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家事◎
随易對陸文宣的印象一般, 雖然對方在京都郊外差點射殺他,但平心而論想成大事是得狠心,就是自己理解且拒絕罷了, 那次之後他也讨回了便宜, 雙方某種程度算是勢均力敵,不過現在……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是那麽好當的。
外戚勢力過大,不篡位奪權就是死,然而陸文钰是主角,随易覺得既然作者一心想讓自己當墊腳石去鋪墊陸文钰, 那麽也就說明陸家人結局是挺好的,未來無外乎三種情況,要麽陸文宣當皇帝,要麽陸文钰當皇帝,要麽小外甥,也就是太子順利登基,但如果太子登基的話, 陸文宣顯然會成為攝政王的存在。
随易已經想到了畫面, 這倆人未來必有矛盾。
不管他們怎麽鬥都好, 誰當皇帝也無所謂,天劍的當務之急便是茍過陸文钰的成長期,十五歲一到直接送走, 那時候自己退位, 把掌門之位傳給別人,這樣天劍派只是普通的江湖門派了, 他從明轉到暗。
随易對“權”沒興趣, 這只是何崇炎的選擇, 他接位便要守護門派, 振興門派,可攤上這樣一件倒黴事比起振興門派還是活着好,随易的重心也在變。
樹大招風,中庸之道最為穩妥。
關于把掌門位置傳給誰,随易也在物色人選,最合他心意的自然是殷江越,年輕,夠強,有責任心腦子也聰明,但殷江越是殷家嫡子,具體還得再議。
*
陸文钰六歲這年正式學習天劍派的功法,随易教他天聖劍法,他學得不錯,水平和殷江越剛接觸天聖劍法差不多,作為弟子很優秀,就是作為主角遜色一些,随易也沒多想,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以後陸文钰能走到哪一步就是他自己的事了,這年冬季陸文宣大權在握,臺上臺下風光無限,天劍派這邊平平淡淡迎接新的一年到來,日子又過一年他又長一歲。
七歲的陸文钰褪去幼時嬰兒肥的臉頰,因為練武的緣故身板結實了不少,他總帶着謙和腼腆的笑容,不知是不是長大一些,明白了更多,他對随易倒不那麽黏着了,或者說他清楚知道他們之間橫着什麽。
京都郊外那些亂箭如同刺一樣紮在他心裏面。
以他現在的年紀還做不到排解出來,那便只能盡量不去招人嫌,然而随易确實不是個細心的人,他沒發現陸文钰的小心思,只以為孩子大了,畢竟他小時候可比陸文钰難伺候,從小打遍門派無敵手,就算喝奶也是高冷着臉,他沒那個敏感的心理活動時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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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江越在天劍派即将過他二十五歲生辰時,殷家終于按耐不住了,兒子在外老不回家,還不結婚!
當娘的怒上天劍派抓人!!!
随易倚着欄杆望着下面兩人拉拉扯扯,殷夫人一介女流未曾學武,殷江越也不敢大動作甩開她,雙方一直争執不休,聽那些言辭就知道都是很倔的人。
“我就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為娘回家?”
“您先放手。”
殷江越無奈得勸她,結果這話更讓她生氣,娘發起火來真是招架不住,可殷江越依舊不回答問題,殷夫人越問越惱,她怒道:“你到底想怎樣?到底想怎樣?你說話啊,從小到大你想做什麽我是不是都由着你?我對你百般疼愛,可你呢?你就是如此氣我的?你是不是想為娘也去跳河?我死了你才高興是嗎?”
殷夫人拽着殷江越的衣領氣得什麽話都往外說,她不是暴脾氣的女人,溫婉賢淑,現在能說出這種話顯然是已經氣到理智喪失口無遮攔,殷江越沉默。
“我沒有那樣想過。”
“那你就……”
“我是您的兒子,但我也有我想過的生活。”
殷江越的性子注定了他不會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尤其是被誰逼着,殷夫人非常失望地看着他。
“啪”“啪”
夜裏天劍樓院內兩聲很響的巴掌聲,好在這裏沒幾個人,随易神情有些震驚,因為那巴掌不是落在殷江越臉上,殷夫人聽到殷江越的回答自扇了巴掌。
“我真是賤,我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命賤!”
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母親充滿怨恨自扇巴掌都會難受,殷江越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殷夫人的眼淚當場就下來了,她氣憤地抹了眼淚轉身離開。
門口有位師叔不知所措看向随易,後者對他點下頭示意他們護送殷夫人回去,很快天劍樓這裏就剩下殷江越和随易兩個人,前者擡頭頹喪道:“師父。”
随易站在樓上對他張了張手臂,殷江越跳上來躲進師父的懷抱,唉,一個大小夥子難得這麽脆弱。
對于殷江越的家事,随易一直處于了解但是又不太了解的情況,主要也是他不好奇,殷江越不說,随易就不問,連打聽都不打聽,現在殷江越想說了。
“我爹與我娘青梅竹馬長大,十分恩愛,是人人稱贊的神仙眷侶,但我有個大我兩歲的庶出哥哥。”
“嗯。”
既然是神仙眷侶又怎麽會冒出庶出哥哥?那說明這個夫妻恩愛中還是夾雜着隐情的,有位第三者。
“我爹娘剛成婚不久路過廬州救了一位孤女,她無處可去,爹娘就收留她在山莊做奉茶丫頭,她很聰慧,手腳也麻利,正常來說她在山莊工作個兩三年就可以攢下嫁妝回來找個好人家,但某天晚上我爹喝醉了與她發生了關系。”殷江越說着說着忽然沉默,随易沒有催促他,過了一會兒殷江越繼續說道:“我不想給他找什麽爛借口,比如吵架喝醉認錯了人,但是作為男人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他就是想那樣做,借着酒勁罷了,他也知道那位孤女喜歡他,後來結果便是一夜就中了,我有了一位庶出的哥哥。”
“我娘親很生氣,但沒辦法,她能讓她将孩子打了嗎?那畢竟是我父親的孩子,畢竟是殷家骨肉,事後我父親也很懊悔,一直到我出生才好轉些。小時候我不知道這些,那位孤女對我很好,她對我要比對她兒子好多了,好到甚至當我意外落水,她想都沒想就跳下去救我,她根本不會水,卻使勁托舉我上岸。”
殷江越說那位孤女最終淹死在水裏。
“說句實話,我确實不擅長殷家的生意,在這方面我哥比我強,他也更适合接手,我娘不願意,因為她還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她覺得她輸給了那個人,如果我不當殷家家主,那就是讓她徹頭徹尾輸掉了。”
這個世界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殷莊主算得上好男人了,可他做事不光彩,他的愛也顯得廉價,以至于讓殷夫人那麽多年過不去心結,随易想了想對殷江越說道:“殷莊主肯給名分,那就不只是因為有了孩子,所以你母親才會覺得輸了,至于那位孤女,究竟是真心救你還是想用命為兒子鋪路?這些我們并不知道,不過總歸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你不必自責。”
安慰人的話到底還是蒼白了。
殷江越問:“我選擇錯了嗎?”
随易回答:“很難說對錯,但作為師父我私心希望你永遠都是自由的,想做與不想做的,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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