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簡微腰被林謹言握着, 雖是冬天, 但家裏暖氣足，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 單薄到她幾乎能感覺到林謹言覆在她腰間的手的溫度。

她渾身緊張到幾乎不能動彈, 心髒劇烈地跳動, 有那麽一瞬間, 她甚至感覺自己心髒病又發作了，呼吸困難。

林謹言還在漸漸靠近她, 他的唇幾乎快貼到她唇上, 她滿臉通紅，眼睛濕潤，睫毛抖個不停, 腦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聲音顫抖得不像自己的，“你……你做什麽……”

林謹言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終于在離簡微嘴唇一指不到的距離停了下來。

兩人目光相對，一個緊張到渾身繃緊滿臉通紅, 一個從容淡定。

林謹言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擡起手, 在她臉上輕輕碰了一下, 低聲說:“有個東西。”

他說完，手放下, 覆在簡微腰間的手也松開了, 身體往後撤退, 兩人距離重新拉開。

簡微猛地松口氣，擡手摸了摸臉頰，小聲問:“有……有東西嗎？”

“有。”林謹言一本正經答她。

“是……是嗎？”

“嗯。”林謹言神色淡定，從地上站起來。

簡微一愣，擡頭，問:“你去哪兒？”

“洗臉。”林謹言說着就往樓上走。

簡微盯着他背影，一直到二樓傳來關門的聲音才緩緩收回視線。

愣怔了好一會兒，突然擡手，懊惱地捂住了自己滾燙的臉頰——

她剛剛……居然以為林謹言要親她……

簡微丢臉得不行，捂着腦袋，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二樓，林謹言站在房間陽臺上抽煙，冷風吹了半天，終于将身體裏的那股燥熱吹散了些。

然而腦海裏依然滿是簡微的身影，她水潤的雙眼，緊張到顫抖的睫毛，粉色的櫻桃唇。

他呼吸又不自覺粗重了幾分，眉心微蹙，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很是棘手。

剛才，他居然差點沒忍住。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這樣不受控制。

半晌，走到茶幾前，微彎下腰，将煙蒂撚進煙灰缸裏，搖頭低嘆:麻煩啊。

快淩晨的時候，林謹言終于下樓。

簡微已經洗幹淨臉，坐在沙發上看春晚。

林謹言往電視屏幕上瞟一眼，開口，“好看嗎？”

簡微聽見林謹言聲音，回頭，答他，“還行，挺熱鬧的。”

林謹言走下樓來，看她一眼，說:“跟我出來下。”

簡微一愣，“什麽？”

林謹言沒答她，将手裏羽絨服扔給她，“出來就知道。”

說完，徑直往外走。

羽絨服是林謹言的，黑色，又長又大，簡微一穿上，整個人像個被包裹起來的黑企鵝。

她換上林謹言上次給她買的雪地靴，一颠一颠地跟了出去。

林謹言從車庫裏出來，手裏抱着兩桶煙花桶。

簡微驚訝，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急忙朝着林謹言跑過去，激動道:“你買的啊？！”

林謹言擡眸看她一眼，“不是我買的，難道是偷的？”

簡微咧嘴笑，眼睛盯着林謹言手裏抱着的東西，閃閃發光。

小時候過年，鄰居家的小孩兒們拿着煙花棒在巷子裏歡樂地奔跑。她站在家門口，看着他們手裏燃燒的焰火，說不出的羨慕。

林謹言抱着煙花桶走到後院，放在了一片空地上。簡微跟在他身側，輕輕拉了下他衣袖。

林謹言側頭，問:“怎麽了？”

簡微眼睛亮晶晶，滿懷期待地望着他，說:“林謹言，這煙花待會兒能不能讓我來點啊？”

“不能。”林謹言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簡微睜大眼睛，聲音稍微拔高，“為什麽啊？”

林謹言:“危險。”

說完，擡手指了下遠處的涼亭，“待會兒我點火，你站到那邊去。”

簡微震驚地看着他。

不讓她點火也就算了，還讓她站那麽遠？！

她想反駁，林謹言沉臉看她一眼，她一吓，頓時慫了，撇撇嘴，轉身乖乖走到涼亭裏去。

林謹言買了四五桶煙花，放在地上，十二點的時候，一并點燃了。

只聽“咻”的一聲，煙火直沖雲霄，在天空中“砰”地炸開，滿天絢爛。

林謹言轉身，朝着涼亭走過去。

簡微攀着柱子，仰着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中漫天煙火。

漫天火光映在她笑容燦爛的臉上。

眼睛亮閃閃的，仿佛有漫天星辰。

林謹言站在一旁，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煙火絢爛，卻及不上她吸引。

迎接新年，家家戶戶都往天上放着煙火，附近都是熱鬧的歡呼聲。

各家煙火在天空中交織在一起，美得震撼。

簡微拿手機出來錄視頻，錄了一會兒，突然轉頭，笑嘻嘻将鏡頭對住了林謹言。

林謹言下意識伸手擋，“別鬧。”

簡微笑着躲開，繼續對着他，“錄一個嘛，來，說一下你的新年願望。”

林謹言盯着她一會兒，無奈妥協，低聲說，“新年願望，希望簡微明年能考上理想大學。”

簡微一愣，驚訝地看着他。

林謹言挑眉，“怎麽？”

簡微怔怔的，盯着他說:“新年願望啊，林謹言……”

他的新年願望就是她嗎？

林謹言“嗯”一聲，“說完了。”

簡微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滿心感動，感動到不知說什麽好。

頭頂，絢爛的煙火還在不停綻放。

涼亭裏，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林謹言盯着簡微看一會兒，良久，突然擡手揉了下她的腦袋，低聲說:“別傻愣着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說完，便走出涼亭，往前院走去。

簡微愣愣地站在那兒，好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她低頭又看了會兒剛剛那個視頻，嘴角彎着，默默地紅了臉。

……

寒假時間很短，沒等到元宵節就開學了。

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簡微寒假讓林謹言給她補了不少課。

林謹言做事注重效率，給簡微補課也是一樣，直接把她書拿來，大篇幅地劃掉了很多不重要的東西。

他在書本上劃叉的時候，簡微眼睛都瞪圓了，驚訝道:“這些都不考嗎？”

林謹言“嗯”一聲，“劃叉的不用看，劃勾的簡單看下，三角形符號的重點看，兩個三角形的重重之重，必考的內容。”

林謹言給她把考點這樣分門別類地弄出來，節省了很多不必要的時間，可以說是事半功倍了。

直接的效果就是開學第一次模拟考試，簡微直接從上學期末班上第十四名一躍爬到了第四名。

尖子班上能考到這樣的成績，輕輕松松就能上個很好的大學。但她并沒有松懈，按照老師的話說，不到高考那天，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

高三學業緊張，簡微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就剩下學習了。

年後，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三月份的時候，院子裏的花慢慢都開了，滿院芬香。

這天周末，林謹言難得在家。簡微把攢了一個星期不懂的題全部列出來，歡歡喜喜跑去找林謹言給她講。

敲門的時候，林謹言正在接電話，開門見是簡微，往旁邊側了下身，讓她進來。

簡微沖他咧嘴笑，抱着卷子往陽臺上走。

陽臺上有沙發和茶幾，林謹言平時會在這裏休息和工作，空氣好，視野佳。

林謹言身體倚着欄杆打電話，眼睛卻是看着簡微的。

簡微乖乖坐在沙發上等他，仰着頭，笑眯眯将他望着。

林謹言指一下卷子，無聲示意她。

簡微會意，立刻把卷子拿起來，遞到林謹言手上。

林謹言一邊聽電話，一邊看卷子。

簡微站在旁邊，擡頭剛好看見林謹言堅毅的側臉。

她眼裏有光，嘴角微微彎着，是女孩子看喜歡的男孩子的眼神。

林謹言對電話那頭的回應頗有一些敷衍，時不時“嗯”一聲，便沒別的話了。

簡微有些奇怪，想他跟誰打電話呢。

正想着，電話那頭的人對他敷衍的态度似乎很不滿意，突然高聲，“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明天回家相親，你再敢放人家鴿子，別怪我家法伺候！”

電話那頭是個男聲。簡微聽見了，略有些驚訝地看向林謹言。

林謹言似乎有些煩躁，皺着眉，說了句，“明天出差，沒空。”

說完，就直接挂了電話，将手機往茶幾上一扔，發出“砰”一聲響。

簡微吓得縮了下肩膀，抿抿唇，小聲問他，“是你爸爸嗎？”

林謹言“嗯”一聲，拿着卷子坐到沙發上，臉色有些難看。

簡微跟着他坐下，忍不住問:“你家裏人在催你結婚呢？”

林謹言沒應，拿着筆在草稿紙上畫簡圖。

簡微心裏空落落的，小聲說:“也正常的，你年紀不小了，父母肯定着急。”

林謹言微怔，擡起頭來。

簡微卻已經低下頭，手指着卷子，“這道題後面不會了，前面步驟都對，但算出來的結果和答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