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虎杖家的故事

虎杖家的故事

虎杖倭助在五條悟點破自己的身份後沉默了許久, 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間塌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唉……罷了罷了，進來聊吧。”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打開了房門。

“打擾您了。”

夏油傑笑着說道, 看上去似乎只是來拜訪熟悉的長輩, 彬彬有禮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剛堵門時的強盜樣。

“哼, 要問什麽快點問，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沒什麽共同話題。”

虎杖倭助不耐煩的哼了一聲，他都已經遠離咒術界多久了？結果年過半百還要一家子摻和進這些事裏。

“我們想知道您的兒媳虎杖香織的事情。”

根據黑市那邊得到的情報來看，他們一家除了虎杖倭助, 其他人都是完全沒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

但虎杖香織明顯和普通搭不上關系。

“唉……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香織她……已經死了。”

他們一家的相處原本非常的和睦，虎杖倭助也對這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兒媳非常滿意，光是看着他的兒子兒媳幸福的樣子就能讓他快樂。

但命運總是愛和人開玩笑, 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毀滅了他們簡單的幸福——虎杖香織死在了車禍中。

甚至都不是因為什麽人禍, 就是單純的雨天路滑撞上了山體。

山路的左側就是山崖，車輛掉下去必死無疑，駕駛者為了活命肯定會下意識的往右打方向盤, 所以坐在副駕駛上的虎杖香織直接撞上了山體！

雖然綁上了安全帶沒有被甩出車外, 但因為天氣惡劣救護車來晚了，虎杖香織最終因搶救無效而死亡。

Advertisement

“我明明一直在踩剎車……我明明踩了的！為什麽……為什麽它沒有反應？為什麽它沒有停下來啊！！！”

兒子絕望崩潰的呢喃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 所以他聽見了那每晚每晚壓抑的哭聲。

但他什麽都做不了, 畢竟他這個老頭子甚至連做飯都難吃，每次虎杖仁看着面前的飯都會開始發呆。

他在想些什麽呢？是香織每天畫着笑臉的愛心便當？還是讓兩人相遇的那場尴尬又好笑的意外？

這個嘴硬心軟的老人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能笨拙的多帶些虎杖仁喜歡的東西回來。

他也體會過失去摯愛的痛苦，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有多窒息他心知肚明, 要不是因為還有兒子需要照顧，他恐怕早就頹廢的用酒精麻痹自己了。

時間能沖淡一切，苦痛總會過去的，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但仁還年輕，他們甚至前幾天還在讨論要一個孩子。

但死亡帶走了一切。

死亡是黑色的，穿着一身黑衣正裝的親屬朋友們，沉默的送別着亡者。

無法驅散的陰霾籠罩了這個家。

直到一個雨夜——與那個意外發生時一樣大雨傾盆的無光之夜，那個分明已經死亡的女人！帶着一道無法愈合的顯眼縫合線，微笑着敲響了虎杖家的大門。

就像是什麽劣質恐怖電影的劇情一般，死亡之人在七日過後回到家中。

虎杖仁在看到門口熟悉的女人後愣住了，他以為這又是一場夢，只不過這次的夢裏不再是死亡、鮮血和哀嚎，而是心心念念的愛人溫柔的撫上他的臉。

“怎麽了仁？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是餓了嗎？”

女人雙眼含笑的微笑着，一副關切的模樣，但不達眼底的愛意反而突顯了他的冷漠與高高在上。

這是與香織截然不同的、不屬于愛人的眼神。

虎杖仁看出來了，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但他還是低垂着眼眸擁住了自己的失而複得。

香織……香織……我的香織……

但虎杖倭助看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只覺得渾身冰涼，像大冬天赤/裸着被傾倒而下的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虎杖倭助知道仁很愛香織，但他沒想到一個頂着香織軀殼的怪物，居然也讓虎杖仁無法放手？

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哪怕知道路的盡頭就是懸崖，也不願意放開那塊暫時的救命稻草。

不該這樣，不該這樣的。

死者就該安心的陷入沉眠，而不是被不知道什麽玩意的妖邪操控着爬出墳墓，連死亡都不得安生。

他試圖阻止這個怪物，他不停的跟仁說香織已經死了！繼續和她呆在一起仁肯定會死的！

“爸你在說些什麽呢？不要吓着小悠仁了，香織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但虎杖仁溫柔的抱着他和怪物生下的孩子，堅定的打斷了虎杖倭助的話，也不知道是在回應父親的話，還是在催眠自己。

這世上最可怕最無可救藥的，莫過于清醒着沉淪，他知道一切都是錯的，他知道一切都是虛假的，但他仍然無法放手。

“你這樣對得起香織嗎？”

虎杖倭助沉默許久後抛下了這句話，無視了那個讓他全身細胞都在叫嚣着危險的冒牌貨，離開了兩人的新家。

虎杖仁雙目無神的注視着懷中的孩子，放空了大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久久未曾言語。

直到“香織”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露出了意義不明的輕笑。

不，香織還活着……

“有什麽想法？”夏油傑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側過頭看向踢着石子玩的五條悟。

“想法？對于虎杖家的故事的想法？”五條悟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與夏油傑的鄭重不同。

“我理解不了他們的行為，只是死亡而已。”

五條悟說的是實話，他是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死亡而傷心的，包括他自己，生與死從來影響不了他。

他就像是無悲無喜的神明，低垂着眼眸注視着所有人，但眼裏又沒有任何人。

世界是個大型的游戲，死亡不過是一個生命終結的CG。

不理解這種感情的玩家只會奇怪NPC的怪異舉動。

夏油傑停了下來，難得認真的與五條悟對視，他似乎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窺探到對方透徹到有些冷漠的靈魂。

夏油傑看着五條悟卡在59的好感度，發出了一聲輕笑。

本來還在懷疑游戲出bug了，好感度居然死都上不去，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我想，讓他痛苦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分別。”

人之疾苦莫過于生離死別，死亡不過一瞬間的寂靜，只有被留下的人才是真正痛苦的那個。

五條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很可惜，他也不能理解分別的痛苦，畢竟那群老東西與世長辭了只會讓他笑兩聲，完全悲傷不起來呢。

“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有點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你最喜歡的甜品最後一次限量發售，買到了回到家準備享用，結果掉到地上了的那種痛苦吧。”

夏油傑半開玩笑的打了個适合五條悟的比喻。

“那确實很痛苦，怪不得虎杖仁要接受那個冒牌香織，如果是限量蛋糕掉地上那我也會把它舔掉。”

五條悟表示懂了，瞬間舉一反三的表達了自己的理解。

而聽到五條悟回複的夏油傑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少逗這腦回路清奇的家夥了。

“掉地上的蛋糕還是直接丢掉吧。”

就算節約糧食也不是這麽個不靠譜的節約法啊。

“可它是限量發售的絕版诶！”

這三個詞加在一起對所有人的吸引力都是巨大的，不信你去問某些吃谷人！

別說是撿起來繼續吃了，就算是掉進垃圾桶……嗯……垃圾桶的話還是算了。

“丢掉……”

什麽絕版不絕版的，給我改掉這個從地上撿東西吃的陋習！

“诶？”

“我說丢掉！”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傑你真的好像個死板小老頭哦～”

五條悟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摟着夏油傑的肩膀，整個人軟趴趴的都快挂夏油傑身上去了。

不想走路，全自動代步機器get，話說讓傑背我過去的話他會同意嗎？

“……別逼我在做任務的時間抽你。”

看來是不會了。

對于沒有b數的人，你就必須堅守自己的底線，不然對方只會不停的得寸進尺，此處特指五條悟。

不過現在看來，夏油傑還沒有看出這點。

“哦？傑想和我打架嗎？那你可是打不贏我的哦～畢竟老子可是最強嘛！”

五條悟咧嘴湊到了夏油傑的臉旁，墨鏡下滑露出寫滿了自信的藍眼睛。

“嘴上倒是挺強的，還沒打過就那麽自信？一般這樣說的人可都是會立馬被主角打臉的。”

夏油傑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開口就是挑釁的話語。

他也是最意氣風發的年紀，雖然因為經歷而顯得沉穩，但骨子裏的反叛與張揚從始至終都沒有被生活磨滅。

“哈？只可惜傑你不是主角而是要被打倒的反派哦～”

五條悟可是看過論壇的男人，雖然漫畫因為某些原因他看不完全，但同人文完全不受影響，透露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呵，等這件事完成了比比看不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角了？”

夏油傑只當五條悟那句話是在回應他的挑釁，抓着五條悟的手腕将人拉近，下達了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