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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這畫面屬實刺激。
腳下又是眼珠子又是舌頭, 再來點都能拼出一張人臉了。
醉鬼割舌的畫面可能刺激到了老婦人,她如死水般渾濁的眼睛忽然蕩起了很多情緒,喉間也不斷發出些“嗬嗬”聲。
像一壺燒開卻無法沸騰的水。
風枕眠艱難辨別了一下, 那應該是混雜着恨意的恐懼。
走廊的燈閃爍得更加厲害,風枕眠似乎聽到了“啪啪啪”的聲響, 一回頭, 看見窗戶上多了幾個血手印。
老婦人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兩手捧臉, 呈吶喊狀。醉鬼也仿佛置身在噩夢中,瞳孔都有些渙散了。
窗外拍打玻璃的節奏更加頻繁,而眼前的兩人表情也越來越扭曲。尤其是那個醉鬼, 嘴巴大張着, 被斬斷的舌根鮮血淋漓,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刺眼。
風枕眠靜靜看着他們倆,眉頭微皺。
修為被壓制後産生了諸多不便, 就像現在,一時半會他還真分辨不出來這兩人誰是那個黑眼小孩。
又或者說, 他們倆都不是黑眼小孩。
而是今晚被黑眼小孩選中的獵殺對象。
鎮長說的那三條規則風枕眠并沒有完全相信,眼前的事也在證實着他的猜測。
除了藏在鎮民中, 那黑眼小孩一定還有其他的殺人規則。
就在風枕眠準備湊過去仔細看看時,待在虛空戒中的晏清卻是不安分了起來,撲騰着小翅膀想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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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枕眠怕小精靈看到這種血腥的畫面會害怕,于是分出大半注意力,阻止他出來。
在虛空戒中的晏清就那麽被一根手指戳了回去,正不開心, 那人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哄道:“小阿晏, 乖一點。”
晏清委屈巴巴,不開心的用頭撞了撞風枕眠的手指。
“哥哥辦完正事就陪你玩,好不好?”風枕眠繼續柔聲細語的哄他。
他的注意力逐漸偏移到晏清這邊,也因此錯過了醉鬼身上那一閃而過的黑氣。
小精靈還是很好哄的。
他才剛剛降生,又直接被風枕眠帶出了精靈之森,難免對這人産生依賴。
而且,他一只小精靈呆在黑漆漆的虛空戒,真的很害怕。
風枕眠留下了那塊翠綠色的石頭陪着晏清,随後又想着,或許他應該在虛空戒中給晏清打造一個像精靈之森裏那樣漂亮的小屋子。
這念頭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細想,注意力就被拉回了現實。
那醉鬼不知道又發什麽瘋,忽然掐着自己的脖頸,腦門上青筋暴起,甚至眼球都在不斷往外凸。
整個人看着像一個處在爆炸邊緣的氣球。
随後“咔——”的一聲,氣球就那麽悄無聲息的炸開了。
他就那麽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龐大的身軀在此刻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時悄無聲息的。
世界好像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聲音一下全消失了,老婦人跌坐在角落,嘴巴大張着,依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死一般的寂靜填滿走廊,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婦人才終于是回過神,連滾帶爬地跑到醉鬼旁邊,想碰又不敢碰,嘴裏發出些含糊的哭聲。
風枕眠的眉頭就沒松下來過,他湊過去探了探醉鬼的鼻息,又摸了摸頸動脈,“他死了。”
“不……”老婦人的聲音嘶啞凄厲,“不會的!你騙我!”
她好像終于清醒了,又好像是徹底瘋了。蒼老的手顫巍巍抱着醉鬼的屍體,眼淚不停往下落,“孩子,我的孩子……”
老婦人哭得很是傷心,但這畫面屬實詭異,風枕眠很難為她生出悲傷的情緒。
老年喪子對任何一位母親來說都是致命性的打擊,風枕眠也沒打擾老婦人,安靜等這人哭完。
“抱歉夫人。”風枕眠遞過一張紙巾,“我知道你現在很悲傷,但很抱歉,我需要打斷你一下。”
“你方才,看見了什麽?”
他在老婦人身上,看到了怨氣殘留的痕跡。
“我看到了……很多的蟲子。”自從黑眼小孩回來以後,生離死別就經常在落霞小鎮發生。
老婦人其實已經習慣了,但當這一刻真正發生在身邊,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設想中那麽坦然。
“那些蟲子從四面八方爬來,不停的往我身上鑽……”老婦人閉上眼,似乎是不想再回憶,“是那個黑東西在報複我們!”
她的情緒忽然又激動了起來,渾濁的眸子裏全是怨毒,“都是因為她我們才變成這樣的!!”
“你不是來救我們的嗎?”老婦人抓着風枕眠的胳膊,臉上松垮垮的皮肉抖動,“你為什麽不殺了她!為什麽?!”
“你冷靜點。”風枕眠有些無奈,“我會救你們的。”
老婦人的精神狀态屬實不好,嘴裏嘀哩咕嚕地念叨着什麽,沒過一會又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風枕眠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伸手,把人給打暈了。
“這應該不算多管閑事吧?”風枕眠嘆了口氣,伸手點在醉鬼的額間。
一道銀白色的華光閃過,風枕眠意識下沉,遁入了醉鬼的識海。
他需要知道,醉鬼死前到底經歷了什麽,順便了解一下黑眼小孩的殺人手法。
偏偏這時晏清居然從虛空戒中鑽了出來,和風枕眠一同遁入識海。
小精靈的速度實在太快,風枕眠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晏清的意識同自己一塊沉了下去。
大概天旋地轉了好幾秒,風枕眠睜眼,看着落在自己掌心的小精靈,心情複雜,“你真是……”
難怪那麽多養孩子的父母都很頭疼。
晏清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是知道自己犯了錯,讨好似的抱着風枕眠的手指,用臉蹭了蹭。
一邊蹭,還一邊偷看。
方才升起的那股子氣一下消散幹淨,風枕眠無奈,擡手揉了揉晏清的腦袋,“你啊。”
“罰你今晚不許吃小零食。”
“呀。”晏清絲毫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開開心心飛到他肩上坐下。
醉鬼的識海黑壓壓的,空氣中還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風枕眠被熏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擡手抓住其中某個暗淡的光團。
光團在他掌心蹦發出刺眼的光,随後光芒擴散,吞沒了黑暗。
……
時間倒回半小時前。
風枕眠看着醉鬼躺在沙發上,周圍散落着七八個酒瓶。
這座屋子還是幾十年前修建的,早已有了年代感。而很多時候,老舊也總是和“髒亂差”挂鈎。
熏天的酒氣讓風枕眠忍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晏清也嫌棄得皺起了眉,小手捂着鼻子,一臉不開心。
風枕眠見狀,沒忍住笑了笑,“讓你偷偷跟進來。”
嘴上這麽說,他還是擡手封住了晏清的嗅覺。
這小精靈如此嬌貴,要是熏出個好歹來,他可能連醫藥費都出不起。
醉鬼是真的很喜歡喝酒,他打了個酒嗝,看上去神經滞塞得厲害,卻還顫巍巍起身,伸手去夠不遠處的酒瓶。
只是還沒等他夠到,窗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拍打聲。
醉鬼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遲緩地轉動,那陣拍打聲越來越響,好奇心驅使,他握着酒瓶,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
風枕眠直覺不好,但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他并不能阻止。
只能眼睜睜看着醉鬼走過去,打開窗戶。而在窗戶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一團漆黑的東西朝裏湧了進來,看清它們的那一刻,醉鬼酒都吓醒了大半,發出一陣尖叫。
窗外湧進來的,是數不清的,黑色的小蟲子。
和普通的蟲子不一樣的是,這些軟體蟲子仿佛一團團肉瘤,黑與紅糅雜的顏色,也像極了一只眼睛。
每一次蠕動,都像是在眨眼。
醉鬼已經被吓傻了,他幾乎是連滾帶爬朝外逃,可那些蟲子的速度明顯更快,沒過一會他就被蟲群淹沒。
他不停掙紮,手腳并用着想将那些惡心的蟲子從自己身上趕走。大概是求生的意志太過強大,竟是真讓他捏爆了幾只蟲子。
腥臭味傳來,風枕眠胃裏一陣翻湧。
“這黑眼小孩,挺會折磨人啊。”他低聲吐槽了一句。
另一邊,聽到醉鬼呼救的老婦人也匆忙趕來,看到這一幕時吓得差點心髒病都犯了。
而那些蟲子也注意到了她,紛紛朝她湧來。
沒過一會,兩人就徹底被蟲潮吞沒。
最開始他們還能掙紮一下,可蟲子屬實太多,還在不斷朝裏面湧,仿佛永無止境。
他們的體力所剩無幾,只能任由那些蟲子在身體上啃出一道道細密的傷痕,又從傷口中鑽了進去。
異物鑽入的感覺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它們鑽進去時,還不斷将傷口拉開。
醉鬼和老婦人再次掙紮了起來,腥臭味更濃烈了幾分。
風枕眠并不想接觸那些蟲子,可又不得不近距離觀察。
湊過去前,他試圖把晏清收回去,但被拒絕了。
“很惡心的。”風枕眠勸他,“這玩意看多了會做噩夢。”
要不是他心理素質強大,肯定得掉不少san值。
小精靈還不會說話,咿咿呀呀了好半天,風枕眠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但晏清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偏偏風枕眠也不能用武力值鎮壓,只能無奈道:“你要是做噩夢了,我可不會哄你。”
随後又想到小精靈被噩夢吓醒,抱着小被子飛到他床邊求抱抱的樣子,忽然又覺得好像也不錯。
一人一精靈默默靠近,風枕眠仔細觀察着那些惡心的蟲子,還真發現了些什麽。
鑽進醉鬼身體的蟲子和鑽進老婦人身體裏的蟲子,并不是同一種。
雖然它們都長得很惡心,但前者紅色居多,後者黑色居多。
過了大概三分鐘,蟲潮緩緩褪去,老婦人和醉鬼躺在地上,目光呆滞。
家裏的一切都沒發生變化,他們身上的傷口也消失不見,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風枕眠知道,老婦人已經不是原本的老婦人了。
他眸中金光一閃,清晰地看見老婦人的腦袋裏,盤踞着一只黑裏透紅的蟲子。
以前在青雲宗時,風枕眠也處理過不少邪祟。
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充滿了惡趣味,喜歡折磨人的邪祟,但黑眼小孩這種折磨手段,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醉鬼和老婦人都在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已經盤踞了數不清的蟲子。
老婦人拍拍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還想說些什麽,忽然又感覺到一股涼風撲面而來。
她順着風的方向看去,瞧見房間的窗戶正大剌剌地開着。
窗外無邊的黑暗像極了猛獸張開的深淵巨口,光是看着,就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
“你怎麽把窗戶打開了?”老婦人的聲音都在顫抖。
或許是因為那雙給她帶來災禍的黑眼,黑眼小孩總喜歡在夜裏殺人。
也因此,黑色成了落霞小鎮最恐怖的顏色。
每到入夜,家家戶戶都會點着燈,鎖好門窗,試圖以此抵抗黑夜。
但這并沒有什麽作用,每當黑夜降臨,依舊會有無數人葬身于此。
“開就開了。”醉鬼不耐煩地推開了老婦人,酒瘾上頭,他又一次朝着酒瓶走去,“要死早死了,又沒出事,你啰嗦什麽?”
醉鬼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露出餍足的表情。
随後又踉跄着離了開。
只留下了滿地的酒瓶,和驚魂未定的老婦人。
房間裏安靜極了,從外面湧進來的風聲剮蹭着耳膜,老婦人心底的恐懼再次被挑起,幾乎是當時就軟了腿。
她距離窗戶只有幾步的距離,在此刻卻如隔天塹。
那雙混濁的眸子死死盯着黑暗,也在這一刻,一抹紅色的身影從窗外閃過。
老婦人的恐懼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尖叫着抄起手邊的酒瓶,發瘋似的朝那個紅色身影砸過去。
風枕眠皺眉,不明白老婦人為何會對一個人偶産生那麽大的情緒波動。
是的,那個紅色的身影,不過是一個人偶娃娃。
不過是西方的那種,經常在恐怖故事裏出現的人偶。
風枕眠轉念一想,又覺得老婦人被吓到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剛剛才經歷了那麽惡心的蟲潮,此刻情緒緊繃,肯定是草木皆兵,被人偶吓到也是情理之中。
就是,這老婦人的眸子裏好像還藏着什麽。
風枕眠對情緒并不敏感,也沒等他分辨出那是什麽情緒,老婦人腦袋裏的那只蟲子忽然動了。
“啊啊啊——”
痛苦的尖叫從口中溢出,老婦人捂着腦袋跪在地上,蒼老的臉被痛苦填滿。
她似乎是頭疼得厲害,隐隐有想撞牆的沖動,但身體實在是太疼了,只能在原地蜷縮成一團。
風枕眠變成金色的眸子微眯,瞧着老婦人身體裏不斷蠕動的蟲子,它們正大快朵頤地啃噬着老婦人的內髒。
過了大概幾秒鐘,老婦人突然不動了。她趴在地上,渾濁的雙眼毫無焦距,口中發出些宛如漏風般的“嗬嗬”聲。
風枕眠看見,她的腦子已經被那蟲子啃食得只剩下最後一塊了。
老婦人的四肢有些扭曲,像是剛安裝上的。她和電影中的喪屍一樣從地上爬起,随後又歪着腦袋,朝廚房走去,嘴裏還嘀咕道:“可不能餓着我的貴客啊。”
風枕眠:……
他說那碗面怎麽看着那麽惡心,居然還真是從下水道裏撈起來的。
而那眼珠子,也是老婦人摘了自己的眼珠。
一只肉蟲填補在空缺的眼眶中,膨脹了幾秒,成了新的眼睛。
随後,老婦人端着面去敲了風枕眠的房門。
另一邊,醉鬼則是一直在喝酒。
他大抵是嗜酒如命,分明剛剛從鬼門關走過,卻一點也沒有那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只一味抱着酒,不停地喝着。
奇怪,很是奇怪。
風枕眠聽說過有種精神類疾病,叫酒精依賴症,但也沒想到這症狀這麽離譜。
如果他是黑眼小孩,肯定會從酒入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醉鬼忽然扔掉了酒瓶,猛地朝廁所沖了過去。
他扣着自己的喉嚨止不住幹嘔,連眼淚都嗆出來了,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緊接着,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蠕動,甚至不斷脹大。
醉鬼被吓得厲害,捂着肚子想把那東西按下去,可越是這樣,那東西就蠕動越厲害。
他甚至能隔着皮肉感受到那團東西傳來的溫度。
“酒…酒……”醉鬼還想伸手去夠酒瓶,他也确實夠到了。
只是這一次一口酒下肚,他卻是吐了出來。
風枕眠也差點跟着吐出來。
那醉鬼吐出來的,是一團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麽玩意的黏膩。
“不……”醉鬼承受着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酒,我的酒……”
“都這時候了還想着酒?”風枕眠無語,“怎麽沒喝死你。”
晏清聽着這話,歪了歪腦袋,“呀?”
“別聽別聽。”風枕眠差點忘了這還有個小朋友,“那是髒話不可以學哦。”
也不知道晏清聽進去沒,興奮的“呀”了一聲。
“想喝酒嗎?”忽然間,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那聲音其實很好聽,是很清澈的少女音。可醉鬼卻仿佛是被厲鬼索命了似的,瘋狂往後退,“是你!是你搞的鬼!”
“是啊。”女聲笑了笑,“怎麽?這就生氣了?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
“你——”醉鬼似乎是氣極了,可又罵不出什麽話來。
因為他的酒瘾又犯了。
“酒……給我酒!”醉鬼握着酒瓶,曾經的美酒佳釀此刻卻惡心至極,他一聞到酒的味道,胃裏就止不住翻湧。
惡心,想吐。
可腦子又不停地告訴他,只要喝一口酒就好了。
這種割裂感很是折磨,醉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喝。
而這時,女聲又響了起來,“是不是很難受啊?想不想得到解脫呀?”
醉鬼沒說話,只目光陰狠地盯着窗外。
下一秒,他胃裏的東西又開始蠕動,和之前不一樣,這一次還伴随着鑽心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
醉鬼醜态百出,大概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他居然開始求饒了,“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好呀。”女聲欣賞了一會醉鬼的醜态,愉悅開口,“想喝酒是嗎?”
醉鬼哭着點頭。
“很簡單呀。”女聲笑嘻嘻道:“你喝不了酒,是因為你的舌頭不喜歡酒。”
“把它割掉就好了呀。”
似是為了印證女聲的話,醉鬼的舌頭竟是不受控制地蠕動了起來。
醉鬼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驚恐的張開了嘴,只見他的舌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團蠕動的肉蟲。
惡心的紅色中透出絲絲黑色,他又想吐了,可胃裏的東西也一直在蠕動,雙重折磨下,醉鬼的精神幾近崩潰。
“割掉吧。”少女的聲音還在繼續,“只要割掉它,你就不會痛苦了。”
“對……”醉鬼喃喃道:“只要割掉它,我就不會痛苦了。”
說着,他跌跌撞撞抄起了水果刀。
再之後的畫面,就是風枕眠看到的那樣。
同樣的畫面在風枕眠眼前浮現,但這一次他作為旁觀者,能看見更多的東西。
比如,之前拍打窗戶的那個紅色人偶。
人偶做的很精致,金色的蜷曲長發,碧綠色的眼眸,甚至吹彈可破的肌膚。
細節逼真到仿佛那不是個人偶,而是一個真的人。
人偶每一次拍打窗戶都會留下一個血色的手印,在黑暗中,平添幾分可怖。
割了舌頭的醉鬼剛好和人偶四目相對,那一瞬間,他同老婦人一樣,産生了巨大的恐懼。
“這個人偶有問題。”風枕眠想湊近看看,可沒想到晏清率先一步飛了出去。
“小阿晏!”風枕眠吓了一跳,下意識想把晏清抓回來,卻抓了個空。
眼看着小精靈即将碰到那人偶,風枕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晏清出了什麽事……
風枕眠不敢去想。
可沒想到,下一秒,晏清卻是從那個人偶的身體中穿過去。
晏清還有些疑惑,又飛來飛去穿過去了好幾次,而風枕眠則是長舒了一口氣。
差點忘了,他們是在醉鬼的識海,這一切不過是醉鬼的記憶。
但風枕眠還是把小精靈撈了回來,戳着人腦袋教育道:“下次再這樣,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晏清歪歪腦袋,眨了眨自己無辜的大眼睛。
“賣萌也沒用。”風枕眠遏制住自己的瘋狂心動,繼續板着臉教育,“雖然你還不是只成熟的精靈,但是……”
晏清聽不懂,但剛剛降生的精靈對情緒總是很敏感的,他能察覺到風枕眠隐藏起來的怒意。
在晏清眼裏,風枕眠是他第一眼看見的人,也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不想要風枕眠生氣,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于是風枕眠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坐在掌心的小精靈耷拉着腦袋,尖尖耳朵似乎都垂下去了,像極了一只失落的貓咪。
“不就說了你兩句嗎?”風枕眠又開始心疼了,“怎麽還傷心了?好好好,我不說了……”
他揉了揉晏清的腦袋,滿是無奈。
小精靈本來就還是個幼崽,哪有幼崽不鬧騰的。
反正他肯定能護着晏清的。
晏清察覺到風枕眠的怒意消失,小心翼翼擡起了頭。
發現風枕眠是笑着的時候,他也沒輕舉妄動,而是慢吞吞戳了戳風枕眠的手指。
小精靈就二頭身,那手指頭也沒多大,戳的力度甚至比不上蚊子吸血。
風枕眠也只是笑了笑,“你呀。”
小小年紀,鬼精鬼精的。
這就是半神族的天賦嗎?
晏清終于是确定了風枕眠不生氣了,瞬間明媚了起來,撲騰着小翅膀坐在這人臉上,又一次湊過去在人臉上親了一口,“呀!”
風枕眠:……
風枕眠摸摸臉,壓下心底冒起的粉紅泡泡。
可惡,他剛剛怎麽可以兇這麽可愛的小精靈!
他真該死啊!
風枕眠被晏清吸引了大半注意力,差點又顧不上醉鬼的死活。
也虧得這時醉鬼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這才讓風枕眠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
美色誤事,古人誠不欺他。
醉鬼看見人偶時産生的恐懼明顯不對勁,這一出是在現實中沒有的,所以風枕眠看得格外仔細。
他看見醉鬼和發了瘋一樣朝着人偶伸出手,染血的水果刀在燈光照射下散發出冰冷的金屬光澤。
而那刀子不偏不倚,直直朝着人偶揮了過去。
鮮血瞬間噴湧,撒了醉鬼一臉。
他的行動出現了一瞬間的滞緩,卻在反應過來以後更加瘋狂。
一下,一下,又一下。
人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雙仿若綠寶石般的眼睛和死物一樣,什麽也沒有。
但皮肉被劃開的聲音以及骨頭被剁碎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醉鬼的表情越來越癫狂,甚至發出了些尖銳的笑聲。
也在一瞬間,風枕眠看見醉鬼身體裏蟲子暴動了。
它們開始瘋狂進食,細密的牙齒不停咀嚼,不過片刻,就将他吃的只剩下了一層空空的皮囊。
醉鬼倒下前,還不甘心地看着窗外。
而方才被他剁碎的人偶正坐在窗邊,靜靜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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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