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局面失控,李二白将衆人都遣散了,她出手道“都走了,大娘您放心,沒有人傷害你。”

因為此時在酒樓第三層,窗戶開的大,又不高,李大娘這樣倚着,相當危險,稍微不留神就會掉下去。芳華這天恰好不在,李二白一個人與她僵持。

誰知,等四下無人了,李大娘突然看向她,眼珠變成了緋紅色,獠牙也長出好長,吓得李二白連連後退,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日的馮俏,張牙舞爪。

“原來你還記得我,李二白,別以為我取不了你的魂魄,你就可以潇潇灑灑的度日了,你以為李芳華還活着她早就死了,死在我們大人的手裏,三魂七魄被吸的幹幹淨淨。”

李二白頓時大腦空白,她以為芳華是世上僅存的至親,怪不得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原來是這樣。

“你們大人……馮俏,若有來世,我定讓你們大人生不如死!”李二白心如刀絞,她十指深深抓緊衣襟,痛苦不堪,狠什麽,她以為的一生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馮俏的笑聲刺進她耳中,有芳華再叫她姐姐,也有鳳隐說,八裏鎮見,李二白捂住雙耳,在“嘭”的一聲後,才魂不守舍的站起來。

街坊鄰居幾乎是立刻就将李大娘圍了起來,二白沖下去的時候,連滾帶爬,她的雙腿又麻又軟,李大娘血流不止,當場死亡。

所有人都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唯獨李二白抱着屍首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後來八裏鎮的人都說,她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家裏死了人,連哭都不會哭。

李二白剛來這裏的時候,原本是想遠離那些紛争,還以為這裏是個與世無争有人情味兒的地方,所以她慢慢的也變的有了些人情味,現在看來,哪裏都一樣。

李芳華那時就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個曾經風生水起的女人跟傻子一樣,冷冷的拖着李大娘的屍體回酒樓,她力氣不大,對方又是個死人,且人形還大,她連着摔了幾步,惹的周圍的人偷着樂。

也不知道什麽緣由,店裏的夥計上前幫她,卻被她一一回絕了,李二白的眼睛裏除了倔強與冷漠,看不出任何情感。

李大娘下葬的前一晚,芳華才出現,那時正好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一場春雨,雖然不大,卻下了一整天,好多地方都是濕漉漉的,李二白站在雨裏淋了幾個時辰。

她披麻戴孝,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漠,見芳華舉着一把傘推開門,院子裏二白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你是誰”

芳華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上,就聽到那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她頓了一下,聲音發慌“姐姐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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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早就死了,誰派你來的”李二白言語裏沒有一絲絲的溫度,她迫切想知道對方的身份,不可能是馮俏那邊的人,因為沒有任何理由。那會是鳳隐麽

芳華頓時不吱聲,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好聽話講,沒想到那個看起來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卻這般聰慧,這麽快就知道了,傘柄在她手裏捏的生緊,雨點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濺起一串串水花,她的裙擺濕透了。

而李二白更是淋的全身濕透,她一張素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眼睛裏的血絲清晰可怖,蒼白的容顏沒有在沒有胭脂的粉飾之下顯的格外吓人,她抿着薄唇,眼神竟是那樣令人忍不住泛起涼意,只是一個人而已,卻讓芳華産生了一絲害怕,她極力想逃避,可是對方已經問的那樣清楚,她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回答。

“二白姑娘是我們主子心尖上的人,自然是他派我來的。”她站在雨中,嬌小的身軀隐在傘下,眼睜睜看着李二白在雨裏凍的瑟瑟發抖,終于忍不住把傘往她頭上舉過去。

李二白一聽便曉得是鳳隐無疑了,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胳膊一擡就将那傘給拍開老遠,她臉上的表情淡淡,聲音平平“什麽心尖上的人,他莫不是早就想同我撇清關系了,我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指不定去陰司的時候還要下十八層地獄呢,哪裏能連累了你們先生。”

阿初一聽立刻就有些不滿,廣王因為她被禁鬼判殿五百年,而李二白到好,才不過幾個月就翻臉不認人了。她索性又氣的把那傘多踩了幾腳,也是個火爆的脾氣“主子可是對一個沒心沒肺的白上心了,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可需要不需要我一樁樁講出來”

“你要講便講,何故來問我的意思,誰把你嘴堵上了不成”李二白白了她一眼,抹了把臉,這雨越來越大,她眼睛都是霧蒙蒙的,竟是看有些不清楚了。

阿初氣的破口大罵“你與我家主子剛認識那會子,你去林子裏給青亦燒紙錢,被火星子引到身上,差點葬身火海,是我家主子救的你。”

李二白微微一愣,立刻就沒話接了,她此時便是有一百張嘴也不知道如何去說的。

見她這般反應,阿初也不做理會,冷哼一聲繼續道“末了之後,你去李村的路上被馮秀陰魂所纏,是我家主子救了你,并在此之前還施法禁百鬼,保你在太和城內安穩太平,芳華死了,他恐你傷心,故意讓我冒充她……以至于到現在對你都念念不忘,李二白,知道你為何會犯了莫名的病麽因為不久之後你會被馮俏奪取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主子為了救你,讓你病死在八裏鎮,好保你下一世安穩。”

他做的這些,她全都不知道……

可是既然如此,他那麽在乎自己,為何再不肯見她,李二白手攢的緊緊的,再也沒方才那樣理直氣壯了,她低着頭連看一眼阿初的勇氣都沒有,她似乎欠了那個很多很多。

“你知道麽主子說李二白好面子,讓她得個病死了總比吊死的淹死的毒死的好,總算面上過的去,還不叫人生什麽疑惑,即便有時候咳的厲害些了,也好過那些死法兒,他連如何讓你安安心心的去都替你想好了。”阿初見她不說話,又說了好大一串。

“那他為何不見我”李二白忽然擡頭,她眼中是疑惑還是思念,阿初看不出來“鳳隐又究竟是什麽人他如此神通廣大,還可以修改我的命格”

阿初卻突然沉默了,因為唯獨這個理由她不能說,如果李二白知道因為這些,殿下被禁足五百年,那二白就算去了地底下與他見面也是死活不肯去投胎了,那她就沒法子交代。

“他是什麽人,你以後便知道了。”阿初與她含糊說道。

李二白更是不解了,扯着她衣袖不依不饒“哪裏來的以後,他都不來見我,等我死了都見不到一面,還有什麽以後,我都不能死的明白一些了。”

阿初搖身一變,成了個陌生的女子,梳着怪異的發型,玄色的衣裳把她襯的肌膚雪白,還有那胳膊冰涼冰涼的,跟鳳隐一模一樣,滲人很的。

李二白早就習慣了,仍是不撒手,扯着嗓子喊“你若不說,我就一頭撞死”後來轉念一想,她本來就是将死之人,又構不成什麽威脅,于是便匍匐在地上,把阿初的一雙腳抱在懷裏,死活不肯放手。

“你這樣也奈何不了我,何苦為難我。”阿初有些無奈,她也是奉命行事,鳳隐不讓說的肯定一個字兒都不會講的。

直到雨停了,李二白都沒能從她嘴裏挖出任何話來,她沒辦法只好作罷,後來幾天也是無精打采,魂不守舍。

身份被李二白識破,阿初也沒有回去,只在她身邊跟平時一樣守着,酒樓裏不景氣,走了好些人,一天不如一天,李二白無心經營,就知道喝酒,把自己灌的暈暈的,啥都不操心。

也就是這樣沒日沒夜的喝,阿初又勸不住她,索性那病越發厲害起來,一旦沾酒便咳個不停,心髒都跟着揪起來,呼吸也不甚順暢。她自然不會請大夫過來,竟想着早早咳死算了。

那一天來的也巧,跟往常一樣的灌了許多酒,後來阿初又不在跟前看着,喝的有些多便咳的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森白恐怖,腦子也不清楚了,呼吸變的不順暢,好像別人掐着脖子一樣,沒過多久便死在後邊的院子裏了。

發現她的時候,屍體都涼了,據說那時候還是四五月,街坊都知曉她病的厲害,沒想到去的這樣快,多數是覺得可惜,白糟蹋了一個生意精兒的女人。

她後來的衣裳還是阿初給換上的,這也是她留下的最終目的,鳳隐說那身衣裳務必給她穿上入棺,這點小事要做不到的話,就不必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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