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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被偷家的農場主:有空嗎?找你說個事。】

看到消息的周則笙:“?”

他拿着手機,盯着對方的名稱想了半天都沒能想起這是哪位,直到對面又發來一條新消息。

【被偷家的農場主:樹兒最近和你聯系了嗎?】

周則笙恍然,原來這人是任一諾。

之前加上好友之後,周則笙沒給人備注,而任一諾又是個非常愛換ID的人,以至于周則笙差點反手把他删掉。

【周則笙:很少,他最近的工作很忙。】

這段時間周則笙和祝淮的聯系确實少了很多,晚上的固定項目視頻通話也取消掉了,光是透過文字消息都能感到祝淮的疲憊。

他原本打算在祝淮生日的那段時間去探班,但祝淮的狀态讓他放心不下,就提前說了探班的事情,沒想到祝淮說他去會影響自己入戲,怎麽也不願意告訴他自己的位置,又再三保證了自己沒事,他只好放棄。

此時,見任一諾找上自己,周則笙更加擔心了起來。

【周則笙:阿淮最近是不是狀态不太好?】

【被偷家的農場主:對。】

任一諾掃到“阿淮”兩個字,“啧”了一聲,嫌打字講不清楚,幹脆發了條語音過去。

周則笙面無表情地點擊“轉文字”。

任一諾:“他那個角色到了後期很沉重,我剛剛打了個電話給他,看他那樣子肯定是為了角色沒好好吃飯睡覺,看着跟磕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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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要是有空去探一下他的班,我這邊要過兩天才走的開。唉,之前我們專業課老師就說過他這個毛病,太軸了,一點都不愛惜自——”

周則笙沒繼續看完,回了一個“好”字,然後問:

【周則笙:你知道阿淮酒店的位置嗎?】

【被偷家的農場主:我幫你去問問他經紀人。】

【被偷家的農場主:你什麽時候去探班?】

【周則笙:幾個小時後。】

【被偷家的農場主:?】

【周則笙:我在機場,現在過去。】

手機對面的任一諾一愣,嘀咕道:“這家夥真的這麽上心還是裝的?”

周則笙關掉了聊天框,給秘書發了條消息将隔天的會議取消掉,又訂了最近一班去G市的機票。

G市,就是《硯池月》拍攝地所在的城市。

飛機降落,周則笙打開手機網絡,任一諾已經将祝淮在的酒店位置發來過來。

酒店離機場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周則笙擡手攔了輛車,報了地名,低頭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給祝淮發了條信息。

【周則笙:阿淮睡了嗎?】

對面沒有回複,周則笙往上翻了翻,将這幾天的聊天記錄又看了一遍。

祝淮回的消息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短,最近兩天幾乎使用“嗯”“好”這種單字來回複自己。

周則笙的心越來越沉,擡頭問道:“師傅,這邊過去要多久?”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說:“晚上不堵,最多兩個小時。”

周則笙點了點頭。

接着,手機震動了一下,周則笙急忙解開鎖屏。

【Z:沒】

【周則笙:工作到很晚嗎?】

對面又沒了動靜。

周則笙攥緊手機,指節被壓得發白。

他另一只手從包裏拿出一樣東西,是一片碎掉一半的玉佩,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上面的紋理。

“師傅,麻煩開快點,謝謝。”周則笙的聲音有些啞。

“得嘞。”

G市的一個縣城內。

周則笙下了車,托着行李箱來到任一諾發的酒店。

小縣城的酒店并沒有很正規,說是酒店,其實有點像收拾得很幹淨的自住房,被改造成了小旅館。

前臺并沒有人值班,周則笙托着箱子來到了祝淮的房間前。

周則笙一路趕得急急忙忙,就連上樓都是直接拎着行李箱跑上來的,而此時真正地站在門前,他反而有些猶豫。

他的手在半空中懸了許久,最後輕輕敲了下去。

屋內沒有反應。

周則笙怕打擾祝淮休息,托着箱子往外走了兩步,又放心不下走了回來。

正當他打算離開的時候,屋內傳來的熟悉的聲音:“誰?”

房間內,祝淮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幻覺,畢竟這段時間自己總是覺得腦海中有些奇怪的聲音,很吵。

他走進浴室,捧了一捧冷水潑到臉上,試圖讓自己再清醒一些。

然而,走廊上的腳步聲并沒有消失。

祝淮的動作頓住了,擡頭看向房門,又仔細聽了一會,開口問道:“誰?”

門外聲音靜了靜,之後有人托着行李箱湊到了門邊。

“阿淮,是我。”

祝淮一怔,這裏為什麽會出現周則笙的聲音?

他擡手擦掉臉上的水珠,懷疑自己真的出現了幻覺。

“是我,我來探班。”

周則笙的聲音又響起。

祝淮眼皮一跳,餘光瞥見鏡子中自己的樣子:

蒼白、頹廢、瘦得都有點脫相了。

他心頭情緒翻湧,傅星闌的影子從暗處乍起,一股怒火竄出來,他走到門邊,壓着聲音和怒火,說:“誰讓你來的?誰告訴你位置的?!”

門外周則笙愣了愣,這樣的祝淮勾起了他前世的記憶。

那時候,宣國城破已過半年,祝淮在牢獄中瘸了一條腿,命只能靠藥物掉着。

那時候,祝淮失去了他的親人、他的子民,成了在周則笙後院裏茍且偷生的無名氏。

那時候,祝淮看向自己的眼睛裏,帶着掩飾不住的悲戚。

“阿淮,”

周則笙将額頭抵在門上,輕輕喊他,“…知歲,你別生氣……”

祝淮一怔,猛地從失控的狀态裏回過神來。

他眨眨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嘆了口氣,将門打開了。

周則笙站在門外,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帶着心疼和不可思議。

祝淮轉身回屋,身後的人也跟着進來,房門“咔嚓”一聲被關上,祝淮頓住腳步,偏頭看他。

周則笙的嘴無言地張了數次,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祝淮哼笑一聲,故意說:“都說了別讓你來,你來能做什麽,除了幹擾我什麽用也沒有,而且我現在實在是沒什麽能看的地方,失望吧?”

祝淮眼裏閃着淚光,他的話裏帶着傅星闌的痕跡,偏激得不像是祝淮本人會說的話。

周則笙沒說話,也沒有被他的話激怒,他只是沉默地走上前,擡手理了理祝淮額頭的亂發。

祝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間啞火了。

祝淮眨眨眼:“你,你幹什麽?”

“我什麽都不幹,我就是看看你。”周則笙看着祝淮的眼睛,又将人摟在了懷裏。

他用臉蹭了蹭祝淮的頭發,輕聲道:“我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祝淮張了張嘴,沒回答。

“好不好?”周則笙又問了一遍。

祝淮只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魔力,他動了動唇,說:“好。”

周則笙聽到滿意的答案,輕聲笑了笑,蹭蹭祝淮的頭發,又低頭用鼻尖蹭蹭祝淮的肩膀,在祝淮身上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後,他笑着開口道:“我給阿淮買的東西,阿淮用了呢。”

祝淮茫然地眨眨眼,慢半拍地感到臉頰發燙。

他偏過頭,推開周則笙,說:“我去幫你打電話給前臺訂房間。”

“好。”周則笙順從地放開手。

祝淮拿起座機,将聽筒放在耳邊,按下前臺電話。

一秒、兩秒、三秒。

二十秒過去了,回應祝淮的只有忙音。

祝淮不信邪,又打了一遍。

直到打到第四遍後,祝淮放下聽筒,轉頭對周則笙道:“前臺沒人。”

“我剛剛看也是,”周則笙說,“這種旅館的員工規定應該不太嚴格。”

他輕笑一聲,開了個玩笑,“這次是真的沒地方住了。”

祝淮咬住下唇,無助地看着他。

“沒事,”周則笙拉過行李箱,“我先去附近找找。”

說着,周則笙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祝淮輕輕“嘶”了一聲,他不小心将嘴皮咬破了。

疼痛讓他的大腦清醒了一些,他卻做出了不太清醒的舉動。

他忽然起身,在周則笙打開門前拽住了對方的手。

他說:“沒必要,你今天就睡這裏吧。”

被他拉住的人轉過頭,看向自己的眼神裏有驚訝、慌亂……和一點竊喜?

祝淮:我有點懷疑他是故意的。

祝淮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倏地松開了手。

他偏過頭,不去看周則笙的眼睛,說:“只是床有些小,你如果介意就算了。”

“不介意。”

周則笙瞬間回答,然後十分迅速地擺好行李箱,打開取出洗浴用品和睡衣,抱着東西往浴室去,末了還不忘給祝淮說,“你先休息,我很快就來。”

動作快得就像是怕晚一秒祝淮就後悔了。

祝淮:“……”

祝淮躺在床上,枕頭邊突然多了個人,說不奇怪是假的,何況這床一個人睡着剛好,兩個大男人睡着着實有點局促。

就算兩人盡力收住了自己的長手長腳,胳膊還是避免不了挨在一起。

祝淮有些尴尬,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但旁邊的周則笙似乎比他還尴尬、還緊張。

周則笙肩寬腿長,這會快縮成一團了,兩手環抱,像是自己會把他吃掉。

祝淮微微偏頭,看到周則笙正目不斜視地盯着天花板,眼神堅定得像是要上戰場。

他輕輕笑了一聲。

周則笙的頭往旁邊偏了一寸,目光直直地從祝淮的鼻尖擦過去,終究是沒敢正眼看人,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笑什麽?”

祝淮又笑了一下,忽然伸手牽過周則笙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側身鑽進周則笙懷裏,輕聲道:“當然是,笑你蠢。”

周則笙瞬間僵成的石塊,語言系統錯亂得說不出一句正常的話。

“阿阿阿阿淮,你,什麽,呃,我你,我……”

祝淮閉上眼睛,吐槽道:“結巴什麽?又不是沒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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