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拿到了賣孩子的二十塊錢, 人拐子夫妻兩人, 順着來的路, 艱難的出了大山,估摸着走了四五裏的路, 好不容易見到一條小溪。

索性停在小溪旁邊歇會腳。

兩人對視一眼,年輕的男人叫做六子, 從身上取下包裹遞給了旁邊的女人, 他呸了一口,埋怨, “大月, 我就說,女娃娃的命不值錢,還是個傻的,你不信,咱們這次連路費都沒賺到。”

那女人在這一行, 人們都稱她為大月姐,入行較早, 後來嫁給了六子,夫妻兩人就合夥做起人口買賣的生意, 要知道, 做他們這一行的,兩口子的手的幾率可比一個人單打獨鬥強太多了。

畢竟誰能想到, 年紀輕輕的小夫妻, 瞧着面善, 實際卻做着販賣人口的勾當。

大月似乎也沒想到是這樣,力出了,卻沒讨到好處,瞪了一眼埋怨她的六子,罵罵咧咧,“你以為我願意?去一趟,總不能空手吧!”

說着,她彎下身子,捧了一手溪水,喝了下,“冰死老娘了!”,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總覺得心悸的厲害,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咱們快點離開。”

六子心大,倒是沒發現危險,反而躍躍欲試,眼裏閃現着野心勃勃,“回去幹票大的,不然心裏不痛快!”,主要是,這次費的力太大了,想他六子出道以來,還沒吃過這種虧,以前每次找來的娃娃,都是供不應求,這次的女娃娃,差點砸到手上,晦氣死了。

大月拿出了幹燒餅啃了一口,硬邦邦的,難吃死了,就着剛喝的溪水,潤潤喉,好不容易咽了下去。

她沉吟了一瞬間,“去京城吧,那邊的娃娃金貴,長的也好看,能賣出價。”,幹他們這一行的,都是把腦袋提在褲子上,随時都有掉腦袋的風險。

但是這年頭,風險越高的,賺的也就越多,富貴險中求。

兩人出了洛縣,買了車票,直奔京城。

哪裏想到,剛到京城,還未下車,就被警察給鎖定了。

小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分頭就跑,他們快,埋伏的便衣警察更快。

只聽見,一聲木倉響,往南邊跑的六子,一下子摔在地上,整個人都蜷縮在一塊,雙手捂着膝蓋,那指頭縫裏面不停的溢出鮮紅的血液來。

他痛苦的嚎叫,“別……別開木倉……”,跟在他十來米開外的警察,一擁而上,用木倉手柄一下子敲在年輕男人的腦袋上,“老實點!”,随即,順勢拿出手铐铐住了六子的手。

往北邊跑的大月,當她聽到木倉響時,就知道六子徹底完了,她抹了一把臉,死命的往人群多的地方擠去。

人多,那群警察就不敢開木倉,這樣她就有逃生的可能。

只是大月沒想到的是,那人群中,仍然埋伏的有便衣。

這哪是逃跑啊!這明明是自逃羅網。

于是,埋伏的便衣警察們,順利的抓到了這一堆夫妻拐子。

據他們手上的信息,這對年輕的夫妻兩人,手上經手的孩子有幾十個。

也就是說,有幾十個家庭,因為這對人拐子,而支離破碎。

以兩人的罪行,哪怕判死刑一百次都不夠。

不過确實,六子和大月被逮到局子裏面後,在場的公安,當場審問,在得知了信息後,在一個月後,判處死刑。

而那經手的幾十個孩子,能找到的已經送回了原來的家庭,有些找不到,只能安置在福利院。

再說,另外一邊的寧初,那對買了寧初的老夫妻今年有六十好幾了,又沒錢,買不起兒子,見着這孩子便宜,開價二十塊錢,老兩口一商量,擔心死後,連個給燒紙錢的人都沒有。

一咬牙,把攢了一年的老本拿了出來,把孩子買了回去。

哪成想,這孩子,一路上不哭不鬧,等到了老兩口家,就開始發高燒,而且啼哭不止。

把老兩口愁的沒辦法。

其實仔細一想,這孩子能堅持到老兩口家裏發高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從剛出生,就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面,到處轉手。

說來,卻是是個命硬的。

老兩口悉心照顧了好一段時間,卻絲毫不見好轉。

這下急了,又擔心一條生命給耽擱在自己手中,又擔心有哪天被發現了,要被抓了可怎麽辦。

他們兩口子,都信佛,以為這是佛祖在懲罰他們,做了損陰德的事情,不該買賣人口。

擔心死後會下地獄。

老兩口從村子裏面借了一輛板車,把孩子往外面送,特意去城裏面找了不少家庭,求爺爺告奶奶的,但是人家都不收。

孩子的病也拖的沒辦法,于是,小寧初再次被抛棄了,丢在了醫院門口。

還是好心人,看不過眼,幾經波折,把小寧初給送到了當地的福利院,算是撿回來了一條命。

而那老兩口,在回去的路上,因為老眼昏花,加上又是晚上,橫闖了大馬路,意外遇到了車禍,當場身亡,也沒落得個好下場。

等警察根據六子和大月提供的線索,查到這老兩口這對人家時,才知道,這老兩口已經消失了好久了,一起消失的還有當初被拐賣的孩子。

于是,老兩口和小寧初成了這次案子裏面的失蹤人口。

而三窪村的人,等警察去的時候,發現整個村子的人,知道實情的人都瘋瘋癫癫的,尤其是村長家的那兩口子,瘋的最為厲害。

村裏面的人都在傳,是做了缺德事情,要遭報應了。

去查案的警察,多番求證,村民都都守口如瓶,只能再次無功而返。

直到多年後,甚至連陸根生自己都忘記了當年還信誓旦旦的要找個女徒弟回去。

但是陸北玄卻沒忘記。

他學成後,就獨自出山,剛出來的這幾年,也一直都在北邊這附近晃悠。

就為了找到當年的小師妹。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寧初考上大學那年,被陸北玄找到了。

但是他不能确認,寧初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小師妹。

于是就默默的在背後注意着。

直到不久前……

陸北玄陷入沉思的時候,卻被面前的一個白生生的手給突然打斷了。

他擡眼,瞧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寧初,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寧初手上還端着一大碗的魚湯,燙的她趕緊把食指捏在耳垂上,好奇,“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在想你!”,陸北玄斂去眸子中的波濤洶湧,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小女人。

不嚴格意義來說,是小師妹。

但是相比小師妹這個稱呼,他更喜歡稱之為小女人,他陸北玄的小女人。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寧初楞了下,随即就是一個大白眼,“你就忽悠吧!”

反正她是不信的。

這點,寧初還真的冤枉了陸北玄,他确實在想寧初。

不過确實在想,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也虧得陸北玄早慧,記憶力又好,不然早都忘記的一幹二淨的。

見小女人不相信,陸北玄挑了挑眉,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他起身,聞了下魚湯,誇贊,“手藝不錯!”,這魚開始時他弄的,後來是小女人自己上手的。

他滑動了下喉結,稱之色香味俱全也不為過。

陸北玄也不客氣,接過寧初遞過來的小白瓷碗,盛了一碗,先放到了寧初面前。

随後,才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寧初盯着面前盛好的一碗魚湯,蹙了蹙眉毛,若是她不喝,就顯得不識好歹了。

正巧,聞着味道的老壇酸菜,嗷嗷叫,“寧寧,你不喜歡喝魚湯給我啊!”

“用魚湯煮酸菜面味道超級贊的。”,說着,老壇酸菜自己都咽了下口水。

聽面前的帥鍋說,這是黃唇魚,又貴又好吃又營養,想它這麽久,還沒嘗過這種魚是什麽味的呢!

聽到老壇酸菜這話,寧初差點嗆到自己,在老壇酸菜嗷嗷叫的情況下,她毅然決然的喝了半碗的魚湯。

許是一口氣喝的太多了,放下碗時,她下意識的打了個飽嗝,“嗝”

寧初的臉頓時都臉紅了。

鬼知道,為什麽老是出醜,她幹巴巴的解釋,“我喝飽了!”

陸北玄抽了張紙巾遞給了她,“沒事,女孩子多吃點,長胖點好看!”

“千萬不能長胖。”,不然她會被系統個盯死的。

她的飯量并不大,基本一碗魚湯就解決了,但是陸北玄是個大男人,光喝魚湯,肯定是吃不飽的。

在想到一旁嗷嗷叫的老壇酸菜,她估摸着,今天若是不讓老壇酸菜嘗到魚湯味,它定然會嚎一晚上,她的日子也安生不了。

“要不要用魚湯下碗老壇酸菜面,味道應該蠻不錯的!”,寧初主動推薦道。

陸北玄姿态優雅的放下了勺子,眯了眯眼睛,側頭撇了一眼貨架上的老壇酸菜面,意味深長,“好啊!我想吃你做的魚湯酸菜面。”

他的那一眼太過了然,讓貨架上的老壇酸菜,瞬間閉嘴了,再也不敢聒噪。

“嘤嘤嘤,好可怕!帥鍋差點都發現我了。”

不止老壇酸菜,連寧初心裏都咯噔一跳,差點以為陸北玄也能聽到鋪子裏面小商品說話了。

她掩飾道,“你給我帶來這麽珍貴的黃唇魚,請你吃飯時應該的,稍等會,魚湯酸菜面很快的。”,說着,她就起身,去貨架上,把叫嚣的最厲害的兩包酸菜面拿到廚房,就這開始熬制的魚湯,直接下面。

老壇酸菜一到魚湯鍋裏面,仿佛游泳一般,貪婪的喝着吸收這魚湯,還不住的喟嘆道,“寧寧,這魚湯可真鮮啊!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湯,沒有之一。”

寧初轉身拿着筷子,抄了下鍋裏面酸菜面,“趁早閉嘴,不然被發現了,我可幫不了你。”

說着,她回頭看了一眼在餐桌坐着的陸北玄。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陸北玄恰巧擡頭看向了寧初。

四目相對,寧初心虛的別開頭,聚精會神的煮着魚湯酸菜面。

不過三分鐘,那酸菜面就煮開了。

老壇酸菜軟綿綿的飄在魚湯上面,跟喝醉酒了一樣,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嗝!我喝的好飽啊!”

“寧寧,下次有這種好事,一定要記得喊我啊!”

“……”,寧初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下,随即加快了速度,用着最大的湯碗,索性連鍋一塊端了起來,倒了滿當當的一大湯碗面。

倒完後,她抓了抓腦袋,似乎有點多了?

算了不管了,陸北玄能吃多少算多少。

當一大湯碗面端上桌時,放在陸北玄面前,他的嘴角扯了扯,帶着幾分抽搐,“寧寧啊!你這是太喜歡我了,一下子盛這麽多,那我就盛情難卻了。”

對于陸北玄經常在話語上占便宜的事情,寧初早都習以為常了。

她下意識的忽略掉,歡快,“快吃吧,管夠!”

于是,安靜的鋪子裏面,陸北玄低着頭,那面前的湯碗足足比他臉還要大個兩倍。

認認真真的吃着酸菜面,還不住的誇贊,“寧寧的手藝真好。”,賢惠的他都忍不住,想要把小女人給娶回家了,到時候定是吓死師傅了。

“湊合吧!”,寧初呵呵一笑,覺得面前的畫面太過喜感。

老實說,陸北玄本就生的好看,哪怕吃喝湯,也不會有任何聲音發出,優雅極了。

當然,前提是忽略面前的一個大湯碗,和他的形象太不搭了。

寧初卻覺得看的舒服極了。

果然,看着面前的男人吃癟,她就開心的不要不要的。

不過,寧初卻小瞧了一個大男人的胃。

對于陸北玄來說,這一大湯碗吃完,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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