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輸贏

輸贏

謝時猛地肩頭一重，側頭一看是伏言。

“別理他，他就是個瘋和尚。”伏言搭在他肩上的手握拳錘了錘他肩膀，“上次的事，別放在心上。”

“好。”謝時笑着答應。

事實上，他早忘光了，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從記憶中翻出來，無外乎是他說自己和溫書鶴在一起沒有好下場。

謝時其實覺得他說得挺對的。

“阿言，給葉老打個電話。”溫書鶴看向他。

伏言看向溫書鶴，”別了吧？說啥，說他孫子被你打了？”

“打。”

”好叻！“伏言從謝時身上下來，直起身。

謝時看向伏言，發現他嘴上說着別，實際上剛剛已經把手機掏出來，就等着溫書鶴說這句話了。

而溫書鶴——

他又看了一眼溫書鶴，這些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說起來，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時露出一絲笑意。

“喂？”伏言撥出去的電話被接通，蒼老而醇厚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巷中格外明顯。

“5號酒吧，你孫子被我打了。”冷漠纖細的聲音從伏言口中發出，讓人一聽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高挑自傲的形象，和他本來的聲音與形象截然不同。

除溫書鶴外，其他人都看向伏言，目光中滿是不可言說。

伏言“啪”地一聲挂斷電話，爽了！他當然知道溫書鶴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擔心他們走後，葉意出了什麽事他們背鍋，所以通知葉老來接人。但真的爽啊！他早就看不慣那個偏心的老家夥了！

他正要擡頭和兄弟們分享喜悅，迎接他的卻是他們意味深長的目光。

“弟弟，變個女聲來聽聽？”柳卿一雙含情目溫柔地注視着他。

蘇意漫不經心地撥着佛珠，”先試一下，下次幹壞事用女聲就萬無一失了。“

葉欣甩下兩個字，“好奇。”

伏言目光落在唯一還沒有表态的謝時身上。

謝時思索了一下，”用女聲太難為你了，對吧？”

伏言毫不猶豫地點頭，“對。”

“男人怎麽可以裝女人呢？”

“對！”

“男人裝男孩兒還差不多。”

“對——”

？

？？？

伏言看向謝時。

謝時對着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溫書鶴、蘇意、葉欣、柳卿幾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來。

伏言也笑出聲來。

他退後一步，靠在牆上，指向自己，“伏言，”然後方向一轉，挨個點名，“蘇意、葉欣、柳卿。”

蘇意、葉欣、柳卿紛紛點頭。

“阿鶴、和尚、卿卿、欣欣、胡子。“溫書鶴指着自己、蘇意、柳卿、葉欣、伏言又重新介紹了一次。

迎着衆人的目光，謝時臨時編了一個綽號，“阿時。”

總不能告訴他們，他的綽號叫謝哥吧？

他們見了數次，如今在這條漆黑的小巷子裏，才算是真正的認識了。

交換了聯系方式，他們在聽到葉老的人趕來的聲音時才離開。

白日裏出了大太陽，如今夜風微涼，吹走身上的燥意，謝時幾乎要在躺椅上睡着了，還是溫書鶴将他叫醒，“到了。”

謝時看着溫書鶴走向停在碼頭的紅色跑車，“等一下。”

溫書鶴回頭看向他。

謝時看向游艇的工作人員，“麻煩了。”

“不客氣。”工作人員動作十分麻利，從游艇上吊下來了一輛拉風的摩托。

謝時跨上摩托，帶上頭盔，看向溫書鶴，“你開車我騎車？”

“轟！”

“轟！”

紅色的跑車和黑色的摩托在公路上疾馳，相互競速。

無論是跑車還是摩托車的速度都加到了極限，似乎決意要和對方分個高低。

前方是轉角，溫書鶴轉動方向盤，尾巴一甩，車身橫斜，将整條公路擋了大半，只留下窄窄的一條縫。

謝時想要超車就要走這條縫，但這條縫旁邊是萬丈懸崖，稍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溫書鶴踩下剎車，以這個姿勢，朝轉角直直沖了過去。

他賭，謝時不敢超。

“嘶——”果然，溫書鶴聽到了剎車的聲音。

他轉動方向盤，車頭幾經變幻，順利拐彎，将謝時甩在了身後。

“轟！”謝時重新啓動，追了上去。

溫書鶴沒有跑遠，他将車速降下來，在前方等他。

謝時加速，沖到溫書鶴車旁，就聽到他說，“你輸了。”

“輸贏要看目的。”謝時側頭看向他，隔着一層頭盔的玻璃罩也沒掩蓋住他的笑容，“從保命的角度，我贏了。”

外界強加的輸贏對他來說都不重要，為了不餓死他可以忍受謝大貴的毆打，直到有能力了再和他互毆；為了活下來他可以聽高利貸的話去乞讨，直到找到機會逃出生天；為了掙錢他可以幾天幾夜不歇眼、可以叫直播間一個不認識的人金主爸爸，直到掙得嵌滿缽滿讓觀衆老爺喊他爸爸求着他開工。

是輸是贏，要看目的，要看長遠。

溫書鶴看着謝時，他和他曾經的男朋友都不一樣，他就像野草，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肆意的生長，肆意展露着對生的熱愛。

“為了保命，就不該飙車。”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總要讓人生精彩一點。”謝時雙手一握，摩托車沖向前去，将溫書鶴甩在了屁股後面。

雖然競技的輸贏沒有保命的輸贏重要，但是能夠都要，當然是都要！

溫書鶴輕笑一聲，追了上去。

次日。

謝時起床，看過溫書鶴的報備短信、看過監控、吃過早飯，手剛碰上戳針，管家就來敲門，說為他請的武術教練到了。

武力值很重要，算了。

下午。

謝時剛戳完一朵海棠花，就接到溫書鶴的電話，“我在門口等你。”

債主也很重要，算了。

謝時起身出門，就看到溫書鶴在車庫門口對他招手。

待他走進，溫書鶴按下遙控，将車庫門卷起，“先将就選一輛，我教你開，等學會了，再買一輛新的。”

“這些不是新的？”謝時看向車庫，車庫裏的各號車型，像小姑娘一樣等着他挑選，每一輛都亮得發光。

“買回來就不是新的了。“

謝時：懂了，搞錢。等高考完，就往往死裏搞錢！

“就這輛吧。”謝時走到一輛黑色的車前，打量了一下車的厚度，夠厚，經撞。

“這輛車經過了特殊改造，裏外都是加了鋼板的，過于厚重，跑起來不如跑車靈敏，不如轎車輕盈，唯一的作用是扛撞。”溫書鶴頓了一下，笑道，“一般是爺爺輩開的。”

謝時一聽，更滿意了，“就這輛。”

第一次開車，還是心存敬畏比較好。

溫書鶴眼中閃過笑意，沒有告訴他這輛車開出去會被人嘲笑怕死。他的男朋友，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他将車開出車庫，一邊開一邊給謝時講，講完再換謝時開。

第二遍的時候，謝時就已經能上路了。

第三遍的時候，謝時就已經能飙起來了，甚至還有點遺憾沒有開跑車出來，這輛車确實笨重。

車對男人來說是天生的靈魂伴侶。

摩托車和汽車是不一樣的靈魂伴侶。

謝時把車窗降下，呼嘯的風吹得他渾身舒坦。

“下次我教你騎摩托。”他的聲音散在風裏，飄到溫書鶴的耳朵裏，是暢快的，惬意的。

“好。”

謝時還想再說什麽，餘光看到後視鏡裏後面沖來輛白色的跑車，将心神收回來，貼着山崖，讓出一條過道來。

兩輛車交錯而過，謝時看到駕駛座上的男子，架着西框金絲眼鏡，白色襯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顆，禁欲而性感，真看不出開車這麽狂野。

“哧！”那輛白色跑車在超車後猛然甩尾，停在中央。

謝時猛踩剎車，急停了下來。

差一點，他就撞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