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成人禮儀式不是很繁瑣。

于躍跟着流程行謝師禮、佩戴成人徽章、朗誦憲法後，等到了與父母擁抱環節。

主持人在臺上深情道：“十八年前，我們呱呱墜地，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最親愛的父母。十八年來，父母在我們身上傾注了無數的心血，用自己的青春托起我們的未來。如今，我們慢慢長大，奔向遠方，是否還記得，身後一直都站着那慢慢老去的身影，目送着我們漸行漸遠。同學們，請轉過身，看看你身邊的父母，和他們緊緊擁抱吧，對他們說一聲——您辛苦了！”

于躍低頭看着項亦然，耳邊回蕩着這一句句情真意切的話語。

十八年的陪伴，他和她，沒有經歷過。

但這八個月來的關心和愛護，他真真切切地在享受。

在主持人的最後一句話裏，他将那平時看似無所不能的項副局長抱住，才發現原來她和所有女性一樣，都有着柔弱嬌小的一面。

項亦然也回抱住他，察覺到情緒波動，在清瘦的背上輕輕拍撫。

良久，于躍小聲道：“媽媽，謝謝你。”

滾燙的淚水滴進項亦然的衣領，她的聲音也哽咽了：“不用謝，媽媽會心疼……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好！謝謝媽媽。”

顧項逢和顧雲加已經擁抱結束，雖也感慨，但都默契地選擇維持形象，一臉平靜地看這兩人哭哭啼啼。

于躍不好意思地松開項亦然，接過顧項逢遞過來的紙巾，擦着眼淚環顧四周，發現比自己哭得誇張的大有人在，頓時又挺直了背。

項亦然看看顧項逢，臉上嫌棄心裏溫柔地伸手過去。他比于躍高，肩膀也比于躍寬，摟着更費勁。

顧項逢笑笑，反抱住媽媽，在她頭頂道：“媽媽，謝謝你接受我們，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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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亦然想說什麽，還是咽了回去，只是捶了他肩膀兩下。

宣誓之後，成人禮結束了。

師生、家長都留在場地上合影。

項亦然這才發現，這麽久了，她竟然和親愛的躍躍沒有一張合影，連忙指揮于躍配合自己擺了無數個POSE。

顧項逢把手機給王爍，讓他給他們拍一張全家福。

鏡頭裏，兩位西裝革履的青年長身玉立，将一臉慈愛的父母護在中間，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于躍的朋友們各種拍，單人照，雙人照，四人照，八人照……

今天的女生們都很好說話，拍照也特別配合，誰不想精心打扮的妝容多留些紀念呢。

王爍、何子路和不少女生拍了照，唯獨心照不宣地沒有像其他男生那樣去找奚悠悠。

顧項逢看到馬瑞、吳連昊他們圍着奚悠悠，油膩地擺出各種造型，故意問于躍：“你想和老同學合影嗎？”

于躍望過去，奚悠悠今天穿了條修身的香槟色長裙，包臀設計将身體線條勾勒得窈窕有致，下擺散開鋪在綠地上，舉手投足盡是優雅風情。

“也不是不行。”于躍看穿他的明知故問。

果然，顧項逢變了臉色：“你敢？”

“那你還這麽問。”于躍掉頭往外走。

“我就是試探你，你看你，一點也不忠貞，一試就露餡。像我這種人，不管擺多大誘惑在面前，那必然都是不為所動……”

“……”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放心？哎，我跟你說，上大學我們也得在一起。”

于躍掰松一些他如鐵桶般的手臂：“那大概率是不可能了。你上985，我能上個不錯的一本就謝天謝地了。”

“那我不上985，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行。”

“那我們就考到同一個城市去，然後在外面租房子，每天放學了就回家，晚上都睡一……”

“閉嘴。”

“躍寶，你怎麽臉又紅了？我只說一起睡覺，又沒說別的……哦哦，你是不是想對我幹什麽？”

“……”

“想就直說啊，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拒絕你的……”

“顧項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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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禮之後，高三基本上就沒什麽活動了，五一假期也只不過連着周末放了三天。

這三天假期，沒幾個人回家，全部都關在學校做最後的沖刺。

六月，高考如約而至。

前世的于躍沒參加過高考，重生一世，他竟然有機會踏進考場，實現夢想。

H城的初夏已是白晃晃的炎熱，所幸室內都開了空調。

他看着監考老師展示試卷密封袋，聽着關于考場紀律的強調，恍然如夢。

試卷發下來，他和每個考生一樣，執筆疾書，每一個字，都是他改寫的人生軌跡……

考完出來，項亦然和顧雲加如同千千萬萬的父母一樣，守在門外，拎着冰鎮綠豆湯和切成塊的西瓜。

他們早在兩個月前就預定了考點旁邊的酒店，飯菜都已擺好，吃好後便可以躺下睡個午覺，養足精力應對下午場。

于躍為這舒适的物質條件感到不安，被顧項逢看出來了又是一頓安撫。

第三天，終于全部考完。

在家昏睡兩天後，全體學生返校收拾個人物品。

不知道是誰先帶了頭，搬着一米多高的習題冊和試卷來到走廊上，随便拿一本，撕碎了往空中一撒。

整幢樓陷入狂呼亂喊中，雪白的紙片漫天飛舞，渲洩着三年的壓抑和疲憊，飄飄悠悠落到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高一高二的同學出來觀看這盛景，不斷發出天真的感嘆。

沒有老師出來勸阻，集體選擇視而不見。

于躍靠着欄杆，他沒有撕書的沖動，畢竟只不過發奮了一年，而且對這一年，他懷着無比感恩與慶幸。

顧項逢也沒撕，嫌累。

王爍藝考時毫無懸念地沒有考上中國美院，又退而求其次報考了S省另一所，竟考上了，眼下只等文化科目出分。

何子路撕得很起勁，雖然他那些紙上本來就沒寫幾個字。

李曼婷用她那扔鐵餅的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本接着一本撕，抛出去的動作好似跳大神，嘴裏念念有辭：“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王爍：“曼姐，都考完了，就別咕蛹了。”

“感慨，感慨你懂嗎？”

“你都被單招了，文化科上個三四百就搞定了，還有啥好感慨的。”

“感慨我們就要分開了啊……哎，我們什麽時候出去聚聚吧。”

“好啊……顧哥，躍躍，怎麽樣？哪天聚？”

顧項逢懶洋洋地換個姿勢站：“這回還會偶遇某些人嗎？”

王爍秒懂：“就我們五個人吧，消息肯定傳不出去。”

當天晚上，幾人去了一家日料店，為這頓飯命名“第一頓散夥飯”。

甜甜的清酒極好入口，度數又不高，不知不覺間于躍喝得有點多。

等意識到的時候，兩條腿已走不成直線，被摟着上了出租車。

涼涼的夜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吹進來，醉醺醺的臉被吹得很是舒爽。

于躍靠着顧項逢的肩膀，憨憨地笑：“那個焗蝦的壽司很好吃，還有那個照燒雞排飯，也很好吃……”

真是很好養活的胃，愛吃的都是經濟實惠的主食，刺身之類他幾乎沒怎麽碰過。

顧項逢嘴唇貼着他的發頂：“明天再去吃。”

“太貴了，明年我們再去吃。”

“明年……你說我們會在哪裏？”

“都可以，北京……上海……成都……顧項逢，你喜歡哪裏？”

“有你的地方。”

于躍擡起頭，眼睛霧蒙蒙的有點渙散，突然笑笑，然後照着那薄唇親了過去。

顧項逢吓了一跳，敷衍地和他貼貼，在司機怪異的眼神裏将他的頭按回肩上，心慌得有點燥熱。

剩下的路他沒再說過話，沉默着等車開到小區門口，連拖帶拽将某個碎碎念的醉漢拉進家門。

客廳裏黑洞洞的，項亦然和顧雲加都還沒回來。

這次他吸取了教訓，很明智地将卧室門反鎖，并确認兩遍，才猛的将靠在他臂彎裏的人撲倒在床上。

喝過酒略嫌幹渴的唇，迫不及待地貼在一起，反複輾轉，将呼吸一并吞沒。

很久沒有這樣好好親過了……每次顧項逢剛流露出類似意思，就被于躍可憐兮兮的話勸萎：“我還想再學一會兒，等考完好嗎？”

高考完的那兩天，他又像油盡燈枯似的，昏睡了兩天，顧項逢就算再沒有人性，也下不去手。

今夜，終于得償所願。

或許是酒精的緣故，此時的于躍格外熱情，毫不費力地掌握了主導權，按住顧項逢的後腦勺，甜甜的舌尖在他的口腔裏舔滑挑頂，極盡纏綿。

顧項逢快要被他親瘋了，含住那調皮的舌頭，不管不顧狠吸一通，直到對方吃痛地嗚嗚叫着扯他頭發，才紅着眼睛放開。

滾燙的唇印在耳垂後，頸間。

于躍微仰着修長的脖頸，發出難耐的喘/息。

顧項逢伸手去摸索，啞着嗓子：“可以嗎？”

于躍縮了一下，勉強拉回神智：“不行，不行，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們都還沒有真正有過……”

“再給我點時間，下次，下次。”

顧項逢忍耐地去親他：“那你張嘴。”

于躍別開臉：“去洗澡。”

“你嫌棄我？”

“這麽熱的天，捂了一整天，你不嫌棄啊？”

“我不嫌棄，這才是你真正的味道……”他腆着臉往下移。

“滾。”于躍夾緊腿，将顧項逢狠狠推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