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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生産部那邊說沈總上來了, 沒在辦公室嗎?”沈南柯的助理林清的聲音響了起來。
“沒有啊,我從她的辦公室過來,沒見到人。”李海峰說, “我跟她打個電話吧。”
聲音近在咫尺, 就在身後。
沈南柯猛地推開了孟庭深, 手裏的文件便甩了過去,頓時拔高聲音怒道,“這個工作我幹不了!”
A4紙漫天飛舞,沈南柯迅速倒退兩步,幾乎是跳開跟孟庭深拉開距離,找尋周圍的攝像頭,這裏有攝像頭嗎?“不行你把我開了吧!我也不是很想在你手底下做事!”
“沈——”孟庭深的瞳孔微微收縮, 唇上的觸感還在, 他緩慢站直, 耳邊風聲很大。
沈南柯一把拽掉脖子上的工牌甩了過去,殺氣騰騰, “不就是一份工作, 換個地方照樣幹!”
“沈總?怎麽了?怎麽和孟總吵起來了?”李海峰飛奔而至攔住了沈南柯, 往身後推,“冷靜點冷靜點!”
緊跟在李海峰身後的林清和安娜一起護住了沈南柯, 把她護在身後。
TO-D那邊的項目總監沖過去擋在他們老板前面,也是傻眼, “孟總沒事吧?”
雖然他們公司所有人的夢想都是打孟庭深一頓, 這麽多年, 一直沒人敢實施。沒想到孟庭深剛到這家新公司, 遇到個刺頭。
跟在他們身後的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紛紛過來勸架撿東西。
短短幾十秒, 走廊上竟聚了十幾個人,這些人都是哪裏來t的?
“沒事。”孟庭深把手垂進褲兜,糖塊丢了進去。垂眼,喉結狠狠一滾,他彎腰撿起了沈南柯的工牌。緩慢地在手上輕繞,白色繩子一圈一圈地纏上了他修長骨骼清晰的手指,越過人群,他松開那根繩子,冷靜地把工牌遞給了沈南柯,“剛才——如有冒犯,我跟你道歉。我很欣賞你的才華,我從未有過惡意。”
“她就是這個脾氣,孟總您別見怪。”李海峰接過了孟庭深遞來的工牌,連忙塞到沈南柯的手裏,“沈總,工作慢慢做,別急。孟總答應給研發部絕對的自由,孟總肯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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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柯梗着脖子接過了工牌,眼前一片花白,連孟庭深的臉都是模糊的。夕陽在他身後,他逆着光站,高大的影子落在沈南柯身上。
她脊背挺的筆直,腦子轉的飛快。這一段好像是無監控區域,不會被拍。其他人不會多想吧?他們看到了多少?她和孟庭深是面對面低着頭,只要沒看到嘴對嘴,讨論工作也說得過去。
孟庭深為什麽會突然親她?還是擡頭時撞到了?不可能,他還側頭了,意外不可能那麽精準!
他為什麽要在公司親她?他想幹什麽?
沈南柯也沒想到自己會再次成為熱鬧,她遇到孟庭深就沒好事,她拽着工牌繩子在手上繞了一下,随後退開。實在不知道說什麽,這場面太混亂了,她只是望着孟庭深的方向點點頭,沙啞着聲音林清說道,“幫我把文件撿起來,謝謝。”
轉身,圍觀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她大步走了出去。
一路沒停,直沖到辦公室接了一杯水仰頭一口氣喝完,空白的大腦才緩慢地恢複正常。
救命!能糊弄過去嗎!
辦公室門被敲響,李海峰抱着文件推門進來,探頭一看沈南柯,笑着道,“怎麽脾氣這麽大?以前不是挺能忍的?”
“新仇舊怨。”沈南柯一言難盡,重新接了一杯水,“抱歉,沒能立好我們的公司形象,讓大家看笑話了。”
“聽他們公司的人說,他做事就這個風格。”李海峰把文件放到沈南柯的桌子上,還沒見過沈南柯這麽跳腳的樣子,氣的臉都紅了,“好在他雖然工作上強勢,人品還是不錯的,從不記仇。他的員工罵他被撞到,他都能視而不見,該怎麽安排工作就怎麽安排,該升職照樣升職,不會給人穿小鞋。”
這是孟庭深的做事風格,就事論事,只論事,不共情。
沈南柯一直認為這是一種傲慢,別人罵他,并沒有真正觸犯到他的利益,挑戰不了他的權威。罵完還得在他手底下幹活,罵着幹活痛快你就罵,不影響結果與他有什麽關系?
這些人與事都在他的規則內,沒能真正打破他的規則。
“最近太忙了,全部堆在一起,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沈南柯避重就輕地解釋,随即嘆口氣,“他不記仇是好事,我也是氣上頭了。”
“壓力別太大,會慢慢上正軌。”
“其實他的安排對當前我們公司來說,是最好的安排。我們急需要一次徹底的大改革,才能真正地站起來。”沈南柯坐到辦公椅上,轉頭看鋪在城市上的金色夕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是氣自己不争氣,當年我們同一個起跑線,雖然不熟識,你知道那種同樣在劍鋒上,本來可以針鋒相對。如今他站到了那裏,我還在這裏,地位懸差讓人不甘心。”
李海峰竟一時無言,這很沈南柯。
沈南柯就是生活在刀鋒上的人。
沈南柯收回視線,看向李海峰,“尊嚴建立在能力之上,技不如人,我得認。我會調整心态,沒事,別擔心。”
“他的改革确實沒有問題。”李海峰坐在沈南柯的辦公桌上,說道,“他看問題非常犀利,說起來我比他大五六歲呢,被當衆指出來,非常羞愧。可他也沒說錯,有問題我們就改,為了公司好。”
孟庭深上來就大規模改革行為确實讓很多人憋着一口氣,特別是李海峰,這次整頓最狠的是管理部門。
沈南柯誠懇地跟李海峰聊了一會兒,送走他,一頭磕在桌子上,這都什麽事啊!
腦袋抵着冰冷堅硬的桌子,她忍不住想剛才的吻。
他溫柔的不像他,睫毛是淡金色,冷白的皮膚被渡上了暖光,他俯身輕輕吻她,比春天的風還輕。
沈南柯六點離開公司,公司內部已經傳到她和孟庭深當衆打了一架。公司各個群都沸騰起來,為她這個勇士點蠟。
新老板上任第一天,她和老板杠上了。
開出去兩個路口,手機響了一聲,一條短信跳到車載屏幕上。
孟庭深:“晚上想吃什麽?我在超市。”
他還要做飯?早上吵成那樣,剛才鬧了那麽大一出,他竟然還要做飯?孟總是對廚房有什麽執念?他要去參加什麽‘家庭煮夫’競賽嗎?
沈南柯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翻到孟庭深,按着語音:“滿漢全席。”
孟庭深回了語音過來,沈南柯點開,他微沉好聽的嗓音響在車廂裏。
“我不會做,我買菜你做?我給你打下手。”
沈南柯會煮泡面。
金色夕陽撒進車廂,暖洋洋的,沈南柯一路開車往家飛馳。又過了兩個路口,她在紅燈前按着手機打字,“不吃,減肥,晚上要去健身。”
孟庭深先回家了,她現在回家洗澡是直播,不如去健身房洗澡。
健身房在小區南門,非常近,淋浴間很大很幹淨,洗澡非常方便。她這兩年懶的健身,辦的卡都快過期了,用來當洗澡卡使,也不浪費。一舉兩得,她真是天才!
六點五十。
沈南柯踩着“哈喽,孟狗!”的語音進了門,黃油煎肉的香撲面而來。
他又做起了飯!
暖氣的熱,飯菜的香,房子裏亮着暖光燈,整個屋子呈現出一種“家”的氛圍。
孟庭深的入侵不像沈錦蘭那樣霸道,他也強勢,可他是一步步入侵,潤物細無聲。
沈南柯丢下包脫掉外套換上拖鞋進門,她的拖鞋走的時候什麽樣回來依舊什麽樣。
客廳沒開燈,只有廚房亮着燈。外面天已經黑了,客廳玻璃上倒映着廚房的影子,孟庭深穿着黑色T恤高大地站在竈臺前,長身玉立,溫和居家。他握着平底鍋在煎牛排,肉碰到鍋底發出極其誘人的滋啦聲。
沈南柯嗓子一動,聲音被強行咽了回去。
“去洗手,準備吃飯。”孟庭深扭頭沒看到沈南柯,也沒在意,只是提醒了一聲,回頭繼續煎牛排。
他用了大量黃油煎牛排,微甜,仿佛奶油融化了的味道勾動着味蕾。
食色性也,人生大事。
沈南柯不得不承認,孟庭深在這兩個方面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她早晚也要陷入他的規則裏,就像她不願意喝的牛奶,不願意接受的他。
孟庭深不在乎她的挑釁,和不在乎他的員工罵他一樣,這些都沒有觸及到他的根本利益。
沈南柯洗了手,去收拾自己的健身包。
她收拾好包,孟庭深把晚飯端到了餐桌上,掀眼一看她,“你去門口那個健身房?”
“嗯。”沈南柯戴着隐形眼鏡,一眼看到了餐盤裏切好的淋着誘人醬汁的牛排。還有煎的看起來很香的小土豆,金燦燦的帶着焦邊。配了一些沈南柯不認識的蔬菜,碳水蛋白質蔬菜齊全。
他煎的牛排比沈錦蘭煎的看起來好吃一萬倍!他廚藝怎麽這麽好!
沈南柯身不由己,她不受控制地走過去拉開了餐椅,拿起了叉子,近距離更香。
“健身房人多嗎?”孟庭深拎着兩杯水過來,冷白幹淨的手指在她面前一晃,遞來了一杯。
“工作日不多。”沈南柯拿叉子紮了一塊小土豆,刀叉是新買的,他不斷地往她家裏塞東西。她吃到焦香軟面的土豆,比看上去更好吃,才擡眼看他,“你什麽時候學的做飯?”
孟庭深出國留學前不會做飯,少爺似的養着,林韻恨不得把他含嘴裏嬌養,十指不沾陽春水。
出去九年,他不僅學會了做飯,還做的非常好吃!
“出去半年就學會了,你不會做飯?”孟庭深的餐盤裏比沈南柯的多了意面,他需要□□碳水,他不減肥。
沈南柯看到了他的意面,“我的為什麽沒有意面?你給我減t配?”
也岔開了她不會做飯這個話題,她自以為獨立,還沒孟庭深這位少爺會的生活技能多。
“你要吃?”孟庭深沉邃黑眸看着她,“我還沒吃,分你一半?”
沈南柯的動作比腦子快,盤子遞過去了,他的意面看起來很好吃。
孟庭深挖了一勺意面給她,才繼續吃自己的飯,“我以為你要減肥不吃面,你沒必要減肥,你不胖,你需要增肌。”
回旋镖紮沈南柯身上了,她含着意面,“我肌肉非常發達。”
孟庭深輕飄飄看了她一眼,無聲勝有聲。
沈南柯:“……”
牛排肉汁飽滿,意面配了奶油,香的濃郁。沈南柯對一切高熱量食物都非常滿意,食欲滿足,她自然平和。
甚至起身去收拾了廚房,吃人嘴短,他做飯她洗碗。
等她從廚房出來,孟庭深衣服都換好了,背着黑色健身包拎着門禁卡等在玄關處。
沈南柯由上至下打量他,黑色兜帽外套,黑色運動褲,搭配一雙白色運動鞋,一副要去健身的樣子。
“你……幹什麽?”
“健身。”孟庭深非常自然地戴上了口罩,拎起沈南柯的白色健身包,若無其事道,“你的卡能用幾個人?”
“一個人。”沈南柯的健身包在他手裏,她仿佛也被他綁架了,又被他拖着往前走,“我不跟你一起,我昨天剛上熱搜,萬一被拍到,以為我們有什麽關系。”
“我戴口罩。”孟庭深取了一個一次性黑色口罩撕開戴上,“一起健個身,能有什麽關系?怕這個?”
白天那麽大的工作量,沒累死你嗎?還要去健身!
“你不用加班?”沈南柯不想跟他一起去,她只是去洗個澡!
“我負責給別人安排工作。”孟庭深輕描淡寫,“我沒那麽多工作。”
沈南柯:“……”
聽聽,這話要不要臉!
他怎麽還沒挂路燈上?
“最近一直在奔波,沒時間健身。難得有時間,走吧,別磨蹭。”
你才磨蹭!
沈南柯拿起手機取外套,跟他出了門。
“婚房定下來了,過幾天辦手續,裝修你來負責。”孟庭深按下電梯,說道,“你把個人資料給我一份,辦手續用。”
“你明天還要去迅達?”
“下午過去,上午我有個會議。”孟庭深把口罩拉到眼睛下面,順便拉上了兜帽,遮住了半張臉。
沈南柯伸手接健身包,一下沒拽掉,她又拽了下,說,“你不用去美國?”
“那邊公司程垚處理,可能要賣掉,等公司董事最終決定。”
這可是大事。
沈南柯把包甩到肩膀上,抱臂往後退了一步,擡頭審視孟庭深,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看起來對那邊公司沒什麽感情的樣子,那不是你的心血?”
“公司運營主要靠程垚。”電梯到了一樓,孟庭深伸手擋了下電梯壁,下颌一點,示意沈南柯先出去,“我負責搭建結構運行程序,純打工人。他把我推到臺面上,不過是人設幹淨不容易有負面新聞。”
沈南柯走出電梯,她走在前面先推開了樓棟門。
去南門需要穿過小區。
天黑的很深,月亮還沒有升起。小區灰黃的路光照出方寸,常青樹顯出暗沉的輪廓。呼嘯的北風從樓間穿梭而過,她拉了下衣領擋住寒風,“你不喜歡TO-D的業務方向?”
孟庭深連電視都不看,他一個沒有娛樂的人去做娛樂行業,聽起來很玄幻。
“不是我的目标。”孟庭深走在沈南柯身側,兩個人走的很近,走路時幅度大一些就能碰到。
“那你為什麽要做?單純錢多?”沈南柯轉頭看他隐在帽檐陰影下的眼,看不清,他藏的太深了,“看不出來,孟總這麽貪財。”
“錢是根基。”孟庭深單手插兜,保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經濟基礎決定自由的上限。”
有錢她現在至少能喘一口氣,沒錢她連這口氣都不能喘。
可他,想要什麽樣的自由呢?他成年之後基本上都可以自由做選擇了。林韻性格不像沈錦蘭,林韻到底還是軟,誰又能限制的了他的自由?
“今天在公司。”孟庭深還是解釋了一句,“是個意外,我沒想在外面碰你。”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南柯的火氣蹭地就上來了,“意外到知道側頭才能找到嘴?”
孟庭深腳步一頓,聲音很沉,“不會有下次。”
會有下次的,你讓我丢人一次,我不還回去還是沈南柯嗎?
沈南柯呵了一聲,打算去健身房洗完澡就溜,希望她的健身教練今天休息。
她為了逃避健身教練,半年都不敢從南門走。
走出小區,轉過彎便是燈火通明的三層樓健身房。
推開玻璃門,喧嚣的音樂灌入耳中,随之而來的是一聲纏綿的寶貝。
戴着鴨舌帽穿着一身黑色健身服健身教練飛奔而至,一把薅住了沈南柯,攬住她的脖子,“終于忙完工作了?打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都打算去你家找你了。”
沈南柯的健身教練是個一米七五的女孩,個子高挑,一身漂亮的肌肉,打扮中性。
沈南柯剛要跟教練往樓上走,手腕被大力一拽,她措不及防脫離了健身教練的手,往後撞到孟庭深身上。
“怎麽辦卡?”孟庭深緊扣着沈南柯的手腕,把她按在身側,看向對面的健身教練,兜帽下的眼睛鋒銳,聲線克制冷靜,“帶我去辦張卡吧。”
“你們一起的?”教練莫名感覺到敵意。
“對對。”沈南柯用力拽回自己的手腕,上面還殘留着被他抓過的痕跡,他掌心熾熱手指有力,抓的她皮膚微微的疼,她不想在外面發脾氣讓孟庭深太難看,站直說道,“用我的卡就行,不用再辦。”
“家屬?”教練反應過來,笑着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直女!鋼鐵直,我家孩子都三歲了。”
沈南柯瞬間反應過來,孟庭深以為對方是男人!反應那麽大!
“嗯,家屬。”孟庭深保持着疏離的禮貌,“抱歉,誤會,可以用南柯的卡?”
沈南柯無語住了,由上至下打量他一遍,拎着包大步往裏走,踩着鐵樓梯往上面走,“要請私教你另外花錢,不請這裏的器材随便用。”
好丢臉!
沈南柯上了三樓進更衣室換衣服,教練便跟了進來,一臉八卦,“你對象?長得這麽帶感。”
“不算,朋友。”沈南柯頂着教練的目光,不好說自己只是來洗澡,硬着頭皮換上了健身服。
“你的馬甲線呢?你的小肚子都出來了。”教練果然是犀利,由上至下打量沈南柯,“你的肌肉呢?你沒在我這裏練是不是也沒有在其他人那裏練?你快點換衣服趕緊練!”
“忙啊。”沈南柯晚上吃多了,她吸了吸肚子,“很累。”
“別找借口,熱身上臺,讓我看看你技術退步了沒有!”教練摩拳擦掌,一副要狠狠練沈南柯的樣子,“你以前也忙,怎麽能抽出時間現在就不行了?”
沈南柯和這位教練是拳擊俱樂部認識的,她搬到這邊,對方也恰好過來做健身教練,兩個人又成了客戶關系。
“年紀大了。”沈南柯找借口。
“你還沒滿二十九歲,大什麽大?我都三十五了,看看我的肌肉。”教練撸袖子給她看肌肉。
沈南柯:“……”
沈南柯二十四歲之前很雞血,忙工作忙到飛起,也會健身保持體魄。每天睡幾個小時,精神抖擻一整天。
後來公司沒了,她健身的欲望就低了,這兩年,新公司也出事,她的健身欲低到了谷底。
“亢奮起來,你這麽年輕。”教練在旁邊興奮地給她準備手套,說道,“你不來我太無聊了,那些學員們都不敢碰,大多是來減肥的,只能帶着随便玩玩。”
沈南柯熱身時看到了二樓的孟庭深,他穿着黑色運動裝在跑步機上,速幹衣随着他的動作隐隐可見流暢的肌肉線條輪廓,旁邊一個男私教在跟他搭話。
工作日健身房人特別少,幾個健身教練都沒事做。
沈南柯熱身結束,纏上紅色綁手帶戴上手套趕鴨子上架地上了拳擊臺。
太久沒練了,沈南柯不到十分鐘就平躺在地板上喘氣。天花板熾白,教練在對面挑釁。
面前多了一只白色運動水杯,握着水杯的手極其好看,手指骨關節修長,手背上筋骨分明,皮膚白而幹淨。她順着那只手看上去,對t上孟庭深饒有興味的眼。
“什麽時候學的拳擊?”孟庭深的指尖一撥按開了運動水杯的蓋子,聲音很沉,“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沈南柯耳朵滾燙,坐起來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技術還可以,體力太差了。”孟庭深半蹲在她面前評價,“你該多練練。”
沈南柯咽下水放下杯子,翻身爬起來,一拍手套,指了指孟庭深,典型的自由搏擊挑釁手勢,“孟總,打一架嗎?”
沈南柯站在臺上,燈光在她頭頂,皮膚雪白潔淨,劉海汗濕了一些,顯出野性。健身衣遮到小肚子,露出瘦薄的一圈腰。戴着紅色手套,眼尾含着張揚,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銳利的進攻姿态。
是他熟悉的那個沈南柯。
孟庭深拎起水杯站直,握着水杯的手指慢悠悠地收緊,指尖一壓蓋子,咔噠一聲,他擡起下颌,望着沈南柯,“不打。”
“你們兩個身高體重差距太大了。”教練在旁邊笑道,“确實沒法打,按照比賽規則也打不成,不是一個量級。”
“不按照比賽規則,又不是比賽,我只是想打他,開個賭局。”沈南柯見他不接招,更來勁兒了,新仇舊恨一起湧了上來,“你贏,我答應你一件事。我贏,你答應我一件事。”
孟庭深抱臂往後一退,淡淡道,“你會找借口不履行賭約,不玩。”
“我不會輸。”沈南柯擡起白皙的下颌,眼睛裏倒映着燈光,她笑的很勾人,“誰身體先接觸地面誰輸,孟總,你不敢?”
孟庭深定定看着沈南柯,看了足足有一分鐘,轉身拿自己的健身包。
他們兩個真正意義上的打架只有一次,七歲那年,沈南柯學防身術,學會後就把孟庭深過肩摔撂在地上,死死壓他身上。之後孟庭深就不願意跟任何人身體接觸,轉頭學拳擊了,跟教練打,或者單獨打沙袋,他不再跟人對戰。
黑色纏手帶一圈圈繞到手上,認真嚴謹地纏繞過虎口腕骨最後勒緊,戴上了同樣黑色拳擊手套。
他整套動作一絲不茍,垂着眼表情嚴肅。
沈南柯看着他,活動了一下腕骨。等他上臺後,她擡手碰了下他的拳擊手套,高馬尾随着她的動作晃了下,帶着一股子獨屬于她的銳氣,“孟庭深,我肯定能贏你。”
哪來的自信?
沈南柯體力不行,技巧還可以,她個子小又靈活。少年時學過散打,後來吊兒郎當跟人打架,全是野路子。他們分開了九年多,她又去學了拳擊。
孟庭深游刃有餘地防守,偶爾跟她碰一拳,他在等她體力耗盡。
五分鐘後,沈南柯腳步一歪,她表情痛苦地蹲了下去。孟庭深蹙眉,立刻上前俯身去扶她。
“沒事吧?崴到腳——”
話音未落,她突然脫離了手套,帶着綁手帶的手一把抓住了孟庭深的手臂,借着繃帶的摩擦力。她起身肩膀用力一頂他胸口,孟庭深本身站的就不穩,半個身子懸空随即脊背重重砸到了地面上。沈南柯翻身壓了過來,膝蓋利落地頂上他的胸口,汗津津熱氣騰騰的手抵住了他的脖子,她跪在他身上,漂亮的杏眸中盡是張揚明媚的笑,“你輸了,孟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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