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好。”

沈景淮迎着趙四平的期許,認真地點頭。

趙四平一剎那神思游離在外。

這個‘好’太過堅定,聽着并不似僅僅答應進寨子小住,倒像是...在跟自己應下終身呢。

雖然他開口時,的的确确是邀請水井進去圍觀的語氣,未說出的話實則想留他一直在自己身邊。

只是水井的承諾大概僅是小住吧。

他心裏失望,借着身高優勢偷摸往身側瞅

水井側臉沉靜,凝望着不遠處漸漸大開的寨子門。

趙四平深吸口氣,雀躍了一路的心情平複下去,迎着寨子裏的人又是往日威嚴兇悍的表情。

沈景淮眼角餘光發覺身邊四哥不再看自己,微微松口氣。

自己借着答應進寨子小住,實則卻想一輩子就留在四哥身邊。

口上虛應滿足自己那點子見不得人的心思後,滿腹心腸又複雜起來。

四哥僅是把他當義弟,可他卻懷着卑劣肮髒的心思想沾四哥的身子,真是不該!!!

好一頓自我唾棄之後,沈景淮擺正神情,告誡自己往後絕對不能再像方才那樣越線,若是叫四哥發覺他的歪心眼,自己會被憎惡嫌棄的。

畢竟就連王安這位表弟,頭回聽了他對男人不軌念頭後,第一反應便是離得遠遠的,用那種自己像是得了什麽大病的眼色譴責,還出口罵了一聲‘惡心’呢。

Advertisement

欸!等等...

沈景淮低呼一聲,下意識扯住身側人的袖子:“四哥,我忘了......”

話沒說完,餘光發覺周遭死寂下來。

他這才回過神來,光顧着一門心思瞎想,竟沒注意趙四平正和從寨子裏迎出來的數人表情嚴肅地說正事。

“忘了什麽?”

趙四平臉上還有殘存的上位者氣勢,語氣卻格外地溫和。

“我忘了王安,他被那個妖道給捉走了。”

沈景淮實在說不下去了,只因四哥親密地貼在自己耳畔的下一瞬,本就安靜的空地越發悄無人息,好些人目光投來,他被如有實質的打量刺得頭皮發麻。

“不...不着急....”

“四哥,你先忙,等你忙完我們再聊。”

趙四平也知此時不是敘話的時候,眼神一掃,朝着某個角落一招手,一個抱胸倚在樹下的小子腿腳飛快地奔過來:“大當家的,您叫我?”

趙四平:“這位乃是我義弟,你領路,把他好生送到我的屋舍去。”

沈景淮同他笑笑,跟着領路的人從人群中退去。

走出去一大截,不知怎麽,突然頓住,往身後看過去。

趙四平的目光一直追在他身後,有些意外他停住,遠遠送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沈景淮輕搖頭,揮手示意他忙,再轉頭時,臉上浮現一抹輕快的笑容。

引路的小子見了,爽朗道:“您是大當家的義弟,那便是我們山南頭寨所有人的家人。我叫李狗蛋,您叫我阿狗就行。”

“叫我水井就行。”

“水井大哥,您和我們大當家是怎麽認識的?”阿狗好奇道。

沈景淮說兩年前,“我們是在南下逃難的路上認識的。”

如今年月天下裹亂,這寨子裏誰人不是流落異鄉。

阿狗嘆口氣,“我家也是逃難來的,是一年前入的寨子,跟我爹娘還有小弟。欸?那你後來怎麽跟大當家的分開了?”

沈景淮垂下眼眸:“就是...一不小心走散了。”

他說謊了,當初和四哥分開,是他把四哥抛棄了。

“那也太不小心了!”

阿狗道:“不過幸好今日有遇上了,可見老天爺開眼,有緣人總會再湊在一塊的!”

沈景淮眼底流露出一縷難過。

也不知這回與四哥相聚,能在一塊呆多久。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沈景淮有心觀察寨中景致,只是深夜沉沉,四周披着暗色,路過高矮不一的舍間,偶爾有一兩間還亮着燈燭,大致看清此地輪廓,有些像太平年間小村落的樣子。

阿狗見他打量,熱情地介紹起來這個是誰誰家,此處茅草屋是做什麽的。

到了一處,他細心地提醒:“前頭是臺階,水井大哥您小心些。”

上了七八格石頭臺,阿狗在前伸手拽了沈景淮一把,眼前豁然開朗,此處高地竟然有一大片規整的舍院,其中以最中間那座方正的兩層矮腳樓最顯眼。

“那就是我們大當家的屋舍。”

阿狗指着矮腳樓道。

沈景淮點頭,微喘口氣,正要邁步上前,阿狗突然綻出一抹笑容,揮着臂膀跟不遠處一個提着燈籠的人打招呼:“秋生,你回來了?”

“阿狗,我回來啦!!!”

沈景淮心頭一頓,這個聲音是之前喊‘四哥’的那人。

跟着阿狗往小院走的路上,沈景淮似是不經意地開口問起:“剛剛那個人是誰呀?”

“啊,他呀!”

阿狗笑得憨憨:“他叫趙秋生,他爹是寨子裏的賬房爺,是當初最先跟着我們大當家起寨的人。”

“我聽他叫四...你們大當家‘四哥’,這是為何?”

阿狗:“他家和我們大當家的同姓趙,又是早年就跟着大當家的,情分自然不一樣,可能他們兩個更親點吧。”

像是想起什麽,阿狗突然壓低聲音:“我來得晚,聽那些比我來得早的人說,趙秋生和我們大當家的是過命的交情!”

過命的交情....

沈景淮把這五個字在心頭來來回回默念了幾次。

說到過命交情,當年他和四哥也曾死裏逃生,只是歲月匆匆,兩相分離如今卻被後來者居上。

‘四哥’不再是獨屬于水井一個人的稱呼。

趙四平也有他自己的天地,與旁人經歷過比自己當初還要兇險的處境。

相逢後的喜悅驟然被慢慢發酵出來的彷徨取代,阿狗說了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了,只是敷衍着露出個客氣的笑容,謝他送自己走了這麽遠。

習慣性地摸向自己衣袖,才想起今日為了做下功勞,換了一身押糧官的穿扮。

左右找了半天,最後把頭上插的一只小檀簪送給阿狗。

“這東西看着不出奇,卻是上好的楠木料子,熏染過很久的檀香。時常佩戴,能安神養性,送給你當謝禮吧。”

阿狗只覺得摸着光滑,木料子的不值當幾個銀子,從容收下了。

“那水井大哥您先歇着。”

瞧着他有些局促地不知坐在何處,阿狗善心地從外頭很快抱了個小墩過來:“大當家的不講究,平常總在議事堂,夜裏回來睡個覺就走了,所以屋裏沒什麽擺件。您先坐着等會兒,今夜與北山打了勝仗,議事堂那頭得些時候才能收場。”

沈景淮再三謝過,等阿狗走了,屋子只剩自己一人時候,長長地嘆口氣。

墩子至多容納他半個臀位,又只有他小腿高,坐着初時還好些,時間一長,兩條長腿只得橫在當地,有些不雅觀。

沈景淮索性起身,在屋舍裏頭踱步,一邊打量着四哥的居所。

與阿狗說的一樣,這屋裏沒什麽家件,一張過分寬大的床擺在二層舍角,對向開木窗,地上也不見什麽炭盆,竟然連個杯盞都沒瞧見。

冷冰冰的,不像個住人的家,倒是有點像投宿的腳店,給人一種睡覺後一睜眼就能起身離去的清冷感。

‘咚咚咚’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沈景淮一驚,回眸往門口望去。

‘嘎吱’門開,趙四平喘着粗氣,大冷天的竟然額角滿是汗珠地闖了進來。

兩人猝不及防地對視,一時只能聽到各自的心跳,氣氛古怪地沉默下來。

“.....這麽快就回來了?阿狗說今日你要議事很久......”

“沒有的事兒。”

趙四平矢口否認,全當議事堂坐得滿當當的人不存在,“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是嘛...

沈景淮也不知道山匪寨子如何行事,雖有些困惑,但對神情認真的四哥全然信任。

“那.....”

“那.....”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等着對方繼續開口。

“這兩年,你還好嗎?”

趙四平率先打破沉默,邁步進屋。

原本寬敞的屋子多了一個人,也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逼仄。

沈景淮眸光往四哥快要觸到舍頂的頭上掃了下,“就...還好吧。”

趙四平聽他嘟囔,心裏有數。

本是好好說說話,一看屋子裏就兩個幹人站着,連個墩子桌椅板凳都沒有。

“我去提壺熱水來。”

內舍簡陋,實在沒法見人,趙四平撂下一句話,匆匆離去。

等人一走,沈景淮長舒口氣。

手摸上臉頰,才發覺一片滾熱,急忙呼呼扇動起來。

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傳來,沈景淮已從先前慌亂的心緒中恢複鎮定。

趙四平進來時端着好大的一個盤子。

有茶壺水碗,還有一盤時下難見到的鮮嫩果子,一碗冒着熱氣的面條。

“水井,先吃些東西吧。”

沈景淮點頭,起身要去接,被趙四平給避開:“我這兒平時不見人,沒桌子,今兒先湊活一下。明日我讓人從寨庫裏頭取一套桌椅來。”

湊活也得有個地方,兩人同時看向那張寬大的床。

床褥子撩起來,一人一個矮小的墩子,趙四平長手長腳也不嫌棄墩子坐得不舒服,一眼不錯地凝看着水井小口小口吃着面。

“好吃嗎?”

他問。

俊俏的水井吃得雙頰發紅,鼻頭冒汗,那雙漂亮的眼睛被熱氣熏得水汪汪的,近在咫尺滿當當只裝下一個他。

“好吃。是你做的嗎?”

趙四平頓了下:“.....差不多”

面雖然不是他親自做的,但是燒竈的柴火是他親手劈的,退一萬步講,面是他做的也沒什麽不對。

一碗面下肚,身上生出層細汗。

沈景淮接過他遞來的帕巾,微微擦着後頸上的細汗。

一垂頭...

‘咝’的一聲低呼,去到門口放空盤子的趙四平聽聲不對,大步折返過來。

“怎麽了?”

沈景淮被他走動間卷進來的涼意褪去些熱,主動揚起脖子給他看:“四哥,我這兒疼。”

應該是之前山腳下被人拿刀比在脖子上時割傷了。

趙四平聞言湊近去看。

視線不經意擦過他微微扯開的衣領,忽得被那一寸白得耀眼的肌膚奪去注意。

原本在腦海中生根的某些隐晦念頭在這一刻瘋狂滋長,如随春風催生的藤蔓絞去他平生最大的忍耐,腦海空空,眼裏翻湧着未曾察覺的欲色,突然俯身,含住水井脖上那崩痂泌血珠的傷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