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大佬!系藕粉吔!
大佬!系藕粉吔!
“是她!”徐衛彪震驚不已,把證件遞給葉茫看,他知道她懂。
童繁奇怪:“你們認識?我怎麽沒聽安菲娅提起過?”
“可能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吧。”葉茫糊弄着把證件還給童繁。
童繁收好證件,說:“其實安菲娅跟誰走我無所謂,畢竟我們兩個都是為了應付各自的父母被逼結婚的,沒有感情。但前不久我接觸一起案子時發現那個汪磊,他似乎和毒販有交集。我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安菲娅,也該告訴你們。”
徐衛彪證明:“磊子是警察,肯定要和犯罪分子打交道。”
豈料,童繁搖頭:“不,我的意思是,汪磊就是毒販,他在散貨……”
“不可能!”
徐衛彪大聲否認,引得周圍不少人看向他們。
葉茫輕扯他的衣角,低聲勸:“先聽童繁把話講完。”
“先上車吧,路上再說。”童繁覺得以徐衛彪現在的狀态不适合開車,于是主動從葉茫手中拿過車鑰匙,往轎車旁邊走去,徑直坐上駕駛座。
葉茫把徐衛彪推進後座,自己轉身坐進副駕駛。
“汪磊的确也有可能是卧底在犯罪集團內部搜集證據。”童繁對葉茫說,“我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咱們是朋友,我見到他的事應該知會你一聲。”
“我知道,謝謝你。”葉茫始終關注着後座的人,見徐衛彪一臉凝重地望向窗外,替他問道,“那安菲娅呢?她現在在哪兒?你和她還有聯系嗎?”
“我雖有她母親的聯系方式,但自從離了婚,我們兩家就沒再聯系過了,多尴尬呀。”童繁嘆了口氣,詳細解釋起來,“安菲娅的父親是前蘇聯人,母親是中國人。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之前她一直跟父親在國外生活,直到去年她父親去世,她才回國投奔母親。她母親一直在上海搞房地産,生活很富裕,但可惜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母女倆關系不是很好,經常吵架。離婚之後,我聽說她與家裏斷絕了關系,現在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興許是南邊吧。”
“她什麽時候見到的磊子?”徐衛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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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繁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說:“我們是在雲江旅行時遇見的汪磊,從那以後她就提出離婚,還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什麽她其實早就見過汪磊、不想再失去他之類的……哎。”
徐衛彪一怔,這麽說安菲娅都記得?
葉茫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着重問道:“安菲娅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心髒方面的問題?”
“心髒病?”童繁雖然一頭霧水,可還是如實回答,“沒有,安菲娅生龍活虎的,老實講除了你,我還真沒見過那個女人像她那樣整天有使不完的牛勁呢。她呀,不把別人折磨出心髒病就謝天謝地啦!”
經此一事,徐衛彪決定去南方找汪磊。他管不了那麽多,只知道必須把汪磊和安菲娅平安帶回燕陽。
葉茫清楚自己攔不住徐衛彪。
那天,她在去往雲江的火車前問徐衛彪:“你能保證平安回來嗎?”
徐衛彪沒有回答。
“不然讓張鵬和你一起……”
“不用,鵬兒還得留下來幫我盯着工廠呢。”徐衛彪故作輕松地說,“你甭擔心,沒事兒的。”
怎麽可能不擔心?葉茫看着徐衛彪毅然登上火車,明明坐在靠窗位置卻再沒有回頭,她心情突然崩潰,下意識抓住火車窗框喊他:“徐衛彪!”
徐衛彪肯定聽見了,但沒有看她。
葉茫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眼淚默然滑落,忽然間,她發覺自己根本沒資格責怪當初的林紅梅,畢竟現在自己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徐衛彪只身趕往南方涉險,什麽也做不了……
火車鳴笛,緩緩駛出站臺。
徐衛彪點燃一支煙,卻只将它搭在窗臺靜靜燃燒。看着火星明滅、煙灰飛落,他終是沒忍住,回過頭朝窗外探出半個身子:“葉茫!”
那聲音足以震撼整座站臺,亦令葉茫心顫。她擡眼望去,竭盡全力凝望前方,然而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得什麽都看不清。
徐衛彪揮了揮手,對葉茫承諾:“我保證平安回來!”
葉茫愣了愣,而後深吸一口氣,面對遠去的火車回應道:“徐衛彪,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
火車漸行漸遠,徐衛彪沒有聽到這句話。
葉茫離開火車站後立馬找到張鵬和黃寺、地出溜,同他們一番商量,決定幹票大的。
張鵬回到徐衛食品廠,自稱受廠長委托暫負責工廠的全面事項,安排車間開始大規模生産糖果,另外還擴展了兩條新生産線,一條線生産雪糕,另一條則是自發研制的營養型沖劑飲料。
部分職工對這項生産計劃表示懷疑,張鵬拿出一張手寫委托書,上面那歪七扭八的字确與徐衛彪的字跡大差不差,還印有指印,算是成功打消了衆人的疑慮。
但實際上,這張委托書是張鵬僞造的。
生産計劃按部就班順利進行。同時,張鵬往返于燕陽的各家報社,自費重金打廣告,尤其那些主要向南方發售的報刊,更被他當做重點發展對象。
地出溜也沒閑着,經常出沒在城南所謂的“三不管”地帶,四處散播沖劑飲料的消息。黃寺負責采購原材料,近來腳不沾地往南方跑,頻繁向農戶購買蓮藕,回回去回回自誇徐衛食品廠的自制營養藕粉沖劑有多麽好,粉質細膩、色澤純正,生怕有誰不知道……
總之,徐衛食品廠這番操作陣仗之大令人咋舌,業內不論南方北方都知曉了這間廠子,這正是葉茫所希望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如此大張旗鼓終于吸引到葉茫想要吸引來的人。
那是一個叫阿康的男人,他在燕陽的灰色地帶找到地出溜,說有筆買賣,問地出溜幹不幹。
“哥兒們,我就是個跑腿兒的,你這生意,我得跟老板說一聲。”
地出溜扭臉兒把消息告訴葉茫。
魚上鈎了。葉茫讓地出溜答應對方,約定五天後交貨,但需要對方自己找車皮取貨。
阿康向工廠訂購五百箱藕粉沖劑并準時取走貨物,可是一周後,他又把藕粉沖劑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還帶了一大幫嘎雜子琉球兒的家夥堵在工廠門口鬧事。
葉茫早就料到,叫張鵬帶着錢去門口打發人。
“嘿,哥幾個,幹啥呢?”張鵬三教九流什麽人沒見識過,面對這幫流氓,他拿出更流氓的勁兒對付,“吵吵什麽啊,這兒是你丫吵吵的地兒嗎?誰慣的你丫這臭毛病……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這兒不是菜市場,再吵吵我找人了啊!”
“找誰我們都不怕!”阿康梗着脖子喊,“你們的貨有問題,我要求退貨!”
“哪兒有問題?”
“質量有問題!”
“交貨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我……”
阿康被話噎住,張着嘴“我”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一個好的借口。
張鵬擰着眉心無比嫌棄地看着阿康,心說:趕緊說詞兒啊!你不說我這戲咋演下去!
阿康:“反正我就是要退貨!”
得,還得自己來。張鵬翻了個白眼兒,清清嗓子告訴阿康:“退貨可以,但必須是我們産品質量真有問題才能退貨,否則概不退換。我們有關部門的質檢報告,你們呢?你們能拿出什麽證據?”
阿康拖出一只裝滿藕粉沖劑的紙箱,指着裏面發黴長毛的藕粉嚷:“這就是證據!來看啊!大家快來看啊!徐衛食品廠是黑心廠家,販賣過期産品!吃死人不償命啊——”
“行了喊什麽喊!顯你丫嗓門兒大是吧!閉嘴!”張鵬呵斥完,假模假式地查了查,還是不認,“就這?這能說明什麽?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故意栽贓陷害。”
此時徐衛東從廠裏沖出來,問張鵬發生了什麽事。
自從有了徐衛食品廠,雜貨鋪就交給了周秀蓮照看,徐衛東來工廠車間幫忙,畢竟是自家産業,他混了個車間主任當,一直以來盡心盡責,誰也說不出什麽。
但是這次葉茫怕徐衛東被牽扯進危險之中,并沒有把計劃告訴他,眼下她藏身暗處見勢不妙,趕緊撥通張鵬的電話說了一句“差不多了”。
挂了電話,張鵬讓地出溜和黃寺先把徐衛東帶走,随後和阿康商量:“貨可以退,但錢不可能全退……”
“不成!我們就要錢!全部的錢!”
眼見兩撥人快動起手來,張鵬最後退讓說:“一半!錢就退一半,要還不成,那咱就報案、去法院!哪兒還沒個說理的地兒了,真逗!”
阿康自然不想把事情鬧大,一口應下:“一半就一半,現在給錢!”
張鵬拿錢了事,趕走那幫人,叫工人把貨拉到庫房封存。
幾天後,地出溜再次來到灰色地帶喝酒閑逛,毫不意外又碰見阿康。
地出溜假裝扭頭就走,阿康卻反常地熱情上前,一把攬住地出溜說:“兄弟,我還有生意,你做不做?”
“不做!上回做生意搞成那樣子,我老板差點兒罵死我!我還、還給你搭線兒,你當我傻啊!哼,再幫你,我飯碗都保不住!”
阿康誘勸:“你不會不跟你老板說啊!啧,我上次看你那個老板,一股子窮酸相兒,那渾身上下穿的用的早過時啦!這樣吧,你跟我混,保你不出半年就比他有錢!多多的錢,花都花不完!”
地出溜表現出心動的樣子頻頻瞟向阿康,卻還是搖了搖頭,慫颠颠地說:“我……我還是算了吧,沒那命。”
“什麽命不命,事在人為!”
阿康搬出歪理邪說好一通收買,最終說服地出溜答應他再做一次生意。
“咱可說好啊,你要還跟上次似的,以後我就不幫你了。”
“放心吧,不會。”
“哎,我剛才就納悶兒,你這臉是咋啦?被人打了啊?”
“扯淡!誰敢打我啊,自己摔的啦!”
地出溜聊了兩句,見對方放松了警惕,随口問道:“你這貨打算送哪兒啊?”
“嗨,雲江呗。”阿康邊喝酒邊說,“南方機會多,掙的錢也多。”
地出溜笑:“咋不從廠子裏多買點兒別的呢,那不是更能掙更多的錢?我跟你說我們廠裏好多糖啊飲料啊雪糕啊都特別……”
“行了行了,打住吧啊,就藕粉,我們老大就喜歡藕粉。”
“啥?你還有老大?”地出溜将打探之意藏得滴水不漏,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單純的好奇閑聊。
阿康沒發覺異常,卻也不願意再多說了,笑着打了個哈哈就悶頭喝酒。
這一回工廠出貨一百箱藕粉,依舊是阿康找車皮來廠取貨,現場兩訖。
可奇怪的是半個月過去,阿康就像消失匿跡一般,再沒有在燕陽出現過。
葉茫有些不安,沒等來再次退貨屬實在她意料之外,而更令她沒想到的是徐衛彪居然給她來了電話!
她喜出望外,卻在接通後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對方堵住了話。
“媳婦兒,最近工廠咋樣了啊?”
葉茫瞬間緊張起來,不對!徐衛彪身邊肯定有別的人!她冷靜片刻,回答他:“湊合吧,你呢?不是說去南方應酬,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是不是又跟哪兒嗅蜜了?!”
——你是不是找到汪磊和安菲娅了?
電話那端,徐衛彪沒羞沒臊地大笑:“哎你別說,還真有倆大飒蜜,可勁兒往我身上貼!不過我當時就想啊,我都被您給收編了,真要跟那倆發生點兒啥……嘿嘿,回家沒法兒交代,我就只好讓她們走了。”
——找到了,但他們走了。
走了?走去哪兒?葉茫十分意外,徐衛彪怎麽搞的,去找人倒把人給放走了?不是,人家都走了,他還杵那兒幹嘛?!
“你這話說的,好像還挺遺憾啊?”葉茫假意嗔怒實則拖延,腦子裏迅速思考徐衛彪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哪兒能啊!不遺憾不遺憾,娶了你這麽個好媳婦兒,我還有啥遺憾的!”
“別貧蛋,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還得過些日子吧……那啥,媳婦兒啊,我跟你說一正事兒。我在這邊兒認識一大哥,人特好特靠譜,我打算跟他做生意,你給我彙點兒錢呗?”
大哥?錢?葉茫拿不準了,猶豫地問:“要多少?”
徐衛彪聲音為難:“有點多……”
既然是“有點多”,那說明他其實不是想讓彙錢過去。葉茫沉默一會兒,突然深吸一口氣,揚起嗓子呲兒道:“你真當咱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徐衛彪我告訴你,這個家,你要回就趕緊回,要不你就永遠別回來了!咱倆就離婚!別的我不要我就要這廠子,哦不對,別的你也什麽都沒有!呵,到時候廠子歸我,你就等着收拾鋪蓋卷兒滾蛋吧你!”說完就挂了電話。
葉茫心想:汪磊是帶着任務去的雲江,現在他從雲江離開,那任務怎麽辦?難不成燕陽這邊有什麽事情令他不得不回來,而留徐衛彪在雲江幫他做剩下的事?
事不宜遲,她立刻親自跑去城南分局緝毒隊找人,勢必要問個清楚。
“汪磊在嗎?”
“你是誰?”
“我是他朋友,我有急事找他。”
門衛警惕地打量葉茫:“你是他朋友?是朋友你不知道他家裏出事了?”
葉茫一愣,随便找了個借口:“哦,我是出差剛回來,不大曉得他家裏的情況,但我倆的朋友托我給他帶句話,挺急的。”
“那你去他家裏找吧,他母親意外過世了,能多個朋友幫忙也好。”
原來如此!葉茫驚訝,火速趕到汪家,果然,懷宗閣大門緊閉了無生氣,她敲了好久才出來人開門。
看着眼前的人,葉茫突然語怔:“安菲娅?你……”
安菲娅面色憔悴,原本水靈透亮的大眼睛此刻腫泡泡的看着就讓人心疼。
“葉兒姐。”她輕喚一聲,随即撲到葉茫懷裏掉起眼淚兒,卻不敢大聲,低低啜泣着說,“彪哥都跟我說了,葉兒姐,列夫他……他……”
葉茫輕撫安菲娅的後背安慰了兩句,然後扶住她的肩讓她面對自己,問:“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磊子他媽媽是怎麽回事?”
“伯母是一氧化碳中毒走的,具體情況我也是聽鄰居們說、說是伯母精神狀态一直不好,總是恍惚,出事那天好像沒弄好煤氣就去睡覺了,等到鄰居發現這邊煤氣味兒特別大,把伯母救出來送醫院時已經晚了……”
世事無常,葉茫不知說些什麽,老話講睡時走的人通常是有福之人,有福氣才能走得不痛苦,可……這算什麽呢?
安菲娅又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列夫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一整天了,我怎麽勸都沒用!葉兒姐,彪哥說你本事大,叫我們遇到難事兒了就找你,你……你能不能幫幫我們?我求求你了……”
“他倒是真擡舉我。”葉茫嘆氣,“我試試吧。”她走到屋內敲響汪磊的房門,“磊子,是我,葉茫。”
然而無人回應。
葉茫又叫他兩聲,仍無回音,她沒了耐心咣咣敲門,也不管汪磊聽不聽得見、開不開門,單刀直入道:“我沒工夫跟你耗,汪磊我問你,徐衛彪說的那個人特好、特靠譜的大哥是誰?”
或許徐衛彪打電話時當初那個琨哥也在場,但葉茫能肯定,徐衛彪所說的另有其人,會是誰呢……
正想着,汪磊打開了門。
“列夫!”安菲娅沖過去,一下子握住他的手。
汪磊沒有回避也顧不上回避,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氣形同枯槁,嘴唇蒼白幹裂,嗓子喑啞幹澀,哽聲回答:
“汪正民。”
葉茫驚訝得說不出話,冷靜下來之後再一琢磨就覺得這很合理:汪正民只是一直隐姓埋名,又不是犧牲了,父子二人幹得又是同樣的事,遇上再正常不過。
“不出意外的話,彪子過兩天就會回來……”汪磊每說一個字嗓子就像被刀拉一下,忍不住痛苦地皺起了眉。
安菲娅緊忙倒了一杯溫水遞去。汪磊喝下潤了嗓子,繼續說:“他在雲江看到你放出去的工廠的消息,猜你是打算利用藕粉引毒販上鈎。按照我們的計劃,他應該這一半天兒聯系你,想辦法讓你證明他很有錢,吊毒販的胃口,最終目的是要把琨哥那夥人引到燕陽。”
葉茫附和點頭。汪磊看她一眼,奇怪道:“你不問我,琨哥是誰?”
“我大概猜到了是毒販。”葉茫怕說多錯多,急于轉移話題,卻一張嘴又欲言又止起來,“那,你父親……”
汪磊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聲音裏也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會幫彪子先回燕陽。”
另一邊,徐衛彪電話裏挨了頓呲兒,心裏卻是暖呼呼的、底氣十足。他在汪正民的斡旋下順利回到燕陽,不但人回來了,之前工廠第二次交付的那一百箱藕粉也被他帶了回來。只是這回為掩人耳目,他沒有乘坐火車,而是坐長途大巴到達燕陽客運站并且只提前告訴了葉茫。
長途客運站,葉茫盯着站口魚貫而出的人,一顆心緊張的快要跳出來。
終于,她見到那熟悉的身影——穿金戴銀、西裝革履,意氣風發,鼻梁上還半挂着一副□□鏡,剛一出站就看見了自己,神采奕奕地同自己打招呼并喊了一嗓子:“媳婦兒!”
葉茫沒忍住紅了眼眶,迫切沖過去抱住徐衛彪的胳膊,二話不說就要撸起袖子檢查,卻被徐衛彪反手按住。
“有人跟着。”徐衛彪湊在葉茫耳邊小聲提醒。
葉茫只好暫且作罷,心卻仍懸着。
也許是怕琨哥派來監視的小弟起疑,徐衛彪附耳說完,“吧唧”一下親了葉茫的鬓角,聲音響亮得過分。
葉茫心跳的飛快,想說做戲而已,要不要這麽認真?她吞吞口水,略感尴尬地問:“現在去工廠?”
“不,先回家。”
“回家?”葉茫被徐衛彪攬着往停車場走,急問,“這種情況你還敢回你家啊?你不怕……”
“不,是回咱家。”
“什麽?”
“到了再跟你解釋。”
徐衛彪驅車來到九號院。葉茫看着那扇朱門愣了住,怎麽是這兒?
“我買的。”徐衛彪笑容狡黠,打開院門後立馬把葉茫推了進去,又朝着外面看了兩眼,随即上好門闩,和葉茫進到主屋,說,“這下安全了。磊子都跟你說了吧?”
“說了一部分。他家發生那麽大的事兒,整個人狀态特別不好,有些話我也沒好意思多問,安菲娅一直陪着他。”
“剩下的我跟你說吧。我一到雲江就去找了胖老韓,通過他得知磊子去了廣寧市,我又輾轉去廣寧,私下和汪磊見了面。那會兒我才知道磊子在廣寧的接頭人就是他爸。”徐衛彪嘆了嘆,沉重地說,“汪正民在販毒集團潛伏多年,為了充分獲得琨哥的信任,把自己也搭進去了,所以磊子才會……唉。”
“搭、搭進去……”葉茫吓得不輕,忙去拽徐衛彪的胳膊,顫抖卷他的衣袖。
徐衛彪主動挽起袖子給葉茫看自己的胳膊:“我沒事兒,你瞧,幹幹淨淨,啥都沒有。”
葉茫被陰郁和恐懼籠罩的心情這才稍微得以緩解。
徐衛彪将葉茫冰涼的手攥在自己手掌心,安慰說:“走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會平安回來的。”
葉茫低頭,“我就是有點害怕……”
“我明白。”徐衛彪說,“可我真覺得你挺厲害的,在那麽擔心那麽恐懼的情況下,還能在報紙上給工廠造聲勢,想辦法給我傳信兒。其實我就是看見你散來的消息,才和汪磊商量着要将計就計把琨哥引到燕陽,這樣一來廣寧那邊群龍無首,更好收網。這叫什麽來着,甕中捉鼈?嘿嘿,葉茫,不得不說啊,咱倆的默契真不是蓋的!”
葉茫苦笑,默不默契的沒心思去想,只問徐衛彪計劃是什麽。
“琨哥本名鄭琨,他讓汪正民聯系燕陽的線人去工廠買藕粉,第一次是把藕粉運到南方,替換成毒品再運回北方找人散貨,對外宣稱是産品質量不合格的退貨,又因為工廠出具的手續齊全,來回路上也沒人細查。可那個阿康為了多賺一筆錢擅自跑到工廠真的退貨,被鄭琨知道後好一頓揍。第二次也是這樣,他們徹底打開北方市場,但最近風聲緊,有一批貨一時半會兒散不出去,必須得找個地方暫時藏起來。貨量大,那些老倉庫都不安全,鄭琨就打起工廠的主意,想把毒品藏在廠庫房裏并用藕粉做遮掩,再按照約定的時間把毒品送去指定地點,到時候汪正民會和鄭琨一起來燕陽驗貨。”
葉茫驚道:“所以你帶回來的這批是——”
徐衛彪沒回答,神情卻已說明一切。他拍拍葉茫的肩膀讓她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就看對方把交易地點定在哪兒了。”
葉茫心底泛起寒意,面色愈發凝重,喃喃自語:“還能是哪兒……”
徐衛彪一怔,意識到葉茫的言外之意後,本想再說些什麽安慰的話,結果剛叫了聲葉茫的名字就被她打斷。
葉茫說:“我要親自送貨。”
“不成!”徐衛彪一口回絕,義正言辭地說,“你以為是鬧着玩兒呢啊?想都不要想,我絕不會告訴你交易的時間和地點的!不可能!”
任憑葉茫如何窮追猛打,徐衛彪都咬死不說,并且從那天起他再沒有跟葉茫見過面,更不允許她進工廠,還故意讓從廣寧跟來的那幾個小弟聽見自己說和媳婦兒鬧分居。
葉茫哪是善罷甘休的人?她私下找到黃寺,騙他說他南明老家來了信,信中提及黃小妹病症複發情況不妙,還随信給了他一張最快前往南明的火車票,弄得像真有那麽回事兒似的。
黃寺單純,信以為真,情急之下就把工廠的送貨單據交給葉茫,并沒多想。
葉茫發現那沓票據中有一張既沒寫收貨方也沒寫交貨地點,只寫了交貨時間是二十六號,心中有譜兒了。
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寒衣節,又稱鬼頭日,宜祭祀。
入夜,城南殡儀館只剩一間告別廳還亮着燈,老舊的燈管閃閃爍爍忽明忽暗,氣氛格外陰冷詭異,暗流湧動。
徐衛彪和地出溜已經等候在告別廳內,待鄭琨一行人到達,他們就可與埋伏在外的汪磊裏應外合将其一網打盡。
所有人都繃緊了一根弦兒。
黃寺不在,張鵬只好開貨車送貨。他本來就緊張,奈何旁邊還坐着倆敵方派來的押車小弟時刻監視,搞得他更緊張了,開車時身子都坐成直角,生怕出什麽意外。
可怕什麽來什麽,貨車途徑一個岔路口時,突然被一輛橫插過來的老桑車擋住了去路。
張鵬下意識踩急剎,破口大罵:“我艹!誰啊!有病吧!”
由于此處路燈壞損,看不清前方情況,其中一個押車小弟只能下車讓對方躲開,副駕駛的車門就此虛掩。誰知這小弟前腳下車,後腳就被人用黑布口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套住了頭并拖進草叢之中,另外一人也沒能幸免,剛命令完張鵬趕緊開車就也被人從車上拽下來,三兩下打暈了過去。
張鵬吓傻了,肝兒顫腿也顫,擡眼一瞧,打人的居然是菜頭!
“你怎麽在這兒?!”張鵬回了回神,心想菜頭在,那葉茫肯定也在!該不會前面那輛車裏就是……媽呀!彪子要是知道會殺了我吧!
他連忙下車往前跑去,卻被菜頭攔了住。
菜頭指了指張鵬身後的大貨車,咧嘴笑道:“你這車我得開走,那邊有輛一模一樣的,葉兒姐讓你開那輛,跟着她的車。”
張鵬壓低聲音飛快地說:“你知道這車裏裝的是什麽嗎!”
菜頭搖頭:“不知道啊,不過葉兒姐說讓我把車開去燕陽市局大樓前,我聽她的。”
呃……好吧。
“趕緊的,別耽誤時間了。”
菜頭邊催邊把張鵬往另外那輛貨車推去。
老桑車閃了兩下車燈,大有不耐煩之意。張鵬不敢耽擱,三步并作兩步飛奔到葉茫準備好的那輛貨車上,使勁兒拍了兩下大腿,然後啓動車子跟上了老桑車。
不多時,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殡儀館後門口。
又是這個晦氣的地方。葉茫心情複雜地盯着告別廳的牌子,見從裏面走出來幾個人,穿着打扮都不像北方人。其中一人走到她和張鵬面前用不标準的普通話問:“貨呢?”
葉茫沒說話,朝貨車擡了擡下巴。那人打量着她,嘴裏嘀嘀咕咕的:“居然叫一個女人來送貨,那破工廠沒人了嘛?哈……”
他說的是廣寧話,語速又快,卻沒想到葉茫聽得懂,還同樣用廣寧話不客氣地反問他:“女人怎麽了?你又是誰啊?”
對方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不被尊重之後氣急敗壞地對葉茫動起手腳來。張鵬欲上前阻止,可沒等動手,那人就被葉茫掐住手上的痛穴疼得龇牙咧嘴了。
啊,一緊張忘記葉兒會這個了!張鵬轉而指着其他小弟,警告他們別輕舉妄動。
這時廳裏又走出來了人,語氣頗沖地罵了兩句,又說讓葉茫和張鵬進去,琨哥要見他們。
剛進到廳內,鄭琨又指使那人:“T仔,去驗貨。”
T仔再次出去。
葉茫橫眼打量,鄭琨身邊是汪正民,身後站着十來號小弟,而他們對面的就是徐衛彪和地出溜,顯然敵衆我寡。
徐衛彪猜到葉茫不會輕易放棄,只是當她真的出現在這裏,他仍有點不敢相信。
鄭琨猶如一條老狐貍,眯着眼睛問葉茫:“小姐,怎麽稱呼啊?”
“我姓童。”葉茫看一眼徐衛彪,說,“他前妻。”
徐衛彪出來打圓場,說笑間伸出雙手擒住葉茫的手臂将她往外推:“啥前妻啊!媳婦兒!媳婦兒我錯了,錯了啊,咱不鬧了!乖,趕緊回去,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兒……”
葉茫卻暗中同他較勁,竭力站穩。
“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吧。”
鄭琨說完這句,就見T仔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到他身邊耳語:
“大佬!系藕粉吔!”
鄭琨臉色變了變,下一秒卻又笑着問葉茫:“童小姐,我的貨喺邊啊?”
笑裏藏刀,陰險狡詐。
葉茫冷靜應對:“就在車裏,你的手下沒看見嗎?”
“唔好講笑啦,童小姐,我是問——我、的、貨。”鄭琨強調。
“車裏那些就是你的貨,第一次你在我這兒買的。工廠的規矩,非質量問題不退貨,所以今天我把它送回來了。”葉茫反問,“錢呢?”
鄭琨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哈哈大笑:“啊!錢錢錢!原來是錢!童小姐可真會開玩笑。T仔,給錢。”
T仔在告別廳中間的那具棺材蓋推開一半,給葉茫和徐衛彪看裏面躺着的成摞的錢。
葉茫輕瞥一眼,“不夠。”
“哇!好胃口!”鄭琨朝葉茫豎了豎大拇哥,随後瞬間換做陰險嘴臉朝T仔使眼色。
T仔把棺材蓋完全掀開,将裏面另一半東西露出來——一捆捆自制烈性炸藥。
意料之中。徐衛彪同葉茫對視。
鄭琨冷漠地質問:“現在,葉小姐還想要多少?”
幾乎是踩着話的尾音,徐衛彪展開雙手将葉茫護在了身後。同時,地出溜知道張鵬身手不咋樣也緊忙把他拉到身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把戲?真當我好耍?”鄭琨說話時先是盯住徐衛彪和葉茫,然後目光移到汪正民身上,故作傷心悲切的虛僞之态,說,“汪正民,燕陽市緝毒大隊卧底警察,這麽多年,我真的好寒心啊!不過,我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決定讓你徹底蹚進渾水裏,毀了你這個人,我又真的好高興!呵,怎麽樣,事到如今咱們誰也沒有回頭路了,我再問最後一次,我的貨在哪!不交出貨,今晚誰都別想活着離開!”
“可是,我們今天來到這兒就沒抱着還能回去的念頭。”
徐衛彪說完,張鵬弱弱舉手:“我……我抱着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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