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葉檸雖然睡得晚,可第二天早上依舊精神抖擻地爬起來去便利店做兼職——只是心裏有事兒,做什麽都不順,葉檸蹲在地上拆飲料包裝的時候,一走神,手指被美工刀切開了一道口子。

“嘶——”葉檸倒吸一口涼氣,丢了刀起身忙着走去處理,剛剛沖完傷口,門口便傳來一陣清脆的音樂。

葉檸歪頭看了一下鐘,這個時候應該是……

探出一個腦袋瞧了瞧,果然是徐向晚。

“我來啦。”葉檸抽了兩張餐巾紙擦手,小跑着到了櫃臺裏面,翹着受傷的手指給徐向晚掃他的早飯。

“你手怎麽了?”徐向晚皺眉,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好那道傷口。

“沒事,剛剛開箱子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劃了一下,沒……徐向晚?”葉檸的話還沒說完,徐向晚便轉身走了,片刻轉了回來,手裏多了一包創可貼。

不等葉檸開口,徐向晚直接拆開了包裝,小心地避開了條形碼,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片,對着葉檸勾了勾手。

葉檸:“我……”

“手。”徐向晚低着頭沒看她,創可貼的一邊已經粘在了他手上,葉檸咬了咬下唇,猶豫着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傷口被包了起來,徐向晚有些微涼的指尖偶爾一兩下能碰到葉檸的手指,這個距離她看着徐向晚小刷子一般細細密密的眼睫毛,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

“徐向晚。”她出聲喊他。

徐向晚擡眸看她一眼,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嗯……”葉檸在心裏飛快地斟酌着措辭,希望接下來的話聽上去能不是很突兀,“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啊?不是私人問題,就是,有個事情,我可能,沒有別的合适的人能說……”

因為別人都很熟悉她和鄭川,這個時候,她可能更需要一個局外人來聽一聽,比如,他。

徐向晚微微挑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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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

門口的音樂又一次響了起來,徐向晚垂眼,随即又擡眸看向葉檸:“你想現在說?”

“呃——”

徐向晚微微挑眉:“沒關系,你下班的時候,我來。”

葉檸并不知道找徐向晚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個好的選擇,一直到當她換下便利店員工的衣服,和徐向晚一起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時候,她還是有一點不放心。

“嗯……”葉檸咬着嘴唇,“你真的沒事吧?我這樣,不會太,嗯——”

“你就當,”徐向晚忽然開口,聲音不大,說得也很慢,但卻足夠沉穩有力,“和當年在醫院,你跟我講,你的學校同學,一樣說就好了。”

葉檸一愣,随即緩緩地笑了。

她想起來了,在醫院的時候,也是她一直在跟他說着亂七八糟的事情,那個時候她好像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妥。

“嗯,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葉檸抿唇,“如果你喜歡一個女孩子,喜歡很久了,然後有一天你想跟她表白,嗯,就是蠻含蓄的那種……哎呀也不一定是表白啦,就是,可是那個女孩子不喜歡你,就,不是那種想談戀愛的喜歡,你會怎麽樣啊?”

徐向晚微微挑眉,眼神似乎盯着外面的人行道,想了一會兒,開口:“我想,不會怎麽樣,就和以前一樣。”

葉檸眨了眨眼睛:“那你會不會覺得那個女孩子,不太好,嗯,就很理所當然那種……”

“因為他喜歡你,就不會。”

葉檸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唉?”

徐向晚微微挑眉:“我猜錯了嗎?”

葉檸:“……”還真沒有。

“他喜歡你,如果不能跟你更進一步,那便後退,做朋友也是好的,自然不會覺得你有什麽不好,而你,”徐向晚頓了一下,“你不喜歡他,那就把他當朋友,不要再給他任何,可能性的暗示,你不用覺得愧疚,或是怎樣。”

“真的嗎?”葉檸眨了眨眼睛,雙唇微張,看着徐向晚的眼睛。

“我想是的。”徐向晚點點頭。

“那,嗯,”葉檸抿了抿唇,“你說的這些,适用于,大多數的男生嗎?”

“我想,沒錯。”

“唔……”葉檸在嘴裏鼓了一包空氣,眨眨眼睛,點了兩下頭。

“或者。”徐向晚放在桌上的手握了握拳,“如果你不介意,能告訴我那個男生,做了什麽讓你有這樣的感覺嗎?”

“他,就是帶我去參加音樂節,去看了煙花,然後……”葉檸回想起了那晚的場景,“他忽然喊我,然後說了句什麽我沒聽清,他後來也沒重複,就,對我伸了手。”

“伸手?”徐向晚微微挑眉。

“嗯啊。”葉檸點點頭,心裏忽然咯噔一下,“該不會是我想多了吧?”

“啊不,你沒有。”徐向晚笑了,“你沒聽見的那句話可能就是,他在跟你表白,他——你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徐向晚你笑了!”葉檸仿佛看見了新大陸一般,眼眸亮閃閃地看着徐向晚。

徐向晚一怔,緩緩坐直了身子,避開了葉檸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握拳,放在唇前輕咳了一聲,試圖用深呼吸來緩解身體上細微的不适感。

“你……怎麽了?”葉檸眨了眨眼睛。

“沒,沒事。”徐向晚擺了擺手,可耳尖卻有一點點要泛紅的趨勢。

葉檸垂眼,忽然喊他:“徐向晚。”

“嗯?”徐向晚的聲音有點悶。

葉檸轉了轉眼珠,笑了,“謝謝你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徐向晚點了點頭,沒說話。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話唉!而且你還笑了,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那種跟別人說話能省則省,也都不笑的。”

徐向晚一怔。

他自己都沒覺得,自己剛才在她面前,居然這麽放松地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而且……還笑了。

這種狀态他好像也只有在張梓芳面前才會有過,而那是從小到大一直照顧着他的長輩,可是面前的這個小姑娘……

徐向晚擡眼看了一眼葉檸的眼睛,那一泓秋水看得他心神一晃,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撫了撫桌面,他又笑了。

“因為,你不是別人啊。”徐向晚緩緩啓唇,他看見窗外的角落裏開了一朵小花,“你是朋友。”

嗯。

狐貍小姐。

我非常願意,做你的好朋友。

葉檸眨了眨眼睛,笑了,眉眼彎彎,歪了歪腦袋看向徐向晚:“那,小狐貍可以來找你聊天嗎?”

徐向晚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随時。”

葉檸笑嘻嘻地點頭:“成交!”

這邊葉檸算是解開了這個讓她糾結了一陣的“心結”,那邊“心結”本人正坐在圖書館的桌邊,盯着面前攤開的書頁一動不動,無意識地轉筆神游。

“鄭川,借我抄下筆記。”

“嗯?什麽?”鄭川回過神,手裏的筆掉到了桌上,“沒寫呢。”

“鄭川你不對啊。”坐在他對面的男生皺起眉頭,“你今天發呆發到現在,該不會是失戀了吧?啊?”

鄭川:“……”說對了。

“沒有。”鄭川挑了挑眉。

只不過他這蒼白的否認可信度并不怎麽高,那男生眯起了眼睛,小聲試探道:“你不會……表白被拒絕了吧?”

鄭川:“……”

“真的啊?”那男生見鄭川不答,以為他默認了,随即睜大了眼睛。

“我喜歡她也未必就一定要當她男朋友啊。”鄭川笑了一下,“行了行了,寫你的筆記,我可不給你抄啊。”

其實他沒有想象中的失望,反而原本懸着的一顆心倒是沉了下來——他應該料到了,他認識她這麽多年,如果她一樣喜歡他,他們的故事早就開始了。

而他也慶幸,葉檸用了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拒絕他。

這樣也好。

那他便後退一步祝他的小姑娘平安喜樂,而至于他曾經的奢望,再不提也罷。

作者有話要說: 做朋友有什麽好!!

不如做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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