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8章

祁靈玉那天晚上實在是沒忍住，黑色靈素直接就往祁靈雲臉上撲，雖然他并沒有要将他就地決絕的意思，但從【詛咒】中誕生的黑色靈素附着在皮膚上可一點都不舒服。

結果蠢弟弟咕哝了一句“好癢”，被蚊子叮了似得撓了撓臉頰，保持着狂放的睡姿別說呼吸沒變了，眼皮都沒擡一下，依舊睡得十分沉浸。

祁靈玉“看”着祁靈雲紅潤光滑毫無瑕疵的臉頰：“……”

居然連防都沒破，可惡！

祁靈玉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始專心致志地操控起靈素來。

當然如果只是單純想破防，祁靈玉有的是手段，殺死他也是可能做到的，但祁靈玉要的不是祁靈雲死。

祁靈玉是個很孤高自傲的人，雖然從進入這具身體後就一直懶洋洋的有點得過且過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好勝心極強，要不然上輩子也不會選擇和世界硬剛，最後還把自己給滅了。

而祁靈雲是世界本源挑中的主角，他則是被獻祭給主角的祭品，即便現如今和主角成了雙生兄弟，自己的身體還被下了某種禁制實力被身體各方面限制住，祁靈玉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比主角差在哪兒。

就算他靈素的強度是絕對能壓過祁靈雲的被動防禦的！

那一夜，祁靈玉耗空了身體中的靈素在傻弟弟身上留下了不少勝利的印記，他強撐着熬到天光等着看祁靈雲的反應，結果嘛……祁靈雲活蹦亂跳跟沒事人一樣，那些印記也在他強大的恢複力下很快就消散了。

被身體強行關機的祁靈玉：“……”總覺得和空氣鬥智鬥勇了一晚上的自己是個二傻子。

祁靈玉從上鋪下來，果然見下鋪已經沒人了，床上的被子亂七八糟堆疊成一塊，有着一種五個人在床上打了一架給家長增加家務任務量的淩亂美。

而這是祁靈雲每天早上花費二十分鐘精心雕琢出來的成果。

祁靈玉只覺得傷眼睛的很，正巧他回想起第一晚的事情，氣不順地伸腿把這醜陋的一團給掀散了。

祁靈玉最近都在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起床時間，趕着爬起來吃早飯。

Advertisement

祁靈玉馬上就快兩歲了，如果每天早上光喝奶，營養不良發育遲緩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他會餓醒，他失去意識地時候，身體還殘留着自主進食的本能不錯，但也僅限于流食了。

祁靈玉洗漱完出來，沒想到平常早已經吃完的祁靈雲此時居然還坐在餐桌旁，小碗裏還剩下一半燕麥粥，正歡快地揮手招呼他過去，眼睛是亮閃閃的，笑容是乖巧可愛的，拖着語調軟軟呼呼地喊，“哥哥~”

怎麽看都像是做了什麽壞事的樣子。

祁靈玉微妙地頓了下腳步，看了眼那碗花花綠綠的粥，“這裏面摻了胡蘿蔔還是青菜？”

“沒有沒有。”祁靈雲趕緊搖頭，還特意舀了一勺塞進嘴裏，腮幫子鼓鼓的一動一動，笑眯着眼睛神色格外乖巧。

祁靈玉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沒從祁靈雲臉上看出破綻，他到底還是坐下了。

然後一口下去……祁靈玉齁得面色一陣扭曲，花了很大的毅力才沒有直接吐出來，祁靈雲也終于憋不住表情，扭頭跳下椅子将那一口粥全吐進了垃圾桶裏，苦兮兮地吐出了舌頭。

就算這小子沒憋着好。祁靈玉瞪了一眼端着奶讨好地湊上來笑容格外乖巧的祁靈雲一眼，幾乎把牛奶喝的見底了口裏的苦味才下去。

祁靈玉一把推開傻弟弟蹭過來的臉，質問道，“你在裏面加了多少鹽？”

“不是我，是媽媽。”祁靈雲委委屈屈地搖頭指了指門外的方向。

祁靈玉用靈素看了一下，就見林岚正依靠着廊檐柱子望着虛空出神，她手中端着一碗滿滿的燕麥粥，指尖捏着勺子無意識地翻攪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淚直直的從她眼眶滾落進碗裏。

祁靈玉不禁皺眉。

其實從林岚回來開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發呆走神，卧室的燈整宿整宿地亮着，那雙紅的都快趕上祁靈雲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熬夜熬出來的，還是哭出來的。

總之她精神面貌肉眼可見地變差，手上也開始頻頻出錯，昨天給祁靈雲洗澡的時候把他的衣服拿過去也就算了，還不小心把水溫調高了些，直接把祁靈雲燙哭了，哄了半小時才哄好，也是因為這樣，林岚才答應祁靈雲今天煮燕麥粥多放糖。

現在看來，這糖是放成鹽了，齁得他現在口腔裏都是苦的。

祁靈玉沒有經歷過，對親情手足情這些的理解僅僅在字面上，他清楚知道林岳并不怎麽受林家待見，就猜到了林岚這次去會無功而返，但他并不怎麽在意，以為林岚就算傷心，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可現在怎麽看怎麽越來越嚴重的感覺？林岚是精神類天賦，本來對情緒的感知就強于他人，再這樣傷心難過下去，早晚會陷入到情緒黑洞中，精神崩潰走上死亡的結局。

說起來，從原文的表述中推演，林岚的死亡時間線應該就在主角三歲之前，最多是不超過五歲的，五歲的小孩大腦發育已經相對完善開始記事了，更別提祁靈雲的發育遠超同齡小孩，如果是五歲之後，他對林岚的記憶不會是模糊不祥的。

林岚如果死了，他們年紀尚小，肯定會有其他人來照顧，而從祁靈雲并不怎麽好過的童年生活來看，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他祁靈玉一個反派，只需要舒舒服服就好，才不要體會主角的悲慘。

所以林岚還不能死。

……

三分鐘後

林岚被耳畔重重的一聲響拉回思緒，她轉頭驚訝地看着過來的兩個兒子，眼淚都忘了擦。

就見她小兒子祁靈雲竟然把茶室的桌子搬了出來，而大兒子祁靈玉坐在對面，施施然地将茶具一一擺好。

祁靈玉沒有管林岚驚疑不定地視線，他起了炭火，卻發現沒有拿水，非常理直氣壯地使喚起傻弟弟去拿水。

“好嘞！”祁靈雲背影歡快地跑回去，沒一會兒抱了一大盒牛奶又飛奔出來，咕咚咕咚就把茶壺給倒滿了。

扭頭見祁靈玉眼神怪異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歪頭，“牛奶不可以嗎？”

“……行。”倒都倒上了，要是換成水還得重新洗茶壺和杯子，祁靈玉懶散習慣了，覺得這奶茶也不是不可以煮。

他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堪堪倒出三杯，祁靈雲立刻就順走一杯倒進嘴裏，咂巴兩下嘴巴，随即疑惑地歪頭，看樣子是牛嚼牡丹壓根沒嘗出來什麽味道。

祁靈雲偷瞄剩下的兩杯，小短手在桌子上走路蹭過去，被祁靈玉不客氣地拍了一下，立刻乖巧地坐好，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

祁靈玉懶得管這個使壞的小鬼，将其中一杯茶推到林岚面前，眼皮擡了擡，帶着點奶音的聲音平淡又不容置喙地道，“喝完這盞茶，我們好好談談。”

林岚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乳白色的茶水，她是想笑一笑的，眼淚卻先落了下來，她生怕眼淚落進茶水了，倉皇的接了一手。

“媽媽嗚嗚……”祁靈雲這個氣氛組，立刻嘴巴一癟嗚嗚咽咽的也跟着掉眼淚。

祁靈玉剛營造出的氣場被這一大一小的一哭給徹底搞沒了，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先是兇了祁靈雲一句，“你別湊熱鬧！”

轉頭對着林岚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要怎麽稱呼，反正“媽”他是喊不出口的，最後只幹巴巴說了句，“別哭了。”

一大一小同時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不過到底沒再奪眶而出。

祁靈玉扶額嘆了口氣，掏出手帕遞過去，聲音提高了一些，平時刻意壓着的小奶音一下子就暴露了出來，“你與其在這裏哭瞎眼睛，不如想想辦法怎麽找人。”

“還有辦法嗎？”林岚給自己和小兒子都擦幹淨了臉，對着面前這個明明只有一歲卻格外穩重有安全感的大兒子，突然湧上強烈的傾述欲望。

事情果然如祁靈玉之前所說，林家對林岳的死訊不僅不在意，大部分人心中還十分竊喜，面對林岚找上門來要求家族組隊再探無垠山脈的事，他們找各種理由推拒不說，最後還毫不掩飾自己的卑劣，舉族逼迫林岚，讓她跟祁南臺說，将之前傾注在林岳身上的資源投入到他們的身上。

最讓她覺得憤怒的是，她和林岳的親生父母給林岳立了個衣冠冢，抱着林岳的牌位凄凄慘慘的哭着的時候，話裏話外提起的卻都是林岳身上的資源。

林岚不松口，林家竟是打起了要将她扣下的主意！

如果不是朱雀代表聯盟來送林岳最後的任務金，林岚大概現在都回不來。

“我是真的心寒。”林岚将懷裏的小兒子抱緊了一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暖一點，她笑容嘲諷。

她的至親待她和小岳的真心竟然連祁南臺都不如！至少祁南臺和她的交易，從來都是答應什麽就是什麽。

除了找林家外，在回來的車上，她也詢問過朱雀，朱雀的意思是聯盟那邊死亡通知都已經發了，這件事算是定了性，不會再派人去查探，而無垠山脈能量黑洞雖然确認消失了，但危險訊號并沒有接觸，至少在十年內，就算發布高額懸賞任務，也不會有人去的。

靈素師們習慣了死亡，但不代表不惜命。

“既然沒人去，那就自己去。”祁靈玉道。

林岚還真不是沒想過，她苦笑了一聲，“我進去的一瞬間，大概就會被大戰殘留的靈素氣壓碾得粉碎。”

“為什麽？”祁靈玉問。

林岚愣了愣，“因為我太弱……”

祁靈玉理所應當地說，“那就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