奈,身心疲憊,他回去休息一下也好。你不必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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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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