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只又愧疚嗎？

逆着微風，老管家道：“二少爺，您都看見了吧？太太和小小姐對封璟宸言聽計從，太太似乎被封璟宸迷得團團轉，小小姐都喊他‘爸爸’，就連幫裏的人對封璟宸也贊譽有加，再這樣下去，你哥一手創下的基業都要變成封家的了啊！”

“你以為他們封家，稀罕我大哥的這點兒東西？”莫士凱嘲諷的笑了笑。

“這點基業對封璟宸的确不算什麽，對我們來說，可是全部啊！”老管家懇切的說道：“而且，西南邊上從幾年前開始，又異軍突起，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了叫‘滅’的組織，對我們很不利。二少爺，請您務必守護好黑鷹組啊！”

莫士凱眺望着遠方，沒再回應。

而下山的車子上，阮阮哼着歌兒，因為跟封璟宸待在一起，顯得很激動。

封璟宸和姜雅琳的表情就沒有那麽輕松了。

“自從阮培軍去世，到現在已經快三年半了，要不是你一直照顧着我們母女，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姜雅琳紅着眼眶道：“莫士凱突然回來，我本就不是幫裏的人，他們就更加容不下我了。阮阮又偏偏是個女孩兒……”

“女孩子是一樣的，也是培軍哥的孩子，你是培軍哥的妻子，莫士凱一定會照顧好你們的。”封璟宸正襟危坐，話也說的一板正經，“只是我這個外人，實在不适合對你們的事指手畫腳，如今正好。琳姐你就放寬心，好好跟阮阮生活。”

姜雅琳不安的叫着雙手，眼淚像珠子似的滾落下來，“對我和阮阮來說，你哪裏是什麽外人。培軍的葬禮是你安排的，要不是你，指不定鬧出什麽亂子；阮阮從出生到現在，你也一直在照顧她。幫派裏的事情，明面上都是我出面解決的，看似是我在主持大局，可都是你在背後指導……對我們娘倆來說來說，你就是家人啊！”

阮阮雖然不知道姜雅琳為什麽哭，卻又哀哀切切的窩在姜雅琳懷裏，小聲安慰着。

“是我欠培軍哥的，是他用命救的我，如若不然，死的就是我了。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封璟宸低聲道。

“那你做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愧疚嗎？對我們，只有愧疚嗎？”姜雅琳忽然問，語氣中帶着些咄咄逼人的色彩，眼神中多了些別的意味。

封璟宸身形未動，目無波瀾的看着姜雅琳，薄唇輕啓，“琳姐就像我的長輩一樣，我心裏是很尊重的，這三年來，我也一直向對待姐姐一樣對琳姐，琳姐以後有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封璟宸圓着話回答完。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什麽意思也都懂，只是這事兒不好挑明。

姜雅琳便不再開口，一直被封璟宸的車子送到她跟阮阮在榮城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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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璟宸不做停留的離開，姜雅琳盯着遠處，擡手摸着自己的臉，呢喃道：“長輩？難道我老了？”

“媽媽很漂亮。”阮阮在姜雅琳懷裏，懂事的安慰着。

“阮阮，我的阮阮……”姜雅琳使勁抱着小姑娘，感慨道：“媽媽只有你了！阮阮，你一定要幫媽媽！”

冷傾念下午放學的時候，坐上了封璟宸派來的車子回家。

雖然冷傾念表示，她可以自己回去，但是封璟宸也表示，會派人接送她上學。

冷傾念就把這當做是封璟宸對她的特殊關照，既然得了便宜，就不好再矯情，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一便利。

吃飯休息，一如往常。

只是今夜對封璟宸來說，有些特別。

砰——

睡夢中，似乎隐約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炮火聲，封璟宸在床上擰着眉，進入了夢魇。

“快，快跑！這次我們是被人盯上了！”阮培軍頭發淩亂、臉上有些，面目猙獰，一邊拉着封璟宸跑，一邊開口。

“我得回去救人！那是我弟弟！”封璟宸甩開阮培軍，朝着危險的炮火集中處跑去。

阮培軍一下子抓住封璟宸，“你瘋了嗎？！不要命了嗎？快走！你救不了他！”

封璟宸推了阮培軍一把，繼續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他看見了，他已經看見了！璟霖就在不遠處，縮成一團。

“璟霖！”封璟宸一邊喊着，一邊那邊跑。

砰——

一梭子彈在空氣中穿梭而過，在劇烈的炮火聲中，封璟宸聽到子彈穿破血肉的聲音。

緊接着，一聲痛苦的低吟自阮培軍口中溢出。

封璟宸回頭的時候，就看到阮培軍胸口在流血，他霎時睜大眼睛。

後面的場景很混亂。

封璟宸不知怎麽來到了封璟霖身邊，他們都安全了，但是阮培軍卻中槍倒地，使勁抓着封璟宸的手，“我，我死了沒事……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雅琳和我的孩子，我，我求你了……”

窗外的月光皎潔，整個夜晚都寂靜無聲。

床上的封璟宸卻并不安穩，額頭上冒着冷汗，手也微微蜷縮。

叮——

咚——

遠處傳來兩道鐘聲，讓身處夢魇中的封璟宸霍然驚醒，他雙目圓睜，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呼着氣。

夜，靜悄悄的。

封璟宸過了好久才平複下來，撐着手臂起身，拿過床頭小櫃上的水杯來喝了口水。很久沒有提起三年前的事，漸漸被忘卻，今天被莫士凱提了一句，卻又做起了噩夢。

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發生的這件事，可是誰也不會主動提及，就像冷傾念的離開一樣，都是封璟宸心裏的傷。至于姜雅琳和阮阮，封璟宸身邊的人更是跟她們母女兩個鮮有來往。

封璟宸靠床坐着，幽幽的嘆了口氣。

人命這種東西，欠下了，就不好還了。

沒了睡意，封璟宸心血來潮的下了床，悄無聲息的來到隔壁冷傾念的卧室。

很顯然，卧室沒有鎖門。

封璟宸輕而易舉的進了房，爬上了冷傾念的床，坐在床邊，看冷傾念的睡顏。

看一個人睡覺，其實并沒有什麽意思，可以說無聊了。

封璟宸卻盯着冷傾念看了許久，沒注意到自己微揚的嘴角。聽到鐘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封璟宸在冷傾念唇上輕輕一吻，給她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