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那是牢籠

那是牢籠

方思莘沒有立刻回A市,而是在C市又待了幾天,她親眼所見那個身材姣好的女人被她強壯的父親在暴怒之下整個掀翻在地,又被年邁下手沒個輕重的奶奶用沉重的拐杖掄了好幾棍,淨是選那些脆弱的地方砸,小腿,側腰,後腰。

胡婵平時挺嬌氣一人,有時她想找她把策劃改一改,話說得重了,對面女人會一副頭暈的樣子讓她消消火慢慢說;更別提她肌膚的敏/感/程度,有時方思莘輕輕一個觸碰都能讓她悶哼出聲,渾身發顫,急急出聲說不要了不要了。

可是現在,她受了這麽天大的委屈,真切的肌膚之痛,卻不吭一聲,像是罪不容誅十惡不赦的階下囚在接受應得的懲罰。

方思莘選了她家附近的旅館,住進去後她經常從玻璃窗去看胡婵家的方向,偶然看見過胡婵父母提着大包小包年貨出來,也瞅見過胡婵哥哥出門倒垃圾,或是迎客送客,春節期間出入家門本是常事,可是她一次都沒見過胡婵。

到了年初六,複工的前一天,方思莘才回到了A市,她趕上了高峰期,高鐵上、地鐵上每個人都眉頭緊皺,方思莘把自己的情緒藏在人群裏,好像她的怒意也是因為人潮擁擠罷了。

可是即便回到了A市,胡婵也一次都沒找過她,甚至在辦公室裏,吃飯午休,上班下班都沒有碰見過她。方思莘以為她是躲着自己,終于在半個月後她忍不住去策劃辦公室問了問,卻見胡婵的主機都落了灰。

胡婵因為方思莘的緣故年後就沒來上班,姚元友雖然是個商人,到底也算是個有情義的老板,更何況胡婵的工作壓根就沒作過交接,他也暫時沒找到胡婵那樣合适的人選。

于是他一直在聯系狐姐和她的家人,并從某一次的聯系中得知胡婵已經答應和親戚介紹安排的小夥訂婚,要結了婚,她的家人才會同意她回A市,回到這個有奇怪員工、不良風氣的Y公司來工作。

胡婵母親的原話是:“要不是指望她掙得多,給她哥還貸款,才不會放她回去。”

這話确實說得太自私,對胡婵來說也太不公平,可惜姚元友也只是員工的老板,他惜才可卻也不至于引火上身去調查其中的細節,每次都是點到為止。

而和方思莘開會的時候,她卻主動問起,這讓姚元友一下子得知了全貌,于是最後那次他思前想後,決定拿方思莘作籌碼來交換胡婵。

方思莘第二天就辭職了,她辭職後的七天,胡婵如約回到了Y公司。

她回來那天婁夏去接她,天氣不錯,可胡婵卻像是剛經歷完驟雨一般疲憊,婁夏面對她有些陌生:“狐姐,你沒事吧?”

狐姐安慰她:“姐這不是好端端坐着呢?”

婁夏無奈失笑:“您這要是好端端,就找不出來壞糟糟了。”

狐姐的眼睛深處靜谧到了極致:“就當是去渡劫了吧。”

婁夏轉了個彎,明晃晃的陽光從車前窗招進來,狐姐覺得刺眼,就擡手去掰遮陽板,不知為何她一直沒掰好,婁夏就在等紅燈時側眼看了一眼,卻正巧看見她擡起的手腕上裹了一層紗布,用力的時候有些顫抖。

她心中一跳,話到嘴邊卻沒敢問。

那邊狐姐卻是敏感地感受到她的目光,慢條斯理地把遮陽板調整到合适的角度,然後勾起嘴角:“小婁,你覺得我輕挑嗎?”

婁夏心如懸旌:“為什麽這麽問。”

“根本沒有人看重過我,”她自顧自說,“她們着迷于我的皮囊,觊觎我的身體,貪圖我能創造的價值,可根本沒有人看重我本身,就僅僅是我。”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舉止輕浮随意,四處留情。”

“我從來都不是誰的唯一,無論男女,親人、朋友、愛人,”婁夏從未見過意氣風發的狐姐這麽脆弱,“都只是把我當成物件随意玩玩,玩膩了就可以扔掉。”

“方思莘也是這樣,酒吧清純的帥哥美女玩膩了,就因為好奇來撩撥我。

“我覺得我和她是同類人,明明知道應該淺嘗辄止,卻控制不了自己深陷,去縱容,忍不住期待她能帶我脫離泥沼。

“但是最後她還是就那樣抛下我了,不是麽?”

婁夏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在公司的車庫停下,她才艱澀地開口:

“狐姐,我很同情你剛剛經歷的一切,但與此同時我也很尊重你。

“所以我不想完全站在你的角度安慰你,我覺得方思莘和你的家人不應該同罪。

“她确實混跡于各類酒吧,把一夜情當成情緒的出口,她曾經的托詞是,因為她自己很難感受到感情本身,所以想通過一些刺激去滿足感官。

“但是自從她意識到自己對你上心後,再也沒去過酒吧。

“方思莘那人你也知道,很少說這些,所以具體她如何想,我也不能代替她說,但是她為了你,第二天就放棄了工作。

“如果這不能說明她對你的感情,至少她也算是贖罪了。

“是她把你逼到了家裏的囚籠中,那就由她犧牲來救你出來。”

胡婵神思恍惚看着婁夏,女人鏡片後的眼睛格外明亮:

“狐姐,不如逃走吧。”

婁夏最後這句幾經斟酌,說的很克制也很籠統,胡婵卻聽懂了。

她說讓她逃,從一起挨過了三十餘年的家人們身邊逃走。

因為那是牢籠,即使沒有方思莘,也會有那麽一個人帶着某一個契機,讓胡婵得以發現,那是牢籠。

這天,婁夏有點陷入到情緒裏出不來,腦子裏一片混沌,稿子也畫不進去,從下午一點到六點,畫布上一點兒關于“失控世界”的進展都沒有,倒是摸完了一整幅有些黑暗的獨眼女孩,她是衆人信奉的自由女神,卻被衆人的信仰幻化成的鎖鏈困在原地,為了善,她奉獻了翅膀,奉獻了發光的眼睛,可她為了衆生卻必須要微笑,衆生卻依舊在埋怨她的不公。

楊小慧偏頭來看她的摸魚,看得渾身一顫:“夏老師,你是不是昨晚又去複習閃靈了?”

婁夏嘿嘿一笑:“恐怖伐?”

楊小慧低頭給楊青發消息:【不好了姐,夏姐好像被奪舍了!好可怕!!】

婁夏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地在空中撓兩下:“吓死你!”

楊小慧抱住頭:“啊啊啊,方老師——夏老師殺人啦——”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一怔。

“瞎說,”婁夏先笑了笑,點了點她的數位板,“快畫。”

人活一世,一直在和其他人走散,好的壞的、親的疏的、有意無意。婁夏活了二十又七個年頭,認為自己應該習慣了分離,卻仍會因為方思莘猝不及防的離開而感到心痛。

恰逢周四,英文晚自習。杜若瑤出校門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卻在路邊看到熟悉的身影:“等我呢?”

婁夏直言不諱:“嗯。”

“什麽事?”她三個字三個字往外蹦。

婁夏卻不說話,只是定定看着她,杜若瑤頭發随意束起,後背挺得很直,一身黑色休閑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筆挺,所有帶拉鏈的地方都被她一絲不茍地拉到了頂端,她的聲音清冽,言簡意赅,可偏偏向她遞來探尋而耐心的目光。本來婁夏的難過只有一點點,卻在看見杜若瑤以後漸漸泛濫起來。

吃錯什麽藥了?杜若瑤抱臂迅速打量她一圈:“不說走了,累。”

“我——”婁夏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壓抑着什麽。

“怎麽啦。”

又來了。

杜若瑤的聲音軟下來,這語氣婁夏很熟悉,跟高中那會兒一樣,是在哄她。

婁夏嘴唇翕動,醞釀半天,脫出口的話卻讓杜若瑤哭笑不得:

“我磕的cp、be了——我不想幹了——”

“……”

婁夏不明白,為什麽她喜怒不形于色的杜老師此刻笑得停不下來。

倒也不是大笑,只是在聽她說完那句話後,杜若瑤的眼眸漸漸彎起一些,咬着唇,像是在克制些什麽,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她是在憋笑。

婁夏真怕她憋出個好歹來:“你笑吧。”

然後就見她變臉似的換了一副面孔:“我并沒有在笑。”

“……”

誰信啊?誰信啊!

婁夏心中無能狂怒壓過了情緒化的悲傷,卻又在看到杜若瑤氣定神閑提出到車裏坐着聊聊時反應過來,她的一系列表現都是設計好的,她氣哼哼地開鎖:

“你又逗我。”

“沒良心的,我這是在緩和氣氛。”杜若瑤連否定都懶得否定。

“你是不是老把我當成你學生啊?”

“啧,頂着這大眼袋裝高中生?”杜若瑤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後得出結論,“還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婁夏大窘,她忍住了當場做兩個八拍的眼保健操第四節-輪刮眼眶的念頭:“潘大仙高中的時候就有啊!”

女老師開了車門,優雅地坐進去:“你和他比。”

“咋啦,在你眼中他和我沒得比?”婁夏這回得了口頭便宜,笑嘻嘻,滿意地坐到駕駛位。

說來奇怪,從見到杜若瑤到現在只不過十分鐘不到,連她想聊的事兒都才堪堪觸及一隅,婁夏卻覺得她憋了一整天無處發洩的情緒已經自然而然随着筋絡舒暢開來。

以至于現在她看着杜若瑤有些疲累的樣子,居然生出了不說也罷,将她安全送回家就好了的想法。

只是她剛剛發動車子駛出車位,便看到後視鏡裏似乎有個人影,瘦瘦高高的,婁夏停下來眯着眼确認:“咦,那是衛柏嗎?”

車子停下來,衛柏就在原地,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被車裏人注意到了,卻不逃也不迎。

“他怎麽會在這兒?”一絲若有若無的想法竄上心頭,令婁夏感到一絲惡寒,“他不會每天跟蹤你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