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盛柏琰腳步頓了一下，龍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幻境裏的時間流速比外界要慢許多，這裏的一天，只是外界的一小時。”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這個。”

盛柏琰輕笑。

“那當然。”

小金龍挺胸叉腰。

“金龍大人無所不能！”

“真厲害。”

盛柏琰鼓掌捧場。

橘子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關系真好，像我和江嶼年一樣好。”

說着，又哦了一聲，轉頭對阿豹說。

“你和他關系也很好吧，以前總在夢裏聽江嶼年說起你，他說你對他很好，是一只很溫柔的貓，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也可以留下來，我們可以一起生活在這裏，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呃…我……”

阿豹笑的很勉強，但橘子絲毫沒有注意，反倒異想天開的拉着他說。

“對了，你和江嶼年的那個結緣印記是怎麽弄的啊？要不我也去立一個結緣誓約，這樣我就可以加入你們啦！”

這話聽的小金龍一陣猛咳，這是什麽虎狼想法，就怪怪的……

“不行哦。”

龍老板主動科普。

“人類一生只能和一個小妖怪結緣，結緣契約只會生效一次，一次一生，即便中途解除，也不能再次結緣了。”

“這樣啊……”

橘子有點遺憾，但遺憾的轉瞬即逝，又跟阿豹聊起江嶼年的事。

“還挺嚴格的。”

盛柏琰突然感嘆。

龍惑：？

回旋镖好像紮到了自己身上。

“你什麽意思？你這個遺憾的口氣是什麽意思！”

小金龍不幹了，尾巴在盛柏琰肩膀上抽的啪啪直響。

怎麽的，還沒結緣呢，就開始想着找其他小妖怪啦？！

“我哪裏遺憾了？”

盛柏琰笑着解釋。

“只是感慨一下，沒有遺憾，真的。”

“有什麽區別！”

小金龍拒絕接受。

生氣！

小金龍鬧得動靜有點大，走在前面的兩只貓暗搓搓的回頭看戲。

盛柏琰擡手想摸摸龍惑的頭，但被一尾巴拍開了，盛柏琰有點好笑撚了撚被抽到的手指，繼續哄龍。

“人類結婚，還有離婚和再婚的選項，但和妖怪結緣……”

“你看！你看看！還說你沒有遺憾！”

小金龍更生氣了，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怒火，盛柏琰的肩膀也不蹲了，飛到他面前跟他對質。

“我龍珠都給你了，你還想跟我離婚！”

小金龍咬牙切齒，胡言亂語中帶着委屈。

“他們結婚了？”

小橘貓悄悄的問小豹貓。

“可能…吧？”

小豹貓也不确定，那上次叫老板娘，老板幹嘛生氣啊？

“先聽我說完。”

盛柏琰看着炸成球的小金龍，無奈的捏了捏鼻梁。

“你說！”

看你怎麽狡辯！

“我是說，相比人類總喜歡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妖怪們倒是更重視契約，認準了就會負責到底，在這方面，妖怪去确實比人類強很多，至少誓言是真的誓言，不是騙人的借口。”

懸在空中的小金龍抱着臂，沒說話，也沒看他，但輕晃着的尾巴有些背主的展示了小金龍現在的心情。

盛柏琰輕笑。

“作為制定這個契約的龍老板，既重視誓約，也看中小妖怪和人類之間的相處關系，實在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老板。”

面對盛柏琰的花式誇誇，龍老板依舊抱着雙臂，哼了一聲。

“那是！”

“所以，我能跟龍老板這樣的小神獸結緣，難道不值得我感慨一下嗎？”

龍老板沒說話，搖着尾巴瞄了他一眼。

“況且，別人只能和小妖怪結緣，我卻能和小神獸，還是唯一的金龍結緣，這麽厲害的事情，難道不值得我感慨一下嗎？”

盛誇誇再接再厲，一本正經的三連反問。

“我不應該開心嗎？”

“他好像在內涵我……”

小豹貓手裏的瓜不香了，和小妖怪結緣就不厲害了嗎？

貓臉委屈。

小橘貓撞了撞他。

“但你可是真正的小妖怪呀，也很厲害的。”

“你真這麽想的？”

龍老板屈尊降貴，終于願意正視眼前的人類了。

“當然。”

盛柏琰馬上伸出手。

“我發誓。”

小金龍又哼了一聲，眼眸唇邊都帶着沒藏好的笑意，飛回到盛柏琰肩膀上。

“好吧，那我相信你了。”

“謝謝金龍大人。”

盛柏琰笑道，擡手揉到了金龍大人的腦袋。

“話說，江嶼年和他姐姐都這麽喜歡音樂，為什麽那個江總不支持他們學音樂啊？”

拔掉了身上的回旋镖，龍惑又開始琢磨起江嶼年。

和小橘貓打一架消除幻境這個選項現在是不太可能了，小橘貓沒有惡意，他們也下不去那個狠手，只能多了解一下江嶼年，讓江嶼年主動選擇離開幻境。

江嶼年既然選擇這裏，那就得了解江嶼年在這裏最在意的是什麽。

龍惑正想着，盛柏琰突然語氣淡漠的開了口。

“怎麽？金龍大人對其他人類感興趣了？”

龍惑：？？

他在說什麽東西？

“我就是…了解一下啊。”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話，龍惑卻感覺自己語氣裏多幾分心虛的味道。

不是，他有什麽好心虛的！

“嗯，我知道。”

盛柏琰應了一句，什麽也沒說，淡淡的嘆了口氣。

“……你幹嘛呀？”

龍惑被他這樣子搞得心裏發毛。

“我在想，小妖怪們結緣，都是尋找他們喜歡的人類，但你會和我結緣，只是因為我霸占了你的龍珠，這樣對你來說，是不是不公平。”

盛柏琰的語氣裏帶着猶豫。

“畢竟我身體又不好，也沒什麽能力，也幫不了你什麽忙……”

“你說什麽呢！”

盛柏琰看上去好像有點難過，龍惑又開始着急。

“你不要亂想，雖然龍珠到你身上不是我自願的，但和你結緣是我自願的啊。”

天哪！！

小豹貓震驚。

龍老板的龍珠居然被這個人類搶走了嗎？

怪不得不能叫老板娘，哪有這麽兇悍的老板娘。

“有什麽區別？”

盛柏琰更落寞了。

“如果不是龍珠的原因，你也不會找到我家。”

“雖然因果是這麽個因果，但是……”

小金龍一時有點詞窮，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急的在他肩膀上直轉圈。

盛柏琰垂眸，蓋住眼裏的笑意，“善意”提醒。

“因果就是這麽個因果，你留在我身邊，是被迫的，不是因為喜歡我。”

“誰說的！”

小金龍立馬找到了重點。

“我怎麽不喜歡你啊！我不喜歡你我幹嘛在車上标記你啊，那時候我可不知道龍珠在你這裏哦，我還想等找到龍珠之後就去找你交朋友呢！我怎麽不喜歡你啊！”

原來在車上龍惑蹭他那一下，是在做标記。

盛柏琰挑眉，眼裏笑意更甚。

怪不得之前問他他不肯說。

“而且你怎麽沒能力了，你可是盛總哎，那麽大一棟樓都是你的，而且你對我也很好啊，給我很多好吃的還陪我進幻境，我為什麽不喜歡你啊。”

龍惑認真的飛到他面前，對上他的視線說。

“可能一開始我确實是因為龍珠的原因才必須留下來，但我也是因為喜歡你才想和你結緣的呀，我在人界已經一百多年了，你是第一個我想結緣的人類，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哦，你也很厲害的。”

盛柏琰看着小金龍亮亮的眼睛，頓了好久。

被龍惑這麽一通表達盛柏琰的心軟的要命，原本只是想逗小朋友玩的心情甚至生出了幾分罪惡感。

“嗯，我相信。”

龍惑想了想，補了一句。

“我們回去就結緣！”

“好。”

盛柏琰輕笑。

見盛柏琰心情又好了，龍惑松了一口氣。

“那個江……”

想繼續之前話題的龍惑頓了一下，瞄了盛柏琰一眼。

“我聽說江總夫人以前是音樂劇的主演，他們應該是繼承了母親的音樂基因吧。”

盛柏琰主動提起。

“嗯，對的。”

阿豹和橘子一起點頭。

“那就更不應該阻止他們了吧？”

既然是盛柏琰主動提起來的，龍惑也就沒什麽心理負擔的繼續聊。

“江姐姐還好，江總不怎麽管她。”

阿豹解釋說。

“但江總打算讓江嶼年繼承他的公司，所以對江嶼年來說，只有文憑和學會怎麽和人打交道才是最重要的，音樂什麽的都是在拖他的後腿，所以江總不讓他做和音樂有關的事。”

“我之前也總聽那個人說他，說喜歡又不能當飯吃。”

橘子接着說。

“江嶼年其實寫過很多歌，我活着的時候他就唱給我聽過，但他說這些東西都是只能存在于卧室裏的，在外面從來沒給別人唱過。”

“後來他們學校裏有舉辦歌唱比賽的預賽海選，他在海選上唱過自己寫的歌。”

阿豹說。

“那次比賽他很重視的，如果贏得那個比賽的冠軍，就會有娛樂公司和他簽約，一開始他不敢去的，我勸了他好久，畢竟就算不能拿冠軍，至少他也在大家面前唱過自己寫的歌，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是……”

阿豹嘆了口氣。

“他的那首歌唱到一半，就被下面起哄的人趕下去了。”

知道那次比賽對江嶼年來說很重要，阿豹就跟着他去了學校，結果就看到了那樣的場面。

江嶼年穿着校服抱着吉他，沒有做任何打扮，和之前閃亮登場的人們相比，就像個格格不入的穿越者。他站在話筒前緊張的摳着指尖，在臺下一片噓聲和主持人不得不維持秩序的場面話中，做了特別簡短的自我介紹。

歌聲和臺下起哄的叫鬧聲響成一片刺耳的噪音，受邀而來的裁判嘉賓不耐煩的叫了停，江嶼年唯一一次的登臺演出，就像鬧劇一樣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