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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宜妃說的好聽,誰不知惠美人沒見到皇上,結果皇上昨晚翻了你的牌子?”

“這才正是說明本宮給衆位姐妹的法子自己沒有藏私。”

宜安在心裏暗罵喻寧,能在坤寧宮有明目張膽的眼線,且皇後竟不拔除的只能是這個代領首領公公的人了。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沒譜嗎?!昨天他差點被楚恒弄死在床上!

完事還不忘瞪了眼周貴嫔。

這還是宜妃首次對周貴嫔的挑釁有正面回應,衆人都有些新奇。

“還不是昨日告訴衆位妹妹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真是想不到男人使起小性來也那般難辦。”

宜安這一句話剛落,這坤寧宮正殿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都想不到這周公之禮一事,能大庭廣衆被宜安說得如此不加掩飾。

這殿內只有一人沒有擡起手絹捂臉,那就是正思索着的惠美人。

她在遠處呆呆地望着宜安,心裏默念:皇上原來喜歡這般的女子。

出了坤寧宮後,姜玫更是直接奔着禦前去。不到片刻就到了乾清宮。

長信殿外,喻寧看着姜玫走來的步伐,看這模樣一點都不像是有身子的。但也趕緊迎了上去,“美人主子,您怎麽來了?”

“嫔妾想見皇上,勞煩公公通傳。”姜玫的視線一直粘在長信殿的殿門處,若不是喻寧在這攔着,怕是早就沖進去了。

這副期盼的模樣,也讓喻寧往上澆了把火,“主子,皇上正忙于朝政,怕是無暇見主子。”

“可……”

正在這時,乾清宮外又來人了。

來人身軀凜凜,面容俊朗,一雙眼如同射寒星般有神,雖穿着常服可卻總覺得下一秒就要上戰場。

見襄王來了,喻寧趕緊跪地行禮。

姜玫看到來了旁人,也止了要進去的步伐,曲膝行了宮禮。

“這是……”

“回殿下的話,這位是惠美人,想見皇上。”

“這樣啊,”楚聞之裝模作樣點了點頭,“本王昨日抓住那刑部逃亡的逆犯了,惠美人先讓在下進去可好?”

姜玫只得點頭,她知道剛才出了那麽大聲,皇上定然知道她在外,可就算如此依舊無人出殿傳旨,那就是不想見她。

這不是先來後到就能解釋的,況且她也不想真耽誤了皇上處理朝政。

“不過,依照本王所說,美人主子如今懷了身孕,皇上怎麽會看皇嗣受苦呢?”襄王勾唇一笑,但那笑卻并非出自好意。

昨日收到坤寧宮傳信時他就猜出了宜安想做什麽,這位肚子裏懷着的既有姜家的血脈,又有楚恒的血脈,宜安斷然不會放過。

不過他來了禦前一看就覺得這手段有些童稚,沒忍住開口再往上澆了把火。

說完這話,看到那人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這話起了作用,楚聞之沒忍住獰笑一聲就往長信殿內走去。

襄王之于皇上的重要性,禦前的人都明白,自然沒人敢攔。

而身後的姜玫看到襄王那般順利就進了長信殿,可她想進去卻要經過千難萬險,也明白禦前的人是什麽态度,或者說是皇上對她及她父親一事是何态度。

那無論是為了今後在這宮中的生活,還是為了救自己的父母親族,她都只能如此。

還有一個月就到了年節,這外面自然是冷得很。

姜玫也是考慮到皇嗣,穿着厚重的大氅,生怕自己染了點病,讓皇上更生氣。

可眼下也顧不得什麽病不病的,一掀氅衣就跪了下來,正跪在長信殿外。姜玫雖惶恐,不過想到了宜妃和襄王那些話和皇上之前對她的寵愛。難免讓她有了些底氣。

跪在殿外,被外面的寒風一吹,她有些俱意,但回想到昨日回到惠竹閣的後悔,她又跪直了身子。

這事情總要試一試,不試就放棄今後難免更後悔。

她知道長信殿內正商量朝政、在談論國事。她不敢出聲打擾,就這麽跪着。

喻寧見惠美人已經入套,那當然不能拖後腿,候了片刻見人不起就進了長信殿。這事他自己勸不動,那就只能由皇上來勸。或者…下令。

他還想往上爬,還不行牽扯到謀害皇嗣這事上。

掀開暖簾時,果不其然見到了皇上不虞的神情,這還是他頭一次在殿內商量國事時進入。

喻寧也撇撇嘴,趕緊跪下,神情猶豫,“皇上,惠美人在殿外跪下了。”

“嗯?”這讓楚恒都不免皺眉。

“本王剛進來時還見到了那惠美人,前幾日聽聞這惠美人有孕,還未曾恭賀,想不到今日就見到了。”楚聞之也在一旁搭了句,着重提了一句有身孕。

“皇侄不若讓那惠美人起來?如今她懷着身子,自然要萬事當心,這外頭天寒地凍的,怎麽就在外面跪着了?”

這話把一旁的喻寧說的都是一愣,本來還想他要說些什麽,但眼下一看這襄王直接把他的活給搶了,也就跪在一旁不回話。

“哼。你覺得呢?姜燮的女兒,懷着皇嗣長跪不起,還能是為着什麽?”楚恒冷哼一聲,面色不快。

“這是拖着身子給姜家求情來了?才剛入宮半年吧?位份也沒多高就開始要這要那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楚聞之接着火上澆油。

楚恒也正在氣頭上沒想到這點。

本來只以為是用腹中皇嗣要挾他,但襄王的話卻說到了點子上,剛剛入宮半年,剛剛懷有身孕,就敢做出這種事情,他還真是小看了姜玫。

之前賢妃有孕時也是這般,而他那時也予取予求。不過賢妃是賢妃,她是什麽東西?賢妃伺候他那麽多年,尚且不敢過問太多他的朝事,如今這姜玫剛入宮不到半年竟然敢為刑犯求情。

“那也不能在外面晾着啊,長信殿外的那地磚,可涼了。”喻寧看到楚恒的臉色變化,趕緊墊了一句。

“我問你,她知不知道那地磚涼?”楚恒這氣好似有了個發洩口一般。

“這…跪了那麽久,應該是知道吧。”

“我再問你,她知不知道自己有身子?”

“昨日整個後宮都知道,美人主子這當事人,肯定也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有身子,又知道跪地之舉并非好受之事,那朕為何還要勸她?”

“可…皇上,您不能不在意皇嗣啊。”

楚恒坐着喘氣,沒理會喻寧的這話。

反而是楚聞之的視線在這兩人之間轉了轉,道:“喻寧你起來吧,這事不怪你。可能你師父還知道得多些,你也不知情。”

喻寧掃了眼皇上,見這人沒說什麽才起了身。

等他站起後,楚聞之又道:“當時記得皇上處置江家時,太後也是常把皇上叫到壽康宮。本來皇上只是想裁撤掉江丞相的實權,結果被太後一頓教誨,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子。”

如今這樣子?江家大房無一在朝為官,江家二房庶子只撈了一個從四品的閑職。

這事喻寧還真不知,那時他雖來了乾清宮,但還沒到如今這層,對朝堂上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不過這卻是個好消息……

“多嘴!”楚恒觑了眼擅自給喻寧解釋的楚聞之。

對方則是輕笑了聲。

他又瞪了楚聞之一眼。

這事确實讓他想到了太後。小的時候,他的一切都被他母妃掌控,從幹涉皇子所的教習師父控制他每日學什麽,一直到他娶什麽女人為妃。

對他的控制幾十年如一日。

他明白母妃如此對他是想當太後,他作為太子自然也想當皇上。這時目标一致,訴求統一。于是他生生忍了這麽多年。

等到自己登基,那時母妃自然也就成了太後。目的達成了,那其他的東西也不能都要。就像他為了成為皇帝也少了那麽多的自由,太後若是既有身份,還有地位,還沒有煩心的事情,那會讓他嫉妒的。

所以他對江家出了手。

那時太後每日拿她之前幫了他多少,受了多少苦為要挾,楚恒雖不能直接反駁,不過心裏難免會想,這哪裏是為了他,這是為了她自己,這是為了江家。

而眼下姜玫做的事不也是如此?

拿腹中的皇嗣為要挾,用外面的寒風想讓他心軟。

“你下去吧,不用管他。”楚恒對喻寧說。

“可是皇上……”

“下去!出了什麽事都和你無關。”

楚恒明白喻寧一直在這聒噪是怕萬一出事背了責任。

有了這句話,就當他是給了喻寧在此事上的免死金牌。但也确實是他不想再聽到外面的女子的任何消息。

本來姜玫這罪臣之女的身份,因為她懷有身子,他不想和其計較。卻不承想這人竟如此天真,竟然還妄想拿皇嗣給她父親求情。

皇嗣是皇室之人,她父親是亂臣賊子。怎可一同提及?

她若是知道分寸,回了惠竹閣,他能當這事沒發生過,這也是給肚子裏的孩子面子。可若是長跪不起,把皇嗣跪沒了。他連着姜玫一同收拾。

喻寧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不知皇上想到什麽。

但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也趕緊退出了長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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