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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自從去看了那些宣傳視頻後, 祁靈玉覺得祁靈雲整個人都魔怔了，晚上不睡覺爬他床問他什麽小胖子就算了，白天玩的時候也不專心，冷不丁地就要跑過來, 糾結着一張臉問他, “哥哥, 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認識一個小胖子嗎？”

別說, 他還挺嚴謹, 每多問一次就在話裏多加一個真的，一次都沒錯過。

在旁邊忍不住跟着數了一遍又一遍的祁靈陽在心裏默默吐槽：實在不行你找兩套數學題做吧。

而且, 姐姐明明說大哥脾氣不好超兇的，讓他別太放肆了，可小混蛋都這麽煩人了，大哥居然都沒有要幹掉他的意思，這難道就是弟弟的待遇嗎？可惡！祁靈陽日常的羨慕的紅眼。

事實上，祁靈玉并不是沒脾氣, 他只是習慣了祁靈雲的煩人，又或者說眼看着祁靈雲到了開始長腦子的年紀，洗腦計劃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總不能就因為小孩鬧人這事, 就把他打死吧。

祁靈玉成功說服（洗腦）了自己，他已經連個“滾”字都懶得說了，直接踢了祁靈雲一腳，之後就眼睛一閉, 直接進到資料庫去了。

【咦, 你怎麽來得這麽早？今天不是天氣很好嗎？你沒去曬太陽？還是說小雲那邊的資料庫發現了什麽，你想來查查？】方舟開頭就是四連問, 問到最後那句聲音都雀躍了一些。

祁靈雲現在用的任務手環正是當年朱雀送的那一個。

祁靈玉對這個有世界之聲介入的任務手環抱有一定疑慮，暫時并不打算使用，但他對聯盟的資料庫也很感興趣，很順理成章的，祁靈玉的注意打到了他的傻弟弟祁靈雲身上。

祁靈雲是世界本源選定的主角，祂不僅不會傷害他，說不準還會偷偷放開點權限，将一些有助于引導主角“成長”的東西放出來。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世界之聲能夠監管任務手環的前提下，這也是祁靈玉并不阻止祁靈雲用那個任務手環的原因之一，他想要試探出結果。

雖然和林岚那個一樣，綁定手環開啓權限的時候，會默認立下誓言，不能随意向任何人透露看過的東西，只有等他将那些知識融會貫通将那些變成自己的之後，再大說特說自己的理解和經驗便沒什麽約束了。

畢竟誓言只判定行為，無法判定思想。

祁靈雲現在能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不發出嬰言嬰語就不錯了，自然還做不到這一點，但他也可以說些別的。

比如聯盟的資料庫和祁家的就不一樣，并沒有對年齡做出特別多的限制，一進去看到的是足足一百道門，有臺階相連的門，就是他權限下能打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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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祁靈玉的猜測是正确的。

祁靈雲使用手環的第一個月，就一臉驚奇地跑過來說，“哥哥，我今天多開了一道門诶，裏面有好多好多新的沒看過的書！”

祁靈雲蹲在那裏，仰着頭捧着滿心滿眼的信任，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将世界本源單獨給他開小竈的事情給抖落了出來。

祁靈玉伸手蓋住了那張總讓他有些不忍直視的臉，擋住了那雙明明和他一樣卻過于明亮閃耀的眼睛，原本想往後推的力道松了松，手順勢壓在他的頭頂，将那頭粉發揉得一團亂。

“唔？”祁靈雲剛開始還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把那小小的疑惑抛之腦後，享受的随着祁靈玉的力道小幅度晃來晃去，眯着眼睛快樂的直嘿嘿笑。

他要是有條尾巴，能搖得直接螺旋上天。

方舟是除祁靈雲外，接觸祁靈玉最多的那個，也因為他現在是個只剩聲音，連自己的精神世界都控制不了的殘魂，祁靈玉查東西不會特意避開他，甚至為了更快捷方便的找到對應的資料，會直接問他。

有意無意的，方舟就知道了一些東西，他沉寂多年的中二瞬間蘇醒，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明明根本不知道祁靈玉要做什麽，卻哭着喊着要加入這個團隊，還自封了個“第一使徒”的名頭，那段時間激動地語調都變了樣，一口一個吾啊汝啊的，把祁靈雲都帶偏了，轉頭就是一句，“哥哥大人！”

祁靈玉：“……”

他幾乎是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爆發的靈素擠爆任務手環的承受上限，把兩個人直接彈了出去。

在來自“哥哥大人”的一番“愛的教育”下，小雲弟弟只短暫的歪了一下就又長回來了呢，真是可喜可賀。

方舟的中二魂也被勒令再不準放出來，不過出于一種拆屋效應，祁靈玉默許了方舟自稱是他的“第一使徒”這件事。

也是那次時間，終于讓方舟雖然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精神世界，但他依舊能影響到精神世界，他開心這裏的光線都會亮堂一些，他中二，原本連接在一起的樓梯被各自拆分開變成了懸浮款的。

方舟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又是熱淚盈眶，他開始努力的刺激自己的情緒感官，聲音随着時間一點一點褪去刻板和沉悶，現在再聽起來已經和剛開始完全不同了。

“沒有。”祁靈玉否定了方舟的猜測。

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方舟看着他身後空無一人的地方立刻就明白了，【看來小雲又鬧你了。】

【今天是看書還是制作詛咒載體？】方舟問他。

“載體。”祁靈玉言簡意赅，話音一落，他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小竹筐，裏面放着棉花針線布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裝飾物。

這是制作詛咒載體的材料，全部由靈素構建而出來的，就這麽一小筐，是祁靈玉這些年的所有存貨了。

說起來，這還多虧了祁靈陽。

和祁家那些明明被祁靈雲的實力壓得擡不起頭，背地裏卻或嘲諷或惡意的說什麽“可惜是個雞肋的強化類”的話，祁靈陽是真的視祁靈雲為對手，幾乎每天都挨一頓打，也讓他最清楚祁靈雲的身體素質在以一種多恐怖的速度增長。

祁靈陽眼睜睜地看着他大步向前，難免就有些急切的想追上去，過度的修行給他的身體造成了負擔，身體為了自救全方面啓動了咒，将多餘的靈素全部供給給了祁靈玉和祁靈雲，于是開了倍速的祁靈雲變得更強了。

對自己身體情況一知半解的祁靈陽真是全面诠釋了那句越努力越心酸。

有了祁靈陽這個源源不斷供給地移動靈素包，祁靈玉能夠用更多的靈素來修補一年年長大的殘破身體，雖然還是無法突破那個微妙的卡在普通人同年齡層健康臨界點的禁制，但也總比到時候病得連床都起不來好。

因為祁靈玉的身體不太好的緣故，他沒辦法像上輩子還是亓禦時那樣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修行。

如果非要勉強，他的身體或許還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他的意識就會強制關機，得到充足的休息之後才會重新蘇醒，而在他的意識沉睡期間，他只能進食流食的身體也會因為營養不足變得虛弱，時間久了會損耗根本，可以說是辛辛苦苦好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即便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的實力也在逐步恢複，已經恢複到以前十分之一的水平，再過個年，他就有把握用那個被收起來的任務手環會一會世界之聲了。

只是，他靈素量不夠，大部分手段都只能壓箱底，留到生死攸關時刻再拿出來用，自保是足夠了，卻缺少普通的對敵的手段，也就是游戲術語中的平A。

祁靈玉最後從久遠的記憶裏，翻出了一個最适合他目前情況的手段，或者說是大部分跟咒相關的靈素師的基礎手段，也就是制作能夠提前存放詛咒的詛咒載體。

所謂詛咒載體，通俗來講就是鬼片裏用來招鬼的錄像帶啊、筆啊、照片啊這些東西，是一種可長期存在的媒介。

之前那個學祁靈玉省略解題過程直接填答案，最後把自己整暴斃了的靈素師，就是這方面的佼佼者。

祁靈玉不記得他，但記得他的天賦能力【巫】，他翻《靈素師天賦大全》的時候，正好翻到過這個，上面寫着他的某些詛咒載體已經成為了都市傳說，一直到現在都還流傳着，并沒有完全消失。

祁靈玉是天才，他以前從來沒為靈素發過愁，根本沒有要制作詛咒載體的需求，必須得從頭學起，也好在詛咒是無形的，詛咒載體也沒有固定的形态要求，他翻了一些書，最終還是決定做最常見也最容易做的詛咒娃娃。

他按照書上的步驟，先後用靈素搓出了不同大小針線、裝飾物，又把靈素或壓成布狀，或扯成棉花狀……材料的制作不難，祁靈玉眉頭舒展，随便找了個玩具熊的圖，拿起布和針線就開始了。

然後……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出一件成品。

眼看着祁靈玉又要捏碎手裏的東西，方舟連忙出聲道，【我覺得這次的還不錯，要不留着吧。】

祁靈玉聞言看了一眼，還是被醜得眼睛疼，他眼睛一閉就打算“毀屍滅跡”。

【這一籃子可是你最後的材料了！】方舟喊了一聲，看祁靈玉頓住，重新睜開了眼，又趕緊說道，【這個真的不錯，至少能看出來是個熊。】

祁靈玉強忍着眼睛的不适，仔細看了看，雖然四只腿長短不一，兩個眼珠子水平不一，耳朵高低不一，三角形的鼻子歪歪斜斜還縫反了……但确實能看得出來這是個熊。

祁靈玉被醜笑了，他笑着，語氣漫不經心地突然問了一句，“制作詛咒載體的最後一步是什麽？”

這難不倒方舟，他跟着祁靈玉可是把那本書背得滾瓜爛熟，當即回答：【是制作靈魂！】

說是“靈魂”，其實就是制作者分出一點意識放進去，因為咒主要是針對有生命的物種的，只有感覺到這是個“活物”詛咒才會被激活，之後只要載體不被毀掉，那麽就算制作者不幸身亡，這個詛咒也不會消失。

不過詛咒自己到底是有一些風險的，尤其是如果是殺傷性很強的詛咒，制作者一個操作不當，詛咒載體成功的第一時間，可能就會反過來攻擊并殺死制作者，所以有很多這方面天賦的靈素師，他們會選擇用他人的靈魂激活詛咒。

然而又有多少靈魂是“自願”獻出的呢？又有多少靈素師為了增幅詛咒載體的強度，并不滿足只放一點靈魂呢？

黑色靈素的不詳，與其說是它本身散發的氣息，倒不如說是人類刻在基因裏的警告。

當然，祁靈玉不會犯那樣的錯誤，他用的詛咒是被動觸發型詛咒，而且還有兩個階段，平時表現的階段一并不會表現出很大的殺傷力，那些提供惡意的家夥只是會倒黴一陣罷了，但一旦在短時間內吸收足夠的惡意觸發二階段的話，它就會直接爆走，在它暴走中活下來的人也會被打上标記。

祁靈玉活着，那麽什麽标記在，不管他在哪裏祁靈玉都能找到他；祁靈玉要是死了，那個标記就會成為咒印侵入骨髓，就跟鄭老太一樣，及時斷臂求生還有一線生機。

比起殺傷性來說，這個詛咒自保性更強，就算咒成的時候出了意外，也不會對提供靈魂者産生什麽大的影響。

終于反應過來祁靈玉話中意思的方舟，他“看”着那個達到了醜陋巅峰等級的詛咒玩偶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其實他覺得這熊也不是那麽有熊樣了呢。

就在方舟絞盡腦汁想着該怎麽拒絕的時候，就聽到祁靈玉的聲音淡淡的，卻很有蠱惑性的問道，“不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嗎？”

……

在生日已經過去的第十天，祁靈雲收到了哥哥送的生日禮物，一個玩具熊。

“好可愛！我好喜歡！”祁靈雲半點都不嫌棄這熊長得歪瓜裂棗，抱着根本不撒手，不僅晚上在床上要放在胸口心髒處貼着睡，還讓林岚特意給他買了個背包用來挂熊，根本不用祁靈玉提醒什麽貼身攜帶。

祁靈玉看了兩眼就收回了視線，只覺得傷眼睛。

*

次日，長老團那邊又派人來請祁靈雲去族學那邊。

祁靈雲惦記那個小胖子歸惦記，在長老們說交流賽名單的時候，他十分堅定的拒絕，“不去！哥哥不去我就不去沒得商量！”

說完他就跳下椅子跑了，那竄的比兔子還快，轉眼就只看到一個背影，連離得最近的長老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長老們十分心驚，驚訝過後又一臉惋惜，痛心疾首地道，“怎麽就是個強化類！”

同時也更加确信祁靈雲必須參加世家交流賽。

其實如果是別的小孩，他們根本不會在乎對方願不願意參加，名字報上去那是看得起你，敢這麽不給面子不讓他除名算他們這群長老個個好脾氣。

奈何祁靈雲是家主的兒子，目前嫡系唯一一個有天賦且沒有出問題的孩子，在現在祁南臺還沒有養蠱天團的現在，他的繼承人位置還是很穩的，他們長老當得好好的，也不想跟祁南臺那個沒有任何禮義廉恥仁義道德的瘋子對上，自然不會幹出因為這點小事就把未來家主逐出家族這種事情。

偏偏祁靈雲對外的形象，還是一個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的熊孩子，族學上學那事，他們放下身段去勸，鬧得祁南臺都出面了，不也沒得到好結果嗎，這次顯然也差不多。

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那就只能找方法以利誘之。

他們看祁靈雲似乎對聯盟學校的人感興趣，收集了聯盟學校學生名單，挑出了最可能參賽的幾個人，收集了他們的資料，自覺準備充足了，一定能說服祁靈雲。

于是這天，在祁靈玉無言的表情裏，祁靈雲背着自己的小書包出門了。

一路上，祁靈雲每逢遇到自己見過的認識的人就會炫耀自己的小熊熊，眼睛晶晶亮的等着聽到誇獎。

“額，很別致，很适合你。”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會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敷衍兩句，至于內心是什麽樣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也不對，現在還有詛咒熊本熊方舟知道。

這一路上，不斷有惡意湧入他的這具醜陋身體中，雖然每一次都不多，卻也積成了一片可觀的小窪地。

方舟放在這邊的靈魂只是很微小的一點，再加上熊沒有開口和聲帶并不能說話，不然他高低得啧啧兩句說，“這一代的祁家人不行，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不過很快，方舟也沒有再注意那些祁家人，太久沒見過外面世界的他，正在貪婪的用那雙一高一低的眼睛看着那些并不特殊的風景，感受着冬日微冷的寒風，聽着那枯樹搖曳的聲響，只覺得這一趟值了。

祁靈雲一路炫耀到族學，祁靈陽也被喊了過來，他來得早一些聽到了長老們的話，之後借着房間裏有點熱出來透透氣的口子，其實是特意在外面等着祁靈雲過來，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祁靈雲立刻噠噠噠的跑過去，将熊熊怼到了他面上。

“哇啊！”祁靈陽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緩了好一會兒，還以為祁靈雲是使壞故意吓他，無語地道，“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幼不幼稚，還拿這種破玩意兒吓我。”

“這東西醜得好吓人，趕緊拿開。”祁靈陽急着跟祁靈雲說事情，語氣不太好的揮了揮手。

方舟卻驚訝地發現，這小孩态度很差，身上卻沒有半點惡意洩露出來。

祁靈雲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唉聲嘆氣地道，“我忘了，狗狗和人的視角是不一樣的，審美不同而已，不能怪你。”

“哥哥送給我的小熊，所有人都說很可愛的。”

本來還想嘲諷兩句的祁靈陽驀然渾身一怔：大哥送的？！

他猛地低頭再仔細看了一眼。

好醜，再看一眼。

還是好醜。

祁靈陽看着心滿意足抱着小熊的祁靈雲，絕望地發現，他可能這輩子都只能做大哥的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