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在等你

在等你

清晨。

溫書鶴從床上醒來，按了按頭。

他記得昨晚自己喝醉了？

溫書鶴起身拉開窗簾，看到謝時正跑步從外面回來。他的目光落在謝時的腰上，汗浸濕了襯衣，勾勒出不健壯卻年輕的身體。

那具年輕的身體很快便走入別墅，被房檐擋去了身影。

溫書鶴起身，向客廳走去。

剛出門，就見到謝時邊走邊解襯衣扣子，露出白皙的被汗打濕了的肌膚。

“怎麽突然開始鍛煉了？”

謝時擡頭，就看見溫書鶴立在二樓，解扣子的手一頓。

他是不是該避嫌？

溫書鶴很快給出答案，他自樓上走下，抱住謝時，“男朋友，早安。”

“早。”

謝時任由溫書鶴服侍自己脫衣，同時感覺自己腰側的肉被輕輕捏了兩下。

“怎麽突然開始鍛煉了？”溫書鶴再次問道，

“為了抱你。”為了不讓你再吐我一身，謝時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現在都是醜的，不是汗臭，是嘔吐物的臭味。

單純如他不知道“抱”這個字在男男關系中還有其他意義，而這句話又恰巧與他曾經在夢中說過的“寶貝兒，我上得你爽嗎？”對上了，并且溫書鶴對昨晚的事醉後的事毫無記憶。

于是，他成功誤會了！

溫書鶴輕笑，“很遠大的志向。”

他并不生氣，謝時沒有經過訓練，再跑一百年也不可能打得過他。相反，一只總是想着反攻最後卻甘願打開身體的小野貓不是更可愛？

謝時看着自己瘦弱的身體，這是在嘲諷吧？這絕對是在嘲諷吧？

拳頭硬了。

你吐我一身還要嘲諷？謝時擡眸正要怼回去，就聽到溫書鶴問，“昨晚你在賣我的畫賺錢？”

謝時：……

“你缺錢？”

謝時：……

“缺。”

溫書鶴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入他的手心，“随便花。”

謝時從他手心拿過銀行卡，“謝謝誇獎。”

嘲諷，請随便嘲諷。

黑色的銀行卡在他手上靈活地轉動着，偶爾閃過的金色光芒令人神醉。

“等會兒吃完飯，你有需要買的，讓吳叔帶你去。”

“你呢？”

“我上學。”

謝時看着溫書鶴從衣櫃最底部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校服，他差點就忘了，現在的溫家主還是個學生來着？這是逃了多少天的課了？

“大學還要穿校服？”

“校長比較敬業。”

“噗。”謝時破音。

敬業。

這話說的，就是傻逼呗？

謝時抱着肩看着溫書鶴将校服穿在身上，藍白色的校服也壓不住他張揚的氣質，像個橫行校園的校霸。

“你也是個學生。”溫書鶴透過鏡子看到謝時幸災樂禍的笑容，突然想知道謝時穿上校服會是什麽樣子。

一定是個小混混。

“我畢業了。”

“高中畢業？”

謝時聳了聳肩。

他在謝大貴的毆打下昏迷過去，又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夜，發起低燒，完美錯過高考，能怎麽辦呢？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溫書鶴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他，依舊沒在他臉上看到悲傷、沮喪、自卑等負面情緒，似乎高考這樣對其他人來說重如天的事情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果然是個小混混。

他輕笑一聲，将人拉過來，手自褲腰處伸進去，探入襯衣中，摸到了沾着一身汗的腰窩，把玩了許久。

久到謝時都覺得自己的腰快被搓破層皮了。

待到溫書鶴一走，謝時立刻在客廳召喚吳管家，“吳叔，我要買摩托、跑步機、橢圓機、動感單車、卧推架、電腦、音響、單反、攝像頭、鈎針、毛氈……”

吳管家：……從交通工具到攝影工具，謝先生您的愛好涉獵還挺廣泛。

當天，吳管家開着不符合他審美的小型卡車在碼頭與別墅之間來回了三次。

當晚，謝時就開始在管家布置出來的健身室激情鍛煉了。

“呼，呼……”

跑步機的屏幕上顯示他已經跑了1小時，3公裏了，身上的汗都已經流了兩斤了。

“嘟！”

屏幕旁的支架上他的手機亮了。

謝時拿過來，首先看到的是現在的時間，晚上11點。然後解鎖，入目的是溫書鶴開着車進來別墅的畫面。

看來買的監控攝像頭還挺有用的，商家沒有誇大它的作用，它的确是能檢測到陌生人或車輛出入，并且給出警報。

謝時從跑步機上下來，朝門口走去。

他要和溫書鶴商量一下，把別墅四周都裝上攝像頭。

上一世新聞報道溫書鶴在別墅被綁匪綁架後，沒人知道，直到綁匪忍無可忍主動給溫家發去消息後，溫家才知道。卻又因為沒有線索，只能橫掃A縣的所有污穢角落，但是還是晚了一步。

裝上攝像頭，至少可以留個線索。

不對，別墅裏不是還有吳管家，怎麽會沒人發現溫書鶴失蹤了？難道吳管家被殺了？或者他和別人裏應外合？

最好把客廳也安上監控。

這樣想着，謝時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倚靠在門上，等着溫書鶴從車庫裏出來。

溫書鶴從車庫裏出來，擡眼便看到謝時在門口等他。

頭頂暖黃的燈光照在謝時身上，影子向他的方向延伸，與他的影子交融。

溫書鶴向前走着，兩人的影子最後融為一體。

“在等我？”溫書鶴脫下外套搭在謝時的身上，被汗浸濕的黑色緊身背心被涼風一吹已經幹了，在溫書鶴看來就是謝時聽到他回來的聲音，從床上爬起來給他開門。

“在鍛煉，”謝時沒拒絕，關上門跟着他往裏走，“我和你商量個事？”

“什麽？”溫書鶴在沙發坐下。

“請幾個保镖，貼身保護我。”他只能待在別墅裏，溫書鶴是在別墅被綁走的，保護他也相當于保護溫書鶴了。

請幾個保镖？溫書鶴眼中閃過一絲好笑，他伸手探向謝時的額頭，“做噩夢了？”

“那把別墅周圍都裝上監控。”謝時擡眼看他。

溫書鶴注視着他，看着他無理取鬧的樣子，微微氣惱卻又有着一種滿足。看來是他這些天的态度給了謝時錯覺，讓謝時覺得自己可以恃寵而驕了，這是一個好的訊號。

他就像一個織好了網的獵手，聽到了獵物上鈎訊號。

“好。你先去洗澡吧，明天再弄。”

“好。”

謝時達到目的走人。

搞定！

想要開窗就要先把房頂掀了，具體怎麽說的他忘了，反正就是這麽個道理。

根據他這段時間對溫書鶴的了解，要是他一開始就說裝監控，估計會出現以下對話：

“我想把別墅周圍裝上監控。”

“原因？”

“為了安全。”

“我接受過專業訓練，我會保護你。”

溫書鶴對自己抱有一種強大的自信，這種自信來自于他的家世、實力，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是他的苦難來源。

“謝先生在門口安裝了攝像頭，我見他在等你商量，就先沒和你說。”吳管家悄聲無息地出現在溫書鶴身旁，笑着說道。

“吳叔，我知道了。”溫書鶴将心中謝時在昏黃燈光中等他歸家的畫面揮散，“他安裝好監控後，把後臺權限分我一份。”

“好。”吳管家慈祥地看着溫書鶴，像是在看小兩口鬥智鬥勇。

次日，謝時醒來的時候，溫書鶴已經走了。

說好的每次出門都帶他一起呢？昨天也就算了，要上課，今天可是周末，說話和放屁一樣。

幸好他也沒信。

拿過電腦，看見溫書鶴在早上7點的時候完完整整地走出了房門，才将電腦扔在一邊，下樓吃飯去了。

吃完早飯，花了一個上午，謝時将別墅周圍以及別墅內除私密區域如卧室、書房、浴室外都撞上了監控。

吃過午飯，鍛煉。

吃過晚飯，謝時把自己的家夥什搬到了吳管家為自己準備的那間卧室，也就是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住過一次的卧室，開始閉門造車。

到晚上的時候，戳出來了一個縮小版的抱着吉他的溫書鶴。

戳完謝時在它臉上輕輕一彈，它就仰頭向下，後腦勺重重磕在桌子上。

謝時大笑。

也就是這幾天畫了太多溫書鶴的畫，想做什麽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書鶴。放在以前，他更喜歡盛開的鮮花，熱烈而單純。

謝時把小溫書鶴擺在飄窗上，他在戳它的時候沒有錄像，戳完也沒有拍照。

他的第一個作品必須足夠盛大、驚豔，才能完美锲合他的“非遺物質文化傳承人”的名頭。

至于這個名頭怎麽來的？當然是吹出來的！

只要手藝是實打實的，他就能讓那些大師懷疑自己是不是他師父的師弟的徒弟的徒弟的外門弟子！

他打算戳《玉堂富貴牡丹圖》，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他重新取來一坨毛氈，從牡丹開始着手。

這是他最喜歡的花，因為足夠豔麗、熱烈，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美好都表現到極致，令人目炫神迷。

回過神來已經是淩晨兩點，溫書鶴還沒回來。

他剛打算打個電話問問，要是在外面被綁匪綁走了，他也好打電話報警。剛這麽想着，就聽到手機“嘟”的響了一聲。

說曹操曹操到。

謝時将東西收拾一下，還站在門口等他。

溫書鶴轉身回去拿了個東西，就見門口多了個謝時。

“在等我？”

“是啊，在等你。”謝時挑眉，剛戳完牡丹，似乎被那股絢麗的氣質所感染，整個人精神昂揚、鋒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