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柳大掌櫃

第四章 柳大掌櫃

“姑娘，夫人說二姑娘病了那根本就是借口，咳嗽幾聲就當病着，就能不來看望您嗎？”奶娘楊氏皺着眉對姜瑄說着，“再說了，您還給二姑娘包了那麽多好藥材，您病着的時候，夫人根本就沒送藥材過來，不過是讓大廚房随便做了一些藥湯過來罷了，奴婢們可不敢給姑娘吃，都給悄悄的倒掉了！”

奶娘楊氏自然是極其看不起朱氏的，她曾經是姜瑄母親的貼身大丫鬟，年紀大了後被姜瑄母親配了一個好姻緣，後來奶娘有了孩子後就又來到姜府，給姜瑄做了奶娘。

當年姜瑄母親可是海林城第一富商的獨女，那是從金山銀山裏嬌泡着長大的，就是跟着她的大丫鬟小丫鬟都是有眼界的，養的性子裏都有幾分豪氣，所以更加看不上朱氏明着是大家的千金，內裏十分小肚雞腸的品行。

對于奶娘的絮絮叨叨，姜瑄好脾氣的笑着問道，“奶娘，她這樣做不也很好？這整個姜家大院裏的人有幾個是傻子呢？”

朱氏以為她是姜家的當家主母，這姜家大院就是她自己個的幾畝三分地，做過什麽都不怕傳出去那就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只是人，總有八卦之心，就算她朱氏馭下手段再厲害，有的事情還是會傳出去的。

至于這到底傳出去什麽，現在姜瑄也是不大在意的，橫豎她就要嫁人了。

當然，也許是跳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她現在只盤算着能将娘親留給她的嫁妝、銀子能運到安全的地方存着。

她很能肯定，娘親留下來給她的才是她日後真正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保命的籌碼。

而奶娘聽了姜瑄這話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拍了大腿笑起來，末了圓白的胖臉上就喜氣洋洋了，“姑娘您說的對，倒是奴婢蠢笨了，這姜家大院裏有幾個蠢的？多的是人精子，夫人喜好做表面功夫的那一套誰不知曉？您今日這樣愛護妹妹，他日就傳遍了這姜家大院了，說不定就傳到老爺耳朵裏去了，興許老爺高興，對姑娘也有了幾分父女之情了！”

對于奶娘的單純，姜瑄只是笑了笑，從記憶裏她都能判斷出那位父親的薄情，加上這次她病了半月，父親可是連派人來問候一聲都不曾，又怎麽會憑着她突然給妹妹包了幾包藥材就轉好了呢。

這樣想着，姜瑄又幽幽的嘆了口氣。

不管是奶娘還是紅喬都不堪大用啊，在姜家尚且如此，若是嫁到了慶陽侯府那種更複雜的侯門之家，沒有趁手的幫手那日子只會更艱難，還得好好的想想嫁到慶陽侯府後要帶哪些人去啊……

朱氏的春晖院。

莫名其妙的從姜瑄那裏吃了個暗虧回來的朱氏臉都沉破了，此時正坐在那裏由着她的大丫鬟冬梅給她用藥油揉着被姜瑄掐淤血的手。

“那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被什麽鬼附身了，怎地就對夫人下了這樣的狠手，這件事夫人您可不要自己扛着忍了這委屈，定要和老爺說說才是。”冬梅一邊幫朱氏揉着那觸目驚心的傷處，一邊心疼的說道。

朱氏臉色更難看了，“你說的也是，那個姜瑄……果真似被什麽東西附身了一般，真是變得讓人看不透了……”

她這裏正在沉吟着，另一個大丫鬟冬香打着門簾子進來了，見了朱氏低頭一福，輕聲禀報：“夫人，柳掌櫃的來了，您可要現在就見？”

朱氏聞言一喜，臉上的陰沉瞬間消失，揚眉問道:“那老東西果然來了？”

冬香忙點頭，“是的夫人，此刻正安置在抱廈裏頭喝茶。”

“見，現在就見！”朱氏語氣裏暗藏着一絲興奮，轉頭對冬梅道：“你不用揉了，伺候我換一套衣衫，這就去抱廈。”

冬梅忙應了，和冬香一起伺候着朱氏換了一套見客的衣衫。

雖然那柳掌櫃是外男，她只會隔着門簾見，但她這身家常衣服是不便見客的。

朱氏和柳掌櫃相見後說話十分客氣。

柳掌櫃面白無須，中等人才，是個精瘦卻精明的中年男子，并非如朱氏口中的老東西。

朱氏曾幾次用姜老爺的帖子邀請他來姜府，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都用了生意太忙走不開的借口婉拒了。

如今，他已經聽說姜家要将大姑娘姜瑄嫁到慶陽侯府裏頭去，他這才接了最近朱氏派人的請他的帖子，今日匆匆趕到了姜府。

他還知道朱氏還請了其他四位大掌櫃的，那幾個可都沒來，所以他心裏其實是有幾分忐忑的。

“柳大掌櫃的，本夫人素來從大姑娘口中聽到你是個極有本事的大掌櫃的，今日一見才知大姑娘所言不假。”朱氏先客套了幾句，然後請柳大掌櫃的喝茶。

柳大掌櫃的謝過了朱氏後，倒也從善如流的端起茶來認真的品着，他雖然不知道朱氏找他來的意圖，但也能猜出幾分，就是想等她先開口。

朱氏見柳大掌櫃的果然只專注的喝茶，并不吐言，眼神就閃了閃。

等了片刻，見柳大掌櫃的依然沉默，終還是先開口了，她聲音溫和的道：“今日請柳大掌櫃的來姜府，實在是有一事想和柳大掌櫃的商量。想必你也聽到消息了，大姑娘這個月二十八就要嫁到慶陽侯府了，但是大姑娘的嫁妝我這個當家主母着實是為難了。我知道先頭姐姐那邊臨終有遺言交代給幾位大掌櫃的，而那幾位抽不開身過來，所t以想問問柳大掌櫃的，對于大姑娘的嫁妝，你們幾位大掌櫃的可有什麽章程沒有？”

柳大掌櫃的一聽雙眸就眯了眯，果然還是為了大姑娘的嫁妝來的。

但是他也沒那麽傻，沉吟了一會，客氣有禮的拱手詢問道：“回夫人，當年先頭夫人臨終前是有遺言交代給我們幾個大掌櫃的。只是關于大姑娘嫁妝的問題，夫人難道沒有和大姑娘商議麽？要麽也可以和姜大人商議的啊。”

見他如此滑頭，朱氏氣的雙拳一握，随即又無奈的說道：“也不怕在柳大掌櫃的面自曝家醜了，想必你們這些大掌櫃的也是知道的，咱們家大姑娘很是不喜我這個繼母，先頭夫人留給她嫁妝的事情她是一點都不要和我說的……”

這話說的十分委屈，沒說完就開始說不下去了，柳大掌櫃的也是一怔，沒想到朱氏一個當家的主母會如此壓不住情緒，将這等家醜直言告訴了他這個外人。

想必真是自家大姑娘性格不好，又不喜這位朱氏繼母，所以她才十分的委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