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還是蘇轍反應更快些,噓了一聲道:“六哥,小點聲。”
蘇轼點點頭。
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就這樣貓在書房窗戶下,很快就聽到了蘇洵與羅慎之的說話聲。
蘇洵雖沒嫁過女兒,但也是專程請教過蘇老太爺的,所以今日是像模像樣叮囑羅慎之幾句要夫妻齊心,莫要委屈了元娘之類的話。
羅慎之一一答應。
到了最後,蘇洵則問起天慶觀念書一事。
羅慎之去年已中舉,提起天慶觀書院來是贊不絕口:“……不怕三叔笑話,我乃天資尋常之人,張易簡張道長是飽學之士,雖書院學童有幾百人,但張道長卻不像尋常先生一味要我們死記硬背,會因材施教,對每位學生制定不同的方法,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以我愚見,三叔若将六郎送去天慶觀念書是明智之舉。”
“我聽元娘說起過六郎與八郎聰慧,若能因材施教,兩位堂弟定大有出息。”
這話說的窗外的蘇轍與蘇轼皆是小臉一垮。
蘇轍已經想到幾年後自己背着書包上學堂的可憐模樣。
倒是屋內的蘇洵聽聞這話是面上一喜,甚至說起這位張易簡道士的趣事來:“……我記得我年幼時他曾替我算過一卦,直說我并非池中物,可我直到如今是一事無成,也不知道明年春闱會不會高中。”
“但若細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他的,若非我故去的岳丈聽到他如此說我,只怕不願将六郎他娘嫁給我的。”
他能同羅慎之玩笑,但羅慎之這個新女婿卻不敢接話,只一味奉承。
蘇轍忍不住偷偷踮腳朝裏面瞧了一眼。
只見蘇洵面上含笑,可見羅慎之這話是說到他心坎上去了。
蘇轍總算知道蘇轼的厚臉皮是随誰。
他們原還打算再偷聽一二,卻聽見不遠處有說話聲傳來,兩人便手牽手貓着腰兒跑遠了。
一直等到兩人跑的是氣喘籲籲,這才停下來。
蘇轼更是哭喪着臉道:“八郎,難道爹爹真的要把我送到天慶觀念書嗎?”
“我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八姐姐,不想離開爹爹和娘……”
話還沒說完,他又是嘴巴一癟,哭出聲來。
蘇轍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将一個六歲的孩子送去“寄宿學校”太過于殘忍,可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安慰起蘇轼來:“六哥,你別哭。”
“你不是喜歡念書寫字,學知識嗎?”
“連我都聽說過那張易簡道士學問出衆,來日你去了天慶觀也會成一個很厲害的人的。”
只可惜,這話根本安慰不了蘇轼,他抹着眼淚道:“我跟着爹爹一樣能讀書寫字,變成一個很厲害的人!”
在孩子的心裏,父親都是最厲害的人。
蘇轍見他哭的傷心欲絕,想了又想,忍不住道:“話雖如此沒錯。”
“但爹爹都三十幾歲,還沒中進士了!”
“我聽人大哥說中了進士才能算厲害,爹爹還沒中進士,可見這世上比爹爹厲害的人還有很多。”
他看着蘇轼的眼睛,正色道:“所以六哥,你想要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就要多出去走走看看,不要當井底之蛙才行。”
蘇轼果然沒掉下眼淚來,拍着蘇轍的肩膀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井底之蛙的故事。”
“人人都誇我聰明,八郎,我覺得你比我更聰明。”
“八郎,不如你與我一起去天慶觀念書吧?”
蘇轍:???
他只是好心安慰安慰蘇轼,可不想将自己搭進去啊!
他吓得連忙擺手,道:“那怎麽能行?”
“我聽大哥說了,天慶觀要六歲以上的人才能進去念書。”
“你別忘啦,我才三歲了。”
蘇轼忍不住道:“明日你虛歲就四歲了。”
蘇轍冷哼一聲道:“四歲也不行,要等上兩年才能去天慶觀念書。”
他一想到自己不僅不用跟着蘇洵啓蒙,甚至不用啓蒙心裏就美滋滋的。
再安慰蘇轼幾句後,他們兩人就一同去看望蘇元娘。
蘇元娘正在與王氏,程氏等人說話,當他說起羅慎之時,雙頰微紅:“……你們別擔心,他對我很好。”
“他知曉我從前在汴京住過幾年,成親之前還專程請了個擅做汴京菜的廚娘回來,各個院子裏也設了小廚房,想吃什麽只管吩咐廚娘去做,羅家的人看起來都還不錯,是好相處的。”
王氏這才放心,連連道:“這就好!這就好!”
蘇轍也跟着放心下來。
蘇元娘嘴角噙着笑,勸王氏以後不必替她擔心,叮囑蘇五娘以後要聽話懂事些……一掃眼,她看到了蘇轍,忍不住含笑道:“八郎,今日是你的生辰,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站在她身後的萍兒就捧着個錦盒過來。
蘇轍連聲道謝,更聽見蘇元娘道:“……夫君知曉八郎今天生辰,直說要給八郎備下一份厚禮。”
這下不光蘇轍起來起來,就連蘇八娘與蘇轼都圍了過來,忍不住道:“八郎,快打開看看!”
蘇轍只覺得這錦盒沉甸甸的。
該不會裏頭裝的是金子或銀子吧?
他甚至想着若真是如此,該怎麽客氣一番後将這份厚禮收下來。
他滿懷期待打開錦盒,一打開,卻是傻了眼。
錦盒裏裝的一方硯臺!
居然是一方硯臺!!!
這一刻,蘇轍清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連字都不認識,要硯臺做什麽?
蘇元娘只當他是高興壞了,含笑道:“這是老坑石做成的洮硯,色碧質堅,發墨極快,且半日下來都不會幹涸。”
“這硯臺夫君收藏了好幾年,一直沒舍得用,聽說今日不光是八郎的生辰,馬上八郎又要啓蒙,好馬配好鞍,只願這方硯臺能給八郎開個好頭。”
程氏自然知道這方硯臺有多貴重,不肯收。
可蘇元娘卻笑道:“長者賜,不可辭。”
“這是夫君第一次送八郎禮物,三嬸娘可不能拒絕!”
程氏只得叫任乳娘替蘇轍收下。
蘇轍面上也在笑,但心裏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這好硯臺與普通硯臺對他來說并無區別,還不如銀子來的直接!
但他從衆人态度上也能知道這方硯臺的珍貴,好生謝了蘇元娘一番,等着蘇洵與羅慎之過來後,又是鄭重對羅慎之道謝。
羅慎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着道:“若這方硯臺能夠物盡其用,那便不枉費我與你大姐姐一番好意。”
蘇轍:……
可見人人都督促他上進,他不認真念書真是對不起他們!
等着蘇元娘夫妻兩個用過午飯,略說了會話就走了。
臨走時,蘇元娘是眼眶紅紅的。
縱然夫家距娘家并不遠,但出嫁的姑娘哪裏有想回來就回來的道理?她實在放心不下寡母與不懂事的妹妹,偏偏兩個弟弟稍懂事些,卻又在書院念書,根本不能照顧王氏!
蘇轍感受到蘇元娘的戀戀不舍,上前牽起她的手道:“大姐姐,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大伯母的!”
若這話從旁人嘴裏說出來,蘇元娘定會落下眼淚來。
但這話從蘇轍嘴裏說出來,她只覺得童趣可愛,笑着道:“好,那我就将我娘交給你了。”
羅家雖富庶,卻不是銀子多的沒地方花,是因為羅慎之聽她說起那個聽話懂事,時常陪伴岳母身邊的小八郎來,所以才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硯臺。
這方硯臺,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哪裏舍得給尋常人?
蘇轍送走蘇元娘夫妻兩個,很快就轉身去了書房。
蘇洵仍在看書。
這幾年下來,他十分上進。
惹得他的二哥蘇渙在信中與他說什麽“當初小時候你若有如今一半上進,我們蘇家早就是一門三進士”之類的話。
兄長的話,無疑給了蘇洵信心,他覺得區區一進士于他而言是探囊取物。
瞧見兒子進來,他放下書,笑道:“八郎,你怎麽來了?”
蘇轍原先就覺得蘇轼有幾分自傲,一開始以為是這是小屁孩的天性,但如今看到信心十足的蘇轍,這才明白。
哦,原來是遺傳啊!
蘇轍看着蘇洵,正色道:“爹爹,您剛才說明年的春闱您是十拿九穩,您怎麽知道您會高中?”
蘇轍玩笑道:“科舉一事本就不難,你大伯父與二伯父都已中了進士,我勤學苦讀這麽幾年,難道八郎對我如此沒有信心?”
蘇轍心裏是微微嘆了口氣,想着蘇轼有些方面真是與蘇轍一模一樣。
比如,犟脾氣。
比如,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心!
他知道蘇洵聰明,甚至他好幾次都聽蘇老太爺說過蘇洵是三兄弟最聰明的那個,只是科舉不是聰明就行,蘇洵并不喜死記硬背,且文章上很有自己的見解,這樣的人,其實并不适合應試教育。
蘇轍看着滿臉含笑的蘇洵,點頭道:“對。”
蘇洵:???
他一愣,下一刻就聽見蘇轍道:“爹爹,我覺得您不會中進士的。”
頓時蘇洵面上笑意全無,若換成尋常人定會訓斥蘇轍這話不吉利,但他卻正色道:“八郎,你為何如此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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