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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龍海市，一片漆黑的私人辦公室裏，一個男人靠坐在沙發椅上，面前虛空亮着五六十個由黑水晶投影出的屏幕。

男人伸手放大了其中一個。

屏幕裏，龍惑和盛柏琰走在那片幻境的操場上。

——雖然龍珠到你身上不是我自願的，但和你結緣是我自願的啊。

龍惑的聲音清晰的屏幕裏傳出來。

男人反複不停地按着手裏的筆，把他們的這段對話聽了一遍又一遍，陰郁的臉上逐漸揚起愉悅的笑。

“我一直以為天道不公，沒想到天道也會給我留這樣的驚喜。”

男人低聲的自言自語，看着盛柏琰的眼裏交織着不屑與狂喜。

“一個人類，一條廢龍，金龍的龍珠在你們手裏，也太浪費了，不如還是交給我保管吧……”

空曠的辦公室裏響起一陣低沉陰冷的笑。

-

“笑什麽！不許笑！”

錄音棚裏，龍惑叉着腰站在話筒上，憤怒的看着憋笑到抽搐的江嶼年，一旁的盛柏琰垂眼摸了摸鼻尖，同樣在試圖隐藏唇邊的笑意。

中午吃完飯，在江嶼年的熱情邀請下，他們又回到錄音棚裏一起唱歌，龍惑立馬響應，第一個沖到話筒旁，看上去對展示歌喉很有興趣。

但誰能想到呢，無所不能的金龍大人，是個五音不全的音癡，一首脍炙人口的歌唱的仿佛原唱，關鍵他自己還感覺不到。

十分投入的唱完一首歌之後才發現，外面的貓貓人人都在笑。

自尊心極強的龍老板不幹了，尤其是發現盛柏琰也開始笑他的時候，尾巴在話筒上拍出一聲刺耳的噪音。

“有什麽好笑的嘛！”

“沒有，你唱的很好。”

眼見龍惑要的怒火要對準自己，盛柏琰很有求生意識的變回盛誇誇。

“主要是大家沒有見過小龍唱歌，比較新奇，所以才會笑的。”

“真的？”

小金龍抱着臂，一臉懷疑。

“當然。”

盛柏琰點頭，瞥了江嶼年一眼。

“對啊對啊，就是因為沒見過嘛。”

江嶼年立馬會意，拼命點頭，一邊說一邊努力壓嘴角。

“嗯嗯嗯！”

阿豹跟着附和。

“哦。”

龍惑的表情緩和了。

就說嘛，這麽好聽的歌聲，有什麽好笑的。

“你們是因為這個笑的嗎？”

橘子困惑發問。

“難道不是因為他唱跑調了嗎？”

“那我跟你們笑的原因不一樣哦。”

橘子說着，還回味着點了點頭。

完全忽略了一旁滿臉震驚的阿豹，試圖捂嘴的江嶼年，無奈扶額的盛柏琰。

以及炸毛的小金龍。

“我跑調？！”

龍惑歘的沖出來，跟他對質。

“我哪裏跑調了！是你沒聽過這首歌吧，我唱的和原唱明明一模一樣！”

“不是啊。”

橘子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

“我聽過這首歌，江嶼年也老唱來着，跟你唱的一點都不一樣，要不是你一開始說了名字，我都沒聽出來是這首歌。”

“怎麽可能！”

江嶼年在龍惑轉過來看他的第一秒十分同步的扭頭看天，龍惑的視線又盯上了盛柏琰。

“其實……”

盛柏琰清了清嗓子。

龍惑立馬打斷他。

“說實話！”

“……好吧，其實是有一點的。”

盛柏琰說完，小金龍頓了幾秒之後，肉眼可見的蔫了。

不僅蔫，還不爽，渾身開始噼裏啪啦的打閃。

“啊對了！咱們今天晚上吃燒烤吧？我好長時間沒吃過了。”

江嶼年噌一下站起來，一手推着一只貓往外走。

“不練歌了嗎？我們還…唔……”

橘子最終還是被江嶼年捂了嘴。

“那個，我們先去準備食物了啊，一會兒我們在學校後面的小花園集合！”

錄音棚裏瞬間只剩他們兩個。

“這麽生氣的嗎？”

盛柏琰輕笑，伸手去碰小金龍身上的閃電。

龍惑躲了一下，但也沒阻止他。

金龍大人還在懷疑龍生。

閃電打到指尖上有點酥麻麻的，就跟炸毛的小龍一樣，看着氣勢挺足，實際上也就只剩氣勢了。

“以前白澤哥沒事就喜歡聽我唱歌。”

龍惑郁悶的說。

“他還說我唱歌別具一格，很有自己的韻味。”

“嗯。”

盛柏琰給小龍順着毛。

給白院長的語言表達能力點了個贊。

“所以他是不是一直都在看我笑話，還內涵我。”

小金龍很不高興。

“他可能只是，不想你掃興？”

盛柏琰替白澤找補。

“他才沒那麽好心！他就是拿我當樂子，怪不得每次他都笑的那麽開心！”

小金龍憤憤的說。

盛柏琰剛想再說點什麽，突然就對上了小金龍炯炯的眼神。

“所以你以後不能騙我！”

“好。”

盛柏琰爽快的答應。

“一定要跟我說實話，不管好事壞事都要說實話！”

小金龍再次強調。

“好。”

盛柏琰笑着伸出手，覆在龍惑小小的爪子上。

“一言為定。”

幻境裏到底是不需要掏錢買地，一個高中建的比大學還大，等找到江嶼年的時候，他們已經忙活半天了。

比較讓龍惑意外的是哈三點居然也在。

哈三點都在，兩只貓卻沒在。

“橘子和阿豹呢？”

龍惑問。

“橘子好像有點不舒服，阿豹陪他買水去了。”

哈三點說。

“怎麽回事？”

盛柏琰低聲問龍惑。

“大概是咱們強行進入了幻境，他的負擔有點大，我去看看。”

龍惑說着，往哈三點指的地方飛過去。

“哄好了呀？”

見盛柏琰過來，江嶼年給他拎了個小馬紮，放在自己身邊。

“嗯。”

盛柏琰看了看那一大塑料袋的散裝肉，開始幫他串牛肉。

“也不怎麽用哄。”

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一點不記仇。

“小動物嘛，都是這樣的，氣來得快走的也快。”

江嶼年笑着說。

盛柏琰看了他一眼。

“聽他們說，你很喜歡小動物。”

“對啊。”

江嶼年點頭。

“小動物都很單純的，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當然喜歡。”

“确實。”

盛柏琰說。

“你對阿豹應該也挺好的，阿豹為你找龍惑找了好幾次。”

江嶼年看着手裏的肉串笑了笑。

“是麽，我不知道這些。”

盛柏琰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一開始龍惑說可以幫他解除結緣契約，但是他不同意，他一定要見到你，哪怕他以後無法得到任何回報。”

江嶼年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什麽結緣契約，我不知道。”

盛柏琰沒搭他的話，繼續說。

“還有江夕槿，她想讓我們幫你，但江總不同意，在你病床前，在我面前，對她很不客氣，但她都忍下來了。”

“盛總。”

江嶼年臉上的笑意徹底沒了。

“您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

盛柏琰把串好的肉串放在托盤上，平靜的看着他。

“告訴你一些事實，你其實什麽都記得，不是麽。”

龍惑在不遠處的小亭子裏找到了兩只貓，阿豹手裏還拿着水，挺關切的看着橘子。

“怎麽樣了？”

龍惑飛過去問。

“有點暈，應該坐一會兒就好了。”

橘子閉着眼，有些難受的靠着身後的柱子。

“你以前會這樣麽？”

龍惑飛到他面前。

“唔…好像沒有。”

橘子說完，睜開眼看向他。

“你知道我怎麽了嗎？”

龍惑看着他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你的妖力是借來的吧，從那個人給你的珠子裏。”

橘子點頭。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的妖怪。”

“借來的東西，總有用完的時候。”

龍惑直接了當的說。

“之前這裏只有你和江嶼年，但現在我們強行進來了，你的負擔比之前大了三倍，妖力一下輸出太多，會不舒服是很正常的。”

橘子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橘子，我們對你沒有任何的惡意。”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龍惑嘆了口氣，決定跟他攤牌。

“但我們确實是來帶走江嶼年的，我不想和你說什麽大道理，可你要知道，你以後會越來越虛弱，失去妖力你會再次陷入沉睡，因為有那顆珠子在，這個幻境不會直接崩塌，但這裏的所有人，都會在你沉睡的時候消散，江嶼年會一個人被困在這裏，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直到那顆珠子裏的妖力被完全耗盡，他随着這個幻境一起死掉，這樣的話，你也能接受麽？”

橘子抱着腿枕在膝蓋上。

雖然他并不完全理解現在的狀況，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态，龍惑的這些話不是在吓他。

他愣愣的坐了好久，龍惑和阿豹也沒有說話，陪着她一起沉默。

“如果他出去了，你們能和他做朋友嗎？”

龍惑點頭。

“如果他願意的話。”

“可是演唱會，他期待了好久的。”

橘子聲音很輕。

“我是不是不能幫他”

“沒事的。”

龍惑落到他的肩膀上，把自己剩下的法力渡給了橘子。

“我們會陪他一起參加完後天的演唱會，兩天而已，有我呢。”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橘子擡起頭，看着龍惑略帶笑意的眼睛。

“如果……等到演唱會結束之後，如果他願意離開的話，你們就帶他走吧。”

“走吧，我們回去吃燒烤。”

小金龍拍拍橘子的肩，輕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