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 44

chapter 44

荒無人煙的廢棄之地, 雨絲透過破損的玻璃窗飄落進來,野草在覆滿灰塵的碎磚堆裏肆意生長。光線斑駁而烏沉,明明還不到正午, 卻給人如墜深夜的錯覺。

潮濕的氣氛讓呼吸發粘, 秦咿說完那句“想要你親我”後, 梁柯也并沒立即動作, 他一手放在秦咿腰上,隔着外套順了順她的背。

秦咿被他摸得身上發軟,又很舒服, 忍不住主動貼過去,含着梁柯也的唇,像咬一瓣橘子,細細密密地吻他。

經歷過這麽多次, 秦咿依然不算熟練, 小貓喝水似的軟軟地勾他, 喉嚨裏發出呼吸不穩的嗚咽。

她這樣子梁柯也不可能不喜歡,喜歡得連心跳都燙。但是, 他并沒急着沉溺,指節抵着秦咿的下颚,将她推開些許。

秦咿呼吸很重,胸口起伏明顯, 唇上洇着漉漉的濕, 全是從他那兒沾來的。

梁柯也眸光漆黑, 盯着她, 啞聲說:“會主動親我, 是因為覺得我可憐嗎?”

秦咿睫毛緩慢擡起來,她搖頭, 有點倔地對他說:“你是很好的梁柯也,比任何人都好,從不可憐。”

頓了頓,她聲音低了點,又說:“是壞人做錯事,責任和後果也該由壞人去承擔,無辜的人應該生活在光明裏,有鮮花和星辰,而不是反複自責。”

梁柯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她,眸光很深,一動不動。

秦咿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臉頰,忍着想哭的那股勁兒,啞聲說:“梁柯也,糟糕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可以長久銘記,但不要一直自責。”

對梁柯也說這些話的同時,她也在告訴自己——

“糟糕的事情都過去了,秦咿,你會有美好的新生活。”

靜了幾秒,梁柯也終于低下來,額頭與秦咿互相抵着,姿态很親密,也很溫柔

雨聲嘈雜的環境下,他嗓音又輕又低,慢慢地說:“寶貝,我已經非常非常喜歡你了,你卻還有那麽多能讓我更喜歡的地方,我該怎麽辦呢?”

秦咿第一次聽他叫自己寶貝,呼吸不受控制地變重,耳朵也紅,有些磕絆地說:“你不能,不能這麽叫我!”

梁柯也向後往椅背上靠,同時,握着秦咿的腰,讓她更密切地貼近自己懷裏,嘴唇似有若無地碰着她的耳朵,低聲說:“你是我的寶貝,我喜歡這麽叫。”

秦咿眨了下眼睛,聲音忽然低了點,小聲說:“你要先親我,親了我,才可以叫我寶貝。”

多乖的小姑娘呢。

梁柯也笑了聲,胸膛的震動順着貼合細細密密地傳到秦咿這兒,她不自然地動了動,雙腿無意識地蹭着,梁柯也呼吸一頓,扶在秦咿腰上的那只手,有些重地捏了她一下。

“坐在這種位置不要亂動,”梁柯也說,“真撩起來,你能負責嗎?”

秦咿離他那麽近,不可能感覺不到,她怔了下,接着,灼燙的熱氣從她尾椎那兒升騰起來,一路上湧,燎到心口。

她不太敢坐在他腿上了,手心扶着梁柯也的肩膀,盡量将自己提起一些,支吾着說:“那你放開我,我到旁邊去坐。”

梁柯也反而按着她的腰背,将她往下壓了壓,啞聲說:“不放,想抱着你。”

這麽一壓,即便隔着裙擺布料,也清晰得不行。秦咿動不得,也躲不開,被迫貼着,沒過一會兒,她背上就浮了層虛熱的汗,濕得很明顯。

梁柯也覺察到什麽,故意挑在這種時候好深地親進來,同時,一手托住秦咿的後頸不叫她躲。吻很熱,貼合的位置更熱,秦咿閉上眼睛,腦袋裏模模糊糊地閃過個念頭——

有沒有什麽辦法呢,能讓她和他更親密一點兒?

只是被他抱着和吻着,好像不太夠,想得到更多,更多的……

在秦咿意識恍惚的時候,梁柯也的吻慢慢移到她肩頸那兒,他的氣息和聲音都在她耳邊,有些含混地說:“你說過的,要先親你才能叫你寶貝,現在,我可以叫了嗎?”

秦咿心跳不穩,有點喘,牙齒無意識地在他唇上咬了咬。

“你叫,”她小聲說,頓了頓,又偷偷補一句,“其實,我喜歡聽你那樣叫我,剛才不許你叫,是有點害羞。”

梁柯也笑起來。

他叫她寶貝,也叫她寶寶,一遍又一遍,叫了好多聲,同時,他也吻進來,深深淺淺。秦咿的腰被他撈着,無處可躲,只能很親密地貼在他懷裏。

她身上那件外套是梁柯也親手穿上的,現在,又被梁柯也解開一點,他低頭壓在她鎖骨上,吻着骨骼的形狀。

秦咿脖頸往後仰了下,任由他動作,指腹則貼在他耳根處,撫摸他的刺青。

雨聲輕了些,像白噪音,逐漸有天光透進來,照亮祭臺。

越過秦咿的肩膀,梁柯也看到高懸的十字架,他的手還埋在外套裏,貼着秦咿的背,低聲說:“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看到我這樣欺負你,會不會生氣?”

秦咿被吻得太厲害,意識半混不清,她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是舒服,不是欺負。”

梁柯也一頓。

秦咿的手指還纏綿地繞在他耳根處,語氣鄭重地強調一遍:“你沒有欺負我。”

“就算我讓你哭,”梁柯也望着她,“也不算欺負麽?”

秦咿眨了下眼睛,好像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她輕輕咬唇:“那你多哄哄我,別讓我哭太久。”

雨快停了,天光逐漸明亮。

秦咿的眼睛被光亮晃到,她貼着梁柯也的脖子往他懷裏躲了下,小聲說:“只要你哄我了,就不算欺負。”

喜歡一個人,就是沒道理可講——

為他哭,不算被欺負,為他笑,卻是真的覺得幸福。

梁柯也覺得心跳很暖,也很軟,好像不管外頭風雨多冷,都傷不到他一分一毫。

他指尖勾着秦咿的一縷長發,幫她別到耳後,輕聲說:“現在願意跟我講一講嗎?關于你小時候的一些事。”

秦咿似乎怔住,怔得有點久,咬唇的那個動作也變得更明顯了些。

梁柯也很有耐心,靜靜看着她。

直到雨聲徹底停下,世界寂靜得仿佛能聽到雲朵路過的聲音。

“你能不能再等一等,”秦咿擡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再給我一點時間?”

梁柯也不喜歡在秦咿臉上看到任何謹小慎微的痕跡,他低下頭,又親了親她,溫聲說:“不要那麽緊張,我說過,我願意等,也願意和你慢慢來。”

多久都等,多慢都可以。

這種被無限縱容的感覺,讓人格外心安,就像風雪夜裹着毯子躺在沙t發上,唱片機在放歌,奶茶還冒着熱氣。

秦咿眼睛和心口都有點酸,她又往梁柯也懷裏貼了貼,臉頰枕着他的肩膀。眼角餘光不知瞄到什麽,可能是扔在角落裏的白色蠟燭,也可能是被風雨吹落的粉色野花。

教堂、花束、振翅起飛的白鴿,以及,清新的雨後空氣。

秦咿一時恍惚,脫口而出:“要是有婚紗就好了,白裙子也行,想在這裏穿給你看,只給你一個人看。”

話音剛出口,秦咿就覺得自己有點傻,耳根發燙。

但她聽見梁柯也說:“好啊。”

秦咿以為自己聽錯,稍稍退後一些,去看他的眼睛。

梁柯也同秦咿對視着,也輕笑着。他姿态很懶,嗓音溫柔,低聲說:“好啊,我們去找婚紗,你穿給我看。”

-

雨後空氣濕潤,路面也泥濘,沿山路盤旋而下,車身四周濺了不少泥漿,有一股遠道而來風塵仆仆的味道。

雖然颠簸,秦咿卻不覺得累,甚至精神很好。車窗半降,陽光跳躍着,風将她的長發吹得飄揚起來,有種自由而溫柔的氣息。

秦咿微微側身,打開手機拍攝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又調轉鏡頭去拍開車的梁柯也。

光亮星星點點,像流動的碎金,又如水晶般剔透,落在梁柯也線條流暢的側臉,也落在他眉梢眼角。

透過正在拍攝的手機屏幕,秦咿看到他鼻梁挺直,唇角輕輕勾着,要笑不笑的,有點懶散,又有點疏離,好看得不行,天生一副招人心動的好皮囊。

也不知是晴朗的雨後天光照亮了他,還是梁柯也的存在讓畫面清晰起來,總之,一切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生機勃勃的漂亮,一眼萬年般動人。

車載音響播放着音樂——

“阿芙羅蒂從浪花裏浮現,淡淡地愛着海流山川。”

屏幕上,拍攝中的時間計時一分一秒地變化。

秦咿背倚着車門,手指拂開被風吹亂的頭發,忽然有些嬌縱地說:“梁柯也,此時此刻,如果要你做出選擇——要愛情,還是要自由,你會不會覺得為難?”

她不問他選什麽,偏偏問他會不會為難。

梁柯也單手控着方向盤,露出腕表和戒指,修長冷白的手指,浸在風裏,也浸在陽光裏。

他沒看鏡頭,只看着車前的路面,淡淡說了句:“我的執念在于‘愛你’,而不是‘愛情’。把‘愛你’和‘自由’并列,對我來說,這個選擇才是有意義的。”

車速在這時放緩,梁柯也朝秦咿瞥來一眼。

他發色漆黑,眸光桀骜,一副無法無天式的壞模樣,故意說:“剛剛那個問題,你要不要重新問一遍?”

秦咿咬着唇,手指戳了戳屏幕,畫面随之放大,取景框框出燦爛的光線,以及,他側影的輪廓。

視線在那道側影上停頓許久,秦咿忽然說:“我不想讓你做選擇了,只想聽你說‘選項’——梁柯也,那個和‘自由’并列的選項,你再說一遍。”

彼時有風,呼嘯着,半空中有彩虹遺留的痕跡。

梁柯也的話音和音響裏的歌聲同時響起。

歌詞在唱:“什麽都不是愛的對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溫柔又真摯的——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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