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美如畫

傅今栩最近一直在弄物理題， 物理不是她強項， 所以她一直在認真練習。這天晚自習， 她拿着習題去辦公室找物理老師探讨，直到把題都弄明白了她才從辦公室回來。

回來後發現， 她同桌以及兩位後桌都不在。

“他們去哪了？”傅今栩問前排的同學。

前排男生道：“上課前好像聽勵陽榮說去上網。”

“上網？明天就考試了他們還上網。”

男生笑了笑：“這有什麽， 你信不信高考前一天他們依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傅今栩皺眉， 那可不行， 勵陽榮和季元洲她管不着， 但邵寒越必須好好準備考試！

想到這， 傅今栩就趕緊從書包裏拿出手機， 在抽屜裏給邵寒越發消息。

【你在哪， 怎麽沒來教室？】

【還要不要進步十名了？還要不要加零用錢了？快點回來！】

【說好的好好複習你竟然偷偷去了網！（鄙視表情）】

……

另外一邊，勵陽榮他們正打算開第三局。

邵寒越剛要點擊進入的時候，一直悄無聲息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頓了一下，手從鼠标上挪開，把手機拿了過來。

“越哥， 開始了。”勵陽榮提醒。

沒有人理他。

勵陽榮納悶：“寒越哥哥？進啊。”

“等會。”邵寒越頭都沒擡，噠噠噠地發消息。

勵陽榮眯了眯眼，發現一直沉着臉的大佬竟然在笑，“嘶……你跟誰發消息呢？我看看。”

說着拿開耳機湊了上去， 然而還沒看到就被邵寒越按着頭推開了：“你們先玩， 我走了。”

勵陽榮：“？”

邵寒越沒開玩笑，他摘了耳機，把沙發椅往外移。

“等等等等！你去哪啊！”勵陽榮慌了。

“有點困， 回去睡了。”

“啊？”

季元洲：“你回家啊？”

“回教室。”邵寒越頓了一下，補充道，“教室更好睡。”

“…………”

猝不及防的，上分小分隊少了一人。

剩下的幾人坐在位置上面面相觑，都沒搞明白邵寒越今天是玩哪一出。

說起來邵寒越這人對游戲是不太熱衷，但以往他們叫他來玩的時候他也都是會參與的，抛棄“聯盟”兄弟中途離場這種事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現在竟然因為困了就走了？

困了？

這他媽才幾點就困了。

勵陽榮：“我百分之九十肯定，他一定是來大姨媽了！”

季元洲：“所以我們現在怎麽辦，缺一個人。”

霍橋也覺新鮮：“我打電話喊我同學過來？”

“行行，打野厲害點的啊，不能叫比邵寒越差的。”

“這有點難？”

……

晚自習開始後學校校門就是關起來的，所以邵寒越輕車熟路地繞到了小樹林邊的圍牆外，幾下翻了上去。

從小樹林到教學樓的途中，邵寒越有幾瞬間會疑惑自己怎麽就突然回來了。可疑惑幾秒後他又會想，他也不是很喜歡玩游戲，與其在網浪費時間，還不如回教室看他小同桌怒氣沖沖的樣子，她那可有趣多了？

傅今栩寫作業的時候時不時地瞄窗戶外邊，剛才她收到了邵寒越的回複，兩人就“考試前一天去網有沒有道德”一事進行了争辯，後來争着争着他就沒回了。

傅今栩想那家夥大概又玩去了。

但雖然知道他一定是玩去了，可她心裏還是微微有些希冀的。

她是真心希望他能有所進步，這種真心跟唐茵已經沒什麽關系，純粹只是她當他是朋友，希望他能好而已。

“發什麽呆。”正深思着，突然，頭頂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

傅今栩愣了一瞬，轉頭就看到邵寒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窗戶外面。

“你……”

“叫我回來看書，結果自己在這發呆？”邵寒越是壓低了聲音的，清清淺淺，意外溫柔。

傅今栩心裏驚喜萬分，一時間盯着他的臉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還發呆？傻了嗎？”

傅今栩回過神：“啊……我在想題。”

“哦。”

“你怎麽回來了。”

邵寒越疑惑：“不是你讓我回來的嗎。”

傅今栩呆了呆。

邵寒越也被自己這句話說得愣了一下，他擡手蹭了蹭鼻尖，眼神不自然往走廊盡頭瞥去：“我是說，省的你又去我媽那告狀。”

“你都回來了我自然不告狀。”

邵寒越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嗯。”

邵寒越從教室後門繞進來後第一節 的下課鈴也響了。

不過傅今栩沒打算休息，她把語文書目錄打開放在他前面：“看到沒，我标記上的紅點都是要背的古詩詞和文言文，你晚上背一下。”

邵寒越低眸看了幾眼，目錄上一片紅。

“呃……是有點多，不過你能背多少是多少，明天先考語文的，你突擊一下。”

“哦。”

古詩詞什麽的傅今栩都已經倒背如流了，第二節 晚自習開始後，她就讓邵寒越自己去完成這件事，然後她管自己去寫題。

最近為了準備期中考，她經常熬夜，所以時間一久人也有點扛不住了。就比如現在，她算了幾分鐘後就發現數學題開始模糊了，雙曲線、抛物線、圓錐曲線……一個個都好像從試卷上飄了起來，完全進不了腦袋。

她放下筆，按了按太陽穴。

睡一會，就一小會。

剛這麽想着，身體已經比思緒更快，直挺挺地往桌上倒了過去。

一閉上眼就能睡着，這完全是她現在的狀态。

邵寒越和傅今栩的書桌之間有一疊書，他的還是她的已經分不清了，只是放在桌面上好找所以兩人下意識堆了起來。

這邊邵寒越正奇怪着古人怎麽總是有這麽多啰裏八嗦的感慨時，突然邊上一個腦袋倒了過來。

轉頭一看，竟然是他這位學霸同桌要睡覺。而且她很知道找位置，直接把中間的書堆當枕頭了。

“喂。”

沒反應。

邵寒越新鮮地笑了一下，這人也敢拿晚自習來睡覺？

看着看着，突然發現傅今栩靠着的書堆慢慢往他這邊滑，邵寒越眼見這一摞書一點一點的彎曲……馬上就要倒了。

他下意識伸出右手擋住了偏倒的趨勢。

“傅今栩。”邵寒越探過頭看了一眼，然而他邊上的小姑娘此時正閉着眼，呼吸平緩，竟似睡沉了。

“豬嗎你，一秒就睡。”

嘴上嘲諷着，擋住書的手卻沒拿開。邵寒越想了想，幹脆換了個姿勢，用擋着書的手支着腦袋，重新看起古詞來。

傅今栩是被下課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到教室門口人進人出時，懵了好幾秒。

“醒了？真夠能睡的。”邵寒越收回右手，感覺到手臂一陣僵意。

“我，我睡了一節課？”

“嗯。”

“你怎麽不叫我一聲。”

“叫你做什麽？”邵寒越點了點課本，“我很忙，誰管你睡覺。”

“……”

傅今栩很懊惱，是對自己的。

她竟然浪費了整整一節課時間！

“你很累？”突然，邵寒越問了聲。

“什麽？”

“沒見你上課睡過覺。”邵寒越不動聲色地揉了揉手臂，“今天倒是難得。”

傅今栩清醒了會，“昨天做了一套數學試卷，比較晚睡。”

“能做到三更半夜？你也是能耐。”

“很難的好不好。”傅今栩不高興他這語氣，“真的很難，我數學本來就相對弱一些，所以故意挑了難題來琢磨，而且……诶算了算了，跟你說這個幹什麽，說了你也不明白。”

邵寒越微微揚眉：“我怎麽不明白。”

“你又不會你怎麽明白。”

邵寒越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沒說話。

而傅今栩說完後也覺得不太妥當，她瞄了他一眼，心裏有些忐忑。

她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嘲笑別人智商顯得很沒品？他心裏不會受傷？

“呃……其實你以後要是好好學習還是能懂的啦。”傅今栩幹笑兩聲，趕緊轉移話題，“那什麽，你背的怎麽樣了。”

邵寒越應了一聲：“還行。”

傅今栩看他沒發飙，微微放下心來，“那就好，那我不跟你說了，我先看書了啊。”

“嗯。”

“對了，這份數學卷子你自己做做，答案和分析我都寫在邊上了，你自己淺層理解一下。”

淺層理解。

邵寒越嘴角微微一勾：“噢，知道了。”

第二天便是期中考，整個教學樓的教室都安排過了，衆人的考試位置是打散的，基本按照去年期末考的成績來排。

傅今栩雖然上個期末考時還不在這個學校，但學校的老師依然将她的位置排在了排名靠前的班級裏，大概是怕放在學渣裏會被抄襲。

成績最好的班級在頂樓，然後按照順序往下排，所以最差的學生就會聚集在一樓的班級。

傅今栩今天起床晚了點，沒趕上平時坐的那班公交車，所以趕到學校的時候也遲了一些。正匆匆往教學樓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樓欄杆處有人喊她。

“栩栩！別跑了，小心摔着！”

擡眸一看，在走廊上等待進考場的勵陽榮正朝她揮手，而他邊上的邵寒越靠着欄杆，側眸看來的眼神平靜如水。

傅今栩微微發窘，加快了腳步。

“栩栩！你在哪個班級啊。”

走近後，勵陽榮又跟她說話了，傅今栩這下不好當沒聽見。她看了眼時間，停了下來。

“我在六樓。”

“學霸果然不一樣啊，那樓層我就沒上去過。”

季元洲在邊上補充了句：“別說六樓，二樓你都沒上去過。”

“哇說的你好像上去過一樣！季元洲，都是兄弟，何必互相揭短呢！”

季元洲哈哈大笑，當下就和勵陽榮鬧騰起來。

“跑什麽？”正看前面兩人鬧着，突然聽到邵寒越問話。

“我今天起來晚了，怕遲到。”傅今栩老實回答。

“難怪發你消息你沒回。”

“啊？你發什麽了？”

“讓你帶早餐。”

傅今栩今天連手機都沒從家裏帶出來：“哦……我沒時間。”

“你沒吃？”

“哪有空。”

“呵。”邵寒越很是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回身把邊上一紙袋子拿過來，丢到了傅今栩的懷裏，“多的早餐，拿去。”

傅今栩：“啊？”

“還不上去，等會可沒時間吃了。”

傅今栩頓了幾秒：“那，謝了啊。”

邵寒越嗯了聲，回身，懶懶地搭在了欄杆上。

時間上确實有點來不及了，傅今栩拿着手裏的早餐匆匆往樓梯上跑。但跑到拐角處的時候，她的視線突然在邵寒越身上停了停。

早晨光線正暖，少年兩手搭在欄杆上，背脊微微彎着，正側着頭和邊上的人說着什麽。

風景美如畫。

那一瞬間，傅今栩突然想，這個少年其實不是什麽壞少年。

他也有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而那一面，應該是溫柔的。

跟季元洲鬧騰完的勵陽榮：“我放這的早餐呢？”

邵寒越：“給傅今栩了。”

“啊？我還沒吃呢！好歹給我留塊三明治啊！”

“你胖了，少吃點。”

“……真的假的？”

“嗯。”

“元洲你看我胖了嗎？”

“不知道，好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