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背你

網吧附近是幾所學校， 以前來這的都是學生， 而現在處于寒假階段， 所以這段路基本上沒什麽人。

傅今栩從網吧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幾個社會青年正和紅毛面對面嘶吼着，而邵寒越等人則站在外圍一些， 明顯在試圖搞清狀況。

“怎麽回事啊？”傅今栩湊上前去。

“你進去。”

“你進去。”

一左一右皆伸出一只手把她往後推， 結果人沒推到， 兩只手就先手心貼手背的粘在了一起。

邵寒越和彭天和察覺不對，側眸看了一眼， “……”

嘔！

兩人快速地抽回了手。

傅今栩忽視方才在自己前面一閃而過的基情， 又認真地問了一遍：“怎麽回事， 紅毛幹嘛跟人家吵架？”

邵寒越：“那人把咖啡潑他手上了， 紅毛罵了兩句。”

彭天和：“這幾把玩意是在挑事吧？潑了人家沒句道歉就算了，還反過來罵人？真當我是死的啊！”

紅毛那還在吵着，而勵陽榮也不甘示弱， 方才那一局的失敗讓他火氣正旺，“媽的都怪你們這些事逼！老子要掉段了你們知不知道！中途拉走我們的ad，你他媽是人嗎！”

紅毛退了一步，和勵陽榮肩并肩， “就是說！所以罵你們怎麽了！你們就是欠罵！”

勵陽榮：“還潑咖啡呢！老子滋你一臉尿你信不信！”

紅毛：“老子滋你兩臉！”

勵陽榮：“操， 你尿量這麽足！”

“滋狗兒子那是必須足啊。”

……

對面幾個男的被勵陽榮和紅毛一人一句， 說得臉色鐵青。

社會青年：“你們幾個給我等着！”

彭天和指了指那幾人：“你什麽意思啊你， 想搞我兄弟？我同意沒有？”

“你等着！你們給我等着！”

傅今栩皺着眉看着幾人怼來怼去， 伸手拉了拉邵寒越的袖子， “喂……你別打架啊。”

邵寒越在這種場合從來不是上前逼逼的類型， 一般情況下，他真要打架絕不會說這麽多前綴。

邵寒越：“看起來是前面這些人不善罷甘休。”

傅今栩小聲道：“那怎麽辦？那個，提前說好啊，別人不動你的情況下你別主動出手。”

邵寒越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沒想挑事。”

“那就好，你要是又惹禍的話，學校那邊……”

“不惹禍。”邵寒越低着眸看了她一眼，道，“我答應你。”

傅今栩怔了怔。

心髒突然緊縮了下。

她緩緩側眸看他，一時間被這句輕描淡寫的 ‘我答應你’震得異常迷茫。前前後後幾秒鐘裏，她甚至都忘了現在還處于什麽壞境，只知道那聲平靜而認真的承諾，僅僅只是說給她聽的。

另外一邊，兩邊人吵吵鬧鬧已經快打起來了。

就在這時，季元洲突然看到一幫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那幾個社會青年冷笑：“我的人已經來了，跟我嗆聲是吧！你們幾個小崽子死定了！”

勵陽榮和紅毛對視一眼，操，竟然這麽快就叫了幫手？！

紅毛打架是打出經驗的，所以他也知道現在這情況是肯定讨不到好處了，他壓低聲音道，“怎麽辦？叫人？”

勵陽榮：“等你叫到人這邊都打完三場了。”

“那我們……幹？”

勵陽榮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幹屁！”

罵完後，他轉頭看邵寒越，他這樣就是典型“依賴邵寒越”的姿勢。

邵寒越見此幽幽道：“如果我說，我數三二一就跑，你們跑嗎。”

勵陽榮一個踉跄。

紅毛：“什麽？跑？你開什麽玩笑。”

邵寒越很平靜地道：“他們人多，打起來我們吃虧，所以不如先跑。紅毛，你要是有興致改天湊足了人再來跟人家約。”

紅毛：“我……”

“要是你現在想打我也沒意見，不過，我先走了。”邵寒越笑笑，拍了拍傅今栩的頭，“我這還帶這個小跟班，不方便。”

傅今栩：“？”

那幫人從馬路上過來了，越來越近。

紅毛詢問地看向彭天和，畢竟這種打架事件臨陣脫逃實在不是他們十三中的風格！

可誰想到，彭天和看了傅今栩一眼之後，也認同了邵寒越的話。這打起來傷了他們幾個大老爺們不要緊，萬一那些人沒眼睛傷到了傅今栩怎麽辦！這小胳膊小腿的，醫院都得躺到穿！

邵寒越見彭天和也沒意見，緩緩開口：“分頭跑，三……”

終人皆緊繃起來。

“二……”

英明盡毀的節奏啊。

“一！”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跑！”

紅毛和勵陽榮刷得幾下，腳底抹了油似得往不同方向竄去。而邵寒越則立刻拉起傅今栩的手往街道盡頭跑去。

還在原地沾沾自喜的那群社會青年懵了一下，反映了好幾秒才怒喊：“操！你們這些人……愣着幹什麽！追啊！”

傅今栩完全是懵逼的狀态，實際上，她覺得自己默默地站在一邊，打不打架的跟她沒半毛錢關系。然而，她現在竟然跟着這群大佬一塊跑路了！

為什麽總沒好事！

“喂……你們，你們跑慢點！”

你們？

邵寒越聞言轉頭看了一眼，等看到傅今栩另一只手被拽在誰手裏時，臉都黑了。

“你怎麽在這裏！”

彭天和使勁拉着傅今栩：“你能在這裏我就不能在這啊！”

“不知道人多目标大？”

彭天和：“是啊，你不知道嗎？還不放手？”

邵寒越眯了眯眸。

彭天和也不客氣地瞪回去。

“不是，你們看路啊……”

傅今栩本來就不是什麽體育能人，方才邵寒越說完“跑”字後，她的兩只手就被人同時拽住了，而後，她被迫跟着這兩人百米沖刺。

以她的腳程跟着兩個大長腿，真的是欲哭無淚。

“你們幾個給我站住！”

後面的人也很快追上來了，傅今栩往後看了一眼，“人好多！”

彭天和：“放心，真追上了我堵你前面。”

邵寒越：“呵。”

傅今栩：“報，報警吧。”

邵寒越：“暫時來不急，你跟我來。”

邵寒越拉着傅今栩往小巷跑，彭天和拉着傅今栩另一只手，沒法也跟了上去。

幾所學校之間有一片居民樓，樓與樓之間的小巷錯綜複雜，跟電線網一樣密集。

傅今栩跑得氣喘籲籲，可後面還是傳來令人心顫的腳步聲。

傅今栩：“你，你們放了我吧，我給他們揍一頓還不行麽……”

真跑不動了！

邵寒越擰眉，“彭天和，你等會把人引往右邊引。”

“啊？”

“我帶她，你先吸引下視線。”

“喂！為什麽不是我帶她啊！”

“因為你不配。”

“邵寒越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啊。”傅今栩和他們一起往階梯上跑時被絆到，一腳沒踩穩，往邊上扭了一下。

“怎麽了？”邵寒越立刻停了下來。

腳踝傳來鑽心的疼痛，傅今栩，“我腳扭了。”

邵寒越拍開彭天和的手，俯身，一把把傅今栩橫抱起來。

傅今栩：“喂——”

邵寒越：“往前引人！”

彭天和猶豫了下，有些着急地看着傅今栩：“栩栩你沒事吧？”

傅今栩：“……沒事。”

“沒事個屁。”邵寒越往另一側小路走去，“彭天和。”

“幹嘛！”

“甩開這群人。”

彭天和這會也不能有猶豫的空檔了，媽的，下次一定要反應快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趕緊走！”

小巷裏有個居民樓樓下的大門沒有鎖，邵寒越帶着人掩到門後，将傅今栩放了下來，“靠我身上，小心腳。”

“那……”

“別出聲。”

彭天和離他們并不遠。

傅今栩遙遙聽到彭天和喊：“你們這群狗日的玩意，追到我我讓你們叫爸爸！”

“操……”

“媽的給老子追！”

“你有本事給我站住！”

……

轟隆隆的腳步聲靠近，然後很快就過去了。

傅今栩豎着耳朵，專心地聽着動靜。

良久後。

“已經走了。”

傅今栩松了一口氣，而後又警惕道，“彭天和怎麽辦。”

“你不用太小看他，不帶着你甩開這群人他還綽綽有餘。”

傅今栩：“怪我怪我……”

邵寒越笑了一下，“不怪你，怪你這短腿，跟都跟不上。”

“……”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小巷裏燈光昏黃，很安靜，靜得能聽到某個人家裏透出來的電視聲。

傅今栩單腳站着，整個人都是趴在邵寒越身上的，而邵寒越的兩只手則緊緊地護在她腰後。

親密無間的姿勢，兩個人就像粘在一起似得。

“我們……什麽時候走。”傅今栩伸手撐在他胸前，想撐起自己一些，然而他的手扣着她，她動都動不了。

“再等等。”

“啊……”

“萬一他們回頭了。”

傅今栩想想也有道理，彭天和可以甩開這些人，但邵寒越帶着她可甩不開。

“好吧……”

“害怕嗎。”邵寒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傅今栩擡眸看他，特別理所當然地道：“不是你在嗎，有什麽好怕的。”

邵寒越怔了怔。

傅今栩說完後自己也怔住了，她抿了抿唇，又忙接了句，“你那麽能打，我不擔心……”

邵寒越不語，只是手又把她往上拖了拖，讓她單站的那只腳能少點壓力。

“很疼嗎。”異常安靜中，他又問了句。

低沉微啞的聲音近在咫尺，傅今栩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還好……”

他的掌心怎麽這麽燙……那熱度一陣陣的，似乎能透過衣物滲透到她肌膚上。燙得她心跳越來越快，好像就要跳出來一般。

傅今栩渾身緊繃的時候邵寒越也并不惬意，懷裏軟香玉骨，鼻息之間，全是屬于她的味道。他也是花了極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上去雲淡風輕……

呵，忍耐啊，是人生的必修課。

良久後，邵寒越終于扶着傅今栩走出來了，“好了，我們走吧。”

“嗯。”

“上來。”邵寒越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傅今栩看着眼前的背影，愣住：“不用了吧。”

“快點，你這樣慢慢地挪要到什麽時候。”

後面沒動靜。

邵寒越回頭，“還傻站着幹什麽，快點，我背你。”

傅今栩躊躇了會：“但是……”

邵寒越懶得等她說完，他微起身往後一靠，直接扛着她起來了。

“啊！”傅今栩突然騰空，吓得趕緊趴在他背上，“邵寒越！”

邵寒越話裏含笑：“別瞎動，小心掉下來。”

“才不會掉下來……”傅今栩臉色漲紅，扶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緊。

“好，那你乖乖的。”

并不算長的一條路，但傅今栩卻覺得他們踏過了一整個世紀。以至于後來很多年後她回想起來，她總能清晰地記起那時的場景。

巷子的寂靜與狹窄，少年的肩膀與側臉，還有她的，心跳與緊張。

“我重嗎。”

“挺重。”

“胡說，我才八十九斤。”

“那你還問。”

……

“我真的重嗎。”

“重。”

“屁！”

……

“邵寒越，你累不累啊。”

“還好。”

“要不我下去？”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