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看着大夫一邊把脈,一邊解說病狀,病恹恹的葉钊祺臉色壞極了

大夫說趙頤萱這具身子操勞過度,脾虛陰衰,缺少滋補,又沒好好進食,損了根底,一遇天寒自然就受不住

這跟他從時晴那裏聽來的,為什麽會差這麽多?時晴不是老說趙頤萱仗着昔日是宮家小姐,不受管束,更不願幹活兒,老是偷懶……

時晴又對他撒了謊葉钊祺的心沉了沉,索性閉起眼,什麽也不去想

“少爺,藥已經煎好了”

趙頤萱坐在炕邊紫檀矮凳上,手裏端着剛煎好的藥,低聲喚着炕上的人

“……聖誕禮物”驀地,葉钊祺低喃了一聲

趙頤萱怔了下,以為她聽錯了

不想下一刻,葉钊祺猛然坐起,兩眼瞪得大大,驚喊,“聖誕禮物!”

“少爺?”她擔憂地低喚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啊?”向來聰敏的她難得傻住

葉钊祺撇唇,“也對,你當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他依稀記起昨夜那個奇怪的夢境,那間古怪的店鋪,以及那個穿着奇裝異服的貌美女子

他并非是蠢笨之人,回想起那個自稱莫湘的女子,以及她說的那個交易,再對照他跟趙頤萱交換身體的奇事,前因後果豁然開朗

盡避不清楚那個莫湘是神是鬼,總之,一定是她在搞鬼,他跟趙頤萱才會在一覺醒來就對調了身體

而他最記得的一句話,除了那句聖誕快樂,就是聖誕禮物了

莫湘說,如果想結束這場交易,就得找到屬于他的聖誕禮物,所謂的交易,指的肯定是讓兩人交換身體

“去,去把護院全找來”葉钊祺心浮氣躁的命令着

“少爺先喝藥吧?我看你病得正厲害……”

“搞清楚,這是你的身子,是你病,不是我病!”他氣悶的回吼,旋即又因一陣頭暈渾身乏力,軟綿綿地躺回去

趙頤萱拼命忍笑,說:“是,這是我的身子,不過眼前由少爺暫住着,是少爺替我病,我這是為了您好”

葉钊祺怒刨她一眼,索性自己撐起身,搶過她手裏黑漆漆的藥,一口氣灌下肚

看着他孩子氣的舉動,趙頤萱不經意想起,前些日子她曾聽侯嬷嬷說起關于他性情乖戾的事

侯嬷嬷是東院的管事嬷嬷,由于在葉家當了二十多年的差,又曾伺候過葉钊祺的爹娘,算得上是老資歷,就連氣焰嚣張的時晴也不敢得罪她

巧的是,侯嬷嬷正好與她娘親的乳娘是親戚關系,知道她被買進葉家之後,娘親輾轉透過乳娘捎來了一盒首飾,千叮囑萬拜托的讓侯嬷嬷多加關照

說起來,若不是有侯嬷嬷偶爾出手相助,她很可能被時晴整得更慘

記得那日,由于竈房臨時缺人手,她被遣去當下手,正巧遇見侯嬷嬷來取膳

她見侯嬷嬷特別将補藥混入菜膳,不禁好奇詢問緣由

侯嬷嬷說:“自從大夫人去世之後,少爺身邊少了人照料,少爺自個兒又不懂得體貼自己,再加上不喜補藥的味兒,老奴只好讓廚子想法子把補藥入菜”

說實話,老是受到葉钊祺無理的羞辱,趙頤萱對他原本是挺反感的,但聽見侯嬷嬷這樣說,頓時覺得他的處境有點凄涼

葉钊祺的父親曾是叱咤風雲的正二品太尉,葉钊祺前途朗朗,一片光明,誰想得到雙親走得早,他才十一歲就痛失至親

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造就了他暴躁乖戾的性格?趙頤萱不由得這樣想

看着葉钊祺因為一口氣灌完了苦澀的藥,掩着嘴咳嗽起來,趙頤萱心生同情,趕緊上前接過瓷碗,輕拍他的後背

“這藥還很燙,又苦得很,要一口一口慢慢喝,你喝得這樣急,莫怪要難受了”

聽着趙頤萱溫軟的勸告,葉钊祺耳邊一熱,竟然有些赧顏,只能暗自慶幸,眼二下這具身子正病着,還發着高燒,就算臉紅也能蒙混

“要不是你這副破身子,我犯得着受這種苦嗎?”他故意用氣憤掩飾心底那份暖意

“交換身體這種事也不是我願意的,少爺這樣說對我并不公平”

“一個三等丫鬟有什麽資格跟本少爺談公平?!”

趙頤萱輕抿起唇,不與他争論,殊不知,她越是悶不吭聲,葉钊祺就越氣

“別以為你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就可以擺出那種臉,少把本少爺搞得像個娘兒們”他氣呼呼地罵

她原本就是女兒身,總不可能換了身體就變成大男人吧?趙頤萱既無辜又無奈,覺得自己好無辜

“你瞧,本少爺差點就被你岔了神,誤了正經事,還不快點去把護院找來!”

看着那個面色蒼白,語氣舉止卻跋扈得很的“趙頤萱”,正主兒只能滿月複憋屈的聽命行事

老天爺可真會折騰她,誰都可以,為什麽偏偏是跟葉钊祺這個霸王交換呢?東院一共有八個護院,兩個領官饷的貼身随扈,一共十人全被召進了葉钊祺的內寝

十個人十雙眼,全都震驚地瞪着眼前這一幕——

身上蓋着狐毛裘毯,靠坐在暖炕上的,是他們都熟悉的趙頤萱,而那個動不動就驚風打雷,與人結仇結怨的少爺,居然站在一旁,頻頻往炕上觑

這、這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葉钊祺——困在趙頤萱身體的那一個,見這幫人全到齊了,正想開口吩咐下去,便對上護院中為首的孫詠那雙擔憂的眼,這才愣了下

不對,眼下在衆人眼中他是趙頤萱,他若開口下令,豈不是遭人起疑?

且不論這等荒腔走板的事有沒有人會信,光是他一個男子漢成了女兒身這點就夠人恥笑的了

不成,兩人交換身體這等事,絕對不能讓旁人得知!

思及此,葉钊祺使着女子的清甜嗓音,道:“少爺怎麽把人找進來了又不說話呢?”

趙頤萱怔了怔,一側過身,觑見孫詠等人驚愕的目光,心下不禁發苦

明明是他把人叫來的,怎麽會把難題扔給她呢?這個災星可真是懂得怎麽折騰人

趙頤萱到底不是尋常姑娘,她很快就定下神,努力裝出大男人的模樣,沉沉地說:“孫護院你們來得正好,本少爺有些事想讓你們去辦”

“少爺請吩咐”孫詠等人抱拳躬身

趙頤萱暗暗看向炕上,葉钊祺一臉幸災樂禍的揚了揚嘴角,她趕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胡鬧

彼不得會否招來流言蜚語,葉钊祺開口,“少爺剛才說了,要你們私下另雇人手,甭管要花多少銀子,越多越好,你們帶着這些人前去各地找尋聖誕禮物,而且務必要快,必得在過年之前找”

孫詠等人全都傻了,一來是他們聽不懂什麽叫做聖誕禮物,二來,這些話怎麽會是由趙頤萱來說?

趙頤萱雖然同樣一頭霧水,可眼下她才是這裏的主子,因此她的驚愕并未維持太久,立即回過神,裝腔作勢的命令

“不錯,剛才本少爺正念着這事……誰讓你開口的?多事”為免招來疑心,她假裝冷着臉訓斥

明知她是在作戲,可蠻橫慣了的葉钊祺哪裏忍得下,當場就冷着臉相瞪

見狀,孫詠等人又是一愣才過一日,怎麽趙頤萱就上了少爺的暖炕?還敢這麽大膽的直視少爺,這兩人……肯定有貓膩!

“請恕屬下冒犯,少爺,什麽是聖誕禮物?”

“呃——”趙頤萱這下可被問倒了,不得不看向葉钊祺

當然,在外人眼中看來,卻是葉家出了名的火爆浪子端着媳婦兒似的表情,尋求一個三等丫鬟的意見

葉钊祺見着自己那副孬樣,心裏也沒好氣,可又能怎麽着,眼下用着他身體的人是趙頤萱,她若是擺出嚣張嘴臉,恐怕他會更氣

葉钊祺只好撇唇,逼自己裝出一個丫鬟該有的樣兒“少爺,您忘了,您說是在夢中得了觀音開示,說要找到這樣神物,才能讓少爺永保安康,前途一片光明,既然是神物,自然沒人會曉得那是什麽,只知道那樣東四名叫聖誕禮物”

趙頤萱聞言怔了一下盡避不明白為什麽葉钊祺會編出這樣的故事,但她直覺肯定是與兩人交換身體這事有關

忍下滿月複疑問,趙頤萱端起嚴肅的面色,命令着孫詠等人,“正是如此,你們趕快着手去辦”

“記得,這事觀音有交代,不得随便向外人透露,要是讓少爺知道你們洩漏半個字,會有什麽下場,誰也說不準”葉钊祺不忘撂狠話警告他們

孫詠等人暗自一驚,什麽時候,東院的女主子換人當了?過去這等跋扈的氣焰,應該是時晴才使得出來,怎麽會是……

“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去辦!”炕上的“趙頤萱”杏眼一瞪,神情驕蠻,孫詠等人一時被駭住

見葉钊祺頂着她的身分撒潑,正主兒可是別扭極了,她忍不住低低出聲,“趙頤萱,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分”

葉钊祺這才哼了一聲,別開了臉,躺回炕上歇息

孫詠等人瞪眼無言,只能揣着滿腔的猜疑,默默退下

“少爺,您這樣子是行不通,怎麽說你眼下的身分是……”閑雜人等一走,趙頤萱馬上奉勸

“把侯嬷嬷叫進來”

“少爺又想做什麽?”她好無奈

他猛然轉過身,狠狠瞪她一眼“少用本少爺的臉擺出那副可憐的模樣,你想把本少爺的尊嚴全扔了是不?”

趙頤萱暗暗磨牙,心底暗罵:這個霸王!他自個兒還不是一樣,用她的身體耀武揚威,剛才那些人肯定以為她爬上了主子的床,跟時晴同個樣兒,在耍威風呢!

“還不快點把侯嬷嬷叫進來!”

趙頤萱無奈嘆氣,“奴婢遵命”

不多時,侯嬷嬷進了內寝,到底是見多風浪的老奴,看見“趙頤萱”躺在炕上時,她立刻垂下眉眼,裝作沒看見似的,彎身行禮

“少爺有何吩咐?”

趙頤萱無言的望着炕上

葉钊祺挑了挑唇,發覺自個兒挺喜歡看她沒轍的模樣“少爺是怎麽了?不是說因為錯怪了奴婢,又差點害奴婢病死凍死,為了彌補奴婢,決定将奴婢提拔為大丫鬟麽?”

趙頤萱內心五味雜陳,點點頭,“不錯,本少爺确實是這樣想的侯嬷嬷,你可聽見了?”

侯嬷嬷吃驚的擡起眼,旁敲側擊的問:“那以後少爺房裏由誰來守夜?”

葉钊祺揚起嘴角,故意瞥了趙頤萱一眼,趙頤萱愣了下,心裏暗暗叫糟

他、他該不會是想……

“侯嬷嬷是明白人,應該曉得少爺的心思”不等趙頤萱反應過來,葉钊祺已經代她回答

侯嬷嬷雖然覺得眼前的趙頤萱有股說不出的古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兒有異狀,只能斂了斂眼底的驚詫,看向葉钊祺

離奇的是,一向最讨厭奴仆在他面前自作聰明,或者搶話說的少爺,居然一臉悶悶不樂的隐忍着,末了還承應趙頤萱那席話

“從今天起,就改由趙頤萱來房裏守夜”

侯嬷嬷低了低頭,連聲應是,然後知趣的退了下去

“少爺這樣做,萬一讓其它人誤會,那該怎麽辦?”趙頤萱憂心地問

怎料,炕上的人忽然手一伸,大刺刺的命令,“我渴了”

趙頤萱心中氣悶,卻只能乖順的斟了杯茶水遞過去

葉钊祺一飲而盡,沖去了齒頰間的藥味,将杯盞扔回她手裏,才說:“就算誤會又怎麽着?難不成,你要本少爺回去睡那硬邦邦的木床,那房間連個火盆都沒有,天寒地凍的……”驀地,他打住了話,想起這段日子以來,她都是住在那樣的房間……難怪她會受風寒,還發高燒

思及此,葉钊祺心頭發堵,沒再往下說

趙頤萱也不覺得奇怪,只當他是懶得再跟自己搭話,自行接着問:“少爺剛才讓孫護院他們去尋的那樣東西,可是與我們變成這模樣有關?”

葉钊祺聞言,心想那樣詭谲的夢境,雖然他信,可聽在別人耳裏,就怕會被譏笑是穿鑿附會,外加怪力亂神的瞎扯,所以素來好面子的他,當機立斷決定隐瞞那場夢境

“那不關你的事,是觀音真來托夢了,我想幫自己轉運,你少管”

“那少爺,我們這樣子該如何是好?是不是該找人幫忙……”

“幫什麽忙?!這種事有誰會相信!”

他雖然蠻橫無理,倒也說對了,這檔事說出來,天底下有哪個人會信?

趙頤萱的心直直往下沉,眉頭緊鎖的在紅木圈椅跌坐下來

見她一臉低落,葉钊祺勾唇一笑,還真難得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過去不管怎麽罵她羞辱她,她都是波瀾不興,雷來也打不動的沉着樣兒,眼下她可終于知道慌了

“趙頤萱,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只能老實面對,我勉為其難接受當你,而你也得扮好我的樣子,少讓我出糗丢臉,聽見沒有?”

趙頤萱擡眼看着驕橫的葉钊祺,一肚子冤火憋得都快壞了,可又能怎麽樣?當然只能乖乖接受

可是,她沒當過男人,葉钊祺就更別說了……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

趙頤萱苦了臉,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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