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迅速升溫

迅速升溫

拆禮物。

林白舴正在執行小情人最應該盡的責任。

露在寒風裏的手應該感覺到涼的, 可秦儲只覺得燙。

“先生。”聲音很啞,美好可憐又溫順,讓人很有施暴欲。

沒有動作。

隐秘的姿勢被身體擋住, 林白舴突然有點退縮。

這樣的話說出來讓他整個人都想爆炸,像是在玷污秦儲一樣, 林白舴匆忙找補,聲音艱澀, “那我們回去……”

然後喉結被人頂了一下。

“……唔。”林白舴不可抑制的洩出一聲。

頸側的青筋應當浮起來了, 藏在衣服裏。

“你帶了頸圈。”秦儲冷靜判斷,此刻聲音依舊冷淡。

襯得一旁的林白舴格外……

欲念纏身。

氣氛轟的炸開。

林白舴感覺耳朵已經充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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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秦儲冷淡擡眼, 然後在小情人害羞的目光下,手指向下,在林白舴耳尖捏了一下,“好燙。”

林白舴:“……!”

“……秦總,我們等下去哪?”不合時宜的聲音, 如一捧熱油澆入火焰裏,沒撲滅,反倒讓氣氛更加隐秘又熱烈。

“回酒店。”秦儲松開手,言簡意赅的下命令。

“小林先生您是發燒了嗎?”韓總助斟酌半晌, 問了出來, “臉這麽紅。”

“……沒。”林白舴垂頭。

“去換件衣服吧, 小林先生。”韓總助被寒風吹得哆嗦了一下, “這冷天容易感冒。”

秦儲看了韓總助一眼,韓總助咻的閉嘴。

是了, 秦總的代言人哪裏輪到他來指揮。

韓總助心底把自己罵了一百遍, 立刻眼觀鼻鼻觀心,沒再說話。

獨斷的掌權人連清原決策都一手掌控, 更何況此刻他貌似心儀的對象。

“加件外套。”秦儲拉住了想回房間換衣服的林白舴,湊近了緩聲耳語,“不是我的禮物嗎?”

秦儲如願以償的看到小情人通紅的雙頰。

粉色的确很襯他。

粉色長發是,頸圈上那枚粉色小桃心也是。

韓總助開車很穩,秦儲和林白舴并排坐在後座,莫名的氛圍将他們和這個世界劈成兩半。

……完全冷靜不下來。

氣氛熱烈跟掉根針下去都會直接引爆一樣,然後席卷起一場大火。

把他們燒得汗涔涔,心髒和身體一并燒穿。

秦儲其實也不太平靜,林白舴太合他心意。

不止長相。

連乖順的性子和體貼的做事風格都合秦儲心意。

林白舴咬了下牙,骨節分明的手偷偷拉住秦儲,又喊了一下,“先生。”

“緊嗎?”秦儲點了點他的手背,躲開了這次的十指相扣。

問的是頸圈。

林白舴眼底鋪滿水光,聞言點了一下頭,“有點難受。”

路途并不遙遠,車開得很快,雪花被寒風吹着,刮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秦儲伸出手,指尖隔着那件衣服碰到了皮質頸圈,秦儲嘗試着拉了一下。

倒是有些松動,很柔軟的質地,并不會造成不适,只是太緊了。

林白舴抿了一下唇。

這個姿勢就和替好友整理衣領一樣。

禮貌又親昵。

可秦儲不會給別人整理衣領。

秦儲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到房間門口的,大概是習慣了。

只是此刻身邊有個林白舴。

房間被刷開。

林白舴手足無措的站在他面前。

“還需要我教你嗎?”秦儲說,“Cheater沒教過?”

“……教過。”

教過個屁。

他又不是真的MB。

林白舴垂眸,害怕看到秦儲眼神裏的不合格的意思。

只是逗逗他而已。

秦儲眼底墜滿零星笑意。

然後看着小情人鋪開柔軟的床。

“先生。”

秦儲走過去。

這次真是逗過分了。

正想安撫一下乖順可愛的小情人,伸出去的手就被抓住了。

“先生。”聲音像醇厚的酒,波萊羅的香味漫上來。

掌心裏貼着林白舴的半張臉。

秦儲能清楚的看到林白舴的神情。

有點赧然,面中小痣乖順的窩着,纖長的眼睫微微發抖。

林白舴跪在床邊,主動将半張臉送到了秦儲掌心裏。

純情又依賴。

這個動作實在是像某種求主人憐惜的寵物。

秦儲擡起掌心,林白舴一并仰頭,脖頸的曲線被拉伸。

“……先生。”

“別喊了。”秦儲微阖了下眼,“乖。”

心軟的信號被林白舴接收到,然後他們接了個濕漉漉的吻。

顫得太厲害了。

害怕嗎。

秦儲心想。

然後在暴雨一般的親吻中,被迫中斷了念頭。

親密相貼,牙齒都撞在一起,然後被林白舴輕柔的安撫,吻從熱烈變得溫情,然後松開。

鼻尖碰着鼻尖,呼吸交融在一起。

還沒吸入足夠的氧氣就又撞在一起,如同分離不開的磁鐵,又像從未相交過的互斥兩級。

……什麽時候失去主動權的。

秦儲陡然反應過來,于是冷着眉眼将林白舴推開。

他不知道此刻他是什麽樣子,眼尾薄紅,顏色寡淡的唇被蹂/躏成了豔紅色,微腫充血,像呼吸不過來了一樣吐着氣。

“坐好。”秦儲眉眼冷漠的下命令。

林白舴偏了下頭,還是乖順的執行。

他躺在雪白的床上,眼神落在秦儲身上。

秦儲俯下身,撥開了那粒鎖着脖頸的紐扣,順着線條一拉,紐扣一顆接着一顆掉落。

林白舴呼吸終于順暢,但又很快頓住。

因為秦儲壓着他的衣服,拉住了那個項圈。

但下一刻秦儲就将那個項圈解開,甩到了床下,偏過頭去,“十分鐘。”

“不然你就去睡沙發。”

“……”林白舴頭皮發麻,坐了起來,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先生。”

秦儲兩只手捂住林白舴幾乎碎掉的衣服,“躺好。”

腦海裏那一幕揮之不去。

他終于知道林白舴為什麽會那麽害羞了。

因為那件表面看起來嚴謹到禁欲的衣服,裏面是那種樣子。

“……十分鐘不夠的。”林白舴臉漲得通紅。

秦儲唇還是腫的,此刻卻冷漠擡眼。

“……哥。”林白舴說。

“……”秦儲垂眼,“自己去衛生間。”

-

接下來的幾天,秦儲每天都很晚才回來,洗完澡就閉眼睡覺,和林白舴幾乎沒有幾句話的交流。

不過林白舴的體貼還是滲透到了日常生活中的每一點裏,早早被暖好的床睡得很舒服。

還是有點尴尬。

盡管什麽也沒發生,只有一個親吻。

太放縱了。

秦儲指尖敲在數據表上,他學了三十年的克制有禮,幾乎要在這幾個月裏完全分崩離析。

有點難以控制。

這種感覺并不好,秦儲有些焦躁。

“韓總助,回繁城的票訂好了嗎?”

“嗯,今天下午的票。”在一旁整理報表的韓總助擡頭,“代言人也是今天下午回嗎?要不要給他也訂一張。”

秦儲目光落到數據表上,“你問他。”

韓總助對這個要求感到疑惑,但他很有眼色的沒問。

片刻後,韓總助捧着通話記錄過來了,神情有些為難,“秦總,他說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嗯。”秦儲連眼也沒擡,随口應了一下。

就這樣輕飄飄揭過去了?

代言人可是連一個理由都沒給。

過了幾個小時,秦儲放下財務報表,輕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剛才的對話忽的湧上心頭。

……不和他們一起回去?

那什麽時候回去?

怎麽回去?

還有,為什麽不和他說。

事事不報備。

這樣的情人應當不算合格。

秦儲靜了兩秒,将諸多想法抛之腦後,準備重新投入工作,剛一踏出房門,就看到林白舴站在一旁。

他臉上帶着笑,不知站了多久,神情有些無奈,“先生。”

還是他沉不住氣。

忍了好半天,忍不住。

林白舴笑着解釋,“是因為明天導師要來北城拜訪一個友人,我也需要完成課題。”

學業啊。

秦儲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是暖胃的。”林白舴将手裏的東西擺到桌子上,“先生是不是又忙得忘了吃胃藥。”

被提醒的秦儲絲毫沒有自覺,直到林白舴把東西都放到他手邊,他才把藥吃了。

期間連頭都沒擡。

林白舴其實心底偷偷高興,開始躲避,說明秦儲也許真的将他看到了眼裏。

但也更有可能是秦儲依舊絲毫不在意他。

林白舴特別特別小聲喃喃自語,“……我做錯什麽了嗎,怎麽對我這麽冷淡。”有點難熬。

因為曾享受過秦儲的縱容。

秦儲看了眼林白舴,他正轉身替秦儲收拾東西。

林白舴重新坐到客廳的桌邊,拿起鋼筆。

還有半小時。

林白舴心想,他就達到了清原宣傳部給他安排的直播時長,到時候就可以去送先生。

剛一将鏡頭打開,就看到了滿屏金光燦燦的禮物特效。

沉寂了好幾天的頭像又重新亮起來。

彈幕正飛速刷過。

“hlku1369您回來了!”

“可惜榜一大哥已經換人!”

“打起來打起來!!!”

林白舴眼睛一亮,開麥了,“感謝hlku1369送來的禮物。”

“吓我一跳……看了幾天還以為是啞巴博主。”

“hlku1369觸發技能罷了。”

“不用給我送禮物的。”林白舴語氣含笑,然後伸手将打賞渠道關閉了。

打賞榜裏的[hlku1369]被迫壓在第三個。

然後再也升不動了。

“欸為什麽關啊。”

“修羅場才好看啊,和hlku1369對頂的那位骨頭硬榜一大哥呢?”

“不關的話再有幾分鐘,hlku1369就回到榜一了欸,好可惜。”

彈幕議論紛紛,坐在書房的秦儲皺了眉。

下一刻,鏡頭出現了林白舴的下巴,他站起來仔細找研究圖标。

過了兩秒,有着獨一無二邊框的“hlku1369”飛速壓過前兩位,獨立待在了一欄裏。

【主播的特別關注】

這個提示音一出來,彈幕就跟滾入油鍋的沸水一樣,密密麻麻的一個字也看不見。

思考了半秒,秦儲垂眼,決定答應林白舴的要求。

那麽可愛的小情人,只是想要他不那麽冷淡而已。

……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

幾秒後,林白舴收到了一筆轉賬,數字恰好是hlku1369和榜一差的數額的三倍。

林白舴彎了彎唇,回了一句,“謝謝先生。”

彈幕呼嘯而過。

“漣将軍你的臉快笑爛啦。”

-

商圈裏,清原和成氏的對抗引人矚目,尤其是清原,如同瘋了的惡犬一樣,以難以想象到的速度和手段吞噬成氏的項目和市場。

這簡直是傷敵八百自損一萬的自爆式打法。

更重要的是清原最需要的核心算法技術被成氏截胡了。

秦儲接到季向流電話的時候,正在喝林白舴給他泡的咖啡。

電話那頭傳來雜錯的音樂聲,“他們都說你瘋了。”發小季向流笑着調侃,“真為成溫瘋了?為愛瘋魔?”

“我看你瘋了。”秦儲嗆聲,又喝了一口,綿密的香味在舌尖爆開,唇齒留香。

“語氣這麽平靜,好吧——”季向流拖長了聲音,“他們還說清原買不起曜文的核心算法,資金鏈已經撐不住了,清原要破産了。”

秦儲笑了一下,“謠言止于智者。”

“智者,愚蠢的人可太多了。”季向流身上飾品叮叮當當的響,“阿儲你來不來。”

“來做什麽?”秦儲問。

“給這些愛嚼舌根的蠢蛋指明方向。”季向流一本正經。

秦儲:“好好說話。”

“來澄清謠言。”季向流洩氣。

“……”過了兩秒,秦儲言簡意赅,“地址發我。”

“好!”季向流很快發來,打了個響指,“記得帶上你那位好看的小可愛哦——”

電話被挂斷。

秦儲對于澄清謠言什麽的,沒有絲毫興趣,只是今天是季向流生日,他故意打電話來,各種提示,只是想讓他去參加生日會。

關系太熟了,直接說出來好像顯得煽情又矯情。

“……先生要出門嗎?”林白舴看見秦儲走到玄關。

“嗯。”

林白舴眼睛一下變得很亮,“我能送先生去嗎?”

連幫忙都問得小心翼翼,秦儲瞟了他一眼,默許了。

地方是MK酒吧,燈紅酒綠,裝飾得花枝招展,是季向流一向喜歡的風格。

“在這停嗎?”林白舴問。

“在這。”秦儲揉了揉頭。

林白舴停好車,将胃藥和醒酒藥一同塞到秦儲手裏,“先生別喝太多酒。”

“嗯。”秦儲偏頭,“你回去吧。”

秦儲将車門關上,走到酒吧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二樓的季向流。

“這。”季向流随意招了下手,然後又低頭去聽身旁的人講話。

這接人接的,還不如不來接。

秦儲将衣領翻上去,将脖頸擋住才感覺舒服點。

走到二樓的時候,就被季向流拉過來撞了一下肩膀,語氣是高興的,“阿儲。”

季向流拽着秦儲的肩,朝他身後左看右看,“欸。”

“你在看什麽?”秦儲将季向流的手扒拉下去。

“看你那位小可愛啊。”

“我讓他回去了。”秦儲說。

“沒意思,就想看看是不是真像宣傳照上那樣好看。”季向流不着調地笑,意味深長,“金屋藏嬌啊,阿儲。”

秦儲沒搭理他,徑直往前走。

季向流笑着追上去,招眼的嘻哈風外套,挂了一連串昂貴的的小銀圈,叮叮當當地響。

包間的門被打開,季向流從秦儲身後走出來,雙手比成小花托對着秦儲,向包間的人介紹道,“阿儲,清原董事長,我的好兄弟。”

包間裏的人目光都凝固了,面面相觑。

秦儲将季向流的手壓下去。

季向流是故意的,他知道秦儲在他生日這天不會對他怎麽樣,因此樂得看秦儲吃癟。

但可惜的是秦儲并沒有像想象中的一樣,他微一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坐到了一邊。

“季哥。”坐在角落裏的一人站了起來,舉了個酒杯,然後一口悶了,“生日快樂。”

“一點心意。”他遞過來一個盒子。

因為秦儲到來的而顯得冷淡的氣氛,很快就重新熱鬧起來。

季向流看着他們一杯杯敬酒,然後一個個收禮物。

最後一個是秦儲。

季向流手頓了一下,秦儲擡眼看他。

季向流轉過身,拼命暗示,“你不會沒給我準備禮物吧?”

秦儲:“昂。”

這可造了孽了,本來他叫秦儲來是澄清的,誰知道秦儲真敢一件禮物都不帶就來了。

這不是坐實清原瀕臨破産的謠言嗎。

“……阿儲的禮物我已經收了。”季向流笑着伸手,“等下可以再給第二份。”

演得簡直天衣無縫。

第一個站起來送禮物的男人卻皺了皺眉。

秦儲看着沒說話,他認出來了,那是和成溫關系挺好的一個好朋友,被家裏養得性子刁橫。

以前還常常在秦儲面前嗆聲,被秦儲用強硬手段整治了一頓,從此都避着秦儲走。

“別光坐着。”有人說,“玩游戲啊。”

“輸了的罰酒哈。”有人将一箱紅的白的酒擺到了桌上。

“好,真心話大冒險。”有人站了起來,“轉到誰是誰。”

“季哥,壽星,坐主位!”季向流笑着被推着坐下,距離秦儲五六個人遠。

“秦總來不來……?”有人問。

一時鴉雀無聲,在座的都是富二代或者富了好幾代,這也代表了這個年紀的他們,基本沒有決策權,可秦儲與他們都不一樣。

這也導致了他們在秦儲面前都不怎麽放得開。

“來。”沒等季向流打圓場,秦儲挽了兩道袖子,應下了。

他特意沒穿嚴謹的西裝,換了針織衫,甚至顯得有幾分柔軟。

他不想在季向流生日會上搞特殊,平白增添尴尬。

更何況……

秦儲目光在那個穿着紅色夾克的男人臉上落了一下。

他現在真的很讨厭和成溫沾上邊的一切。

但這游戲純靠運氣,回回秦儲都輸。

秦儲揉了下額頭。

“欸。”有人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秦儲說。

“嗯……”紅夾克突然提議道,“不如你叫成溫來。”

季向流的臉唰的一下黑下去。

熱烈的氣氛也像瞬間被冰凍了一樣。

紅夾克渾然不覺,依舊帶着笑,“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大冒險嗎?”

場面僵持不下,秦儲兀的笑了一下,“我應該叫不出來。”

“我自罰。”秦儲冷淡垂眸。

“不會吧。”紅夾克表情誇張,“成哥人還挺好的哈哈,我們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他那會天天給我背黑鍋,他應該不會介意這點事。”

“他當然不介意。”成溫甚至還有臉像條爛狗一樣祈求他原諒。

秦儲搖了一下酒杯,鮮紅的液體在杯子裏晃蕩,“是我覺得惡心。”

紅夾克一噎,臉色憋得青青紫紫。

想起林白舴的叮囑和溫暖的手,秦儲看着那杯酒。

莫名不想喝了。

秦儲将酒杯往桌子一磕,發出一道清脆的響,“換個大冒險。”

“叫你的小可愛來。”季向流立刻接話。

“什麽小可愛啊。”有人問。

“《榮耀永恒》的代言人。”季向流說,“漣将軍。”

“哦——”一片驚嘆聲。

“真能來嗎?我家裏的那個最近特別喜歡他。”

秦儲垂眼給林白舴發消息,“可以來,要等一下。”

玩了沒幾分鐘,門就被敲響。

“啊。”靠門最近的那個擰了下把手,“誰啊。”

門被推開,衆人的目光看過去,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

網絡上的贊美之詞,竟然沒有半分誇大。

林白舴的目光牢牢落在一個地方,他快步走過去,在衆人還沒回神的時候,就帶着笑意說,“先生。”

“嗯。”秦儲看他。

衆人很快反應過來,三三兩兩的和林白舴打招呼。

林白舴微笑點頭。

“坐這啊。”有人指旁邊的空位。

“不用了。”林白舴搬了張凳子,坐在了秦儲旁邊。

他們嫌玩了幾輪的真心話大冒險玩得不夠暢快,于是果斷換了游戲。

但可能秦儲天生與這些游戲犯沖,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秦儲,在小游戲裏又輸了。

“搖到8了,得把公共杯裏的酒喝一半啊!”自認倒黴的秦儲去拿杯子。

然後手被林白舴摁住了,秦儲聽見林白舴說,“秦先生這幾天胃不太舒服,我替他喝。”

“替酒喝雙倍。”

沒等秦儲阻止,林白舴就幹脆的一飲而盡。

“好!”季向流眨眨眼,“爽快!”

秦儲趁衆人不注意的空隙,皺着眉,偏頭和林白舴說話,“喝那麽快。”

“辣嗓子了。”林白舴可憐兮兮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剩下的話都堵在唇邊,秦儲撇開眼,“下次不用替我喝。”

可能是林白舴來了,時來運轉,一直輸的人變成了季向流。

季向流苦着一張臉,“靠,是不是誰出老千玩我呢,怎麽總是我。”

旁邊的人笑得發抖,“喝吧,壽星。”

林白舴就在熱鬧至極的氛圍裏,悄悄在桌下,伸手牽住了秦儲。

秦儲冷淡擡眼。

“……頭暈。”林白舴輕聲說,眼睑垂着,看樣子有點難受。

秦儲準備甩開的動作頓了頓,變成了輕輕握住林白舴的手,“下次別喝了。”

“好。”林白舴答應。

掌心在桌下隐秘的相貼。

林白舴偷偷彎了彎眼。

然後雙骰子又回到了林白舴手裏,秦儲盯着他,擔心他又搖出8或者9,那樣又得喝酒。

然後林白舴就以可憐難受的神情,随手輕搖。

落定,掀開。

兩個一。

“哇靠——!”

季向流說,“選個倒黴蛋喝光酒吧。”

沒讓秦儲提示,林白舴連眼也沒擡,随手一指,“就他。”

秦儲冷淡擡眼。

被挑中的紅夾克“靠”了一聲,對林白舴說,“你再選一個呗,我今天也不太舒服。”

語氣軟得跟什麽一樣。

“那你得找人替了。”林白舴淡聲道,鐵面無私。

當然沒人給他替酒。

紅夾克一臉不甘心又不滿的灌了下去。

然後林白舴跟開了挂一樣,把把兩個一,把把挑中紅夾克。

紅夾克連喝了兩次,等林白舴第三次選中他的時候,徹底生氣了,眼淚都喝出來了,“你他媽針對我?!”

“沒有啊。”林白舴抿着唇笑,“抱歉啊。”

紅夾克見他态度,舒了一口氣,“那你趕緊換一個”這句話還沒出口。

就聽見林白舴用很溫柔清朗的聲音說。

“我只是單純看你不爽而已。”

“草!”紅夾克站起來就想動手。

啪的一聲,雙色骰子被摔到了桌面上。

秦儲語氣很冰,“坐下。”

紅夾克被秦儲的氣場吓住,往日被爸媽摁着去給秦儲道歉的記憶湧上心頭,後腦勺還隐隐作痛,“靠。”

再喝下去說不定就得進醫院了,但在座的都沒少受他刁橫性格的氣,此刻全當看不見,組局的季向流更是直接看過來,不嫌事大,“喝啊,玩不起啊。”

紅夾克在這樣窘迫的環境裏,一氣之下,好了傷疤忘了疼,直接開始踩爆雷,“秦儲玩得起嗎?擡手幾千萬訂單的秦總?嗯?連男朋友都不敢叫?要是來的是成哥,我能喝這些酒?!”

季向流忍無可忍,一個酒杯砸到紅夾克面前,嘩的一地碎片,“說夠了沒?!”

“老子上次在Cheater就說要摁死他,你還敢在我的場子裏提他?”季向流臉上完全沒了笑意。

紅夾克愣愣收聲,莫名脊背發寒,他看過去,是那位好看無害的代言人,此刻眼神陰郁地看着他,紅夾克頭皮發麻。

“是前男友。”身處風暴中心被當衆揭傷疤的秦儲反倒一臉淡然,甚至還有閑心糾正紅夾克話裏的錯誤。

然後沒再等別人說什麽,秦儲站起來,語氣冷淡,“給你的禮物。”

一張薄紙被遞到季向流面前,秦儲一只手握着,“要現在看看嗎?”

“好啊。”季向流笑着将那張紙翻過來。

生産線轉讓,秦儲已經簽好字了。

“盡崖……?”季向流愣了一下。森*晚*整*理

這份禮可比在座所有人加起來的還要重。

季向流話音剛落,紅夾克垂下去的頭咻的擡起,很失态,“不可能!”

盡崖是成氏一條極其重要的生産線,而且這條生産線是紅夾克和成氏多年來的合作項目。

如卸成氏左膀右臂,夠他們疼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尤其是紅夾克家裏,如果這個項目被秦儲搶走,他們家的資金鏈就搖搖欲墜,瀕臨崩潰。

“生日快樂。”秦儲說,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說今天的雪很大一樣。

秦儲從來不會說這種謊,紅夾克瞬間如被抽去了筋骨,軟得站不住。

他早該知道的,得罪同齡人,得到的報複可能只是灌酒或者一頓不痛不癢的辱罵,而秦儲則會真的用冷酷的手段,叫你痛徹心扉。

他們本就沒有站在一個層面上,成溫也是。

清爽的風撲到臉上,離開MK的時候,讓人覺得心生愉悅。

林白舴和他并排站着,“先生。”

“嗯?”秦儲擡眼看他,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還疼?”

林白舴收斂起情緒,然後點了點頭,“嗯,疼。”

“要你別喝。”秦儲皺了眉尖,小情人此刻看起來很難受,臉色蒼白,眼睫輕輕地顫。

秦儲從口袋裏把林白舴給他準備的醒酒藥遞過去。

林白舴笑着接過,“謝謝先生。”

代駕很快來了。

秦儲坐在後座,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前後幾分鐘就到了MK。

“啊。”林白舴緩慢的眨了下眼,帶着笑說,“我沒走,先生。”

沒舍得走,幸好沒走。

回到蘭琢的秦儲給季向流去了個電話,季向流語氣歡欣,“太有面了阿儲,誰生日送對家核心生産線啊哈哈哈,你不知道這消息傳出去,那些傳謠的臉色得有多難看,跟爽文一樣。”

秦儲停了停,“少喝點。”

“還有你那位小可愛真的很好看欸。”季向流大概真的是喝高了,“……很好看。”

秦儲看了一眼,正坐在板凳上阖眼醒神的林白舴。

“嗯。”秦儲承認,“他的确好看。”

坐那就跟幅畫似的,笑起來就讓人心情愉悅。

林白舴像是感受秦儲的目光,很快睜開眼看過來,笑容溫暖,“先生。”

秦儲将電話挂斷。

“先生想吃什麽?”林白舴垂頭看他,“我給先生做。”

秦儲心軟了一截,把他摁住,然後接了個酒味的吻。

“這酒真夠差勁的。”秦儲說。

“他們把各種酒都往裏倒。”林白舴臉貼着他,像是抱怨。

波萊羅的香味濃郁了些,很清新的味道,秦儲垂了下眼睑。

算了,還是很舒服的。

林白舴最終還是沒有去做飯,秦儲打電話讓聞軒樓送來了。

洗完澡,看起來好了很多的林白舴坐在桌邊,正擺弄他的鋼筆,有點苦惱道,“今天不太想直播。”

“申經理給你安排了這麽多直播時間嗎?”秦儲問。

“沒有很多。”林白舴輕聲說,“只是我想快點完成時長。”

年關将至,那時候的秦儲應該沒這麽忙。

林白舴筆尖一停,還是準備去開鏡頭,他輕聲提醒,“先生,鏡頭打開了。”

“嗯。”秦儲坐在離鏡頭很遠的地方看財務報表。

林白舴将那個空白本拿出來,繼續寫題,寫着寫着眼神就不自覺往秦儲那邊瞟。

秦儲神情專注,絲毫沒有注意到他。

林白舴筆尖一停,将最後一個步驟的數字2拉出一條很長的橫線。

然後他不動聲色的翻了一頁,沒管抗議的彈幕,開始堂而皇之的摸魚。

林白舴換了支鉛筆,筆尖在紙上摩擦出唰唰的聲音,一縷陽光擠進窗戶裏,還挺治愈。

林白舴唇邊帶着笑,勾勒出一個背影。

燈光昏暗,背脊挺括,如松如竹,黑色西裝将人裹住,脖頸修長。

兩條曲線蜿蜒而上,流暢又漂亮,腰很窄的一截,甚至一只手就能握住,藏在襯衫裏。

腿上時刻穿着襯衫夾,因此從來都顯得一絲不茍,西裝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畫的兩側是寥寥數筆的樓梯,畫裏的人正在擡腿往上走,地上鋪滿了盛開的花。

窗外熱烈的陽光鑽過樹葉之間的縫隙,劈落了一束金色,正打在那個背影上。

林白舴停下筆,伸手在紙上碰了碰。

其實秦儲很瘦,甚至稱得上纖細脆弱,和展現出來的強勢冷硬完全不同。

只是一切都藏在衣服裏,像一層厚厚的冰封外殼。

只有伸手擁抱的時候才能感覺到。

秦儲會這樣走下去。

他從很早就一直相信。

直播被關閉,秦儲依舊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他工作起來就是這樣,像是幾乎投入了生命,什麽都聽不見什麽也看不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秦儲蜷了一下,壓在了紙頁上,這是他工作時的慣性動作。

快結束了。

林白舴心想。

果然,下一刻秦儲就将處理好的文件放到一邊,擡頭看向他,微怔,“怎麽還沒睡。”

牆壁上挂的時鐘已經走過了淩晨兩點。

“等你。”林白舴彎起眼睛。

小情人總是會說些沒頭沒尾又格外窩心的話,秦儲早已習慣。

他垂了下疲倦的眼,“去睡覺。”

水聲嘩嘩,秦儲洗漱完就躺到了被窩裏,熟悉的溫度包裹住他。

從前那些失眠的感覺被徹底抽離,秦儲壓了下林白舴的手,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一周後,是個晴天,地面上的雪已經被清除得差不多了,只殘留着些小水珠,但又很快被陽光蒸幹。

繁城這個難熬的寒冬貌似終于要過去了。

餐桌上,熱氣蒸騰的霧氣繞在秦儲臉側,他叫住了正在收拾碗碟的林白舴,“今天你要去學校嗎?”

林白舴沒從這一句話裏推出太多信息,于是很聰明的反問,“先生要去嗎?”

“嗯。”秦儲吃完最後一口雞絲蘑菇粥。

“那我也是要去的。”林白舴說。

的确很久沒回A大了,秦儲将車停了,帶着校園卡刷門的時候,都險些失敗。

“先生,用我的。”林白舴很快走過來,一只手攬住了秦儲的肩膀,很快刷過。

反倒是北校門的安保人員一眼認出了秦儲,他笑着打招呼,“秦同學,回來了啊。”

秦儲禮貌點頭,整個人變得很放松,回到熟悉的地方總是讓人心生愉悅。

“王叔好。”林白舴也笑着打了個招呼。

秦儲和林白舴并排走,地面上細小的水珠被鞋子帶起來又落下去,“先生怎麽突然想來A大了?”

工作都告一段落,連清原員工的年終考核都結束了。

難得一身輕松的秦儲擡眼看他,林白舴就站在暖融融的陽光裏,望着他笑。

“來看一朵花。”

林白舴:“啊?”

秦儲撚了一下指尖,“冬天也會開的波萊羅。”

“……哦。”林白舴輕聲答應,然後給秦儲領路。

可惜上次他是和秦儲打着視頻,漫無目的走到那裏去的,林白舴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複刻不出來路線。

他皺着眉,無可奈何地喊了一聲,“先生。”

秦儲一只手将迷糊的小情人拽回身側,“跟着我。”

“好吧……”

秦儲很快找到那個玻璃暖房,依舊進不去,但隔着玻璃已經看不到那盆波萊羅了。

“啊。”林白舴皺了下眉,“可能被搬走了,花盤上的編號牌換了兩個。”

正巧這時一個拿着鑰匙的男生來開暖房門。

“學長。”林白舴從善如流的改口,拽了下秦儲的袖子,“我替你去要鑰匙。”

秦儲被他那句“學長”喊得耳骨發燙。

親耳聽到和視頻裏聽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嗯。”

“同學你好。”林白舴走上前,和那位穿着淺青色衛衣的男生打招呼,“請問我們可以進去看一看花嗎?”

那位同學一愣,有點猶豫,“這都是我們專業平時的培育作業……”

“我們不會碰的,就看一盆花可以嗎?”林白舴問。

對方見林白舴笑臉迎人,态度也松軟了,“如果是我的花,那我可以給你們看,別的同學的話,我也沒有這個權力。”

“謝謝。”林白舴偏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打電話的秦儲,“我們想看白色月季,波萊羅。”

還沒等那位同學做出回應。

一道聲音就傳來,“……這麽窮酸的花,你也要看?”

林白舴皺了下眉。

“花沒有窮酸不窮酸的分別。”那位小臉同學語氣也很不好。

過來的人說話格外尖酸,目光和林白舴撞在一起。

林白舴微微側身,不動聲色擋住了秦儲的方向。

“抱歉啊,這盆花不是我的。”那位小臉同學說。

“沒事,謝謝你。”林白舴說,“也祝你的花越長越漂亮。”

那位同學轉身開了鎖,然後将門一關,飄落的樹葉在陽光裏打着旋。

“小白臉。”成溫眼底冒着火,屬實沒想到能在這裏還碰到他,成溫比當初在Cheater見到的還要狼狽憔悴。

那時可能是趕行程導致的,但現在成溫眼窩深陷,眼底青黑,像是一具屍體,反觀林白舴,笑意盈盈眉眼間如蘊春色。

“你到這裏來做什麽?”成溫上下打量他,“搶的參觀名額?”

林白舴沒搭理他,雲淡風輕,“來看花啊。”

“你來A大看花?”成溫冷嗤一聲,“怎麽去花展?還是說他已經不要你了,連一張展覽票的錢都不願意給你出。”成溫極盡惡毒的猜測。

“去花展。”林白舴愉悅的勾了一下唇,“是啊,看花為什麽不去花展呢?”

好不容易有了空閑的秦儲,寧願和他坐一個半小時車來A大。

什麽看花,來A大只看有一盆波萊羅的花嗎?

林白舴撥開連日來的霧氣,終于意識到了。

明明是借口。

秦儲只不過是想和他來A大。

和他一起。

成溫見對面的人聽見自己的話非但沒有難堪,反而彎起唇角笑,于是更加惱怒,近日焦頭爛額和父親争吵的怒氣一擁而上,用最惡毒的話來罵林白舴,“不過是條喪家之犬,自甘下賤的東西,賣……”

“沒有喪家。”林白舴語氣平靜,襯得成溫更加歇斯底裏,不堪入目。

“昨夜。” 林白舴帶着溫和的笑意說,“我在先生床/上。”

睡得無比歡欣,甚于之前任何一個為秦儲和成溫嫉妒難眠的夜晚。

這句話如同點燃幹枯野草的火星一下,咻的燃起來。

将成溫劈成對半。

然後他眼睜睜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從林白舴的身後轉出來,冷淡道,“怎麽還不走?”

林白舴輕輕去拉秦儲的袖子,笑着喊“學長。”

一派親昵。

秦儲知道他站在這裏,但一個眼神都沒往這邊落。

過去記憶裏的場景和現在徹底颠倒。

從前林白舴只敢在人群裏看秦儲,看成溫假裝坦蕩的去攬秦儲的肩膀,再喊上一句,“學長。”

但現在那個只能看着的人變成了成溫。

就算站在陽光下,也像躲在暗處的老鼠。

走出一段路的林白舴高興得像個打了勝仗的将軍。

然後就聽見秦儲冷淡道,“你剛剛和成溫說什麽?”

如同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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