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秋荼臉頰瞬間脹紅,整個人都變成了剝殼煮熟的蝦仁,杏眼也瞪得微圓,顯然對于聽見顧尋洲的這句話感到不可置信。

顧尋洲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耐心地給他消化的時間。

都是成年人了,還陰差陽錯地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他覺得他與秋荼之間完全沒必要再拐彎抹角。

“他為什麽突然問我這種問題?”秋荼着急忙慌地在腦中詢問系統。

系統分析道:【感覺……他是想與您建立一段穩定的關系】

至于是想建立一段什麽樣的穩定關系,從顧尋洲的這句詢問中便能猜到,再結合他将秋荼安排到身邊生活,意圖十分明顯。

系統:【我的建議是,您按照心底最真實的答案回複就好】

秋荼:“……”

半晌,秋荼喉嚨裏才蹦出一個短促的音節:“嗯。”

睫毛因為緊張快速顫動,像小蝴蝶的翅膀。

相比較人類,獸人還有一點不同的地方便是較難控制身體的本能反應,像是獸類那樣,成年之後擁有較為固定的發.情.期,可以通過藥物控制,但肯定沒有遵循本能那樣舒服健康,藥物不可避免地會有些副作用。

甚至一些思想開放的獸人會在成年之後尋找穩定的床伴。

這也是顧尋洲做出這番決定的原因之一。

他也能為秋荼的發情期提供幫助,在他看來他們倆是契合的,也是平等的,能夠“互相幫助”。

抛開一切不談,不可否認——與顧尋洲做的時候是舒服的,尤其是清醒之後的那幾次,沒有香料的幹擾,顧尋洲很照顧他的感受。

聽見想要的答案,顧尋洲這才不緊不慢地繼續開口:“那你願意與我保持這段關系嗎?短期內我沒有任何結婚打算,私生活也很幹淨,我的需求是解決生理問題以及偶爾應付家裏的人,關系持續期間彼此1v1就行。”

秋荼眨了下眼睛,捕捉到了話裏特殊的一點:“應付家裏的人?”

顧尋洲解釋:“他們希望我身邊能有個人陪伴,是誰都行,不然總是頻頻組局想要給我相親,我沒那方面的興趣。”

秋荼讷讷點頭,他知道顧尋洲今年26歲,大部分普通家庭26歲的孩子在事業有成之後确實會考慮伴侶問題,只是沒想到顧尋洲也會有這種普通家庭的煩惱。

顧尋洲:“所以…你的答案是?”

秋荼下意識咬了下唇,唇瓣被他咬得微微發白,卻在松口之後顯得更紅了。

系統在他腦中叽叽喳喳:【答應他吧,這和協議男友挺像的,近水樓臺先得月呀宿主】

是了,至少彼此專一,兩人處于平等地位。

秋荼思想也沒有特別保守,倘若遇見了真正相愛的人,他也并不介意婚前性行為,解決正常的生理問題并不羞恥,更何況他已經與顧尋洲嘗過了葷,便更沒必要介意了。

于是在顧尋洲的注視下,秋荼點了下頭,微紅的唇瓣輕啓:“好。”

顧尋洲放松了些身體,像是只順利捕捉到獵物準備享用的獸類,微靠上沙發,“還有你的需求,都可以說一說。”

秋荼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他沒有什麽額外需求了。

或者說他唯一的需求便是顧尋洲能夠喜歡上自己,這一點他沒辦法提出,顧尋洲暫時也做不到。

但他還是補充了一句:“能住在這裏就好。”

至少顧尋洲給他提供了免費的住處,這也是目前的他正需要的,姑且也算作是他的需求之一了。

顧尋洲見狀也沒再說些什麽,只是道:“有什麽其他需求可以随時和我說。”

在他心裏,下位是比上位要吃虧一些的,即便是同性。

更何況秋荼年紀小,還是個獸人,他也理應多付出一些。

“好。”秋荼乖乖點頭。

事情就這麽順利談妥。

顧尋洲視線微微上移,落上秋荼頭頂的帽子,明明已經吃完飯了,秋荼卻依舊沒有将頭頂的帽子摘下,沒有将锢起的兔耳放下。

是因為太緊張忘記了?

顧尋洲當即湊了過去,擡起手。

察覺到身邊的人突然靠近,秋荼身體瞬間繃起,以為他是想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畢竟自己才剛答應他這樣的協議關系,就算他想做些什麽也是正常的。

可下一秒,大掌繞到他的腦後,解開了固定帽子的夾子。

兔耳因為重力從帽子裏面垂落下來,帽子也被摘下,柔軟的頭發被蹭得微微翹起了幾小撮。

“不難受麽?”顧尋洲随意将帽子放在沙發上面,手掌再次擡起,幫他順了順耳朵上的軟毛,手感與記憶中的一樣好。

秋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尋洲話裏的意思。

是難受的,兔子的耳朵最敏感了,一直捂在帽子裏面又悶又不舒服。

但他不想耳朵上的毛沾到顧尋洲的身上,給他添麻煩。

順着順着,白色軟毛下的粉色耳朵肉眼可見地染上紅色,耳朵主人眼底也沁上了一層薄霧,像是被欺負了似的,偏偏還是自己親口默許的。

他知道顧尋洲喜歡玩他的耳朵尾巴,既已答應了他的需求,他便只能乖乖讓他“欺負”。

好在顧尋洲沒有那麽不節制,僅僅只是過了會手瘾便放過了小兔子。

秋荼眼尖地看見幾根兔耳上的軟毛粘在顧尋洲的手上,随着他垂手的動作來到了他的身上。

秋荼:“!!!”

果然,一點細小的白色落在黑色上面都會變得這樣明顯。

秋荼當即起身,拿出櫃子內剛買的粘毛器,快速折回顧尋洲的身邊,幫他粘掉了衣服上的那幾根兔毛,又飛快拿起沙發上的帽子,糾結要不要直接戴上,畢竟帽子不好固定,得對着鏡子才行。

顧尋洲:“……?”

對上小垂耳兔心虛且緊張的眸子,一個有些荒唐的想法突然跳入他的腦中。

“你戴帽子是因為擔心耳朵上的毛會掉在家裏?”顧尋洲當即開口,想要證實心底的猜測。

小心思被戳破,秋荼抿着唇點頭。

顧尋洲眉頭一皺,在秋荼愈發緊張不安的注視下突然擡手摟住他的腰,将他整個人帶進懷裏,在垂下的兔耳上又輕攆了攆,連帶着他後腦勺的頭發一起溫柔撫摸。

這番動作間,黑色西裝的袖口上面又粘了幾根白色兔毛。

“我沒有潔癖,也不在乎這些,家裏有保姆會收拾,不舒服就不要再戴帽子了。”

“耳朵很可愛,兔毛也很軟,別遮住它。”

小垂耳兔還是太小心翼翼了,讓人忍不住心疼,可想而知他以前過的都是什麽樣的生活。

秋荼的身體從一開始的僵硬漸漸變軟。

他從小就很懂事,幾乎所有關系裏他都處于遷就的一方,這也是他從小到大用以維持關系的一種方式,很少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謝謝您,顧先生。”聲音悶在他的胸口,乖得惹人憐愛又忍不住想要欺負。

顧尋洲努力壓制住心底叫嚣着的困獸,告訴自己——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連續三天幹壞事。

于是顧尋洲松開懷抱,後退一步,與他拉開了些距離,問:“下午有課嗎?”

秋荼點頭:“有,我把課表發您一份。”

有些選修課在晚上,要上到九點多,有的時候會有早八,沒辦法賴床,如果顧先生有什麽特殊需求也能提前根據課表做出調整。

“嗯,我今晚有點事,不回來吃。”

“好。”

保姆下午兩點過來,秋荼乖乖鑽進被窩裏面午睡了會兒。

睡前,系統突然開口:【您對顧尋洲的好感度值也上升啦!現在是21點】

秋荼蜷在被窩裏面,聽罷沒忍住擡手摸了摸兔耳,上面仿佛還殘留着被顧尋洲親吻觸碰的感覺,熱熱的。

睡醒的時候顧尋洲已經離開了。

簡單起床洗漱,推開門,秋荼看見一個四十來歲的阿姨正在打掃衛生,對方見到他顯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笑着與他打了聲招呼。

對方姓陳,是以前在顧家工作的保姆之一,當時顧尋洲還是個孩子,與父母一起住在家裏,家裏當時請了兩個保姆,後來顧尋洲畢業,家裏少了個孩子,也空曠了許多,兩個保姆便有些多餘了,正巧當時陳阿姨家裏出了點事,便暫時辭職了。

最近顧尋洲回國,聯系了她,她便接下了這份工作。

陳阿姨顯然很懂分寸,并沒有詢問秋荼太多私事,比如他與顧尋洲的關系等,見秋荼看着很乖很好說話才與他随意聊了幾句,畢竟秋荼長期住在這裏的話,兩人免不了會打上照面。

趕着去上課的緣故,秋荼聊了幾句便直接離開了。

別墅距離京大并不遠,秋荼抵達教室的時候還有六分鐘才打響上課鈴。

與其他同學一樣,秋荼坐在位置上看了會兒手機。

他特地将顧尋洲設置成了微信置頂,課表也已經給他發過去了。

很快老師便走上講臺,準備好ppt,上課鈴響,秋荼收起手機,認真聽起了課。

下午幾節課都是選修課,不需要更換教室。

最後一節課下課,秋荼仔細收拾好課本平板,裝進帆布包內,正準備走出教室,一道身影便突然攔在了他的身前。

是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性人類。

叫齊與誠。

是喜歡他的那個發小。

也是在他被顧之澤纏上的那段時間裏提出與他結婚的人。

齊與誠的情緒顯然很不好,他直接攥起秋荼的一條胳膊,顧不上身處教室門口便直接問道:“小荼,你答應顧之澤了?”

秋荼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并不影響他知道不能繼續與齊與誠在這裏僵持下去,已經有不少同學的視線落到他們這裏了。

于是他掙脫了齊與誠的桎梏,對他道:“我們換個地方說。”

好在齊與誠還算配合。

夏末,日頭長,晚霞鋪滿邊際,還沒有開始天黑。

兩人出了教學樓,來到人較少些的校園小道。

齊與誠也在帝都大學,比他大一屆,但并不是京大學生,顯然是特地過來找他的。

簡單幾句套話之後,秋荼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休學是因為顧之澤,如今突然返校,很容易便會聯想到顧之澤的身上。

他不知道顧尋洲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但顧之澤沒敢再繼續針對他,也沒再理會秋家,秋家人則誤以為他乖乖配合去哄了顧之澤,以為他現在住在顧之澤那裏,估計在等他順利套牢顧之澤然後通過他與顧家攀上線吧。

齊家與秋家關系不錯,齊與誠肯定是聽秋家人說了些什麽才來找他的。

聽完他的陳述,秋荼不答反問:“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呢?”

“你不要委身于顧之澤那種人,和我結婚,我會保護你的。”

“那如果我已經委身給別人了呢?”秋荼聲音平靜,他并沒有承認這人是顧之澤。

齊與誠瞬間卡殼,眼底閃過艱難掙紮。

他今天過來也是為了确認這件事情的。

他知道秋荼很聰明,也很在意自己的名節,向來潔身自好,從不與任何人暧昧,說不定只是為了學業的緩兵之計,還沒有來得及發生什麽。

秋荼坦然的注視下,齊與誠莫名覺得自己才像是只見不得光的老鼠,艱難開口:“如果……抱歉。”

他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獸人與別人發生過關系。

秋荼一點兒也不驚訝,更談不上生氣,他輕輕嗯了一聲,“我先回去了。”

他知道齊與誠是副什麽德行——特別大男子主義,且對獸人抱有十分嚴重的刻板印象,覺得獸人就應該乖乖呆在家裏相夫教子,覺得獸人就應該為未來丈夫守身如玉,不能輕易與人自由戀愛,甚至覺得獸人不應該出現在熒幕上面被很多人看見,尤其是那些将尾巴露在外面的獸人。

所以秋荼并不喜歡他。

但他也尊重別人的想法,只要不強行加在自己身上就好。

盯着秋荼漸行漸遠的背影,齊與誠心底沒來由地湧起濃濃的煩躁與後悔。

……

回到家,保姆阿姨已經離開了。

秋荼準備将中午的飯菜熱一下當做晚飯,卻驚訝地發現冰箱裏多了許多新鮮食材,想也知道是顧尋洲安排的。

秋荼心底微暖,打開手機發了條信息給顧尋洲:【顧先生明天回來吃嗎?】

對方沒有立刻回複,估計是還在忙。

秋荼放下手機,處理起了晚飯。

吃完飯,秋荼回到房間,認真完成起了今天專業課老師布置的作業。

沒一會兒手機便響起了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秋荼以為是顧尋洲回複了他的消息,拿起一看才發現是陸鳴。

【小鹿】:[鏈接]

【小鹿】:小荼你不是想賺錢嗎?看看這個呗,貓爪直播平臺最近又給獸人額外流量投放了

【小鹿】:最近那種學習/自習直播間可火了,小荼你就算不露臉,只露手和耳朵、偶爾與彈幕互動幾句肯定都能吸引不少粉絲,更何況你還是個大學霸

【小鹿】:正巧我有一套舊的直播設備也用不上了,你要是想試試的話我明天帶給你呀

今天早上陸鳴将電腦和平板交給他的時候與他聊了會兒天,他也确實向他透露過自己想要賺錢的想法。

雖然他手頭上有些存款,但坐山吃空肯定是不好的,也會讓他感覺有些焦慮。

秋荼果斷點開陸鳴分享過來的鏈接,發現是貓爪直播平臺的新活動——“快來pick你最喜歡的獸人吧!”

貓爪直播平臺是現如今最大的直播平臺,幾乎出名的主播都來自這裏。

陸鳴是美術專業的學生,也是個很出名的畫手,粉絲很多,經常會在網上直播畫畫,不過他大多時候只是分享屏幕直播,或露一點手,并不露臉出鏡。

看完貓爪扶持獸人主播的活動條,不可否認,秋荼是有些心動的。

如今媒體高速發展,直播行業興起,秋家便是因為分了一杯流量的羹才堪堪在帝都立下腳跟。

秋荼平時也會看一些幹貨類的直播,偶爾還會去陸鳴的直播間挂着,給他打賞一些小禮物。

雖然對直播領域并沒有那麽了解,卻也并不算是一竅不通。

系統慫恿道:【我覺得行!宿主您肯定能賺到很多錢的!等您成了大主播,就會擁有更多人脈,到時候秋家人就更欺負不了你啦】

秋荼抿了抿唇,回複了陸鳴一句“我再考慮一下”,旋即在腦中對系統道:“等顧尋洲回來先和他商量一下吧。”

倒不是為了征得顧尋洲的同意,畢竟住在同一屋檐下,不提前告知給對方的話可能會引發一些不便。

若是換成齊與誠,估計會勸阻他,覺得獸人不應該直播被那麽多人觀看指點。

但他覺得顧尋洲應該不會介意這件事情。

秋荼又在貓爪直播平臺刷了會兒直播間,顧尋洲的消息終于回複了過來。

【顧先生】:最近都有點忙,有些應酬,應該都不回來吃,不用做我的飯

【顧先生】:下班了,馬上回家

秋荼正準備回複,那邊突然又顯示“正在輸入中”,又一條消息發送了過來。

【顧先生】:今晚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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